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生未知寒
至于师叔谢陆的佩剑小雪,早在谢陆亲手交到他手上,让他带着去登山路的时候,小雪便对他没有恶意,这些日子的养剑,便让两者关系更近了一些,只不过因为这柄剑是谢陆的佩剑,李扶摇其实并未生出太多的心思,小雪或许也是也知道李扶摇的心思,这些天来虽然不抵触李扶摇,但小雪的进展其实远远比不上李扶摇和青丝。
至于李扶摇,这些日子除去和养剑之外,其余时候的练剑一点没有落下,再加上这出的几次手,便让他的境界比起来之前又往前走了一大步,虽然仍旧没能跨入剑气境,成为真正的剑士,但实际上差不远了。
这要是依着师叔柳依白来说,那便是你小子现在就是已经只差这最后的一口气了,要是一口气吐顺了,就真成了剑士,要是一辈子不上不下的吊着,就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材。
李扶摇想及此处,忍不住眉头舒展。
剑山脚下破庙三人,到底还是师叔柳依白最直白,说的话都不兴弯弯绕绕,反倒是洗初南才是一肚子学问,可说什么都有道理,就是不太喜欢一下子全部都说出来。
师叔谢陆,没啥话,但对李扶摇的期望比洗初南和柳依白还要高。
这位爱慕着师父陈嵊的师叔,一直坚定的觉着李扶摇有朝一日一定能成为那种举世无敌的剑仙!
李扶摇不由得苦笑,自己这份资质,以后当真有可能走到剑道之巅,成为那种举世无敌的人物
虽然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李扶摇还是觉着自己该去努力做,因此这些日子练剑也好,打坐也好,一天都没有偷过懒,就连最简单的一剑挥出,李扶摇都练了不下万次。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只是学剑这么久了,李扶摇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成不了洒脱的柳依白,成不了剑心通透的洗初南,也成不了一心向剑道的谢陆,甚至是剑术剑道剑气三项齐头并进的陈嵊也成不了,他唯独能够成的,只有他李扶摇而已。
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李扶摇。
只不过这位独一无二,可有两柄剑。
李扶摇暗叹一声,等着王实说的差不多了之后,才起身去推开窗,看向远处春娘和那河妖相处光景,对于春娘,他到现在都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性子到底如何,因此想看看而已。
屋子外面,凭借妖丹将残魄召回的河妖神情平静,看着春娘,一言不发,只是伸出手牵起她的手,在屋子前走了很久,才轻轻开口说道:“春娘,要是能够活下去,千万别做傻事,只不过今后也不要做坏事了,咱们这些妖修,化形不容易,结丹也不容易,最后能够修成正果的,除去妖土那几尊之外,山河里还真没出过任何一位,可即便这样,也不样轻贱自己,为夫死得理所应当,本来便不是什么大事,你再为我这般奔走操劳,其实便有些过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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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再见你一面,我很满足。”
春娘眼中有泪,埋怨道:“你一个人走,不觉得太冷清了”
河妖平静摇头,低声道:“这才**月,冷什么”
春娘翻了个白眼,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河妖伸手替她擦掉一些,才轻声笑道:“哭什么啊,要是有缘分,百年千年之后,说不定能再相见,只不过那时候我肯定不是我了,你要是喜欢上他了,我还真有些伤心。”
春娘沉默不言。
河妖仰头笑了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死的时候也是始料未及,真是有些心烦啊。”
春娘皱着眉头,对于自家夫君这般豁达的态度,显然不太理解。
最后,河妖指了指屋子里面,轻声问道:“能不能将那位仙师找出来,为夫有几句话想要和他单独说说。”
春娘不知所以,但最后仍旧是点头。
她转身去请李扶摇,只留下河妖一人。
片刻之后,背着剑匣的李扶摇来到这边,春娘并未随行。
河妖见到这位少年剑士,抱拳行礼。
李扶摇还礼,平静道:“可还是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尽管开口,若是能帮,自然不会推脱。”
河妖开门见山的问道:“仙师可是要斩杀我那妻子”
李扶摇皱眉不语。
河妖平静道:“我不是为她求情,是非曲直相信仙师本来便有所判断,只是若是有幸能够饶她一命,仙师大恩,灰鱼便记在了心底。”
李扶摇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河妖在一旁的栏杆上坐下,平静道:“还有一事,要向仙师说明。”
李扶摇看向河妖。
河妖平静道:“老祖宗手下的一众小妖之中,凡池此人其实最有学问,平日里最是喜欢研读书籍,灰鱼敢打赌他本性绝对不差,帮老祖宗做这些坏事,也是迫不得已。听春娘所言他不见踪影,应当也是他谋划的退路,仙师不必担心他离开之后会再度做些什么为祸世间的事情,反倒是应当信他以后一定会帮不少人。”
李扶摇疑惑道:“你便如此相信他”
河妖点点头,“凡池与我相交,这是连老祖宗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些人中,只有他的性情我最知晓。”
李扶摇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河妖的眼睛,看了很久。
在剑山脚下的时候,其实谢陆就很喜欢盯着他的眼见,每次比剑,谢陆看得最多的,就是李扶摇的眼睛。
似乎这位谢师叔对于李扶摇的期望,便来至这双眼睛。
李扶摇不太清楚,因为他没问。
只不过他在这只河妖眼中其实看到东西,没有丝毫暴戾,却反倒是透着一股中正平和之意。
这种眼神,李扶摇好像觉得只在洗初南眼中看到过。
李扶摇忽然想起来之前斩杀他的时候,自己并未太过思考,也没有太过仔细看过他的眼睛,便忽然觉得有些内疚。
良久,李扶摇轻声道:“对不起。”
河妖问道:“仙师何出此言”
李扶摇愧疚道:“忽然觉得之前的那一剑出错了。”
河妖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不过最后还是大度的摆摆手,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改变不了。
李扶摇平静道:“你与她道别,稍后我送你最后一程。”
河妖点头,于是李扶摇回到屋子里去请春娘。
春娘走出屋子之后的半刻钟。
李扶摇重新来到河妖身前。
现如今那张符箓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
李扶摇拿着从王实那里要来的一张符箓。
他轻声道:“还有什么话,再不说便再无机会了。”
道教的这一张招魂符纵然能使在死之后的七日内残魄聚拢,但若是在这张招魂符燃烧殆尽之后不能用另外一张散魂符将其驱散,这人的残魄便只能永生永世在天地之间,一辈子投不了胎,没有来世,没有往生。
因此李扶摇才要将这张散魂符点燃,才能确保河妖的来世不受影响。
所以才有来送他最后一程的说法。
春娘看着河妖,河妖不说话。
两人之间所有该说的都说完了。
李扶摇点燃这张散魂符。
火光照在河妖的脸上,他很快便一点点散去,消散在天地间。
等到最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万般读书人(上)
位于延陵王朝境内京口山的那座学宫,这些日子以来风平浪静,在沉斜山那位观主接连让山河之中无数修士都侧目而视的这些日子里,这座山河儒教门下第一学宫,整个延陵的实际掌控掌控者,没有任何表示。
无论是观主梁亦上雨雾山教训杨长生,导致陈圣牌位显灵,还是说梁亦在剑山脚下出言挑衅朝青秋这位山河里唯一的剑仙。然后和那位不知道多久没有在山河当中出现过的剑山老祖宗一番打斗,最后得以登上剑山也好。其实都不算小事。
可即便如此,观主的声望硬生生在山河里再拔高了一截,更加坐实圣人一下山河第一的名头以后,按理说作为三教之中唯一有可能和道教有可能扳手腕子的儒教,理应有所反应才是,延陵境内其余书院、学堂都发出了些不大不小的声音,可偏偏最大的这座延陵学宫,波澜不惊,仿佛死水一潭,观主这颗巨石砸进去之后,竟然没有能弄出半点声响。
这座学宫对于观主所做的一切,好似漠不关心。
这实在令人费解。
不过再如何,不会有读书人上门质问这座学宫的话事者为何不作为,也不会有洛阳城的贵胄会来询问学宫的态度,毕竟道教这些年在山河之中,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三教之一了。
一家独大的说法,已经是日复一日。
更何况,与人争,本来就不是儒教该有的态度。
圣人所言何谓读书人,如何做读书人,一位圣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另外一位儒教圣人则是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六千年来,儒教出了四位圣人,每位圣人学说都有不同,就算是最简单的问题都有不同的说法,这六千年来让儒教门下的一众读书人,所学所思都有不同,只不过现如今只有四位圣人还好,若是之前儒教鼎盛之时,儒教内部更是流派林立,学说繁杂。
同一个问题有十数种解答也是常事。
只不过儒教本质如何,大部分读书人还是信奉一个礼字。
与道教始终有所不同。
山外风波不断,山内风平浪静。
沉斜山的那位观主这些日子一时风头无两,可学宫这边这位掌教却是寂静无声。
这位天底下可谓是除去儒教四位圣人之外学问最大的一位读书人,这些日子里,什么都没做,既没文章诗词流出,也不曾开过一堂课,偶有学宫弟子见到这位掌教的地点,则是在后山的一处清潭旁。
这处清潭比学宫的历史还要久远,潭水清澈可见底,学宫里的老夫子们很喜欢来这处清潭讨教学问,因此这处清潭又被学宫读书人大多称为学问潭。
学问潭初时并没有鱼,老夫子们讨教学问累了之后,坐在学问潭旁歇息的时候总觉得无趣,后来不知道哪一位老夫子突发奇想带了一尾青鲤放入潭水中,引得其余夫子效仿,久而久之,这学问潭便越来越多的鱼,只不过对于鱼这件事上,大抵夫子们的爱好眼光相差不远,因此这学问潭里至今都只有这青鲤一种。
既然潭中有鱼,自然便有人来钓,自从这处学问潭里有鱼之后,不少学宫里的先生夫子都喜欢闲来无事来此垂钓,可有一件咄咄怪事,让人费解。
那便是这潭中虽然有鱼,可无论所用饵料是什么,都不曾有一条鱼会咬饵上钩,让人十分不解。
期间有不少精通此道的夫子来此,无一例外都是毫无所获。
无人是想要吃这潭中鱼,可也无人能成。
久而久之,这学问潭便无人垂钓,偶有老夫子们在潭边讨教学问,歇息时候看着这潭里游得欢快的鱼,也只能叹气而已。
可这些日子,学宫里的读书人见到那位掌教的时候,才发现这位掌教真是在潭边垂钓,不知道是用的何种饵料,但总是看起来掌教并非一无所获。
只是掌教的竹篓,从未装过一条鱼。
这位天底下明面上学问第一的读书人从未将钓起的鱼拿到手上过,反倒是只是看过一眼便鱼竿一抖,鱼自然便从鱼钩上松开,滚落在潭水中。
惊起不少水花。
从清晨到黄昏,掌教始终没有拿起过一条鱼。
这让好些个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读书人都觉得有些失望,掌教学问大,所思所想所行与常人肯定不一样,他们看不懂,其实也和很正常,不过谁都想从这位掌教的举动看出点什么东西来,毕竟这不就和掌教的差距缩短了一些么
和大部分学宫读书人不一样,学宫藏书阁那边,辈分高的离谱的老先生周宣策不仅对山外的事情不理会,对于那位掌教钓鱼一事也是一样不上心。在众多读书人都关注着学问潭那边的时候,周宣策却是在看着某个才上山不久的读书人黄近。
那个年龄尚未到而立之年的读书人黄近,上山之前原本不过是周国的读书人而已,参加过一次科举,并未完完全全的将那一次的科举科目全部考完,便毅然离开少梁城,去某个地方抢亲,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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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不尽人意,回到家乡之后,言余原本想着将他带回学宫,可他并未答应,后来独自上山之时,受了不少苦难,最后却是因祸得福,被周宣策相中,成了这藏书阁的杂役弟子,说是杂役弟子,但其实和周宣策的学生无异。
做这位师叔的学生,大概是在学宫里除去成为掌教的学生之外最令人眼红的一件事了。
黄近蹲在地上,埋着头在看一群蚂蚁在拖动一只黄蜂的尸体往洞穴里走,看得津津有味。
周宣策没有出声,只是在想这个年轻人又会从这蚂蚁里得出些什么结论。
黄近上山以来,在藏书阁里的这些日子,其实做的最多的一件事还是读书,藏书阁里虽然有不少品阶不低的法器,但那些法器的数量远远比不上藏书阁里的书。
这座学宫的藏书阁藏书之丰,几乎算是无人能比,沉斜山的登天楼号称有道卷三千,这藏书阁便号称有真书万卷,两者虽不知真假,但总该知道书多这件事,并不假。
黄近这些日子看的书多,知道的道理也多,只不过修为境界反倒是进展缓慢,为此周宣策不以为意,他宁愿见到黄近变成一个境界低到地里,可学问高到天上的这么一个读书人。也不宁愿他为了境界而抛弃其他。
书海里的风景,才是周宣策见过最美的景色。
半响之后,黄近站起身,背后依旧背着那把油纸伞,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周宣策在远处闭目养神,知道很快黄近就要张口问问题。
果不其然,下一刻,黄近便问道:“周师叔,一百个境界不高的修士合力大抵能打得过一个比他们境界高出一些的修士,可不管有多少人学问不高的读书人,应该加起来也不及一个如掌教那般的读书人吧”
周宣策眯着眼睛,摇头轻声道:“不是如此,世上的读书人能有掌教学问高的,有没有不好说,但就算有,也不过一两个,那其余读书人便真的与掌教高于可比了也不尽然,也有许多读书人,在整体学问上不如掌教。但在某一方面或许要比掌教强出一点,不必太多,一点即可,那这么多读书人的学问加起来,自然便该比掌教学问多出一点了,掌教非完人,要是说天底下的道理他都懂,那便是妄谈而已。就连咱们头顶的那几位圣人也不见得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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