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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那些身着黑色长袍的法务官员,当着众人的面,面无表情的念完这些人的罪状,然后,就看到一排排的流寇被活活吊死在空地上。
行刑到了第二天,才有一个妇人发疯一般的冲上去抓挠一个将要被明正典刑的贼寇,有了一个发疯的妇人,很快就有了更多发疯的人。
他们恨不得将这些贼寇生吞活剥,不过,身穿黑色法袍的法务官员并不允许他们杀掉这些贼寇泄愤,而是按部就班的继续把这些贼寇挂到绞索上一个个吊死。
看到了公正的百姓,立刻就想获得更多的公正。
于是,无数百姓涌到法务官员身边,急急地告发那些曾经在贼乱时期伤害过他们的泼皮与无赖。
在得到法务官员再三审核之后,人们惊喜的发现,自己告的状子有了结果,一些明显罪大恶极的泼皮无赖被送上了绞刑架。
从处理那些隐藏的贼寇,再到处理了那些手上沾血的泼皮无赖后,京城开始正式进入了一个有冤情可以倾诉的地方。
随着民事案件不断地增多,京城的人们又发现,这一次,坏蛋们并没有被送上绞索架,而是按照罪责的轻重,分别叛处,坐监,劳役,打板子等刑罚。
京城第一座名叫凤鸣楼的馆子开业了,一些蓝田官吏,以及军卒们去了馆子吃饭,在万众瞩目之下,这些人吃完饭付了帐之后,就离开了。
没有勒索,没有吃霸王餐,只不过,他们付的都是蓝田铜圆或者银元。
京城的商贾们并不是没有鼠目寸光之辈,蓝田的铜圆,跟银元他们还是见过的。
只不过,这是他们第一次从商业交易中获得这些铜圆,与银元。
通过凤鸣楼的掌柜的,京城的人们终于明白了,以后,京城的钱,将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了第一家开业的商铺,就会有第二家,第三家,不到一个月,京城遭受了毁灭性破坏的商业,终于在一场春雨后,艰难的开始了。
上吐下泻了三天的夏完淳脸上的婴儿肥完全消失了,显得有些尖嘴猴腮。
在喝完一大碗白粥之后,又有些想要呕吐的意思。
他的父亲夏允彝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尽管他看起来非常的威严,但是,藏在桌子底下的一只手却在微微颤抖。
眼前的这个少年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个儿子他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
不是说这孩子的面貌有了什么变化,而是整个个人身上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面对着儿子,儿子给他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
“你在蓝田都干了些什么?”
夏完淳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笑脸道:“上学!”
“胡说,你母亲说两年时间就见了你三次!”
“学业繁忙啊,爹。”
“你真的一直在玉山书院读书?”
“是啊,孩儿到现在都没有毕业呢。”
“你为何来了应天府?”
夏完淳笑道:“好久不见爹爹,想念的紧。”
夏允彝悲怆的摆摆手道:“蓝田云昭的大弟子亲临应天府,不可能仅仅是思念你没用的爹爹,看过之后就走吧,你这样的大鱼在应天府,这座小小的池塘容不下你。”
夏完淳给自己老爹倒了一杯酒道:“爹爹,回蓝田吧,娘跟弟弟很想你。”
夏允彝颤抖着手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戚声道:“你们要对南京下手了吗?”
夏完淳接过父亲手中的酒杯皱眉道:“我不知道应天府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想到划江而治,您自己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父亲,朱明已经亡了。”
夏允彝道:“留一枝活命也不成吗?”
“爹爹,留了,留了五个之多,不仅仅是朱明的太子,就连朱明的定王,永王,包括长公主,皇后,以及太皇太后,宫妃都活的好好的。
人家都已经捧着朱明皇帝的遗诏投诚蓝田,你们还在江南想着怎么恢复朱明大统呢,您让孩儿怎么说您呢。”
“什么?这些人都活着?”
“当然活着,人家正在长安城享受人家的太平岁月呢。”
“云昭给太子的封号是什么?太平候,还是违命侯?”
“没有封爵,从一个月前起,他就是一介平民,不再享有任何特权,想要吃饱肚子,需要自己去种地,或者做工,经商。”
夏允彝指着儿子道;“你们欺人太甚。”
夏完淳无奈的叹口气道:“爹,好好的活着不好吗?非要把自己的脑袋往刀口上碰?”
夏允彝一把抓住儿子的手道:“不会杀?”
夏完淳看着父亲的脸道:“只要是蓝田治下百姓,只要他不作奸犯科,不每天想着恢复朱明王朝,他就能活到老死为止。”
夏允彝闻言叹口气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夏完淳笑道:“您还是离开这个烂泥坑,早早与母亲团聚为好,在凤凰山庄园里每日写写字,做些文章,闲暇之时帮助母亲侍弄一下庄稼,牲畜,挺好的。
要是您闲不住,以您的学识,去玉山书院谋一个教师的职位,给士子们讲讲《易经》不也是人间美事吗?”
夏允彝死死地盯着儿子的眼睛道:“你是我儿子,我也不怕你笑话,你来告诉你爹我,如果江南自立,能成功吗?”
夏完淳吧嗒一下嘴巴道:“爹,你就别吓唬孩儿了,我们还是一同回关中吧。”
夏允彝不死心的道:“我们还有三十万大军,李岩,黄的功,左良玉,这些人也都算是名将……放手一搏,应该还有几分胜算。”
夏完淳将父亲搀扶起来笑道:“爹爹,我们回关中,等您到了关中,那些人的人头说不定会比我们先一步抵达蓝田。”





明天下 第一一五章那怎么成呢?
第一一五章那怎么成呢?
夏允彝自然是不肯跟儿子去关中避灾享福的。
他固执的认为,史可法,陈子龙,这两位同僚还在为大明存续努力的人不走,他自然是不会走的,哪怕掉脑袋他也不会走的。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钱谦益来访,大清早就来了。
开始以为钱谦益是来拜访自己的,夏允彝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可是,当钱谦益提出要见见夏氏麒麟儿的时候,夏允彝终于明白,人家是来见自己儿子的。
正在酣睡的夏完淳被老爹从床上揪起来之后,满肚子的起床气,在老爹的呵斥声中迅速洗了把脸,然后就去了前厅拜见钱谦益。
有老爹在的时候,夏完淳完全就是惫赖小子,笑嘻嘻的伺候在老爹身边,钱谦益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不问就一句话都不说,充分的表现了夏氏良好的家教。
钱谦益见状长叹一声,就对夏允彝道:“彝仲贤弟,能否让老夫与令郎私下里说几句?”
坐在那里如同泥雕木塑一般的夏允彝点点头,在离开的时候看了儿子一眼道:“莫要失礼。”
夏完淳笑道:“孩儿岂敢失礼。”
待得夏允彝离开了前厅,原本一直半弯着腰,缩着脖子的夏完淳立刻就把腰板挺得笔直,用老虎看狐狸一般的眼神瞅着钱谦益道:“牧斋先生有何指教?”
钱谦益捋着胡须笑道:“这就对了,如此方是跨马西征杀人无数的少年豪杰模样。”
夏完淳道:“小子此次前来南京,并非因为公务,而是来看家父的,先生如果有什么谋算,还是去找应该找的人才对。”
钱谦益苦涩的道:“马士英,阮大钺等人以为可以跟蓝田皇廷划江而治,这是完全不可行的。”
夏完淳冷笑一声道:“就算我师傅答应,蓝田麾下的百万铁甲也不会同意。”
钱谦益拱手道:“既然如此,少兄能否看在江南百姓的份上,莫要将蓝田之法在江南施行,毕竟,江南与北方不同,故有自己的民情在。”
夏完淳阴森森的看着钱谦益道:“你知道蓝田近些年来以来,政事上出的最大一桩纰漏是什么?”
钱谦益拱手道:“请教了。”
夏完淳哼了一声道:“那就是让张秉忠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在我蓝田看来,张秉忠应该从江西进浙江的,可惜,这个家伙居然跑去了广西,贵州。
这让我蓝田不能从白地上重建江南,甚撼!”
钱谦益吃了已经,霍然站起指着夏完淳道:“率兽食人……”
夏完淳坐在父亲的座位上,端起父亲喝了一半的茶水轻啜一口道:“你不是没有看出来,只是看着张秉忠跑了,才有胆量坐在我的面前,跟我商量让江南保持不动,让你们可以继续鱼肉江南百姓自肥。
牧斋先生,谁给你的胆量可以跟我蓝田讨价还价的?
莫非,你以为雷恒将军一路上对百姓秋毫无犯,就代表着蓝田惧怕江南士绅?
就认为我蓝田的本性是软弱的?
百姓代表大会你也参加了,你应该看到了百姓们对蓝田统治者的要求是什么,你应该知晓,我蓝田一统大明的时间,取决于我蓝田大军步卒前进的脚步!
对于任何地方,首先到来的必定是我蓝田大军,而后才会有吏治!
我劝你放弃任何幻想,莫要与我蓝田律法有任何触碰,相信我,任何触碰我蓝田铁律的人,最终都将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钱谦益额头微微出了一层油汗,闭着眼睛长叹一声道:“江南士绅甚多,有以盘剥百姓取利之辈,也有耕读传家的良善人家,蓝田不能一概而论。”
夏完淳瞅着钱谦益道:“这里的百姓被压迫的太久了,以至于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生而为人,应该享有的权力。
吃一些你们这些大家豪族施舍下来的一口剩饭,就算是好年月了?
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钱谦益看着夏完淳道:“从你的话语中,老夫只听到你对士绅们刻骨的仇恨,没有半分宽容之心。”
夏完淳笑道:“士绅豪族们对普通百姓可曾有过半分怜悯之心?”
钱谦益沉默片刻道:“是清算吗?”
夏完淳叹口气道:“我希望是清算,这样能彻底改变江南百姓的社会地位,以及人口结构,这样能让江南多繁荣一些年月……”
钱谦益握着颤抖的双手道:“江南士绅对于蓝田来说,并非是治下之民吗?想我江南,有无数的大家豪族的财富并非全部来自于掠夺百姓,更多的还是,数十年上百年的省吃俭用才积攒下这么大的一片家业。
你蓝田怎么能说夺走,就夺走呢?”
夏完淳玩味的瞅着钱谦益道:“你的话很具有煽动性,加上你声望,我觉得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万莫要在士绅中间说,否则……哈哈哈。”
钱谦益身体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夏完淳道:“你们不讲理吗?”
夏完淳嘿嘿笑道:“怎么,现在开始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讲理这么一个说法了?你们鱼肉百姓的时候可曾想起跟他们讲理?
蓝田的政治属性就是代表百姓。
你们当初在位的时候制定了无数有利于你们的律条,比如,通过科举为官者,死罪至三宥。士绅与百姓产生纠纷时,地方无权进行拘审。
官绅不纳粮,不交税,不服劳役,可以见官不拜,百姓告官,先要三十脊杖,就连衣着,婚丧嫁娶的法度都与百姓不同,那一条,那一例考虑过百姓的死活?
怎么,现在,就不允许我们这个代表百姓利益的政权,制定一些对百姓有利的律条?
牧斋先生,别想了,能把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与百姓一视同仁,就是我蓝田皇廷能释放的最大善意!
当然,有些前罪必然是要追究的,如此,江南的百姓才能重新挺起腰板做人。”
钱谦益从夏完淳有些暴虐的话语中感受了一股恐怖的危险。
他甚至从这些充满仇恨的话语中,感受到蓝田皇廷对江南士绅极大地怨愤之气。
京城的惨状传到江南之后,江南士绅全体噤若寒蝉,也就是因为李弘基在京城的暴行,让软弱的江南士绅们开始有了浓重的危机感。
基于此,江南士绅们纷纷将保全身家性命的希望投注在史可法,马士英,阮大钺,乃至李岩,黄得功,左良玉等人的身上。
他们纷纷出钱,出人,希望史可法能带领他们迅速积攒足够的力量,好与蓝田云昭讨价还价。
钱谦益很希望能从夏完淳这个云昭唯一的弟子身上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好为江南的未来筹措一些可以与蓝田讨价还价的本钱。
现在,没希望了。
夏完淳没有隐瞒蓝田对江南士绅的看法,他们甚至对江南士绅有些蔑视。
钱谦益知晓,在蓝田的士人中间,他们将大明的腐败,破落,乃是灭亡都归罪于江南士绅。
“你们不能这样!
我江南也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也有为百姓呕心沥血之辈,更有为大明兴旺奔走,乃至身死,乃至家破,乃至断子绝孙之人。
你们不能因为一部分人的罪恶,就认为江南无好人。”
夏完淳瞅着有些声嘶力竭的钱谦益道:“对百姓好的人,我们会把他们请进先贤祠,为百姓舍命的人,我们会把他记在心里,为百姓断子绝孙之人,我们会在四时八节供奉血食,不敢忘记。
至于你们……”
钱谦益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夏允彝家的前厅,此时,他心乱如麻,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就要降临在江南,而他发现自己居然毫无应对之力,只能等着乌云笼罩在头顶,然后被电闪雷鸣击打成齑粉。
“牧斋先生,身体不适?”
夏允彝连忙搀扶住钱谦益,关心的问道。
钱谦益看着夏允彝那张透着虚伪的面孔,轻轻推开夏允彝道:“只求彝仲贤弟日后能多存良善之心,为我江南保存几分文脉,老朽就感激不尽了。”
说罢,就在老仆的搀扶下,匆匆的离开了夏府。
“你把牧斋先生怎么样了?”
夏允彝匆匆的回到厅堂,见儿子又在咯吱咯吱的在那里咬着糖藕,就大声问道。
夏完淳拿了一节糖藕放在父亲手里道:“没有啊,我们谈的很是愉快,就是后来我告诉他,江南土地兼并严重,等蓝田征服江南之后,希望牧斋先生能给江南士绅们做个榜样,一户之家只能保留五百亩的田地。
然后,他就生气走了。”
夏允彝惊疑不定的看着儿子瘦峭的小脸道:“蓝田律不是说,一家之土,不得超过一千亩吗?”
夏完淳笑道:“那是北地的政策,江南土地肥沃,大多数是水田,如何能这样做呢?”
夏允彝点点头,学儿子的模样咬一口糖藕道:“江南之痹政,就在土地兼并,其实土地兼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土地兼并者不纳粮,不缴税,损公肥私。
长此以往,百姓自然会越来越穷,士绅们就越来越富,这是不合理的,我与你史可法伯父,陈子龙伯父这些年来,一直想促成官绅百姓一体纳粮,一体缴税,结果,这么些年下来一无所成。”
夏完淳笑眯眯的看着父亲道:“很快,他们就会主动纳粮,主动缴税。”
夏允彝呆滞的停下正要往嘴里送的糖藕,问儿子道:“如果他们不愿意呢?”
夏完淳笑着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齿道:“那怎么成呢?”




明天下 第一一六章蓝田皇廷的用人之道
第一一六章蓝田皇廷的用人之道
夏完淳忙碌了一整天。
夏允彝吃惊了一整天。
因为自从钱谦益走后,夏府的访客就络绎不绝。
有提着一封点心装作无意中前来拜访老友的马士英。
也有带着一个庞大美女群前来跟夏完淳谈论戏剧人生的阮大钺。
当然,也有很早就收到消息,早就想跟夏完淳谈论一下的史可法跟陈子龙等人。
夏完淳见了马士英仅仅告诉了他朱明太子,定王,永王,以及长公主,太后,皇后,宫妃都已经落户长安的消息。
马士英就立刻告辞,不知道去忙什么事情了。
跟阮大钺谈论的时间长了一些,主要是有一个叫做邢沅的漂亮女人非常出色,似乎有几分师娘钱多多的影子,夏完淳难免会多留阮大钺一阵子,大家愉快的谈论着戏剧,舞蹈,音乐。
不过,中间有人把夏完淳喊出去了一段时间,被人踢了好几脚之后,夏完淳就对这个叫做邢沅,字圆圆的女人不假辞色了。
阮大钺见状,也就带着大群美人告辞回家了。
回到房间,夏完淳又被人狠狠地踢了好几脚,虽然觉得自己很冤枉,却求告无门,只好忍住了。
听到窗外父亲正在叫他,只好对屋子里的人拱拱手,就匆匆的跑了。
这一次来的人很多,不但有史可法,陈子龙,还有应天府的名将张峰,以及应天府的干吏谭伯明,再加上他老子夏允彝,就凑成了一桌。
这一桌人里面,夏完淳不得不喜欢他爹之外,就是喜欢张峰跟谭伯明,这两个人站在那里岳峙渊渟的一看就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这些人来了,夏允彝就命厨子做了很多酒菜端了上来,准备以家宴的形式边吃边聊。
只是史可法,陈子龙上了饭桌看夏完淳的目光就很不友善。
“太子,定王,永王真的落户关中了吗?”
夏完淳笑道:“还有朱明的太后,皇后,长公主,宫妃,以及六百七十二个宦官宫娥。”
“有谁可以作证?”
听陈子龙这样问,夏完淳就皱起眉头道:“难道我蓝田皇廷的公告没有可信度吗?”
陈子龙正要发怒,被史可法拦住重新问道:“你是读过书的,你该知晓亡国之君的后人会是一个什么下场,我们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夏完淳正色道:“你们认为可虑的地方,在我蓝田皇廷看来就是一个笑话,只有那些得国不正的政权,才会担心亡国之君的后人,担心他们会起兵谋反,担心他们会一呼百应。
史伯伯,陈伯伯,崇祯皇帝在位的时候,他都没有做到一呼百应,凭什么我们会担心他三个豢养在深宫里的儿子能做到一呼百应?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局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蓝田施政不当,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有没有朱明太子以及后裔又有什么区别呢。”
史可法擦拭一把眼角的泪水指着张峰跟谭伯明道:“你们,是你们,为了区区南京的一点利益,就让我三军不得出发去勤王,张峰,谭伯明,你们是罪人。”
张峰阴郁的看着史可法道:“如果不关南京百姓生死存亡,你要勤王,我一定跟随你,哪怕战死在京城之下,我张峰也不会多说一个不字。
我们这些为政者,在很多时候其实是没有多少选择权的,京城里有百万贼寇,百万贼寇之后又有蓝田三十万铁甲虎贲,你来告诉我如何救驾?
我们又拿什么去救驾?
难道就靠应天府刚刚组建起来的六万团练吗?”
史可法怒道:“天子死国,大明已经亡了,此时南京就算再安稳又能如何?”
谭伯明冷声道:“我们即便是去了京城,全体战死京城,除过拿南京六万团练的性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之外,还能获得什么?
李岩,黄的功,左良玉,二刘这些饿狼环视在侧,一旦我们离开,这些人就会趁机进占应天府,我们这些年心血就会付诸东流。
宪之兄,张峰说的没错,如果要尽忠,我们几个以死报之是应有之意。
只是南京百姓何辜要遭受如此劫难?”
陈子龙阴测测的道:“大明天下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想法的人太多,才会一败涂地至此。”
夏允彝见张峰,谭伯明脸色都很难看,就连忙道:“此事已经过去了,就莫要为此伤了和气,我们现在更应该多想想以后。”
史可法惨笑一声道:“哪来的以后,太子,定王,永王都在蓝田,且已经投诚,福王,潞王对重新组建皇廷都百般推脱,说什么只求以普通百姓的模样苟活下去,没人想着大明国祚的延续问题。
朱明子孙都是这般模样,我们又能如何呢?”
张峰道:“不管以后如何,我们只要给百姓创造一个好的活命环境就成,我以为,不要等蓝田皇廷派人过来,我们自己就需要率先在江南按照蓝田律法施行平田,分地,废除勋贵特权,废除旧有的不合理的规矩。”
陈子龙怒道:“你要投靠云昭?”
谭伯明都:“子龙兄,难不成你要与云昭作战不成?”
激昂的陈子龙默默地坐了下来,现在,普天之下,没有人敢说要跟云昭作战的话,放眼整个大明,委实一个都没有。
“与其蓝田皇廷派人下来平田,分土,不如我们率先开始,如此一来呢,我们就能帮助那些良善人家免受蓝田酷吏的折磨。”
夏允彝喝了一口酒之后,终于代表史可法,陈子龙说出来他们最殷切的希望。
夏完淳给父亲的酒杯里填满酒之后有些不愉快道:“我师傅说过,阶级改革一定要进行的干净,彻底,哪怕在短时间内,会伤害到一些不该伤害的人,也必须要进行的干净彻底。
否则,就失去了土改的本来目的。”
史可法闻言吃了一惊,颤声问道:“还要怎么个改变法?”
夏完淳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道:“诸位伯父不用担心,你们本就是这个世界上不多的干才,又一心扑在百姓的事情上,就算我师傅想要干净彻底的改革,也波及不到诸位伯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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