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12288;#12288;这八大佛道名山，就分居六省，如此大型的皇室活动，通常该由大内负责，内阁最多只能照会礼部或钦天监的官员协助办理。

    #12288;#12288;也就是说，起主导作用的将会是大内中贵。

    #12288;#12288;这样一来，张居正操控不了局面，如何帮这个忙呢更何况内阁还有一个首辅高拱在。

    #12288;#12288;还有，寻找舍利子佛珠，是明着进行还是暗中进行

    #12288;#12288;如果明着，喜欢鼓弄口舌的人，届时势必会说一些“敬香祈福的心不纯”等之类不中听的话儿；如果暗着，那得需要布下多少耳目去做这件事

    #12288;#12288;“既然是借势，就一定得暗中进行。所以在用人上很关键，既要脑瓜儿灵活，又要衷心为主，还得将事办成。”

    #12288;#12288;面对张居正的分析和疑难，水墨恒解释道:“这就是我找张先生的原因，内阁虽然不会主导此事，但可以积极参与，凭借你在朝中的地位和威望，派出的官员一定要是自己人，为你所用。”

    #12288;#12288;张居正觉得这事儿还是有点难。

    #12288;#12288;为李贵妃请佛珠，可以说是一件私事，理应私下去办，而不应该借敬香祈福暗中去办。

    #12288;#12288;当然，动用这么多资源为皇上敬香祈福，这个很有必要。只要上奏，相信朝中大臣和大内无不支持，皇上也会开心下旨。

    #12288;#12288;可是，请佛珠与为皇上敬香祈福，是两件事，完全可以分开去做啊！为什么要搅和到一块儿呢

    #12288;#12288;水墨恒又解释道:“私下做，也不是不行，但借皇上的威风岂不更好并且这舍利子佛珠乃梁武帝传下来的国宝，即便暗中寻找，肯定也会泄露风声，若被人问及，也有一个好理由回答:能保皇上万寿无疆。”

    #12288;#12288;张居正微微颔首，可觉得还有个问题，内阁调到佛道各山的臣子可以争取一手包揽过来，可大内那边……

    #12288;#12288;水墨恒回道:“张大人忘了大内还有一个冯公公吗”

    #12288;#12288;张居正微微一笑。

    #12288;#12288;水墨恒接着强调说:“这事儿，关键是要自己的人去办，若主导权落到高老和孟冲他们手中，为皇上敬香祈福当然没问题，可为李贵妃请佛珠不就泡汤了”

    #12288;#12288;“还有，即便高老和孟冲愿意去做，李贵妃也并一定领情啊！先生也知道，李贵妃与高老一向没什么交情，对孟冲更是恨意滔天。是这个理儿吧”

    #12288;#12288;经这一层一层、牵藤扯蔓数萝卜下窖般的细细剖开，张居正终于明白过来。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表现自己的机会啊！

    #12288;#12288;尤其在李贵妃面前。

    #12288;#12288;就是水墨恒不提醒，张居正也知道要亲近李贵妃，只是你小子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地为李贵妃请佛珠，到底居心何在

    #12288;#12288;张居正端详着水墨恒，突然会心一笑，哦，明白了明白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于是，爽朗说道:“好，我即刻给皇上写折子，至于大内那边……”

    #12288;#12288;水墨恒笑道:“先生请放心，冯公公与李贵妃是何关系只要一说，他跑得比谁都快，而且还卖命。”

    #12288;#12288;张居正轻捋胡须，玩味儿地说:“想老夫在朝几十年，似乎不及你一个毛头小子看得真切、想得深远！”

    #12288;#12288;水墨恒回之一笑，心想几十年算个球超越你上百年呢。

    #12288;#12288;“对李贵妃的事，你真操心哈！”张居正话里有话。

    #12288;#12288;“抱大腿，抱大腿。”水墨恒笑了笑。

    #12288;#12288;“只有这么简单”

    #12288;#12288;瞅着张居正一脸的坏笑，水墨恒起身笑道:“先生为老不尊，我正事说完，也该走了




第一百零三章、新居来人
    #12288;#12288;从内阁出来，水墨恒直奔蕲州会馆，见了莫颜莫白，拉着她俩便往干面胡同跑。

    #12288;#12288;莫白急着问要去哪儿。

    #12288;#12288;水墨恒故作神秘，卖个关子，说是好地方。

    #12288;#12288;莫颜这样被拉着，虽然隔着衣服，并未肌肤相亲，可一颗心仍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毕竟光天化日之下。

    #12288;#12288;毕竟牵着自己手的是自己暗慕之人。

    #12288;#12288;干面胡同位于北京东半部的东城区，永乐十九年定都北京时，东城区辖下有金台、灵椿、北居贤、南居贤等十五坊。

    #12288;#12288;干面胡同属黄华坊。

    #12288;#12288;北京的胡同，绝大多数都是正东正西，或正南正北，横竖笔直的走向，从而构成十分方正的北京城，也表明北京这座古城是经过精心规划，依照棋盘形的蓝图建筑而成。

    #12288;#12288;又因为北京的住宅坐北朝南居多，所以东西向的胡同多，而南北向的胡同少，干面胡同也属于这种结构。

    #12288;#12288;从灯市口出发，穿过史家胡同，便能瞧见干面胡同，与张居正的新宅纱帽胡同不算太远。

    #12288;#12288;这里的建筑，青砖灰瓦，砖瓦结合，门窗、隔扇皆为木制。因为整体色调灰青，所以给人一种朴素、舒服的感觉。

    #12288;#12288;水墨恒停在胡同口，似有所待。

    #12288;#12288;莫颜和莫白一直被拉着，也不知道水墨恒葫芦里卖什么药，既充满期待又充满欢喜。

    #12288;#12288;过不多会儿，只见一位清瘦苗条、个头不高、小眼细眉的中年男子出现，大老远便笑着向水墨恒招手:“水大人，久等了。”

    #12288;#12288;正是张大学士府的管家古龙。

    #12288;#12288;其实自水墨恒奉旨剿匪完胜归来，皇上钦点的御史身份自然失效，他又没再接受高拱加官加爵的好意，说到底现在只是一名八品御医。但由于他巨大的能量和释放出的光芒，人们还是习惯称他一声“水大人。”

    #12288;#12288;古龙指着胡同左边第三间宅子，掏出钥匙。

    #12288;#12288;莫颜与莫白互相对了个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水墨恒。

    #12288;#12288;吱呀一声。

    #12288;#12288;古龙推开约莫位于东南角“巽”位的大门，笑呵呵地道:“这里好久无人居住，只逢过年时节才会过来打扫打扫，灰尘很多。”

    #12288;#12288;大门红漆油饰，门上有黄铜门钹一对，因为上面蒙了一层灰，显得老气横秋。

    #12288;#12288;水墨恒看了一眼，前脚刚一跨入门槛，果然感觉满鼻子灰尘的气息。不过，进去第一感觉很满意。

    #12288;#12288;宅子标准的老北京四合院结构。

    #12288;#12288;中间是一座庭院，虽远不及张居正现在宅子的庭院宽敞，也不见莳花盆景，但对于一个没有自己的宅子，又是别人免费赠送，那已是相当不错，而且庭院明亮，采光绝佳。

    #12288;#12288;北边有三间正房，一明两暗，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南房也有两间。

    #12288;#12288;张居正说有两层，实质上主体只有一层。

    #12288;#12288;只是在北边正房上面加了一层，看起来有点像现代复式楼的格局，不过又不完全像，因为二楼向往扩张了些，共有五间房。

    #12288;#12288;楼梯就在西北角上。

    #12288;#12288;“这是大门和各个房间的药匙，有劳你们自己打扫、收拾，府中还有些琐事，我先告辞。”古龙客气地说完，拱手作别。

    #12288;#12288;水墨恒将古龙送到门外，回首笑对莫颜莫白:“这地方怎样”

    #12288;#12288;“我们以后就住这儿”莫颜莫白异口同声地问。

    #12288;#12288;“嗯。”

    #12288;#12288;“在京城，这么大的地方租下来得需要多少银子”莫白左看看右瞧瞧，心花怒放，又问一遍，“以后我们就住这儿”

    #12288;#12288;“嗯，免费的。”水墨恒回道。

    #12288;#12288;“哇塞！”莫颜和莫白瞠目结舌。

    #12288;#12288;“是张居正送的。”

    #12288;#12288;“为什么对水大哥这么好他可是堂堂的内阁辅臣呢。”莫颜喜形于色。

    #12288;#12288;“哥帮过他不止一次两次。”水墨恒昂昂自若地说，心里想着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会让他觉得送这座宅子很值，而且还不够……

    #12288;#12288;“越来越觉得水大哥太不寻常。”莫颜摇头笑叹。

    #1228



第一百零四章、安能辨雌雄
    #12288;#12288;水墨恒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12288;#12288;神情一警，慌忙将怀里的人推开，用双手架着，谨慎地使之与自己保持一臂的距离，然后瞪大眼睛盯着。

    #12288;#12288;衣衫不整，破破烂烂，上面全是灰尘和泥土，就像刚从田地里干完农活归来。脸上乌七八黑，大晚上也瞧不出到底是青还是黑，或是脏，眼角流出两道泪痕，弯弯曲曲，顺颊而下。

    #12288;#12288;重点是，眉短于目。

    #12288;#12288;正是水蛋。

    #12288;#12288;水蛋哽咽抽泣，怔怔地望着将他推开的水墨恒，目光中尽含迷茫与挣扎。不过那迷茫与挣扎并非刚才一瞬间激起，而是积累于心折射出来的。

    #12288;#12288;“蛋蛋”水墨恒确认眼前人就是回京后日盼夜盼的水蛋，嗓子情不自主地痒起来，鼻子一酸，眼角不知不觉湿润了，将水蛋一把拉过来，紧紧地抱住。

    #12288;#12288;“大哥。”水蛋抱得更紧。

    #12288;#12288;“我可算等到你了。”

    #12288;#12288;“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偷偷地看着哥。”

    #12288;#12288;“那你为什么不早出来相见呢”水墨恒感觉非常奇怪，松开水蛋，迎着他那不再单纯的目光。

    #12288;#12288;“我怕。”水蛋说出这两个字时，是真心害怕，特意转身，瞅了一眼尚未合上的大门。

    #12288;#12288;一个力大无穷的家伙，三五条汉子根本不能近他的身，此时此刻竟害怕成这样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12288;#12288;水墨恒盯着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12288;#12288;“孩子没了。”水蛋第一句话便是，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椎心泣血地说，“我与向甜的孩子没了……”

    #12288;#12288;水墨恒大吃一惊。

    #12288;#12288;“坐下来慢慢说。”莫颜赶过来提醒。看着水墨恒和水蛋兄弟俩重逢，她内心着实高兴，可瞧水蛋伤心欲绝的样，又高兴不起来，更不知道怎么安慰。

    #12288;#12288;水墨恒将水蛋牵到饭桌旁。

    #12288;#12288;莫颜跑去关上大门，然后给水蛋倒了一杯水。

    #12288;#12288;“都是莫秋楠那个魔鬼。”水蛋一咬牙，恨恨地说道，“我一定要杀了他。”

    #12288;#12288;“谁”水墨恒、莫颜、莫白同时惊讶，都像被雷劈了一下，浑身一颤。

    #12288;#12288;“莫秋楠。”水蛋切齿拊心，又确认地说一遍。

    #12288;#12288;“他”水墨恒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自己的心，“你会怕他怕成那样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12288;#12288;“他请了大内高手。”

    #12288;#12288;“你先喝口水，慢慢说。”水墨恒见水蛋情绪激动，隐隐感觉自己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大错。

    #12288;#12288;可莫秋楠有什么能耐呢

    #12288;#12288;在水墨恒心目中中，将莫秋楠比喻成手中的一只蚂蚁，未免过于托大，但绝不应该是水蛋害怕的人。

    #12288;#12288;水蛋一拳头下去，砸死莫秋楠这种货色妥妥的。

    #12288;#12288;但千算万算，水墨恒还是大意了。

    #12288;#12288;因为莫秋楠真的像个女人，而且看上去还是个超级大美女，哪怕是他的声音。若不扒光他的衣服，真难分辨！

    #12288;#12288;当日，莫颜不屑杀莫秋楠，水墨恒觉得一剑杀了倒是便宜他，本着羞辱折磨他一番的坏念头，将他混在皇上的礼物中，送到京城。

    #12288;#12288;水墨恒还特意交代莫氏老爹，让他转告张居正，就将莫秋楠送给孟冲，让孟冲自行处理，送给哪位太监不管。

    #12288;#12288;这个要命的决定，真的要人命了。

    #12288;#12288;孟冲见到莫秋楠第一眼，压根儿就没将他当作男人，不都是大美女一枚吗那何必多此一举，拐个弯儿送给太监呢干脆一块儿送给皇上得了，还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