远东王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程剑心
时间到了六月底,帝国金钞的流通情况仍然毫无起色,拿去市场上买菜,少说也得按照面值打个对折,否则根本花不出去,更不要指望债权人接受以金钞偿还公债了。
眼看还有不到一周就是偿还国债的最后期限,弗兰克做出最后一次努力,邀请主要债权人在普爱宫开会,探讨”债务重组”这个已经折磨借贷双方多时的难题。
出乎公众预料,帝国政府最大的债权人之一、雅各布福格尔在这次会议上率先改变了立场,慷慨宣称:
“国家有难,人人有责!”
“金钱可以跨越国境线,但是商人有自己的祖国!”
“不能为了赚钱而逼迫政府破产!”
“如果政府宣布债务违约,我们手中的债券与废纸有何区别”
“与其借贷双方僵持到两败俱伤的那一刻,不如双方各退一步,尽快完成债务重组,使政府得以轻装上阵,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推行改革大业当中!”
老福格尔还真不是说空话,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过后,他紧接着提出一笔令与会者瞠目结舌的交易:
“如果帝国财政当局同意给我七折票面折扣,我愿将手中持有的总价值3000万金杜加的公债,全部兑换成金钞!”
还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老福格尔又抛出一颗更具震撼力的重磅炸弹。
“我也知道,政府当前推行的各种改革政策都需要花钱,仅仅收回国债还不足以筹集改革经费,本人愿意为改革大业贡献绵薄之力,除了3000万债券,额外再拿出总价相当于3000万金杜加的真金白银,按照同样的折扣兑换成金钞!”
“福格尔先生,你这话当真”弗兰克激动地站了起来。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我哪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吹牛皮。”老福格尔一脸诚恳。
“太好了!”弗兰克喜形于色,“福格尔先生,你是我们国家的大恩人!”
会场中响起一片喧哗声。在座的诸位都是生意场上的老将,个顶个的人精。他们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雅各布福格尔是愿意为了国家利益损失自身利益的大善人。
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人们很自然就要追问:雅各布福格尔明知道金钞很不靠谱,为何还愿意接手
除了国债违约带来的压力,这个胖老头是不是还有别的企图
聪明人的想法总是相似的,而这世界上并不只有雅各布福格尔一个聪明人。债权人们很快就猜到福格尔家族打算炒作金钞,投机牟利。
其实在座的诸位大多也曾有过同样的设想,只不过金钞的发行额度实在太大,投入几百上千万的炒作经费,恐怕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投入太大,风险又高,所以人们只是在心里想一想而已,并不敢当真付诸行动。
然而现在形势有了变化。财大气粗的福格尔家族率先吹响“冲锋号”,连债券带现金,一下子砸进去整整六千万金杜
第1736章:帝国金钞(Ⅶ)
帝国政府取消票面折扣的公告,并未削弱民众追捧金钞的热情,反而火上浇油,对金钞的渴求变得更加强烈,以至于近乎失去理智。此时市面上流通的帝国公债绝大部分已经被兑换成了金钞,人们手中没有债券,索性拿出真金白银,以1:1的比率去央行兑换成薄薄几张金色纸片。
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场面,被《圣城日报》的插画家捕捉下来,以写实的版画风格印在次日出版的早报上,引起全城轰动!
人们很自然地要问,为何如此狂热
为什么有人会把真金白银换成纸币,而且并不能从中获得丝毫折扣
难道从长远来看,金钞这种纸面上的资产,能比真金白银带来更大的收益
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解答这个引发全民猜疑的问题。
次日《圣城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一篇重磅文章,作者正是弗兰克的御用智囊约翰劳尔。
约翰劳尔在这篇文章中回答了人们的疑问——为何要用真金白银兑换纸币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有利可图!
约翰劳尔在文章中指出金钞的发行是以魔晶作为抵押物,理论上任何人凑够票面总额625金杜加的钞票都可以去央行要求兑换1盎司魔晶。
如今用债券或者金银兑换金钞已经无法享受到折扣优惠,但是别忘了,魔晶这种瓦雷斯世界最重要的能源和工业资源,本身也是一种稀有矿产,远比金银珠宝乃至古董字画更具升值潜力!
一个人现在拿出真金白银,兑换成总面额625金杜加的金钞,乍看起来不赚不赔,但是持有金钞一段时间,你再看市场上的魔晶价格,很可能已经上涨到每盎司650杜加金币。
此时你手中的纸币面额虽然还是625,但是按照政府发钞时的承诺,仍然可以兑换成1盎司魔晶。然后你再把这1盎司魔晶按照市价卖出,最终获得650枚响当当的金币,与当初兑换金钞时支付的625金币相比,净赚25金币!
看出其中的奥秘了吗
金钞的潜在价值远远大于其票面价值,持有金钞就等于持有魔晶,随着魔晶价格的走高,金钞的持有人也能坐吃红利!
这就是为何有人愿意拿出真金白银按照1:1的比率兑换金钞,因为他们眼光长远,看出金钞(魔晶)的升值潜力,所以才会做出这样一笔在常人眼中不可理喻、其实非常聪明的投资!
约翰劳尔这篇雄文遣词造句通俗易懂,逻辑论证井井有条,更妙的是完美迎合了公众热衷投机的心理需求,一经刊载就广为传诵,为已经热火朝天的金钞投机又添了一把火,把市场景气烧得更旺。
当时间来到1623年底,持续半年的金钞热潮方兴未艾,此时金钞的发行价格再创奇迹,居然比票面价值更高!
12月12日,面值100金杜加的纸币,央行对机构投资者的批发价就高达150金币,而在二级市场上的价格更是被炒到惊人的170金币,并且一经发行就被抢购一空!
帝国金钞的成交价格如同脱缰野马,看不到升值的尽头。身在局中的人们陷入狂热,根本不考虑这其中存在多少泡沫成分。与此同时,远在寇拉斯堡的罗兰也在关注着帝国金钞的价格波动,以冷
第1737章:流亡潮(Ⅰ)
1623年10月2日,寇拉斯堡大学政经学院大礼堂,首届“远东论坛”正在举行。
面对群英毕集的观众席,罗兰在演讲台上对亚珊帝国的激进改革做出严厉批评。
“帝国农场工人名义上可以按月领取工资,然而扣除分期偿还的赎身债务,还要被‘工头’、‘经理’之流克扣一部分,根本剩不下几个铜板。说是包吃包住,其实住宿环境形同牢房,食物不仅难以下咽还不足以填饱肚子,亚珊帝国所谓的‘国有农场’徒有其形,与旧式农奴种植园相比换汤不换药,农业劳动生产率又怎么可能会有明显的提升”
“帝国政府把农奴从原主人的庄园里解放出来,转身又将他们关进集体农庄,那些刚刚摆脱了农奴身份的可怜人,还没来得及庆祝获得自由,又成了债务奴隶,无非换了一个更残酷、更没有人情味的主人。”
“以农奴的观点来看,他们的处境甚至还不如被‘解放’之前。废奴改革除了一些仅仅停留在纸面上的合法权利外,什么都没有给他们,却从他们手中拿走了许多——那些虽然没有成文法令做保障,却是他们千百年来约定俗成享有的权利:歉收和牛瘟时要求主人帮助的权利;在主人的森林采集或购买便宜燃料的权利,放牧牲畜的权利;修建住房时要求主人帮助的权利;穷困潦倒时请求主人赏口饭吃的权利;患病时请求主人代聘医生、施舍药品的权利……”
“现在,农奴被解放了,他们的主人从某个具体的地主、贵族和教士变成抽象的‘利维坦’,从有好有坏、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人,变成了冷冰冰的国家机器,上述不成文的权利也统统被取消了,如今他们除了自由一无所有。”
“为改革所苦的不止农奴,还有他们从前的主人。国有农场如同巨大的海绵,疯狂吸取原本支撑农业生产的主力大军——农奴,这就导致私营农场主雇佣帮工要付出更高的工资,再加上国有农场不需要缴纳地租税,与私营农场相比先天具有竞争优势,进一步压缩了中小土地所有者的生存空间。”
“随着农奴被解放,土地自由市场的形成,原本那些只拥有少量农奴、自己也得下地劳动的中小地主也迎来末日。政府以很少的一点钱,还是非常可疑的纸币,强行从地主手中赎买农奴,留给他们的是一个两难困境:对于自家劳动人口而言,他们拥有的土地太大,无法自行耕种;若要把田地租给别人耕种,这块地又显得太小,缴纳地租税过后剩下的纯收入无法维持家庭生活……这些在改革大潮中苦苦挣扎的家庭,最终不得不出卖自己赖以为生的土地,进城谋生或者背井离乡出国讨生活。”
“就这样,农奴被解放了,地主则相继破产,亚珊帝国的传统农村社会在激进改革的冲击下轰然瓦解,无数家庭因改革而破产,留下遍地废墟,以及一种叫作“自由”的一无所有,众多农奴为这虚幻的自由背负一身债务,国有农场如同一座大监狱,负债的农奴在监工皮鞭下被迫劳作,生活反而比“被解放”前更为悲惨,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帝国的改革事业就如同在暴风雨中迷航的帆船,迟早会触礁沉没!”
罗兰对亚珊帝国激进改革的批评可谓尖锐严厉,然而现实比他的预言更严峻。
转眼到了十月末,帝国当局推行改革
第1738章:流亡潮(Ⅱ)
海蓝和迦南的境况比斐真稍好一些,但是人口压力也很大。正是为了缓解人口压力,三大强国不得不对外开疆拓土。斐真和海蓝的目标是新大陆,在威尔诺亚和格拉贝伦开拓了大片殖民地用于安置本土过剩的人口,斐真则向南开拓,致力于将天方大漠中那些大大小小的绿洲城邦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饶是如此,斐真、海蓝和迦南的人口增长速度还是大大超过了疆域的扩张,本土失业率连年居高不下,成为令政府最为头痛的难题。
在这样的处境下,亚珊帝国数以万计的难民如同潮水般涌来,斐真、海蓝和迦南的执政者简直做梦都要吓醒,忙不迭调兵遣将封锁海岸,加强海防巡逻,禁止运载帝国难民的船只靠港。
对于已经偷渡入境的帝国难民,三国政府也予以严厉打击。迦南的主政者歌罗法王子还算心地善良,只是拒绝授予流亡者合法的国民身份,没有身份证明就不能在迦南出任公职、不能办厂开店、不能购买房屋土地……只能靠打黑工维持生存。
斐真和海蓝两国内阁更狠,紧急通过《非法移民制裁法案》,授权各级司法机关搜捕偷渡者,逮住先送进监狱关押,凑齐一个整数就集体押解上船,卖到新大陆的种植园充当奴隶……很多逃离亚珊帝国,渴望谋求新生活的难民,就这样被贩卖到了殖民地,等待他们的将是更悲惨的境遇。
斐真、海蓝和迦南三国,从王室、政府到下层平民都对来自大海对面的难民持敌视态度,这无疑于给帝国逃亡者当头一棒,迫使他们改换逃亡目的地。
然而他们还能逃往哪里
就在帝国流亡者濒临绝望的关头,远东寇拉斯政府向他们指明一条生路。
1623年11月15日,在罗兰的推动下,远东政府适时推出《移民法案》,公开宣称欢迎移民迁居远东,寇拉斯政府将给予相应的便利,通过边检即可入境,满足一定条件者当场授予公民护照,并且提供安置场所和工作机会。
这个消息一经宣布,立刻通过覆盖整个瓦雷斯世界的“魔导广播网”传遍各地,在帝国境内引发热议。
此时弗兰克与穆勒内阁正为推行改革忙得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安抚逃亡农奴,对远东颁布的移民法令没有太过在意,况且退一步说,帝国两亿多人口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远东愿意接纳那些破产逃亡的“低端人口”,等于帮帝国政府缓解压力,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在帝国当局的默许下,逃亡大军立刻转向,将远东视为逃荒的首选目的地。
由帝国内陆前往远东,只有西出乌利诺山口这一条路。然而山口被军事要塞奥列维堡阻断,要塞司令官卡尔将军又是个不通情理的倔老头,始终拒绝放难民过关。
既然陆路不通,逃亡者只能另求它途。人潮如同具有统一思维的巨蟒,朝着滨海行省涌去,在狭长的“滨海走廊”沿线,随便搭乘一艘船即可进入暴风洋,沿着海岸线北上珊瑚海,进而挺进金角湾,历经半个多月的航程最终在帕尔尼亚半岛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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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9章:流亡潮(Ⅲ)
魔导列车承载着顾虑重重的流亡者一路向北,最终在一个被称为“谷地村公社”的站台停下来。此时乘客们已经从乘务员那里打听到,谷地村公社是远东第一批推行农业改革的试点之一,也是迄今为止远东最成功的集体农庄,谷物亩产量连续两季位居全国前十,当地的农民被外地人羡慕地称之为“乡村贵族”,无论基础设施还是福利待遇都是全国第一流的,难民们即将加入这个具有光荣历史的大家庭,只要努力工作,就能享受到与当地人同等的待遇。
乘务员说得动听,乘客们却不敢全信。事实上这些流亡者大多是由弗兰克创建的国有农场出逃的农奴,在他们心里,已经把“农场”与“监狱”画上了等号。他们还听说弗兰克那套农业改革政策,几乎全盘照抄远东的经验,既然弗兰克的改革把他们害得背井离乡,这远东的国有农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悲观情绪,在列车中蔓延开来,愁云惨淡的气氛笼罩着每一节车厢。
下车后,凛冽的寒风立刻给流亡者来了个“下马威”,仿佛凶狠的耳光不断抽打在他们脸上。人群在站台上排成条条长龙,跟随着乘务员的引导,缩头弓腰,瑟瑟发抖,冒着寒风与暴雪朝候车大厅走去。
此时多数难民已经确信自己上当受骗,远东没有他们期待中的好日子,酷烈的环境反而进一步限制了他们的自由,哪怕不想在这里定居,也无法继续逃亡——漫长的寒冬就像一个冷酷杀手,没有冬衣御寒的他们逃不出多远就要被活活冻毙。
个别心胸比较豁达的逃亡者,还有心情苦中作乐:“听说谷地村靠近巴尔勒火山……咯咯咯……有温泉……咯咯咯……临死之前,我想泡泡温泉……”说话时禁不住冷得牙齿打颤,发出“咯咯咯”的碰撞声。
候车室里升起暖炉,稍微化解了流亡者的寒意,然而他们很快又迎来一个新的问题。负责登记移民的公务员,是一个具有军人气质的独臂青年,一脸严肃的要求他们报出自己的信仰。还有一个看起来过分年轻的小牧师,笑嘻嘻的在人群中乱窜,甭管认不认识,跟谁都能聊上几句,试图劝说大家改信命运女神辛德拉,并且暗示改信者可以得到更好的安置待遇。
逃亡者几乎全是培罗的信徒,信仰虔诚与否就因人而异了。都已经沦落到了这般地步,背井离乡的人们相比精神追求更在意物质生活,多数人在彼得牧师的劝诱下表示愿意皈依辛德拉教会,于是被小牧师带到隔壁教堂,参拜命运女神像,宣誓皈依她的教会,领受她的神恩。
命运女士的神恩,还真不是虚的。简短的改信仪式结束后,彼得牧师立刻吩咐执事们取来棉衣棉裤,在一个名叫巴芙拉的小猫女协助下,将一套套崭新的冬装和安家费——装在信封里的20塔勒银钞——分发给新皈依者。
还在为信仰而犹豫的难民看到这种情况,心中的天平迅速朝辛德拉那边倾斜,纷纷加入改信的行列,最终只剩下极少数难民还在坚守原本的信仰。
彼得和巴芙拉也没有为难这些顽固分子,照旧发
第1740章:流亡潮(Ⅳ)
经过两年的棉田复耕和规划建设,如今南疆的棉花产业已经恢复到全盛时期的景象,今年秋季迎来大丰收。10月是南疆棉花采摘的季节,由于人手严重匮乏,到了11月还有大片的棉田尚未收获。沿着铁路两侧展开的八十万亩棉田,一半白如雪原浩瀚无边,另一半则完成采摘,只剩一排排干枯泛黄的枝干树立在辽阔的田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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