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12288;#12288;水墨恒一针见血。

    #12288;#12288;这个“熬”字，可算说到冯保心坎儿里去了。

    #12288;#12288;冯保一直在熬，并且一熬便是许多年，熬走了四位司礼监掌印太监，熬得他白发苍苍啊。简直熬得太辛苦了，心里不知装着多少委屈和恨。

    #12288;#12288;一个字，便将冯保的心拉了过来。

    #12288;#12288;可作为一名久经官宦之道的老司机，冯保即便心中波澜壮阔，明知心思被人看穿，也不会轻易在一位年轻人面前表露出来，代之的是两道锐利的目光和一句冰冷的责问:“你可知这是在诅咒”

    #12288;#12288;“不，冯公公，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水墨恒摇头，否定得如此快速，又令冯保一震。

    #12288;#12288;其实，这是冯保第二次与水墨恒面对面说话。

    #12288;#12288;第一次是在乾清宫的东暖阁里，当时他正与高拱针锋相对，借助水墨恒狠狠地挤兑了高拱一把。

    #12288;#12288;而这次，面对无畏无惧不卑不亢的水墨恒，冯保震惊过后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事实嘿嘿，你太年轻了。”

    #12288;#12288;水墨恒不经意间引出话题:“正因为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皇上才会交给我一个棘手的差事，追查御花园的命案。”

    #12288;#12288;“查吧，万岁爷要查，一定得查，我也想看看谁那么大胆。”冯保拿腔拿调地道，“若需要帮忙，请知会一声。”

    #12288;#12288;“多谢公公的好意。”水墨恒如实说道，“其实，皇上也不是非要惩办杀人的凶手，只想知道一个结果而已。”

    #12288;#12288;“万岁爷是个仁慈的主儿，宫中无人不知。”

    #12288;#12288;“小的还真有一事，想请冯公公传个话，李贵妃生病了”

    #12288;#12288;“是啊！不知怎的，娘娘咳嗽了好些日子。”说起李贵妃，冯保口吻和语气为之一变，既温和又关切。看来，他心中认定的正主不是皇上，而是李贵妃。

    #12288;#12288;水墨恒大胆而主动地请缨:“能否让我去看看”将馨儿送给我怎么也得去感谢一番呀！

    #12288;#12288;“这个得先征询娘娘的旨意。”冯保慢悠悠地答道。

    #12288;#12288;“谢了，等公公消息。”

    #12288;#12288;冯保转身离去，突然间又驻足回首，盯着水墨恒，似有深意地笑问:“依你之见，我能否熬出头呢”

    #12288;#12288;水墨恒回之一笑，不置可否。

    #12288;#12288;……

    #12288;#12288;次日，得冯保之助，一名太监过来邀请水墨恒进慈宁宫，与贵妃娘娘花厅相见。

    #12288;#12288;“时隔数月再见，她的目光不会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吧”水墨恒路上怀有几分忐忑。

    #12288;#12288;李贵妃笃信佛宗，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抄经诵佛，然后携小太子去慈庆宫给陈皇后请安。

    #12288;#12288;这是她铁打不动的两件事，寒暑不断，风雨无阻。

    #12288;#12288;今儿个，李贵妃刚抄了一遍《心经》，正坐在花厅休息，等候水墨恒的到来。

    #12288;#12288;这会儿她穿着一件红稠滚边的长裙，外披一袭对襟，梳了一个别出心裁的高高的发髻，一支花蝴蝶斜插其上。

    #12288;#12288;李贵妃本就漂亮，眉如新月，肤如凝脂，加上这身装束，更显得仪态万方，既端庄又妩媚，让人不可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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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姊妹俩街头遇恶少
    #12288;#12288;“知道啦，水大哥今天去见李贵妃了，肯定很高兴。”莫白托着腮帮，语气中含有几分失落和醋意，“其实，我真想随水大哥进宫瞧瞧去，这位李贵妃到底有多漂亮，难道还会胜过姐姐”

    #12288;#12288;“你以为水大哥只是一个关注外表的人吗”莫颜嘿嘿一笑，呆呆地望着窗外。

    #12288;#12288;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12288;#12288;恰好一阵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偷偷地飘了进来，似要聆听，似要见证着什么。

    #12288;#12288;“姐姐，你眼睛进沙子了吗”莫白突然抬头，盯着莫颜发红的眼圈儿，俏皮地问。

    #12288;#12288;“不是，哦，是，刚才有一阵风。”

    #12288;#12288;“我帮你吹吹。”莫白站起来，绕到莫颜面前。

    #12288;#12288;“不用。”莫颜迅速转身，自己擦了擦，生怕被瞧见眼中其实没有沙子这回事儿。

    #12288;#12288;“啦，姐姐，其实你骗不了我的，你不喜欢姐夫，却很喜欢水大哥，对不对”莫白还是那样口无遮拦。

    #12288;#12288;“死妹妹，傻妹妹，这样会把天聊死。”莫颜心里直骂，嘴上却嗔怨地说道:“不许乱说，你知道啥子”

    #12288;#12288;“姐姐，你又何须欺骗自己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喜欢水大哥，水大哥那么聪明，岂能不知你每当见着水大哥时，脸上都写着三个大字知不知道”

    #12288;#12288;“哪三个字”莫颜捂住自己红晕的脸颊，好像自己脸上真的有三个字似的。

    #12288;#12288;“喜—欢—你。”

    #12288;#12288;“看我不揍你，调皮蛋。”莫颜举起秀拳，心中却不自觉升起一股异样的欢喜。

    #12288;#12288;“你打呀，打呀！”莫白却故意将脸凑过去，“我知道姐姐最疼我啦，给你打，你也舍不得。若真舍得，待水大哥回来后，我让他好好瞧瞧姐姐的脸，那三个字难道还不够大吗”

    #12288;#12288;“你呀你，好的不学。”莫颜佯嗔地松开拳头，伸指戳了一下莫白的脸蛋儿，“在水大哥面前，千万可别乱说哦。”

    #12288;#12288;“知道了，好姐姐。”莫白撒娇地靠在莫颜的肩膀上，“可是，这样姐姐，你不觉得难受吗”

    #12288;#12288;“你呢”莫颜没有回答，却反问自己的妹妹。

    #12288;#12288;“我很坦白呀，其实在瓦氏夫人墓穴中，我将莫秋楠当作水大哥时，便已表明自己的心声。反而是姐姐你，一直藏在心底，不敢说出来。”莫白坦白地说。

    #12288;#12288;莫颜点了点头:“妹妹一直活得比我简单些。女孩子简单点好！”

    #12288;#12288;“是姐姐心地善良，总替别人着想。”

    #12288;#12288;莫颜深有感触地说:“这样，有时也会害人害己。”

    #12288;#12288;莫白知道姐姐肯定又想起了伤心的过往，紧紧地将她抱住，开解道，“姐姐，善良是美德，善良不是错，姐姐都敢上战场杀敌，这份勇气小白一辈子也望尘莫及。”

    #12288;#12288;“好啦，好啦，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慰姐姐”莫颜没好气地将莫白推开，“我们到街上逛逛去，看能不能谋个活儿干干，总不能每日待在会馆里，无所事事伤春悲秋吧”

    #12288;#12288;“找活儿干”莫白一惊。

    #12288;#12288;“对呀，我们有手有脚，不能处处依靠男人。”

    #12288;#12288;“可是，女子抛头露面不好吧”

    #12288;#12288;“有什么不好我们一不偷二不抢，靠自己本事谋生，谁敢说我们的不是你去不去”

    #12288;#12288;“去，当然得去，这一生我跟定姐姐了。”莫白一把拽住莫颜的衣袖，又开始撒娇起来。

    #12288;#12288;两人出了蕲州会馆，朝闹市上走去。

    #12288;#12288;可一走到街上，莫白见做买卖吆喝的都是男人，不禁又有些心虚起来:“姐姐，这是男人的世界，要不我们等水大哥回来，同他商量商量”

    #12288;#12288;的确，在那个年代，女子很少抛头露面，即便出来，也多是闲情逸致地逛着。

    #12288;#12288;莫颜却不同意，谆谆言道:“男人能做的事，难道我们女人就不能做吗小白，爹爹已经不在我们身边，水大哥整天又要忙着朝中的事，我们以后得靠自



第九十八章、惹不起的爷
    #12288;#12288;“你们要干什么”

    #12288;#12288;莫白见四个泼皮少年步步紧逼，尖叫起来。

    #12288;#12288;“哎哟喂，我说小娘子，别害怕瞎嚷嚷呀，本公子就想请你们喝盅茶而已撒。这里是天子脚下，我们不敢耍流氓的哦。”白衣公子在莫氏姊妹面前收起狰狞的面孔，露出慈善的笑容。

    #12288;#12288;“这样穷追不舍，不是流氓又是什么哼，大家快来看，这儿有四个大流氓啊！”莫白高声嚷道。

    #12288;#12288;本以为这样可以招来许多吃瓜群众，借势壮胆。

    #12288;#12288;然而，可让人崩溃的是，连一个吃瓜群众都没有，都只看了一眼扭头就走，有的干脆无动于衷，似乎莫白的嚷叫声压根儿不能穿进他们的耳中。

    #12288;#12288;“京城的人如此冷漠！”莫白气急败坏。

    #12288;#12288;“不是京城的人冷漠，而是都不敢招惹眼前这四位泼皮。”莫颜倒是看出了门道。

    #12288;#12288;“那怎么办水大哥又不在身边。”

    #12288;#12288;“不要慌，见机行事，一会儿若真动起手来，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莫颜叮嘱道。

    #12288;#12288;“不会吧”说起打架，莫白更是心急如焚。

    #12288;#12288;“小娘子，走吧。”白衣公子倏忽间将方才的一丝“礼仪”抛至九霄云外，粗鲁地扯住莫白的衣袖，放肆地盯着莫白的胸脯。

    #12288;#12288;得得得……

    #12288;#12288;那副猥琐的样子，简直不堪入目，懒得形容。

    #12288;#12288;称他为“白衣公子”，简直亵渎了“公子”二字，此时此刻他的言行举止，应该叫“白衣禽兽”更为恰当。

    #12288;#12288;张居正曾派巡城御史王篆暗中保护莫颜和莫白，王篆手下的两名小吏早在四位纨绔子弟盯上莫氏姊妹的那一刻，便慌忙跑去向王篆报告了。

    #12288;#12288;这四位背景太大，实在惹不起。

    #12288;#12288;即便是王篆，一听说头也大了，须臾不敢怠慢，生怕出事，以最快的速度向现场赶，同时派人寻找水墨恒，想着恐怕只有水墨恒才有胆量惩治这帮京城恶少。

    #12288;#12288;因为见过水墨恒一剑刺杀张青松的情形，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12288;#12288;“放手。”

    #12288;#12288;莫颜见妹妹被挟，当即上前一步，左手扣住白衣公子的肩膀，右手抓起他后背的衣服，猛地一用力，往前一推，猝然间将他摔了个狗抢屎。

    #12288;#12288;“呦呵，还是个练家子。”其他三人迅速围了上来，一个比一个兴奋。

    #12288;#12288;“大家快来看，是她先动手的，别怪本公子不客气。”白衣公子踉跄地爬起，气得七窍生烟，怒指莫氏姊妹，汹汹地冲过来，想要直接抢人。

    #12288;#12288;“李公子，李公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就在这时，王篆风尘仆仆地赶来，见白衣公子满身尘土一鼻子灰，暗叫不妙。

    #12288;#12288;“勿躁个鸡ba八，去你大爷的，你眼睛长到脚背上去了老子挨揍了，你没看见吗”白衣公子姓李，嚣张跋扈，根本没将巡城御史放在眼里，一上来便爆粗。

    #12288;#12288;王篆无奈，忍声吞气，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严重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12288;#12288;不料李公子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拳，砸到王篆的鼻梁上，登时血流如注。

    #12288;#12288;“我操。”王篆何时受过这种气情急之下也爆了一句粗，在那短暂的一瞬，只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巡城御史，代天子巡守京城，虽然官阶不高，可大官小官无不给他几分薄面，况且谁都知道他与张居正交好。

    #12288;#12288;“操什么操，操你大爷，你一个小小的巡城御史，连本少爷的事你也敢瞎搀和你搀和得起吗”李公子更加气愤，挥拳又打。

    #12288;#12288;王篆粗话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眼前这个李公子确实得罪不



第九十九章、揍的就是你这惹不起的爷
    #12288;#12288;水墨恒威风凛凛地站在中央，看都不看那个李公子一眼。

    #12288;#12288;“李公子，李公子。”孟公子和另外两位公子哥儿将李公子搀扶起来，眼若喷火地盯着水墨恒。

    #12288;#12288;“你特么是谁”李公子嘴角边全是血迹，凶光毕露，恨不得上去将水墨恒撕个粉碎。

    #12288;#12288;水墨恒懒得搭理，见莫颜莫白没事，走到王篆的身边，友善地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谢谢。”

    #12288;#12288;的确，若不是王篆通知及时，恐怕这会儿他还与李贵妃正在促膝长谈呢。

    #12288;#12288;“惭愧！”王篆起来，仰天而叹，“这些个人不好惹啊。”

    #12288;#12288;水墨恒不屑地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两道凌厉的光芒，“我管他娘的好不好惹有胆子招惹老子，就没他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