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12288;#12288;水墨恒举起酒杯，庆道:“来，干杯，祝贺！那你这个首辅岂不是大明王朝开国以来最富有的首辅”

    #12288;#12288;张居正嘿嘿一笑，沾沾自喜，与水墨恒也不客气，仰头便干，自豪地说道:“我接任首辅时，还是大明王朝最穷的首辅呢。想当初多么艰难，老友王国光头发都愁白了，我做梦都想着怎么充盈国库，现在终于好了。他也从一个最穷的户部尚书，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最富有的大司徒。”

    #12288;#12288;水墨恒看在眼里，这两年多时间，张居正确实用




第四百一十一章、加薪
    #12288;#12288;张居正点了点头:“杨兆当然比武清伯着急。武清伯毕竟有李太后和小皇上照着，心里多少有点底。”

    #12288;#12288;水墨恒琢磨着昨日会见李伟的情景，说:“我看武清伯八成会接受罚款这个方案。至于廷杖，可能性估计不大。”

    #12288;#12288;张居正微微一笑:“就是他敢接受廷杖，李太后也不忍心。其实咱们的本意，不就是想让他多掏些钱出来嘛，也算是对死去的士兵家属一个交代。”

    #12288;#12288;“这点儿钱，对于武清伯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儿。”

    #12288;#12288;“他可真是一个将钱看作自己命根子的人啊。”

    #12288;#12288;水墨恒十分赞同:“若放我身上，会毫不犹豫地接受罚款这种方案，即便自己掏不出来钱，找李太后哭穷还不会吗只是，武清伯这人，估计这招儿都用烂了，自己都不好意思找李太后。我昨儿让他去宫里，他扭头就走，愤愤地说不去。”

    #12288;#12288;张居正沉吟片许，带着征询的语气:“关于杨兆，我想这么处理，你看如何”

    #12288;#12288;水墨恒望着，示意他说下去。

    #12288;#12288;张居正道:“杨兆继续留任顺天府尹，卸任蓟辽总督一职，由督理军营的王崇古担任。”

    #12288;#12288;“这样一来，杨兆大人的情绪会不会受影响”

    #12288;#12288;“受影响毋庸置疑，多少的问题。但既然武清伯和国舅爷都受到处罚，他不可能原职不动啊！”

    #12288;#12288;水墨恒点了点头，感慨地说:“嗯，杨兆大人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么能拱手相送这样的人情给武清伯呢武清伯是什么样的角色，难道他不清楚”

    #12288;#12288;“哎！”张居正深深叹了口气。

    #12288;#12288;“我与杨兆大人曾交往过，感觉他确实是个人才，但愿他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他的斗志。”

    #12288;#12288;“适当时刻，我会提醒他。况且，这次也没对他重罚，以杨兆的悟性，应该清楚朝廷并不是要一棍子打死他。”

    #12288;#12288;水墨恒放心:“那就好，那就好！”

    #12288;#12288;两人边聊边喝。

    #12288;#12288;看起来还挺有情调的，活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师生。

    #12288;#12288;张居正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哦，对了，这些年我一直在京师，也没下去民间体察过。反倒是你，今年多数时间在外，不知耕夫野老对咱的评价如何”

    #12288;#12288;水墨恒没有急着回答。

    #12288;#12288;说心里话，耕夫野老对万历新政夸赞的，肯定要多得多。

    #12288;#12288;毕竟自张居正上台之后，让耕夫野老享受到了万历新政带来的好处。一个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对隆庆六年之前的积欠酌情减免。

    #12288;#12288;万历元年减免过一次。

    #12288;#12288;万历二年又酌情对河南、陕西、山西、湖广、河北、两广等历年受灾较多、积欠也多的省份再减免一次。

    #12288;#12288;通过这两次大幅度的减免，如今积欠已基本清理完毕。

    #12288;#12288;也就是说，隆庆时期六年做不成的事情，张居正上台两年多时间硬是做成了。

    #12288;#12288;朝廷仓库里不缺粮，国库里不缺钱，那么老百姓的日子跟着就好过了。百姓得到实惠，赞扬的声音自然就多。

    #12288;#12288;在荆州、扬州时，水墨恒也听到许多这样的声音。

    #12288;#12288;此刻，张居正问及。

    #12288;#12288;水墨恒之所以没有立刻回答，是因为考虑到张居正耳目喉舌这么多，肯定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这时问及，怕他是在有意炫耀，滋生他骄傲的情绪。

    #12288;#12288;所以，思虑片刻后，如是般回道:“耕夫野老对张先生的举措自然是赞叹有加，改革也没触犯他们的利益嘛。但，眼下的局势虽然对先生有利，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12288;#12288;“那是，那是。”张居正连连点头。

    #12288;#12288;关于张居正的命运，水墨恒一直试图改变，也一直在努力，此刻刚好借这个机会，提醒道:“张先生戒慎之心千万不可松弛，历史上功亏一篑的前车之鉴实在太多。先生每一次改革，都得罪了不少豪强大僚，他们就像暮色下的狼，蹲在暗处，随时会跳出来咬你一口。”

    #1228



第四百一十二章、会试结果
    #12288;#12288;水墨恒一瞧张居正灰色的脸，感觉情况不妙，可也知道张居正从未将他当作外人，于是直言不讳地问:“先生遇到什么不快之事”

    #12288;#12288;“哎，别提了。”张居正深深叹了口气。

    #12288;#12288;“咋滴了”

    #12288;#12288;“你知道敬修考了多少名”

    #12288;#12288;“考得不好”

    #12288;#12288;张居正摆头道:“他才考了八十六名。”

    #12288;#12288;水墨恒“哦”了一声，心想难怪你灰着脸。八十名开外虽然也叫榜上有名，可算不上好成绩。

    #12288;#12288;要知道，大明王朝每年会试录取的人数为三百来名，考了八十多名，实在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12288;#12288;“想当初，我参加会试那年，考的是第一名，高中会元。他小子倒好，八十名开外。”张居正自个儿闷了一口酒，气愤地接着说，“更可气的是，次子张嗣修竟然还惨然落榜，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12288;#12288;水墨恒算是听出来了，张居正不仅仅是生儿子们的气，谨慎地问道:“今年主持会试的主考官是谁”

    #12288;#12288;果然，张居正硬邦邦地回道:“张，四，维。”

    #12288;#12288;张四维，时任詹事府事，因礼部尚书吕调阳出任内阁辅臣，但一直没有卸任礼部尚书一职，可又没时间到礼部办公，所以由张四维兼任礼部尚书，并处理日常事务。

    #12288;#12288;这种兼职模式，就像当初张居正担任内阁次辅，同时兼任兵部尚书一样，其实真正做事的是兵部尚书杨博。

    #12288;#12288;水墨恒沉默片许，道:“张四维不是想要入阁吗而且听李太后提及，先生已经将他列为入阁的后备人选了。”

    #12288;#12288;张居正愤愤地回道:“正因为这样，我才更生气呢。”

    #12288;#12288;“是不是敬修兄、嗣修兄发挥得不够好”

    #12288;#12288;“我问了，他们都说感觉挺好。”

    #12288;#12288;水墨恒笑了笑:“那先生的意思是，张四维大人这次会试主持不公了”

    #12288;#12288;张居正“哼”了一声:“我与你也不是外人，不必见外，实话跟你讲，会试前，就会试事，我曾千叮万嘱张四维，定要秉公持正。可到头来，两个儿子这般狼狈，你让我情何以堪”

    #12288;#12288;水墨恒很想反驳几句。

    #12288;#12288;或许因为张居正喝了些酒，胸有块垒；也确是没将水墨恒当作外人，说话毫无顾忌。

    #12288;#12288;可是，卧槽，你两个儿子考得不好，就怨人家主持不公了这也忒霸道点儿了吧

    #12288;#12288;但瞧着张居正黯然的神情，又不忍心刺激，刻意伤他的自尊，小心翼翼地道:“或许张四维害怕张先生，所以……”

    #12288;#12288;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张居正打断:“这叫什么理儿哦，他害怕我，所以不让我儿子高中”

    #12288;#12288;水墨恒只得解释道:“张先生一向防微慎独，我听说你大管家古龙，因为讨了一个二房，便被你执行家法，打得遍体鳞伤。我想，张四维也是不敢冒这个险。”

    #12288;#12288;张居正又“哼”了一声:“我不止一次听人说，张四维为了能早日入阁，竟然背着我，走通冯保和武清伯两条门路，大肆向他们行贿送礼。”

    #12288;#12288;水墨恒一愣:“这么说，明年入阁备选人中，先生不打算提拔张四维了”

    #12288;#12288;“明年再看。我原本是让他入阁的，毕竟在几位候选人中，属他资历最老。”

    #12288;#12288;水墨恒之所以提及今年会试，除了惦记张敬修、张嗣修之外，还惦记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汤显祖，一个是沈懋学。

    #12288;#12288;也知道，在张居正秉持国政期间，汤显祖是考一次落榜一次。但还是忍不住问了:“江西才子汤显祖也考得不咋滴吧”

    #12288;#12288;张居正眉毛一挑，不屑地说道:“那个恃才傲物的年轻人啊，压根儿就没录取，三百名之外了。”

    #12288;#12288;水墨恒又问:“那张先生可否看了他的试卷呢”

    #1228



第四百一十三章、除了政治 老夫也能聊风月
    #12288;#12288;水墨恒瞅着张居正问:“先生想从哪儿着手”

    #12288;#12288;张居正却不急着回答:“每每我推行一项重大政策之前，你好像都能神奇般地料中，这次不妨再猜猜看。”

    #12288;#12288;水墨恒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那只是针对好的政策，若是不好的政策，我也猜不到哦。”

    #12288;#12288;好的政策，自然会被载入史册，所以才能猜到。这是水墨恒话的本意。

    #12288;#12288;张居正听了，当然不会明白这一点，只是发现水墨恒的话似乎很玩味儿，笑道:“这么一说，那更要让你猜一猜啦。”

    #12288;#12288;“哦”

    #12288;#12288;“若是猜中，证明那是一项好的政策；若是没能猜中，便证明不好。我这么理解，有问题吗”

    #12288;#12288;“张先生是否要在全国开始丈量土地”

    #12288;#12288;张居正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又猜对了，那就证明这项政策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

    #12288;#12288;水墨恒没有立即附和赞同，而是问:“这项政策的实施，可比征收子粒田三分税银还要艰巨得多，先生想如何开展”

    #12288;#12288;“我正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12288;#12288;水墨恒道:“内阁每有一议，皇上即下一旨。其实，先生发现没有自你荣登首辅之位，每一项政策的的启动并不难。难的是执行过程，以及如何协调执行的各方官员。”

    #12288;#12288;张居正何尝不知

    #12288;#12288;与皇上这种亲密无间的君臣关系，加上李太后坐镇，乃是万历新政得以展开的稳固基石。

    #12288;#12288;每一项政策方针，有皇上的圣旨支持，当然容易启动。

    #12288;#12288;关键是执行，而最关键的是人。

    #12288;#12288;政策永远是死的，一切还得靠人去做。像水墨恒这样，能独当一面的人，实在奇缺。

    #12288;#12288;尤其是地方上的官员，朝廷每一项政策颁布下去，他们往往会观望好大一阵子，起初并不积极配合。

    #12288;#12288;如此一来，便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监督者、号令者。

    #12288;#12288;此刻，被水墨恒一针见血地指出，张居正当然深有同感。

    #12288;#12288;水墨恒继续说:“鉴于这种情况，先生还是要先试点，逐步推广下去，否则问题大面积一股脑儿出现，不容易收拾。”

    #12288;#12288;张居正心领神会，问:“那你觉得先从何处开始呢”

    #12288;#12288;水墨恒沉吟少许，颇有见地地说:“就从湖广地区开始吧，一来那儿是先生的家乡，相信配合程度要高一些；二来，湖广本身也算是经济大省，而且在嘉靖年间，个别地区就已经开始推行一条鞭法。将它作为试点基地，也合情合理。”

    #12288;#12288;张居正眉头微微一皱，迟疑了一下。

    #12288;#12288;水墨恒鉴貌辨色:“怎么先生原本不是这么想的”

    #12288;#12288;“我原本是想着从山东开始。”

    #12288;#12288;水墨恒反对说:“山东省与京城毗邻，作为试点固然很好，容易掌控，但配合程度肯定不及湖广地区高。湖广地区那拨官员，一个个都以张先生马首是瞻，这是个很大的优势。”

    #12288;#12288;张居正点了点头，当即拍板道:“那好吧，明年就从湖广地区开始。届时，肯定还得需要你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