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英雄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吾道长不孤
要知道,闵可夫斯基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世界第一流的数学家了,刚刚二十岁就能与彼时世界第一的数学家大卫·希尔伯特谈笑风生。而他鄙视青年爱因斯坦数学水平的时候,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除开“继绝学”的想法、满足“教书育人”的精神需求之外,学者做教职,也是对自己很有好处的。
科学本质上就是用一套“大家都能接受的话语”,来将自己看到的“部分真理”落于文字,然后再拿出去与别人比较,相互砥砺,如此不断进步。
而思考“如何将我所知道的真理教给别人”的过程,就是对自身所学的总体性思考。你要让人看到自己所看到的事实,,要让别人信服,要让别人从无到有的接受你的理念。这个过程是有利于系统性研究的学术研究的。
向山理所当然的在清华那边挂着名字。陈锋也算是北大的研究员。除开他们之外,超人企业的其他学者都不介意才本地的学术机构挂个名字。这也有利于他们融入当地环境。但是,受限于研究的安排,超人企业的研究员基本都没有在大学的教职。
所以,他们想要讲课,也就是对内了。
这是向山倡导的一项举措。研究部门的各位头部或多或少做过这种事。休息时间或者没有科研任务的工作时间都行,随心所欲,内容自定,面向公司内部员工进行讲课,以系统性整理自身的思路。
对于研究部门的员工来说,这简直就是一项福利。包括约格莫夫在内,大部分学者都是世界第一流的。就算不是,在这么个环境下也很快就会提升上来了。
这在外面算是可遇不可求的。
如果约格莫夫愿意去清北开一堂课,怕是整个生物系都要挤过来听讲。
陶恩海进公司三周了,这种讲课也遇到过好几次。只不过,他听得不是很多。离开自己的专业之后,他在其他领域就和普通人一样无知。做跨学科研究,也不是一开始就从其他领域最尖端的内容听起。
他还得花时间打基础。
英格丽德写完了题目,道:“确实,有兴趣的话来听听看?”
英格丽德·格拉纳特女士虽然是做语言学的,自称传统的“生成-转化学派”,但是研究方法很接近“认知科学”。她也研究人脑处理语言的机制。陶恩海觉得,如果自己正式去做的话,和这位女士合作机会不小。
“这个主题……”陶恩海扫了一眼白板:“第一个词我就没看懂。”
“嗯,非洲部落的名字。几个部落名的混合……你可以理解为‘基于一种新型克里奥尔语的语言学研究’。”
“克里奥尔语……噢。”陶恩海好一会才想起这个词的意思。
克里奥尔语原本是一种“混合语言”的称呼,而在语言学领域,也可以当做“混合了数种不同语言,但是语法词法自成一体且有人作为母语的自然语言”。
最初的克里奥尔语来自于奴隶贸易。西班牙人在美洲逼迫原住民采矿。但当地居民死绝之后,又从非洲运来奴隶。这些奴隶来自于非洲的不同部落,所使用的母语各不相同。他们彼此之间也难以交流。
奴隶们为了彼此交流,将大家伙的母语,混合着奴隶主的语言进行使用。这种混合语言就是一些词汇,没有语法规则。但是,这些奴隶的后代们听着自己父辈使用这种语言交谈,就将这种语言当做母语。
随后,他们本能的为这种没有语法与词法的语言进行了补全,成为了一种有“独立”的自然语言。
这个过程往往只需要一代。
克里奥尔语的存在,证明了“语言”本身是一种本能——和吃饭喝水走路膝跳一样,是一种铭刻于肉体上的本能。
尽管具体的语法仍旧是后天传递的,每个民族的语言都来自历史的长期积累,但是“说话”的能力,“学习外语”的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
心理语言学家中有不少人都觉得,“克里奥尔语”的诞生过程,就是“普遍语法”存在的证据。
“我有一个朋友,长期在非洲做田野调查。”英格丽德说道:“他这几年去的一个国家是个很小的国家,只是长期处于内战之中。十多年前,全世界都不怎么好,你明白吧……那种世界性危机也波及到了那边。那个小国陷入了内战,人们彼此屠杀。如果不是30年各国加强了维和部队的力量,恐怕又是一场大灾难。”
“就算有联合国介入,还是有来自不同部落的孤儿……他们被联合国集中了起来。而在难民营里,新的语言诞生了。”
“这还真是……神奇。”陶恩海赞叹到:“我看老板他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噗……”英格丽德不厚道的笑了。她摇头:“那家伙来听这堂课的概率很低。”
“可是他好像经常来听您讲课?”
“山他只关心文法的层级结构,关心语法的在大脑中的基础。他的目标是一套语言,可以在人脑中流畅的运行,也可以在计算机中流畅的运行。”英格丽德拍了拍白板:“他不关心语言的源流与流变。他毕竟不是语言学家。甚至他都不关心文化和语言之间的相互作用……”
陶恩海挠了挠头:“老板这个反传统的?”
“在他眼里,传统文化大概可以分成古希腊-罗马垃圾、两河垃圾、吠陀垃圾、先秦垃圾、草原蛮族垃圾、其他垃圾,以及这些垃圾发酵两千年所产生的有害物质。”英格丽德咳了咳,模仿向山的口吻:“‘啊对,我知道这些玩意在三千年前都是很先进的东西了。但是一盘糕点存放两千年后,你还敢吃吗’——他大概就是这么个态度。他只尊重法定节假日,对传统节日没有什么兴趣。愿意在你们共和国人‘团圆时刻’和家人吃饭,也是重视家人而非重视传统。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英格丽德指了指身后的白板:“掺杂了大量文化、历史背景的研究,他最多事后要一份讲义吧。”
赛博英雄传 第五十四章 语言与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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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绪尔将语言看做是一个一体两面的存在。一方面,它是一个由社会、文化所固定的,不可改变的符号使用规则;另一方面,它又是一个可以创造性地使用意义表示的结构……”
“他对语言学的这个阐释,让语言学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在具象的层面上,语言学沿着心理学、人类学的道路一路奔流。而与此同时具有公理性质的、形式主义的数学概念也自然而然的被导入到了这个领域……”
“……数学家阿克塞尔·图埃第一次明确表达描述语言结构的抽象形式规则。他最初将这些规则表示为一个具有‘x→y’这形式的‘文法产生’,即‘一个词中的每一个x都可以被y代替’。图埃就是将‘语法’形容为‘具备上述这类形式的文法产生集合’,并根据这一集合,给出了基于自然语言的‘字问题’,即‘判定任何两个词语是否可以根据使用上述集合当中的文法产生来变成对方’……”
“……而在计算机诞生之前,数学家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结论在用计算机诞生之后的方式叙述,便是:采纳图埃语法的语言,正是那些能够借助任何一种普通计算机程序设计语言而生成的语言。换句话说,简单的文法产生,足以刻画所有的‘类型’——足以刻画最复杂的计算机程序所能刻画的、所有类型的形式语言或者机械语言……”
“……诺姆·乔姆斯基则做出了另一个尝试。他尝试使用图埃语法对英语做出一个完全刻画……”
“那个……”尤基弱弱的举起手,打断了向山的叙述:“请问‘英语’是什么?”
向山一愣。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在他的理性之中,尤基的话语仍旧是具备意义的话语。但是在他的感性之中,“语言”的技能被剥离了。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抑扬顿挫的声波震动——除此之外,这声音什么都不是。
每个人或许都有过这种感受。你突然之间就对一个常见词的音节感到怪异,或者看着椅子常见字的结构,却感到异常的陌生。
这种感觉在这一瞬间于向山心中无相放大。
仿佛是某种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一般,某个事实突然赤裸裸的摆在向山的面前——尤基不知道什么是“英语”。
这个时代的人说的语言是属于旧世代的任何一种语言,又不属于旧世代的任何一种语言。他是无数种语言残渣混合的结果。它的语法诡异而随意。
如果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共和国人来听的话,这种语言风格就好像是……“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样混杂了外来语与怪异语法的东西。
向山其实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他在刚刚苏醒的时候什么都不明白。而高度发达的索绪尔神域,则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语言学习能力——每个内功高手在这方面的能力,都要强于自然人时代的英格丽德·格拉纳特。更何况,这种语言就是旧时代语言的熔铸产品。他不知不觉就将之掌握得如同母语一般。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这个问题。
只是,陶恩海给与他的记忆,被动的激发了他对英格丽德的记忆。语言学的知识惊蛰一般骤然复苏。被忽视的“真实”突然拍在他的脸上。
——按照“海地克里奥尔语”这类命名方式,这是……世界克里奥尔语吗?
向山再一次捕捉到一个声波。
它的意思是……
【师父(疑问语气)。】
“师父?”尤基又叫了一声。
“啊。”向山应到。
他捂住脑袋。剧烈的疼痛再一次袭来。
向山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识的让自己的语言机能“下线”了。
人类认知中的事物,或许和“自然”相去甚远。世界上其实并不存在任何“具备意义的话语”,只有“抑扬顿挫的、以空气为介质的机械波”,只是人类的文化为特定频率的机械波赋予了“意义”。
就好像大地上不存在行政分界线一样,单纯的机械波也不存在“意义”。
而人类认知语言的能力,可以让他从一串机械波之中获取编码后的信息。这些信息会通过人脑的某种机能,转化出来。
而内功有成者,可以更加主动的控制自己的这种机能。
但这更多是冥想镇定心神时候用的技巧。
在刚才,向山的这个机能不受控制的自主发动了。随之而来的则是头疼。
长久的沉睡(如果他真的是“武祖向山”本人的话,那么这个“长久”或许高达二百年)并非没有造成损伤。或许突围时的脑震荡也有锅。向山的大脑确实是受到某种轻微创伤的。只不过,义体化解放了大部分操控肉身的神经组织之后,内功的修行又将这些神经组织“挪用”了。受训后的大脑远远超过了操控义体所需。
纵使有损伤,也只会在向山全力运转内功的时候显现。
而现在,关于祝心雨、英格丽德等内功创始人的记忆被回忆起来,向山的内功也是水涨船高。
打个比方,向山之前属于“肥宅背后肌肉劳损”的状态。这位阿宅没有对运动一无所知,也不活动后背,所以根本没意识到这处损伤。
但这位肥宅先生实际上是一个失忆的运动员。他恢复记忆的瞬间,开始活动筋骨,然后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背脊的状态。
只是,向山的状态还要复杂一点。他伤到的毕竟是大脑。
有些时候,向山会不自主的使出一些内家的冥想技巧。
——现在这样可没法战斗啊……
向山脑海中闪过这一念头。
【师父……】
又是一串大气震动。
向山这才真正切回平常的思考模式。
尤基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自言自语说‘克里奥尔语’什么的了?‘英语’是什么?‘克里奥尔语’又是什么?”
“‘英语’是……已经没什么人用的古老语言?”向山按住脑袋:“克里奥尔语……”
——克里奥尔语并不是那么严苛的定义。不过与作为“混合语”的下级概念,它也具备几个条件。首先,克里奥尔语必须经过一段特殊的演化历程,即“使用不同语言的人突然混居,继而诞生一种没有文法的沟通方式”,以及“他们的子女将这种沟通方式作为母语,继而补全了语法”。克里奥尔语具备很明显的特征,它们的语法都非常直接且简单。塞舌尔克里奥尔语、海地克里奥尔语、毛里求斯克里奥尔语都是典型的克里奥尔语。海地克里奥尔语和毛里求斯克里奥尔语的上层语言都是“法语”,所以他们相互之间不经训练就可以听懂……
记忆瞬间迸发。那是他透过陶恩海的记忆所想起的、关于英格丽德的东西。
向山当然不能照着当初英格丽德的介绍来解释,否则他又要面对“法语是什么”的问题。
但尤基还是不大明白。
其实对他来说,包括“图埃语法”“字问题”以及“克里奥尔语形成”的话题,都太过高深了。
要让尤基用现在的水平去理解这些问题,就等若是“你已经学会了四则运算,现在就来解几道微积分吧”这样的状况。
向山最终也没有解释明白。他只是拍了拍尤基的脑袋:“好了……你现在应该还听不懂吧。记好就行了。终有一日你会用到的。”
高深的内功,涉及了神经科学、语言学、数学和信息科学,是这些领域的集大成之作,是人类调用自己的认知能力驾驭计算机伟力的无上妙法。内功若是练到顶尖处,势必要知晓这些历史上闪耀过的智慧灵光。
但那也是“顶尖处”才需要了。
向山之所以突发奇想,给尤基填鸭这个,却还是因为突然暴增的记忆。
他在通过教学的方式,理顺自己记忆中那些散乱的知识。
一如当初他的伙伴们彼此传授,以此进步。
现在看来,效果可能不怎么好……
这个时候,原闻人凑了过来:“前辈,这个问题,可以往深处讲讲吗?”
此时,几人都挤在“骡子”里面。这个地方隔音效果还行。原闻人也在旁听。
对于年纪稍长、知识水平更高一点的原闻人来说,向山所讲述的这些内容可谓是正好搔到痒处。她虽然不知道这些内容的具体意义,但是却隐约能意识到,这一段来自于升华战争前的失落历史,却是直指内功大道。
现在这些具体的内容已经很难见到了。大多数侠客都只能以“口耳相传”的方式,见识到它的只鳞片爪。
没有人告诉原闻人包围圈内向山与陶恩海间发生的事。原闻人不知道向山的具体身份。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对向山五体投地。
侠客的传统文化,来自拓世者们的团体。所以侠客是很崇尚彼此之间相互传授的。但人的经历终归是有限。侠客多以孤狼的形式进行游击战,所以一对一系统讲解的机会反而不多。
向山再次沉默片刻,然后叹了口气。
赛博英雄传 第五十五章 回忆渐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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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在回答了原闻人的问题之后,向山将两人送出了“骡子”。尤基顺便把那个小家伙也带走了。
向山则将手按在自己额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一个所有武神都存在的问题。
众所周知,武神的记忆,来自于约格莫夫上传的“向山自身的记忆”,以及向山友人贡献的“我与向山一同度过的记忆”。
换言之,武神所拥有的记忆,并不一定是“向山自己的记忆”,而是“其他人眼中的向山”。
武神是在扮演“其他人眼中的向山”,是“作为社会人的向山”。
但是,那是否是真实的“武祖向山”呢?
向山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觉得记忆出了一点偏差。
虽然向山厌恶各种形式的封建余毒,但是他绝非是简单直接的毁灭一切文化。那非他所愿。
他更希望能够挑选出旧有文化之中的积极部分,将之融汇道心的文化之中——所谓“扬弃”的继承。
“这算什么?偏见吗?英嘉是立志于保护传统文化的人,她认为传统文化是人类精神的故乡。我想要推倒故乡的破房子重新起高楼。她眼中我就是要毁灭故乡了吗……”
“英格丽德眼中的向山”或许比“向山自认为的向山”要偏激好几倍……
“不对,这一段记忆是陶恩海的,这是‘陶恩海记忆中英格丽德评价的向山’,刚才那一段记忆是陶恩海对向山印象的构建……”
英格丽德眼中的向山绝对不只有“文化上过分激进”这一条特征,不然的话,英格丽德必定不会愿意和向山做朋友。
至少在“超人企业”这一段历史时期,大家都是保持着“君子和而不同”的状态。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向山一向是很尊重“专业素养”这种东西的。他认为专业的事情最好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开展文化活动,就要交给文化领域的人去办。
他或许会厌恶某些文化,但是他绝不会直接动手,以强硬的手段去摧毁某个文化。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一个人可以在心里厌恶另一个人,可以恨不得那个人去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他不亲自动手去杀那一个人,那他在心里怎么想都可以。
向山自认为自己不是研究人类文化的专业,他很难在历史的高度上超越时代去判断一个文化的价值,所以他不会直接动手的。
倒不如说,在技术主义者的眼中,落后的文化不需要刻意去摧毁,等它自然消亡就可以了。
毫无疑问,陶恩海这段记忆中来自英格丽德的侧写,比向山本人要更加激进。
或许是因为,在陶恩海心中,“老板”就是这样一个张扬而强硬的家伙。他就是如此旗帜鲜明,所以才能聚拢一票“和而不同”的人。在陶恩海的心目之中,向山的这一特质被大大的强化了。
这也就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其他“武神”呢?
所有武神,除了向山自己的记忆之外,也都或多或少要受到那些“他人对向山的记忆”的影响。
“那些人会把‘我与向山的所有记忆’都上传吗?他们会事无巨细的将所有与我有关的记忆都上传到区块链吗?”
向山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
“如果每一个人都只上传了了自己认为‘最突出的侧写’……”
“那么继承了这些记忆的‘武神’又是什么呢?”
“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会与我保持一致,但是在部分情况下,态度会比我更加偏激?‘武神’之所以会连续失败,和这一点又是否存在联系?”
——不,在这之前……
——“我”又是谁?
向山之前觉得,“我是谁”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我要做什么”这一点——只要自己还在反抗暴政,一切就都没问题。
可现在想来,如果不能理清“我是谁”这个问题,“我要做什么”就显得困难重重。
如果缺乏一个原点作为支撑,那么前进的方向就不够坚实。至少也要弄清楚“谁是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敌人”这种事才可以。
“每一个人对‘向山’的印象都可以能会有偏差。他们看到的确实是同一个人没错,但是他们的思想,会从向山的具体行为中抽象出一个‘人’的形象……”
人们即使对于一个客观中立、并无任何暗示性意义的事物,也往往试图从中寻找出某种特殊意义。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就比如说,人类总是很容易在幻境之中看到很多“酷似人脸”的东西。
推而广之,人类对这个世界的很多“感受”,都是自己高度抽象后的。你看到一个人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他那无形无相不可捉摸的灵魂、人格,而是看到一种固定的行为模式,他一连串的行为。
就好像很多物体实际上是一团不连续的原子一样。
旁人对向山的印象,都是他们从向山过去的经历之中抽象出来的“错觉”。
“武神不止是继承了武祖向山的记忆,也会受到这些印象的影响。他们会与信息源产生产生一定的偏差……”
向山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那么我呢?
这可真是一个难题。向山也没法保证,自己现在的“印象”就真的来自于最初的“武祖向山”。
或许在某些人眼中,“武祖向山”没有那么激进,而那份记忆造就了现在这个自己。
当然,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在漫长的战斗之中,向山不止一次的修正了自己的理念。
至少28年的向山、35年的向山、39年的向山和44年的向山行为上都有微妙的差别。
自己的印象是什么?自己对“侠义”的诠释又是来自何方?
说起来……
——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用“侠义”这一种稍显不合时宜方式来进行反抗呢……
然后,就是剧烈的头痛。
记忆翻涌上来了。那可能是来自于陶恩海的记忆……应该是陶恩海的记忆,但却与向山自身的一部分情绪混杂。
在昏沉之中,他看到了……
一个男人在暗中盯着远方。高性能的义眼越过人群,锁定了人潮之中的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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