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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大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路人家

    陆缜见此,赶紧跪了下来:“陛下,医者父母心,叶大夫又怎会诅咒太子呢他这么说固然不好听,但忠言逆耳哪,还望陛下让他把话说完。要是陛下真要怪罪于他,臣愿与叶大夫同罪!”

    “你……”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最信任的臣子,朱祁钰总算是稍微冷静了些,这才拿手一指叶大夫:“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拿不出确切理由来,朕定不会轻饶了你!”

    险些就被拉出去乱棍打死的叶大夫的整个身子都软了,只能趴在地上不住磕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直到陆缜出言:“叶大夫,你到底有何说法还不快些道来,不然就是本官也保不了你!”他才鼓起勇气,又磕了个头后说道:“皇上,草民只是……只是按太子的脉象和病情直说而已。”

    “此话怎讲你把事情说得详细些。”陆缜又催促了一句。

    叶大夫猛咽了口唾沫,这才有些哆嗦地说道:“按太子的脉象来看,他一向就体弱多病,又有沉疴在身,所以元气很是不足,要不是宫里素有补药维持,恐怕……可是,是药三分毒,太子多年下来服用的这些药物还是把他的身子给伤着了,毕竟体虚之人是受不得太多补药的,尤其太子他年岁尚小,就更承受不住了。

    “若草民没有看错的话,太子这次突然重病已有数月之久,在此期间虽然靠着药物有所缓解,却总是有所反复,病情不但没有完全好转,反倒有加剧的表现。”

    “不……不错……”皇帝的脸色骤然变得凝重起来,叶大夫现在说的,正是这几个月里太子病情不断加重的过程,这让他对眼前这个大夫多了几分重视起来。对方居然能通过一番号脉就把太子的病情说得有如亲见,其医术自然极高了。

    此时,朱祁钰再不是一国天子,而成了一个关心自己儿子病情的普通父亲,他也忘了刚才自己愤怒之下要把眼前这位大夫打死的表现,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大夫,既然你能看出济儿病情,总有办法医治的吧”

    叶大夫身子便是一缩,又重重地磕下头去:“皇上恕罪,草民已经无能为力了……要是早几个月,太子的病刚有反复时,通过针灸药石草民或许还能医治一番,可现在……太子所以病入膏肓,其实是这几个月来不断服用各种温补药物,使各种药性堵塞了心脉所至。气血不畅,身子又虚弱,恐怕……”药石无灵,命不久矣这两个词他是真不敢再说出口了,只能深深地埋下头去,看都不敢再看前方的皇帝一眼。

    而天子在听完这番解释后,整个人是彻底愣在了当场。哪怕他再不愿意接受此事,这似乎也已成为事实了——太子的病已无药可救!

    痛苦和后悔的情绪已填满了天子的心灵,因为他很清楚,正是自己命太医院的一干医官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太子亏损的身子补好了,才会酿成今日这般结果。其实当初也曾有太医跟自己提过,担心身子骨不强的太子会虚不受补,可却被他忽略了。

    而结果,却是自己的关心导致自己儿子将要面临死亡的灾厄,这种痛苦的后悔让朱祁钰只觉着自己的整颗心脏都被一只怪手攫住般,让他的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通畅了。

    “陛下……”陆缜一直都在关注着皇帝的神色,一见他脸色突然由青转白,身子又跟着猛然一阵颤动与摇摆,心里便是一紧,赶紧出声,好让边上的太监上前保护着。

    而就在这时




第803章 烫手的任务(上)
    这些日子以来,痛苦、担忧、愧疚……种种的负面情绪完全填满了朱祁钰的心胸,让他无论身心都饱受煎熬。只是因为担心自己儿子的病情,他才一直苦苦支撑,其实以他本就虚弱的体质,早就疾病发作而倒下了。

    直到此时,在确知朱见济真个因病夭折后,绝望感猛然袭来,终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天子彻底没了指望,从而当众倒了下去。

    “陛下……”在一片惊呼声里,陆缜的动作是最快的,就在皇帝身子软倒的瞬间,他已迅速扑了过去,正好一把接住了朱祁钰的身躯,才让他没有因此而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同时,他又立刻转头对叶大夫喊道:“快些过来看看陛下……”

    本来已经惊得魂不附体的叶大夫直到听到这一声吼后,方才略醒过神来,赶紧跟着那些太监们一起凑了上来,仔细查看起皇帝的情况来,片刻后,他的神色已变得越发凝重,只略一犹豫,就取过了刚才刚在火上炙烤过的金针,唰唰几下,扎进了皇帝面部的人中、印堂等要穴。

    他这一举动,可着实吓了边上伺候的那些太监好大一跳,有几位更是尖起了嗓子叫嚷起来:“你……你做什么竟敢随意对陛下用针!”确实,纵然是太医院里的那些医官,在未得天子允许的情况下也是不敢拿针扎刺龙体的。

    可此时的叶大夫已一改刚才惶恐的模样,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跟前皇帝的面色,口中说道:“我这是在为皇上活血,不然若是让倒冲到头部的血液淤积下来,对皇上的身子可是大为不利。”

    正当那几个太监还待再说什么时,门外已传来了一个肯定的声音:“说得好,阁下果然深通医理,在下佩服。”随即,几名医官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开口说这话的,正是如今太医院的院正卢玄。

    这几名医官在看到寝宫里的情况后,也个个都现出了惶恐之色,只有卢玄的表现还算镇定,几步来到床前,跟着叶大夫一起仔细观察起天子的情况来。

    有太医开口,边上那些太监是再不敢放厥词了。毕竟景泰朝的太监可被压制得不轻,根本就没有胆子与朝臣抗衡,更别提这里还有个锦衣卫的陆大人了。

    在看着他们忙活了好一阵,又是按摩穴位,又是用针灸后,陆缜才拉过一名太医询问道:“陛下的龙体到底如何”

    “陛下因为忧思伤心过度,所以才会突然昏厥。不过幸亏有这位叶大夫及时施针,才使病情得到了控制,想必过上一会儿,陛下就能醒过来了。”

    “那就好。”陆缜不禁长长地抒出了一口气来。要是这时候天子再一病不起,那朝中情况可就更加危险了。

    就在陆缜思忖着是否该让人给外面那些官员带话,告诉他们天子病倒的消息时,床上的皇帝已然悠悠醒了过来,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叫的:“济儿……”片刻后,他又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顿时又痛哭起来。

    一见天子哭泣,在场众人又是一阵心惊,纷纷跪倒在地,直说自己有罪。只有陆缜上前一步,劝慰道:“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还请陛下节哀,以免伤了龙体……不然太子英灵不远,也不会心安……”

    这句话倒是有些效果,皇帝在看了一眼不远处太子的尸身后,脸上的痛苦之色不减,但总算收了些悲声:“是朕的错,朕就不该让济儿他当这个太子,不然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结果了……陆卿,你说朕今后该如何是好”

    这话问得陆缜一愣,显然皇帝是伤心过度有些糊涂了,此等问题怎么能跟一个臣子说呢这可是关系到天家传承的大事,自然只能由天子自己来拿主意。

    但既然皇帝都问出来了,他也只能回答:“陛下不必太过担心,您春秋鼎盛,过两年必有所出,到时再册立新的太子就是了。”

    “是么”皇帝却满脸的犹疑,这些年来,他也没少纳后妃,可结果不还是只有朱见济一个儿子其他妃子纵然有所出,也多是女儿,因为太子身子孱弱,继承人的问题都已成为他的一块心病了。

    在此问题上,陆缜也不知该怎么劝慰才好,只能又说了几句没多少用处的宽心话,随后又道:“陛下,以臣愚见您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将养龙体,莫要太过悲伤了。我大明江山,亿万黎民,以及臣等还需要陛下英明统御呢。”

    那些太医和太监此时也都明白过来,纷纷点头应道:“还望陛下以我大明江山社稷为念,好好将养龙体,莫要太过悲伤了。”

    此时的皇帝已经接受了太子夭折的这一事实,总算是能听得进些话了,便轻轻一叹:“朕知道了,朕不会弃你们于不顾的。”说这话时,他又想起了之前陆缜跟他说起的事情,便又道:“来人,去宫门处,把那些等候在外的臣子都宣进



第804章 烫手的任务(下)
    别看这些官员对石亨此番带兵入京之举很是不满,就快要对他喊打喊杀了,可其实这并不能掩盖他们对其的忌惮之心,他们可没胆子直接杀到石亨面前去,顶着数千边军的压力来斥责他的种种不法行径。

    所以当天子问出谁肯去传旨责问时,几名臣子便都低下了头,不敢出声,生怕被皇帝点到了名去冒险。而他们的这一反应自然也清晰地落入到了朱祁钰的眼中,让他心中又是一阵失望与不是滋味儿。

    看着天子如此神色,于谦心下便是一阵歉然,略一踌躇后,便毛遂自荐道:“陛下,不如就让臣走这一趟吧”

    皇帝还没开口呢,陈循和高谷两名阁臣已经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不可!”顿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后,才由陈循继续道:“于大人身为兵部正堂,身负重任岂能自降身份地前去见那石亨何况,要是石亨他果有不臣之心,一旦于大人去了有什么损伤,可就是朝廷的大不幸了。”

    “是啊,于大人在我京营将士里向有威望,朝廷还指着他提振士气呢,绝不能冒险去见那石亨。”高谷也附和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说法倒真叫于谦不好坚持自己的看法了,只能闭口不言。而天子则是面色一沉:“那还有比于卿更适合的人选么”

    “臣举荐一人,他无论身份还是胆识都足以担当如此重任。”陈循说着,便看了一直站在边上,也没说什么话的陆缜:“那就是陆大人了!”

    “陆卿”皇帝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也把目光落到了陆缜身上:“你可愿意为朕分忧哪”

    陆缜面上闪过一丝错愕来,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好心把这些官员给请进宫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刚才他们还口口声声说去见石亨有多么危险,这一转眼就把自己给推出去冒险了。但在天子殷切的目光下,他如何能推辞呢,所以在略作迟疑后,他还是抱拳躬身:“只要能为陛下办事,臣万死不辞,更别提只是去向石亨传一道旨意了。”

    “好,陆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皇帝见他一口应下此事,顿时露出了欣然之色。而其他那几名官员也纷纷夸赞起这个之前总被他们弹劾针对的锦衣卫指挥使来:“陆大人果然是尽忠国事之人,有你跑这一趟,我们便可放心了。”

    “不过……”陆缜却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吹捧,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思说道:“臣希望陛下能允准一事。”

    “你说。”

    “臣希望朝廷能从国库里拨出些银子和酒肉来,作为犒赏边军将士的物资,如此才能稳定军心。”陆缜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对此,无论皇帝还是那些官员都不会不准,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只有于谦,此时却有些担忧地看了陆缜一眼,别人或许早已忘了陆缜和石亨之间的恩怨,他却没忘。现在让陆缜去见石亨,可着实有些危险哪。

    但既然皇帝都定下了主意,陆缜本人也没有反对,于谦自然也不好提出异议,最终只得忧心忡忡地暗叹了口气。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着落,宫里又出了这等事情,这些臣子当然不好继续留下,所以便在又劝慰了天子几句后,纷纷行礼退了出去,陆缜因为身份的关系并没有与他们走在一处,略拖后了一些。

    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去和石亨这个老对头打交道,陆缜心里也有些含糊,一面走着,一面琢磨着该如何行事,不知不觉间脚步就更慢了几分。本以为等自己走出宫门时,那些官员应该早就离开了,不料刚到宫门前,就瞧见了那里居然还停着一顶官轿,随后才发现,于谦还负手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着自己。

    此时,天空还飘着雨,虽有下人为他打着伞,但于谦的官服还是早就被雨水给湿透了。但即便如此,他的身姿依然挺拔,完全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看到陆缜出来,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陆缜见状,赶紧上前见礼:“不知于大人你等着要见下官,所以走慢了几步,还望见谅。”

    “善思你言重了,真正要道歉的是本官才是。”于谦忙虚扶了他一把,这才面带惭愧之意地说道:“是我因为对锦衣卫的成见,所以连带着也看轻了善思。直到今日,我才知道陆善思一直都是原来的那个你,从未有任何的改变。只要是能为朝廷办差,从没有任何顾虑。还望你莫要怪我哪。”说话间,他便郑重其事地弯腰拱手行下了礼去。

    陆缜先是一呆,随后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一把,托住了于谦弯腰的动作:“大人这可折煞下官了,我可受不起您如此重礼。”对于谦,他只有尊敬而没有任何一丝的埋怨,即便不提其在历史上的功劳与大名,光是这些年来共事同朝的所见所闻,就足够让陆缜对他崇敬有加了。

    于谦听他这么说,又看出他此番言行都是发自真心,在欣慰之余也就顺势直起了身子来。但随即,他又暗暗地叹了



第805章 侯爷与都督(上)
    时雨终歇,已略显火辣的日头高悬天空,让京畿一带的气候越发接近于夏日。

    此时,一支两千多人的军队正缓缓行进在通往北京的官道之上,这是一群虽衣甲不甚鲜明,却浑身都散发着肃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的百战之师,虽只是这么平常地在道路上走着,却已叫寻常百姓在心惊之余纷纷走避道旁,拿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了。

    石亨策马按辔地走在队伍中间,顾盼自雄地看着周围百姓那忐忑敬畏的目光,心里就是好一阵的得意。这或许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想到当初自己在京中被人排挤奚落时的难处,此番回京自然是要把威风都抖起来了。至于传回来的,关于朝中官员弹劾他的种种说法,他是全不放在心上,从他决定带这些精锐赴京开始,就已经不再顾虑那些酸腐之人的言论了。

    就这么耀武扬威地又行了一程后,便有头前探路的斥候快马奔来禀报道:“大将军,再往前十里便是北通州地界,今日是否就在此处扎营”

    石亨抬头看了看渐渐往西偏去的日头,思忖了一下后,便点头道:“这样也好,还能让京城那里有所准备,就在北通州歇息一晚,明日再直接入京。你们这就去给那里的知州传令,让他准备好我大军的口粮和驻地,不然本侯可饶不了他!”

    这话一传出,顿时就引得周围那些军卒一阵叫好。要知道这一路而来,他们其实过得并不舒坦。那些途经的州县一看到竟有这许多兵马过来,都吓得紧闭城门,只有少数几个官员送了些酒肉过来犒赏,晚上更是多驻扎于野外,这让本打算跟着自家将军来京城享福的军卒心里大不是滋味儿。

    现在,将军他终于开了窍,肯为大家谋些好处,对将士们来说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不过这些头脑简单的军卒可不会去细想石亨为何会在临近北京城后才跟地方官府提出要粮要地的无理要求,还只当是大将军他终于能体恤大家伙了呢。

    这军队的士气一高,赶路向前的速度又比之前要快了一截,日头都还没沉下去呢,他们便已来到了通州城下。看着那低矮的城墙,和几乎不设防的城池,不少将士眼中甚至都露出了鄙夷之色来,这等城池要是设在北边,恐怕早就被不断南犯的鞑子给屠城无数次了吧。

    石亨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曾在北京有些年头的他很清楚通州这座城池本就不是为了御敌而设,而是为了方便南来北往的行人住宿打尖,所以此处看着才比较松懈。他在意的,是城里官员的反应,他要的是一个面子。

    当看到一名青袍小官在其他一些绿袍佐员的陪同下急匆匆迎出城来后,石亨脸上才露出了一丝自矜的笑意来,略一催马,便带人迎上前去。

    “下官通州知州陈超见过武清侯。”这位知州倒是眼力见的,看到众人过来,便赶紧笑着弯腰行礼,看着很是恭谨。

    石亨坐在马上也不还礼,只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位四十来岁,略显富态的知州官儿几眼后,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陈知州,你为何此时才出迎哪本侯可记得早在半个多时辰前就已派快马报与你了。”这又是在摆架子,抖威风了。

    陈超作为做惯了迎来送往的通州知州,对方的这点心思自然一眼就能看清楚。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赔笑拱手道:“侯爷息怒,下官在接到命令后就赶紧让人准备大军的驻地和今日的口粮去了,所以才耽搁了一些。而且……”

    “那酒肉可都准备好了么这些将士可都是跟随本侯在北边与鞑子连年苦战,立下过累累军功的百战之士,你可不能慢待了他们,不然本侯可不会善罢甘休。”石亨要的只是个态度,并没有要知道一切细节的意思,所以立刻就打断了对方的说辞,转而问起了吃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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