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二月,就要春播了,洛阳大地上黑烟滚滚,到处都是烧荒的农夫。
洛阳终于安定了,可以种粮食了。
或许是老天怜悯这里的百姓,在杏花还没有开放的时候,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落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到了傍晚时分,小雨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雪花落在土地上就融化了,随着雪下的越来越大,暴雪就覆盖了洛阳所有的悲伤。
早就人烟稀少的洛阳,不知怎么的,就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尤其是邙山,从这座山中走出来的百姓居然多达十余万。
朱存极瞅着城外密密匝匝的人群问洛阳大里长杨雄:“不会是流寇吧?”
刚刚从汉中跑回来主持洛阳大局的杨雄道:“流民而已。”
“怎么办呢?”
杨雄笑道:“早有准备,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天气寒冷,他们总归是要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过夜。”
“他们要是不安分怎么办?”
“有粮食就会安定下来。”
“哦哦,我带来了很多粮食。”
“借给百姓!”
“借?”
“对啊,借给他们,分三年还清。”
“他们拿什么来还?”
“我们会分土地给他们耕种。”
“哦哦,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种地呢?”
“农具正在运过来,耕牛,骡马,也在送来的途中。”
“这些东西也是借给百姓的?”
“不,是租用!将这些流民每百户凑成一里,农具,牲畜,种子,钱粮统统租给里长,由里长统一分配,率领这一百户百姓耕作土地。
每年都要支付一定的利息,直到他们的劳动所得超过了这些东西的价值之后,这些东西就会属于这一百户百姓,最终,会按照每户的劳动产出,将耕牛,农具折算给百姓。
放心吧,不出三年,这里就会恢复生机。”
朱存极,终于完整的经历了一次蓝田县的土地改革,因为,从现在起,除过一些没有离开洛阳守着自家那点土地的百姓之外,其余的土地都成了蓝田县的土地。
蓝田县在拿到这些土地之后,就会按照重新编纂的名册进行分配土地,不管以前这里的土地是谁的,这一刻,几乎所有的土地统统归官府说了算。
田亩不足的人家会被补足土地,至于田亩多出来的人家,不是逃亡,就是被流寇给杀了。
所以,每一家分到土地的流民,都把这些土地当成了命根子,这时候,即便是有贼寇来了,他们也能豁出性命去战斗。
以前不战斗,是没有一个战斗的理由。
现在,老子有四亩地!
文书就硬梆梆的揣在怀里,上面还有老子的手印哩。
分配土地的事情进行得非常快,从蓝田抽调的人手不但忙的脚不沾地,那些从渑池借过来的人手,同样忙的日夜不休。
这些人对于分配土地这种事非常的熟悉,办事也非常的粗暴,遇到纠纷一律以抓阄为主,一旦运气不好,那就成为了永恒,没法子更改。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相对公平的一种举措,这一手法,曾经解决了无数的争端。
当田野上出现第一头耕牛的时候,杏花终于开放了。
杏花开放,洛阳陌上少了举着伞游春的士子仕女,却来了无数的商家。
蓝田的商事之繁华,已经到了无法拓展的地步了,此次洛阳拿到了手中,这些商贾远比云昭这个蓝田主人还要兴奋。
不过,此时的洛阳城还是空的……
城里的商铺,房屋,虽然被流寇们糟蹋的不成样子,不过,哪怕是废墟,也有商贾扛着一箱箱的银元开始购买,不仅仅是蓝田商贾来了,甚至远在江南的盐商,也有人将重注压在了洛阳。
残破的白马寺,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位慈眉善目的老僧,他们喜滋滋的收拾着已经荒芜的庙宇,并且满怀期望的向官府递送了自己的度牒,宣称自己便是逃亡的白马寺僧侣。
洛阳数目众多的道观,尼姑庵,也各自有逃散的道士,尼姑回来,他们期望着洛阳再次鼎盛起来,好让他们庙宇的香火也鼎盛起来。
于此同时,玉山书院也派人前来勘察福王府,他们认为这里非常适合充当学校……就连明月楼也派人前来寻找开新店的好地方。
总之,官府的归官府,军队的归军队,书院的归书院,和尚的归和尚,道士的归道士……
短短一个月之后,种子已经全部种下了土地,杨柳已经抽出新芽,百姓在原野上忙碌,商贾们在城里奔波,官员们更是忙碌着向洛阳周边几个县深耕作业。
洛阳冒起的第一缕黑烟是砖瓦窑冒出来的。
一群极有远见,以及开拓精神的窑工们,在洛阳城还没有归属蓝田县之前,就冒险来到洛阳附近修建砖窑,现在,他们的冒险得到了巨大的回报。
不论他们产出多少砖瓦,都不够填饱这座城市巨大的肚皮。
“我在洛阳弄了十几个小院子。”
钱多多见丈夫砸闭目养神,就在说了一堆废话之后,将这句话夹在里面说了出来。
“十个,还是十九个?”
“好吧,是三十七个。”
“你住,还是我住?”
“是留给你以后赏赐有功之臣的。”
“他们不需要赏赐,律法上有明文规定,什么样的功劳有什么样的奖励。”
“即便是臣子们不需要,你总有收买人心的时候,万一有一些高傲的人不愿意当官,你又需要他,这时候丢出去一套院子就能收到很好地功效。”
“真正有骨气的人不是战死,就是饿死了,活着的没几个有骨气的。”
“万一有呢?”
“那也是前来求我给他一个官当当的家伙,这种人不值得我收买,你小心獬豸的部下,他们正在洛阳到处审计呢,落到他们手里,没有好果子吃。”
钱多多嗤的笑了一声道:“我买的每一个院子,都是被法司确定是无主之物,钱进了财务司,院子就成我的了。”
蓝田县自从成建制以来,最残酷的腐败案子就发生在洛阳,为此,洛阳旧有的潜伏势力几乎被韩陵山这个先行者杀光。
因此,云昭并不担心哪里会出什么太大的乱子,因为,韩陵山又去了洛阳。
拿下了洛阳,云昭终于可以翻翻身子了,并且很希望那个日子尽快到来。
(本卷完毕)
:。:
明天下 第一章准备回家的人
第一章准备回家的人
崇祯十五年对应天府来说不是一个好年份。
尽管今年还算风调雨顺,可是,应天府知府史可法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容。
李洪基的百万大军就在庐州,应天府近在咫尺,他如何能高兴地起来。
好在,南京城的勋贵,盐商,富户们也看到了威胁,因此,史可法组织长江防线应付李洪基的策略,获得了大家的肯定。
也是第一次,史可法的政令在应天府畅通无阻的执行。
武器,粮秣,兵员,舰船,军饷,都置办的非常顺利。
谭伯铭进书房的时候,正在与义父史可法商议事情的史德威就匆匆的对谭伯铭道:“明道兄,流贼进驻凤阳,我预领五千兵马进驻扬州,粮秣军饷,可曾准备妥当?“
谭伯铭道:“粮秣军饷有,问题是少将军如何领兵进入扬州呢?我刚刚收到扬州总兵张天禄,张天福联合署名的公函。
人家在公函中说的很明白,扬州兵强马壮,还有战船两百艘,应付流寇绰绰有余,不需我们应天府帮忙。”
说着话就把公函放在史可法的桌面上。
一同议事的应天府参赞闫尔梅怒道:“都什么时候了,张天福,张天禄还在提防我们。”
谭伯铭皱眉道:“说实话,我是不赞成派兵前往扬州的。”
史德威道:“此时天下纷纷,人人有守土之责,流寇已经到了滁州,南京好歹有大江阻隔,流贼又不擅长水战,自然安然无恙。
流贼只要南下,一日夜即刻抵达扬州,一旦流贼大举前来,他们拿什么抵挡?
就张天禄那吃空饷的两万兵马?”
谭伯铭瞅着年轻的史德威叹口气道:“应天府也不安稳!”
史可法沉吟片刻对史德威道:“我再去给张天福,张天禄兄弟写信,说明你去扬州只是协助他们防守,粮秣,军饷我们自带,没有觊觎扬州之心。
五千兵马去扬州,也仅仅是协防,你去扬州要受张天福,张天禄兄弟节制。”
史德威怒道:“如何能将指挥权拱手想让呢?”
史可法瞪了史德威一眼道:“以大局为重!”
谭伯铭见史可法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处处以大局为重的史可法已经耗费了应天府大笔的钱粮了……
这种没有重点,没有关注度的政策,应天府即便是再强盛,也会因为这种到处撒胡椒面的行为变得逐渐败落。
史可法见谭伯铭脸色阴沉,叹一口气道:“再忍忍。”
谭伯铭苦笑一声朝史可法拱拱手道:“卑职身为应天府法曹,有责任告知府尊,应天府如今因为李洪基大军的到来,已经暗流涌动,需要兵马弹压。
这个时候派出少将军带走我们辛苦操练的五千兵马,不合时宜。”
史可法笑道:“无妨,应天府百姓温顺,经过两年治理,民心向背已经极为明显,只要我们勤加勘察应天府定然无恙。”
谭伯铭眼睛瞅着房顶,淡淡的道:“但愿如此吧。”
闫尔梅笑道:“如今大明之弊在应天府已经革除,之所以让少将军带兵去扬州,目的就在于让扬州百姓知晓府尊的大名。
利用扬州之战来立威,继而为我们下一步向扬州推行新政做好准备。”
谭伯铭低声道:“府尊有如此雄心,为何不命少将军效法战国信陵君行大铁锥夺权之事?谭伯铭愿为少将军副贰!”
闫尔梅吃了一惊道:“明道如何能出此昏悖之言,如此做了,会致府尊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境地。”
谭伯铭瞅着史可法道:“明知张天福,张天禄兄弟二人乃是尸位素餐之辈,却让少将军听命于他们,流贼不来也就罢了,流贼若来,坏的第一个人定然是少将军。
府尊,大明之所以会落到如此地步,就是因为我们这些想要做事的人,被礼法束缚住了手脚,处处忍让才会落到如此田地。”
史可法摇摇头道:“陛下以应天府托付于我,我必以忠心回报,明道,竭尽所能吧。”
谭伯铭长叹一声,离开了书房。
史德威听了谭伯铭的话心思有些闪动,想要说话,见义父忧心忡忡的,最终将想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
闫尔梅道:“府尊,谭伯铭,张晓峰二人的权柄过大了,如今又出昏悖之言……”
史可法不等闫尔梅把话说完就挥挥手道:“我们要团结一心,莫要寒了这些人的心。”
闫尔梅抱拳施礼,以示歉意。
等谭伯铭回到公廨,正在书写公文的张晓峰放下手中毛笔,抬头瞅着谭伯铭道:“怎么样?”
谭伯铭低声道:“你说的很对,就算把事情明摆着告诉了他们,他们依旧以为周国萍操持的暴乱不过是疥癣之疾。
我提出趁着史德威进驻扬州的关系,杀掉张天禄,张天福兄弟的建议,也被否定了。”
张晓峰用力的揉搓一下面孔道:“预料之中的事情,我们这位府尊,不惜命,却害怕做大事,既然他做不来大事,就应该由我们推着他去做大事。
史德威年少,加上此时正是雄心勃勃之辈,怂恿一下应该能成。”
谭伯铭道:“你决定绕开府尊把这这件事给做了?”
张晓峰摊摊手道:“有何不可?反正我们迟早是要进入扬州的。”
谭伯铭闻言笑了,拍拍张晓峰的手道:“我原本打算继续把法曹这个职位扛在身上,应对将要到来的暴乱,现在,法曹有新的人选了。”
“谁?闫尔梅?”
“没错,我今天的话超过了府尊能承受的底线,我被更换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估计我会被派遣去担任一个县的知县,由闫尔梅来替代我当法曹。”
张晓峰笑道:“你不要把书院斗智的那一套拿出来欺负这些老儒生,太欺负人了。”
谭伯铭笑道:“这只是小事一桩,但愿周老大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县尊下了严令,且给出了期限,我们已经超时了。”
鼓楼边上的鸡鸣寺!
满座白衣。
周国萍坐在最中间,头顶一朵绚烂的绢布荷花。
抖一下飘带,周国萍轻声道:“无生老母有令,我们返回真空家乡的时候到了。”
说完话,就继续闭目沉思不言。
原本安静的佛堂顿时就起了一片议论声。
等众人议论到高潮的时候,周国萍的双手虚空按按,众人重新归于寂静。
“杀富户,散余财,解脱仆婢,开仓放粮,而后,无牵无挂归故乡。”
一个老僧双手合十道:“老僧等待回归故乡已经很久了,圆空,我们走,杀富户,散余财,解脱仆婢,开仓放粮,而后,无牵无挂归故乡。”
白须老僧扶着禅杖缓缓站起,带着一个年轻僧人离开了鸡鸣寺庙。
“不尊老母之言,永坠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农模样的人,也站起身,带着几个年轻汉子离开了鸡鸣寺。
“告诉家中弟子,这是老母给我等的最后机会,错失就要再等一万年。”
一个船工模样的老汉站起身,带着一些年轻人也走了。
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妪问道:“香火钱留三成?”
周国萍摇头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们都要去真空家乡,你若不愿去,香火钱都是你的。”
老妪嘿嘿笑道:“既然如此,我出两千人。”
周国萍取下头上的荷花冠戴在老妪头上道:“我要去徐氏,恐不能回祭坛,请你在施法的时候,将我的事情告诉无生老母,希望无生老母能携我的魂魄归乡。”
老妪乐的张开没牙的嘴巴道:“圣女尽管前往,尽管前往,你们起事之日,就是我开坛做法之时。”
周国萍认真的点点头,对最后留守的几名汉子道:“火药,兵器已经下发了吗?”
一个壮汉点头道:“已经齐备,就等无生老母降临。”
周国萍解散头发,如同女鬼一般张开双臂对着大殿内的弥勒佛像大声吼叫道:“二月二,龙抬头,正是无生老母降临之日!”
眼见周国萍癫狂,老妪也匍匐在弥勒佛坐像之下,浑身抖动,似乎在她干瘦的身躯里蕴藏着一个强壮的魔鬼,正要撕开她的身体从里面钻出来。
片刻之后,老妪坐直了身子,以一种女孩子才有的童音道:“二月二,龙抬头,正是无生老母降临之日。”
周国萍瞅一眼那个老妪,见她眼眶中那两颗纯白的见不到一点黑色的眼球,就握着自己的长刀,跨过老妪干瘦的身躯,大踏步的离开了鸡鸣寺。
此时,天空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巷子里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打着一柄朱红色的油纸伞,周国萍一身淡紫色长裙,宛若一朵鲜艳的丁香花。
即便是下着雨,巷子深处那家烤鸭摊子依旧有人。
周国萍将长刀放在矮小的桌子上,自己坐在矮凳上,对期待已久的老板道:“老规矩,一只鸭子,三角酒,酒里不要掺水,也不要掺别的东西。”
对于周国萍奇怪的要求,老板也不感到奇怪,因为,这个美丽的蒙面女子,已经在他这里吃了六十七只鸭子了,当然,还杀了两个人。
南京城的老板们对于周国萍这种花钱痛快,且从不赊账的老主顾是极为宽容的,哪怕她杀了人。
不一会,一只香喷喷的烤鸭就被老板切成块整齐的摆在盘子里,枣红色的外皮在油灯下如同玛瑙一般。
周国萍,喝酒,吃肉,一言不发。
很快,一只鸭子,三角酒就进了肚子。
她拍出一锭银子在桌面上,对收钱的老板道:“这些天能不开,就不要开了。”
明天下 第二章民心不稳的下场
周国萍回到医馆的时候,探手搂住赵素琴,赵素琴很想挣开,可惜,周国萍的手臂如同钢箍一般牢牢地束缚着她,动弹不得。
一股浓烈的酒气从周国萍的身上散发出来,赵素琴低声道:“你喝酒了?”
周国萍松开赵素琴道:“我现在要去睡觉了。”
说罢,就大踏步的向卧房走去。
“这两天,你不用管我。”
赵素琴道:“黑衣人首领云大来过了。”
“云大?他轻易不离开玉山城,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
“是县尊派来的,县尊害怕你死掉。”
周国萍嗤的笑一声道:“太小看我了,我哪里会如此轻易地死掉。”
“县尊说你现在有自毁倾向,要我来看着你点,还说,等你办完这里的事情,就押送你去汉中最穷的地方当两年大里长平缓一下心境。”
侧面的门开了,身体有些佝偻的云大咳嗽一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国萍不满的道:“我如果把这里的事情办完,也算是立功了,怎么就要把我撵去最穷的地方受苦?”
云大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笑了之后就更加看不成了,抬手摸着周国萍的头顶道:“这是我们蓝田县对付有功之臣的惯例,你不会不知道吧?”
周国萍甩脑袋抖开云大的手道:“我已经很大了,不是那个龅牙小姑娘了。”
云大嘿嘿笑道:“你当初央求我多教你一些有用的刀术的时候,嘴巴可甜的很呐。”
周国萍道:“云老头,我是不是真的有病了?”
云大摇头道:“少爷说你有病,你自己也发现自己有病,只是在努力克制。
既然是少爷说的,那么,你就一定是有病的,你喝了这么多酒,吃了很多肉,不就是想要好好睡一觉吗?
现在,你可以去睡了,你云叔替你看着。”
周国萍道:“二月二,龙抬头,无生老母归故乡。”
云大道:“知晓了,去睡吧,三百黑衣众任你调遣。”
“赵素琴,你不跟我一起睡?”
赵素琴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表示拒绝。
周国萍骂了一声,就钻进了自己的卧房。
等赵素琴也走了,仆人打扮的云大就掏出自己的烟斗,蹲在花坛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周国萍躺在屋子里听着云大的咳嗽声,以及打火镰的声响,心中一片平静,平日里极难入眠的她,脑袋刚刚挨到枕头,就沉沉睡去了。
谭伯铭并没有成为县令,反而成了应天府的盐道,负责管理应天府二十八个盐道榷场,也就是说,他坐上了应天府最大的肥缺。
这个位置就是拿来捞钱的,不仅仅是替国家捞钱,同时,也可以替自己捞钱。
皇帝或者督抚主官将这个职位授予某人的时候,就说明,不论是皇帝,还是督抚,都默许这个人发财。
谭伯铭不是一个挑拣的人,和风细雨,且细致有效的将法曹任上所有的事情都跟闫尔梅做了交代,并一再嘱咐闫尔梅,要注意地方治安。
闫尔梅对交接的过程很满意,对谭伯铭毫无保留的态度也非常的满意,在谭伯铭将法曹财物一并交出,清点之后,闫尔梅甚至还有一点羞愧,觉得自己不该那么说谭伯铭。
交接清楚之后,谭伯铭第二天就去了盐道衙门上任了,并且在第一时间开始查验盐道存盐,以及盐商盐引发放事宜。
此时,应天府风平浪静。
直到一对卖唱的父女上酒楼卖唱,十二三岁的女儿被恶少调戏了之后,南京城一瞬间就乱了。
恐怕那个恶少被人乱刀砍成肉泥的时候,都想不到,自己仅仅摸了一下小姑娘的脸,就有一群举着砍刀嘴里喊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的家伙们,不由分说,就把他给分尸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太吃惊,南京这座城池里的人脾气本身就不怎么好,三五不时的出点人命案子并不稀奇。
因此,当衙役们匆匆跑来时候,他们忽然发现,昔日一些面熟的人,现在都开始发疯了,头上缠着白布,身上披着白布,还在腰间打了一朵硕大的白花,最恐怖的是还有人戴着白色的纸做的天王冠,挥舞着刀剑,四处砍杀身着绸缎的人。
才出动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弹压,他们就发现,这群兵丁中的很多人,也把白布缠在脑袋上,手持兵刃与那些围剿白莲教教众的官兵厮杀在了一起。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二月二龙抬头,恭迎无生老母降世。”
一座挂满白布的木制祭坛很快就搭建起来了,上面挂满了刚刚劫掠来的白色丝绢,四个全身白色的童男女站在祭台四周,一个遍身白绢的老妪,戴着莲花冠,在上面摇着铜铃铛疯狂的舞动。
暴乱从一开始,就迅速燃遍五城,火药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让刚刚还极为热闹的南京城瞬间就成了鬼城。
一群群身着白衣的暴徒从大街小巷里冲出来,只要遇到大户人家,就用火药炸开大门,然后一拥而进。
主人家手捧金银,祈求这些人放过自己家小,却被人夺过金银,一刀砍翻在地,继续向后宅肆虐……
见了血,见了金银,暴乱的人就疯了……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一群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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