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笑笑生1314
其实,李文全一直偷偷地注视着水墨恒,见水墨恒走过来,才故意带着一帮白衣术士从他身边穿过。
水墨恒“胡闹”二字刚一说出口。
李文全竖着耳朵便听见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出言呛白道:“咱爹命虽然是救下了,但魂却吓丢了,不赶紧招回,岂不成了大白痴一个”
“那是,那是。”
水墨恒连忙附和,在这种场合,也不便讥笑,只好装出来几分歉意之情,说道:“武清伯他人现在哪儿没什么大碍吧走,咱去看望一下。”
李文全脱下外套,塞给一位家仆,领着水墨恒,便朝武清伯的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水墨恒说:“咱爹吓得不轻,只能在卧室里头会见水少保了。”
水墨恒道:“没关系没关系,武清伯人没事儿就好,不然让我如何向皇上向李太后交代啊”
许从诚偷偷一笑。
可适逢不巧,水墨恒一扭头,抬手做了“请”的姿势,示意这位驸马都尉先行,恰好收在眼底。
许从诚感觉有些尴尬,慌忙将笑容收敛,同样做了个“请”的姿
第四百四十一章、只赚不赔
咳,咳,咳。
武清伯躺在床上咳嗽几声,也不知是因为真的忍不住要咳,还是因为儿子拿自己生命说事儿。
见水墨恒一愣,许从诚在旁边偷偷地乐了。
不过水墨恒假装没看见,杵在原地迟疑了片许,讪讪地问:“国舅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意思啊,就是咱爹真的不想活了。”李文全答道。
水墨恒瞅着床上咳嗽不止的武清伯,将声音压低几分,扯了李文全一把,以商量的语气:“咱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不料李文全往后一闪,回道:“别介啊,有话当着咱爹面儿说多好哇,咱爹肯定也想听一听,在他女儿心中,到底是你重要,还是她这个父亲重要。”
“这还用说当然是她父亲重要啊。”水墨恒当即笑应,认真地说,“李太后被誉为观音娘娘再世,不仅拥有一颗菩萨心肠,而且还被誉为第一等孝女,此情天下人谁个不知国舅爷真是说笑了,岂能将我与武清伯相提并论。”
李文全冷冷地干笑两声,气嘟嘟地怼道:“水少保话虽然说得不错,可她做的叫啥事儿,让天下人怎么看啊哦,将自己父亲交给你来处罚,哪有这样的孝女”
水墨恒不愿意将自己与李彩凤商量好的决定在这个时候说给李文全听。
谁都没想着廷杖武清伯。
显然,李彩凤也不可能让她父亲受廷杖。
小小惩戒李文全,倒是痛快地答应了。不过也有个前提:不能将哥哥打残,或打出什么毛病。
李彩凤的意图很明确,就想借这件事,借水墨恒的手,压一压她这个不成器的哥哥。
同时,还能堵住世人的嘴,能问心无愧地对世人说:“看,我虽然秉持国政,可并没有偏袒自家人,我父亲和哥哥犯案,一样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最重要的一点,在李彩凤心目中,水墨恒的决定不能反驳。
这也正是她的聪明之处:清楚水墨恒对她、对她儿子、对朝廷意味着什么。
在这件事上,水墨恒与张居正可谓一条心,执意要惩戒贪赃枉法的武清伯父子。
处于李彩凤的位置,该怎么办
若执意反对,不知如何向水墨恒和张居正交代;若不反对,又不知如何向自己父亲和哥哥交代。
所以心里十分纠结,才想着将陈冰如召进宫里,侧面打听水墨恒的真实想法。
此情陈冰如也看出来了,当即给她支了一招儿。
可李彩凤不放心,又将水墨恒召进乾清宫东暖阁,亲口询问当面相商,表现出足够的重视。
两边儿的人,对李彩凤来说,都不能得罪。
水墨恒心里也非常清楚,关于这宗案子的处理,最难的不是自己和张居正,而是李彩凤。
所以,当决定廷杖李文全,而免除武清伯廷杖之时,李彩凤痛快地答应了。
恐怕这也是折中的绝佳方案。
相当于给了水墨恒最有力的支持。
如此一来,见着水墨恒,是不是可以开玩笑地说:“你看,我都将自己亲哥哥交给你处置了,这个面儿给的够大吧你还有什么理由不为我、不为我儿子效命呢”
除了爱情,试问还有什么方法,比这更能笼络住水墨恒的心
所以说,在处理这件事情上,足以显示出李彩凤过人的魄力与眼光。她没有像一般的柔弱女子那样婆婆妈妈,甚至怀有妇人之仁。
她同意水墨恒的决定可谓一箭三雕:
既能让父亲免受廷杖之责,又能对不成器的哥哥略加惩戒,最最重要的是借此将水墨恒牢牢地握在自己手心。
没错,最难决定的人是李彩凤。
但是,若依照水墨恒的方案去处理这宗案子,到了最后,最大的赢家无
第四百四十二章、赌就赌
李文全迟疑地望着水墨恒,没有作声。
水墨恒之所以要与李文全赌这一局,是想着激他一激,同时也是稳定他情绪的一种方法。
这对儿大活宝父子,因为棉衣事件害死了十几条人命,一直处于忐忑之中,可偏偏嗜钱如命,不愿掏一个子儿出来。
武清伯先前就想着上吊自杀,以此来威胁自己女儿,但估计那时也就在冯保面前说说而已。
结果冯保给他们支了一招儿,将祸水推到邵方头上。刚好邵方也问心有愧,最后以死谢罪。
水墨恒猜想,武清伯听到这个消息时,估计心情是不是好过了一阵子,所以才会在年前邀请自己到家里一聚,同时显摆显摆自己女儿给他送的年礼。
只是没想到,女儿送的是一把砌刀,狠狠地被打了脸,所以死活不愿意去宫里求女儿。
案子交到水墨恒手上了。
既然指望不上女儿,那就只能靠自己。与儿子李文全一合计,上演上吊自杀。但这回不像年前只是嘴上说说,真“实际行动”了,还请来了招魂的术士……
水墨恒知道他们在演戏。
可不知情的人,会真以为武清伯要寻死。
李文全煞有介事地出言威胁说,这回没死成,保不齐还有下回呢。
尽管水墨恒断定,即便有下回,也肯定是做戏,不会动真格。但毕竟他们父子地位在那儿摆着。
影响不好。
对太后李彩凤和皇上朱翊钧的声誉也不好。
所以才想着赌。
只要李文全答应赌,就不会再去琢磨上演寻死的闹剧,至少会在结案之前消停一阵子。
而待到案子了结之日,武清伯免受廷杖,心里会好受一些。真正难受的恐怕只有李文全一人。
而李文全这种性子,怂恿他爹上吊自杀是一套一套的,可若让他自己拉下脸去做这事儿,绝逼不可能。
也就是说,水墨恒这个临时决定,目的是为了在案子了结之前不让李文全胡来。
此刻见李文全犹犹豫豫,想着索性再激他一激:“怎么国舅爷难道不敢与我赌吗”
“当然敢,我怎么不敢赌就赌,谁怕谁”李文全被激,当即答应下来,“只是,你得先告诉我,怎么个评估法儿”
问卷调查嘛。
这对于两世为人的水墨恒而言,简直小菜一碟,笑着回道:“待案子了结后,随便在街上抓百十来号人一问,不就知道李太后是否为孝女咯这叫公道自在人间。”
李文全想了想:“水少保说的方法似乎可行,但你说的这种公道也不尽然。”
“哦怎么说”
“因为街上路人说的话不一定可信啊。”
“那国舅爷认为谁的话可信”
“水少保是全民偶像,你想想,若你问,他们哪敢哪好意思说真话呀”
“噢,原来国舅爷是担心这个。”水墨恒点点头,笑着解释:“你的担心固然有道理,怕因为我而影响他们的判断。但我没说非得我去问呀,你可以随便派一个不相干的人去问嘛。”
“万一你买通了他们呢”李文全鸡蛋里挑骨头问。
“这个也很容易解决啊!”
水墨恒心想,问卷调查这个方法,不知被后世多少大家证明了其可行性,你李文全考虑的,别人早就考虑了千百遍,当即成竹在胸地说道:
“怕被我买通,抓一百个不行,可以抓一千个问嘛;抓一千个还觉得不可靠的话,可以抓一万个呀;若国舅爷担心全北京人都受我的影响,大可出北京城抓人问啊。看到底称赞李太后是孝女的人多,还是数落她不孝的人多。”
李文全琢磨了会儿道:“好,我就不信,
第四百四十三章、你高兴我也高兴
武清伯李伟的居室。
水墨恒刚一离去,笃笃的脚步声都还没走远,李伟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生气估计是很生女儿的气,这个不假,可看上去哪有一丝惊吓的样子
精神得很嘞!
跳起来抬手招呼道:“儿子,给俺倒杯水来。哎呀,刚才醋喝得太多了,满嘴都是醋味儿,还得假装不断咳嗽。”
“好嘞,爹。”
李文全应了一声,亲自给李伟倒了一杯茶水,恭敬地递过去,歉疚地说道:“爹爹您受苦了,请慢用。”
“可不”
李伟接过茶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然后把嘴一抹,喃喃地抱怨道:“哎呀,不让人说话只管咳嗽,这个难受劲儿啊,快把我憋出内伤了……”
“爹,水少保是什么人可不好糊弄呢,咱不得演逼真一点,哪能骗过他的眼睛,是不是”
“你说他果真相信了不知李史那个兔崽子,会不会偷偷告诉他师父”李伟仍有几分狐疑。
“这个您就放一百个心,爹,我交代过史儿,他是我儿子是你孙子,师父终究是师父,外人一个嘛。”
李文全说完,稍停顿了一下,又夹带几分不满的语气:“他不会像他姑姑那样,胳膊肘往外拐,能分得清谁与他更亲。”
“你干嘛答应与水少保赌”
“为什么不赌”李文全反问。
“你很有信心赢吗还将赌资定那么大,十万两银子啊!”李伟心疼地说,就好像李文全注定要输一样。
“这个我可不是信口开河的。”李文全颇为自信,摆出一副稳操胜券的架势,“爹,我就问您,大明王朝是否以孝治天下”
“是啊。”
“天下人的眼睛是不是都雪亮的”
“没错啊。”
“女儿廷杖自己父亲,从古至今见谁这么干过天下人会以为她孝顺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吗”
“所以你很有信心赢”
“事实如此嘛。”李文全洋洋得意显摆,“就那十万两银子,我可也是仔细考虑过的。”
“高了点儿,万一输了……”
“爹,”李文全直接打断李伟的话,信誓旦旦地说,“咱不可能输,万一真的输了,也只有一种情况。”
“哪种情况”
未等李文全回答,驸马都尉许从诚从旁抢道:“那就是水少保不判武清伯廷杖之罚。”
“对了!”李文全兴奋地附和道,“驸马爷说得太对了。只有水少保不廷杖咱们,咱们才会输;否则,毋庸置疑,咱必胜。”
“若水少保真的这么做了呢”
“爹,您是被咱妹妹气糊涂了吧您想想啊,若水少保不判咱们廷杖之罚,不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吗”
“可是,那十万两……”
“爹,”李文全第二次打断李伟的话,瞅了许从诚一眼,说,“老驸马也不是外人,咱也不怕被他知道,棉衣这宗买卖,咱挣的不是不止这个数吗”
李伟只惦记着赌约如果输了,便要向外掏十万两银子,一时也没想过要算这笔账。
李文全继续摇头晃脑地说道:“水少保之前说的数目是不是三十多万您想,即便咱输了,不是还相当于挣了二十几万吗即便不这么算,仅按纯利润来算,咱也是挣啊。”
被李文全这么一顿解释,李伟心里开始默算起来:棉衣白赚了十五万,如果水墨恒不判廷杖之罚,肯定要输赌约,应该赔他十万,还白挣了五万……
咦好像是这个理儿哈。
想通了这一点,李伟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稍微安心:“这么说,无论这场赌约是输是赢,咱都算赚了呗”
&nbs
第四百四十四章、早就把你看穿
棉衣事件这宗案子如期审理。
依照事先议定好的司法程序,由水墨恒主审,连同都察院、刑部两大部院共审,并由司礼监全程陪审。
最后裁决的结果是:
当事人李伟和李文全贪墨,各廷杖三十,但鉴于武清伯李伟年事已高,三十廷杖由儿子李文全代受;
当事人杨兆将棉衣生意当作人情送给武清伯父子,降级处分,并卸去蓟辽总督一职,由王崇古接任;
当事人邵方以次充好,糊弄朝廷,谋害人命,本该责以重罚,既已畏罪自杀,死者已矣,既往不咎;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