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英雄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吾道长不孤
而在原始时代,一个部落的人,通常又天然具备血缘上的联系。
“亲相爱”是一切的基础。“仁爱”便首先是有血缘关系之间的亲人相爱,然后才能推广到别人那边。由于群居动物的本能,人会天然爱着自己的血亲。
而书中作为例子的那个宗教也是如此。
由于这本书是“于千禧年之际,应书商邀约”才写的,所以主要也是以纪年原点的那位宗教领袖为基础案例来分析的。
那位宗教领袖之前,他所信仰的教派就是如此。那个教派最开始,是“一个游牧部落的保护神”,以“万军之主”为代表的军事文化也渗透在这位神最原始的信仰之中。
而作为“部落的保护神”,这位神的信仰,所推崇的就是“部落成员之间的爱”。
“爱”,一群由血缘纽带、家庭关系维系在一起的人的爱,就是这个信仰的基础。
那位神是“忌邪的神”——“嫉妒邪恶的神”。虽然破坏爱的“嫉妒”是这个信仰之内的罪,但神的嫉妒却不一样。神像丈夫爱着妻子那样,带有独占欲的爱着信众。信众去信仰别的事物,即“邪恶”,他便会“嫉妒”。
而这一信仰还天然提倡“爱邻人”——因为对于游牧部落来说,“邻人”乃是关系稍微远一点的家人、亲人。
这支以“希伯来”为名的游牧部落,即使到了后来的文明时代,居住在城市,也坚定的要与同族居住在一个社区,只与同族做“邻人”。
这种类似于“宗族”的家族爱,便是如此根深蒂固。
这种信仰,是坚定的“不传外邦”。对于这一支族裔而言,这份信仰是他们独有的精神财富,是他们私有的瑰宝,不能赠给外人。
虽然有一些没有希伯来血脉的人也为这种“爱”的教义所吸引,但是却不能真正融入。
一直到那位“作为纪年原点”的宗教领袖出现。
这里,这本书的作者写道:“关于耶稣基督,学界历来众说纷纭。刨除那些荒诞不经、带有超自然色彩的观点,学界主要可以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公元一世纪确实有一位先知,进行了宗教改革。而另一派则认为,这是公元一世纪开始,几百年集体创作中汇聚出的一个虚拟形象,耶稣基督并不存在,他本质上应该是一群一世纪神学家的几何体。这里,为了降低理解成本,我们姑且假定,公元一世纪确实存在这样一位先知……”
这位先知重新定义了教义。
他为“邻人”做出了额外的注释。当一名信众问他,“什么是邻人”的时候,他回答道“有一个人从耶路撒冷下耶利哥去,落在强盗手中。他们剥去他的衣裳,把他打个半死,就丢下他走了。偶然有一个祭司从这条路下来,看见他就从那边过去了。又有一个利未人来到这地方,看见他,也照样从那边过去了。惟有一个撒玛利亚人行路来到那里,看见他就动了慈心,上前用油和酒倒在他的伤处,包裹好了,扶他骑上自己的牲口,带到店里去照应他。第二天拿出二钱银子来,交给店主,说:‘你且照应他;此外所费用的,我回来必还你。’你想,这三个人哪一个是落在强盗手中的邻舍呢?”
信众说:“是怜悯他的。”
那位宗教领袖便说:“你去照样行吧。”
在这一句注释之下,“邻人”是一种宗教色彩的隐喻。它不再意味着“空间上住得近的人”,而是“会对你产生同情心的人”。
邻舍概念恰是超越“圈子”的远人之爱。撒玛利亚人被犹太人认为是血统污染的不洁群体,他们彼此互相歧视。
毫无疑问,他扭曲了教义,用自己的意志,替代了千年的传统。
所谓“我注六经,六经注我”不外如是。
在宗教的信仰之内,这位领袖应验了古老的预言,更新了最初的古代先知与神的契约,重新革新了信仰。从此,“不传外邦”的规定也被打破。
而最初信仰这位神的游牧民族后裔,也因此憎恨这位宗教领袖。在他们的视野之中,这位宗教领袖是打碎他们瑰宝、将自己家族财产赠予外人的背叛者。
因此,作为被罗马帝国统治的民族,他们向帝国举报,说这位宗教领袖自称“犹太人的王”,要带领自己的民族造反。
罗马人的总督对这位领袖并无恶感,甚至给予了这位领袖公正的机会。
但这位宗教领袖或许是对同族失望,或许也有着“流血自我始”的念头。
这便是那个著名宗教故事的去神秘化版本。
而在那之后,这位宗教领袖所改良的信仰,成为了帝国底层平民抱团的依据。
无所依靠的人按照这种信仰,组织起彼此的力量。
就算帝国一度对这些来自底层的教众挥刀,甚至用上了极度残忍的刑罚,也没有吓住那些底层。
因为帝国的统治……
已经足够残暴了。
赛博英雄传 第十七章 复杂的历史
尽管后世会有很多人觉得罗马帝国伟大而富庶。实际倒也不能算错。
但能分享这份富庶的,始终只有占少数的“公民”。
最初的基督徒来自什么样的人呢?
罗马最贫贱的人。
居住在城市里的、各行各业破产的自由民,或者刚刚被释的奴隶。来自各个大庄园的奴隶、田野间日益陷入债务奴役的小农。
对所有这些人说来,绝对不存在任何共同的求得解放的道路。对所有这些人说来,天堂已经一去不复返;破产的自由人的天堂是他们先人曾在其中作自由公民的过去那种既是城市、又是国家的城邦;战俘奴隶的天堂是被俘和成为奴隶以前的自由时代;小农的天堂是已经被消灭的氏族制度和土地公有制。
于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出路只能是在宗教领域内。
神学家于苦闷的现世之中,打开了一条通往梦的缝隙。
另一个世界打开了。肉体死后灵魂继续存在,就渐渐成为罗马世界各地公认的信条。死后的灵魂将为其生前的行为受到某种报偿或惩罚这一信念,也越来越为大家所接受。但报偿是相当靠不住的;古代世界具有强烈的自发唯物主义,它把人世生活看得比冥土生活宝贵得多;希腊人把死后的永生还看成是一种不幸。
“死后的结算”相对于原始的“公正世界”来说,简直就是压倒性的强大。在精神领域,它有着核武器一般的划时代意义——通俗来讲,它就是精神原子弹。
“死亡”不再单纯,也不再是终点。于是,人类终于可以稍微战胜一点点对死的恐惧,稍微获得一点点畏惧。
这种无法被人力证明或者证伪的机制,成为了“公正”的补丁。
在想象的世界之中,可靠的第三方监督者出现了。
于是,在尘世中的人们——那些一无所有的人们,找到了他们可以爱的对象,也获得了别人的爱。
神为这份爱作保。
“爱邻人”的教义,“怜悯者为邻人”的注释,将一无所有的人们团结了起来。
而对于崇拜万神的帝国人来说,信仰一神的教派,等价于“无神论”。这是一种罪过。
帝国的恶意,却并未摧毁底层人民彼此的爱护。
……
——爱?
——爱?
尤基由衷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书本。
什么是“爱”?他真的认识这個字眼吗?
六龙教可能是依靠“爱”来团结在一起的吗?
那些六龙教教徒……真的爱着彼此……爱着彼此……
尤基忽然又想起了博尔术。博尔术很痛苦,因为他知道来自绿林的爱是真心的。技术的力量也在他意识中植入了对绿林同胞的爱,根深蒂固。
某种意义上,绿林也是依靠“爱”而凝聚在一起的。
可“爱”不应该是……
——冷静,冷静……
尤基如此告诫自己
“爱不是答案”——这是向山曾反复对他说过的话。在博尔术死后,向山曾专门教育过尤基。
“人不能缺少爱,但是爱不可能成为拯救世界的东西。”向山将一块博尔术外装甲的残片,放到胡医生诊所里那个陌生女孩的枕头边时,是这么对尤基说的。
爱是手段的一部分,却不能是全部的手段。
爱应当被包含在目的之中,却不能是全部的目的。
爱……
“爱不是答案,但是六龙教选择了爱作为根基,因此它呈现出了‘宗教’的特点吗?”
尤基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颇为荒诞不经。
他很怀疑。就他一路走来所见,六龙教都是那样的……恶毒?
不,或许是因为,“爱”这种东西,具有排外性吧。
尤基翻阅到下一章节。在欧亚大陆西侧,那个宗教萌芽的时候、在它与帝国纠缠的时候,欧亚大陆东侧,同样有一支教派诞生。尽管在未来千年之后,这两支教门会发展成为截然不同的东西。但是,在萌芽的初期,它们却展现出了令人惊异的共通性。这支教派在巴蜀传播,以“生死”为核心,用“对死亡的恐惧”以及“美好的愿景”为共同的话题,调和治下不同群体的矛盾。它在组织形式与日常活动之中,展现出了与西方教门极为相似的特性。而在共和国时代,东方人也一度给予了这支早期教派很高的评价。
这名作者明显更喜欢寻找不同文明之间的“共性”,再来根据“共性”去探讨“个性”诞生的理由。
这本书的写作者认为,或许这种组织形式,就是那个时代的人所能给出的最好答案,或许也是最适合的。
南亚次大陆的世界性宗教萌发得要更早一些。在这之前的六七百年,最初的觉悟者就已经针对生而不平等的世界,阐释了“众生平等”的思想。
尤基快速检阅。他其实并不关心宗教具体的内容。他只是想要找一个模板,可以帮助他认识六龙教的模板。
但是,他很快就再一次陷入了不解之中。
只不过是翻过了一个章节而已,这些早期教派就纷纷改变了自己的样子。
东方的教派几乎是没有挣扎就完成了自己的屈服,过程算得上丝滑。而它进入上层社会之后,过去的教义与组织结构就被迅速抛弃,不再被任何人讨论,甚至被冠以“妖”与“鬼”的蔑称。“谈玄”仿佛成为了最贴合教义的事情
而定义旧纪元原点的那一支教派,则成为了帝国的一部分。神学家们最关心的问题,一度是“那位作为纪年原点的领袖”与“神”的关系的定义。他们愿意用几百年的时间讨论这个问题妈耶愿意为此而分裂。
明明那位先知为“邻人”做出了注释,使得人可以尝试爱远处之人,但是后来的人们却在尝试封闭先知打开的门,重新限制定义的范围。
他们后来对待与他们自身不一样的人时,也未见“怜悯”。
——无法理解。
尤基如此想到。
他开始觉得,自己或许无法从过去的研究找到六龙教的模板了。
难道六龙教会诞生于拯救世界一类的愿望吗?这怎么可能?实在是太过荒诞了。
遥远过去的宗教吗,需要多少年的时间才能扭转自己的立场呢?
而六龙教的存在时间呢?
尤基摇摇头。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面对这万千思绪,少年一时之间竟理不出头绪。他的大脑也不知道应该优先处理那个部分。
这种“头大”的感觉之下,尤基不耐烦的翻到了最后,想要看看最后这个作者会写出什么样的总结。
稍微有些出人意料的是,作者首先承认,自己在这个领域其实还很无知。尽管宗教是人类诞生之后才诞生的事物,但是它也一样非常复杂。人类发展至今,却越来越认不清自己的样子。
“宗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话题。
“……在非洲军阀国家还在捕猎黑奴的时候,就有耶稣会的修士在非洲地区以游击战的形式解救奴隶……但也必须注意到,这些奴隶将会被卖往信仰上帝的国家……同时我们还需要注意到,耶稣会恰恰是……极为保守的一支势力……但从他们的行为……我因此而愿意相信‘如果耶稣活着,他会是一个游击队员’的宣言……”
“……声名‘因信称义’、主张‘任何人都有解释经文之权’的教派,依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或许更加进步……但是‘开尔文宗势力范围内,一名天主教神父与起义农民站在一起’这类事件……如何从阶级史观进行解读,是一个很值得我们探讨的话题……”
“……任何宗教都是由宗教徒、宗教组织和宗教思想组成的社会实体,是人类社会的精神系统的一支……它既反映着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给人带来的苦难,也寄托着宗教徒对于现实苦难的抗议和哀叹以及对于理想生活的希望和追求。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宗教对于社会的进步产生过促进或者阻碍的不同作用……”
“每一个宗教或多或少都存在这样的组成成分:在富丽堂皇的宗教场所里探讨形而上思想的经学家,在荒野、深山修炼的苦修隐士,扎根于普罗大众、与迷信行为有极深渊源的民俗信仰,运营宗教场所的神职人员……片面的方式笼统地看待宗教,并不能加深我们对我们人类自己的认识……”
尤基一头撞在潜艇的内壁之上。
不远处,引哲维看着觉得好笑,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就连生活在过去的人,都对过去的宗教如此……如此……‘感到未知’……”尤基脑袋贴在墙上,转过头:“宗教这个话题就太过复杂了。想着靠‘理解宗教’来分析六龙教,或许根本上就是一个错误。”
引哲维双眼亮起:“哦哦哦,这样啊……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拿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来讨论讨论。你知道的,我们好歹也算是科研骑士。这方面勉强也能算专业呢。”
赛博英雄传 第十八章 现存宗教?
在松松“又开小会、又开小会”的都囔声中,引哲维再次点了几名前学徒,去开小会。
除了与引哲维私下交情最好的松松之外,尤基只跟赵正锌比较熟。其他的几名学徒,也只是知道名字的程度。
在坐下来之前,松松就万分警惕:“上次,是我自己说了蠢话,所以写会议纪要我认了啊。但是呢,不能次次都找我。”
引哲维为了门派的和谐,没有把那些对尤基不友好的消息转达给尤基——那些都是用私下的聊天频道完成的,也没有给转给尤基。赵正锌还是开口让他们去写会议纪要了。
虽然不能放在明面上,但这就是一种“处罚”。
尤基当时大概是没想到,不过事后也该回过味了。
毕竟,当着他的面用私聊,然后还不敢把那些记录给他看。这就足以说明小r与松松当时有可能说过什么了。
但是,也就这样了吧。
在尤基看来,这种事其实很寻常。
当初在松鹰城的时候,有几个险险被赵老爷冤杀的平民,在被侠客解救下来之后,第一反应却是拉住侠客大喊“我抓住侠客了,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这件事情给了松岛宏等铁块流道场的武师们极大震撼。但对于单杀王这样的老江湖来说,这又司空见惯了。
就连单杀王前辈都全大家看开一点。
尤基自然是有这种心理准备的。当侠客,就不能死盯着这种事不放。况且于情于理,这些科研骑士学徒都救了他一命。他是受惠的那一方。
当然,这也是要区分场合的。
对于尤基来说,这些学徒虽然有一定的武力值,口头上说要“反抗”,但心态却与一般人无异。在他的定义里,这些人是“民众”。
民众屈从于恐惧而暂时的倒向庇护者,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真正不可原谅的,是立下互助的约定之后产生的背叛。
而对尤基来说,当引哲维让自己协助皮可西派防备六龙教的那个时间点开始,“屈服”才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在这个时间点之后,“屈服”才是一种需要以生命来修正的错误。
而松松自然也不愿意接下更多的会议纪要工作。
不然的话……
她真就白跑了。
引哲维笑了笑:“好说好说,抽签还是轮流?”
接下来又是一阵抱怨。
赵正锌则直接开口问道:“这次,什么主题?”·
“还是六龙教的事情啦,六龙教……”引哲维指了指尤基:“尤基研究了一下关于旧时代宗教的特征,想要从里面寻找提炼出六龙教有可能的形象……怎么说呢,不是很成功。正好,我们也需要讨论一下这个话题——为了我们的未来。”
引哲维到底还是学会了如何“扯虎皮”。她的语气太过兴奋,任何人都听得出来,这家伙很有可能只是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赵正锌道:“我也不懂。”然后就打算转身离开。
“喂,别啊别啊。”引哲维叫道,“我可是知道的啊,在这里的各位其实都是动过跳领域去研究历史与人类学来讨个受封的心思。至少你们都看了一些书,对这个问题有一些认识对不对?在这个问题上你们就是专家啊!”
人类学与历史学现在是极度不受重视的学科。万机之父极度鄙弃这些学科的研究对象。而这个态度一出,经费就怎么也不可能到相关领域学者的手里。他们最多另一份保底的经费,或者拿一点自由行动的基本权益。
因此,最近几十年有名的历史/人类学研究,基本就来自成名的科研骑士的兴趣。
但“自由行动”这个权益,对于“老延毕”这个群体来说,也很诱人了。
可以自己筹集资源完成自己过去没有完成的项目、了却执念……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棒的吗?
这一船的科研骑士学徒,基本都动过类似的心思。
而这些人是曾经付诸实践的。
并且还实践得有点成果。
尤基再一次对这些学徒刮目相看。尤其是赵正锌。看起来当日他能说出一堆清醒的话,并非偶然。
尤基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一些思考说了,并对着围成一团前学徒们拱拱手:“小弟我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懂。说得不好的地方,各位可以直接说出来。”
赵正锌挠了挠头:“怎么说呢,其实在得知六龙教出身科研骑士团之后,我对‘六龙教’是宗教这个事情,就不是很意外了……”
引哲维惊到:“这还有联系?”
“你们还记不记得啊……”赵正锌道:“科研骑士团的别名,是‘约格莫夫教团’(moth)啊。”
引哲维惊到:“这还有关系?”
“不然呢?难道我们还是万机之父陛下下的订单吗?”赵正锌无比烦闷:“虽然名义上这个世界早就没有宗教了,但是实际上还存在两个宗教团体吧?侠客以及骑士团。”
“侠客也算宗教团体?”尤基很是惊异。
“我觉得侠客很崇拜武神,还有武神推崇过的远古亡魂……”赵正锌都囔,“然后呢,既然六龙教也是从教团里出来的……他们可能只是找了一个新的神来供着而已。”
“新的神?值得他们背叛万机之父的神?”
“谁知道呢?兴许是个武祖的什么负面化身。这种剧情,小说里经常出现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尤基大声说道。
“反正这个时代有资格当神的,基本都可以在武祖跟陛下的朋友圈里找到。”赵正锌冷笑道:“差不多也就这样吧。”
尤基依旧不依不饶:“我说啊,赵老兄你对侠客还是有什么奇怪的理解吧?你是不是还在惦记过去发生的那些不幸啊。”
“不,真心实意。”赵正锌反问道:“什么是宗教?”
“这……信仰同一套经典、有完整的神职人员系统、有忠于它的信徒……大概?”尤基道,“可我抵抗心是发自内心的。”
“人类内心?什么玩意?”赵正锌摇头:“一名专职的神职人员,住在宗教场所之内,带领信众完成宗教仪式,管理好宗教组织,组织好周边信教团体……这么一个人,毫无疑问是宗教信徒了,对吧?跟着这个神职人员一起完成宗教科仪的有无数善男信女,那些都是基本信徒,也是教派生存的衣食父母。那么,还有一个人,他没有加入正式的教会组织,住在家里,在家里供奉神的偶像或符号,恪守宗教的戒律,自己在家进行宗教的礼拜,甚至还自发宣传这一门宗教——只是,他从来不去教会组织,不同其他信众一起参加集体的宗教活动。他有自己的正式职业,不需要信众供养,只是自己一个人信仰宗教。那么,他是宗教信徒吗?”
“毫无疑问是啊。”尤基说道。
“那不就结了。”赵正锌说道,“科研骑士团可以看做第一种,侠客可以看做第二种,就这样啦。啊,当然当然,也有人觉得,宗教是一种有组织的群体的信仰,而且是伴随有一定的崇拜行为的信仰。所以,只是单纯强调‘理性觉悟’就不可能是宗教——啊,你们确实是崇拜武神的对吧?”
赵正锌张开双手:“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正常人,做的是这个时代的正常事情。只不过这个时代疯了,所以他们才是疯的。也有可能,疯的其实是我们。”
——啊,不行,这个人真的好难交流……
尤基一巴掌拍自己额头上。
他很是恼火的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就算这个神奇的组织结构,在今天都不算过时吧……六龙教的神,能够从万机之父陛下那里抢到信仰,大概就是因为它有特殊之处……它肯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才在这个时代显得有些特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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