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殇

    二十一个少年听罢，默默地站起身，对着面前的冷易长老和天路塔深深一拜。

    他们此刻才明白，自己肩上所担负的责任是多么的沉重。

    午夜的天路塔依然发出淡淡的荧光，孩子们的厢房里鼾声一片，疲惫的他们早已经进入梦乡。

    “十玄，跟我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圣十玄脑中响起。

    圣十玄听罢，一个翻身跳下床铺，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而此人他认得，正是他出生时见过的那个老乞丐。

    “不要回头！”

    老乞丐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圣十玄迟疑了一下，忍住回头的想法，紧跟在老乞丐身后。

    眨眼间，身前的老乞丐竟然穿门而过。

    “穿墙术！”

    圣十玄看罢一愣，停在原地。

    因为此时的房门依然紧闭，并未打开。

    “你也可以的。”

    老乞丐的声音在圣十玄心底响起。

    圣十玄点点头，随后一闭眼睛向前迈出一步，待到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门外。

    “好玩吧”

    老乞丐对着他眨眨眼嘿嘿一笑道，转身走向天路塔。

    随后，两个人依然是一前一后穿过塔身进入塔内。

    进入塔身后，老乞丐随意的席地而坐，顺手指向前面地面道：“十玄，坐吧。”

    圣十玄点点头，盘膝坐在老乞丐的对面。

    “我叫庄陆，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关注你吗”老乞丐微微一笑问道。

    圣十玄摇摇头没有做声。

    “因为你是古神魔返祖之人，古神魔亦可称为古魔神。”

    庄陆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冷易已经讲过有关蝴蝶谷的来历，其实，他所说的只是皮毛，这其中的真实情况比他说的要复杂得多。当年，仙魔之战时，为了修道圆满，我的一个分身去下界修道，因为和一位魔族之女相恋，我的分身也一并被镇压在化灵殿中。”庄陆说完，仰起头，露出一丝回忆之色，“仙魔两族高层之所以反对通婚，并不是因为种族的问题，而是为了元灵之心。”

    “元灵之心”圣十玄低声问了一句。

    “嗯，元灵之心。”庄陆点点头应道，“元灵乃是界外之物，来自虚无缥缈的无极界。无极界中，道灵为尊，其统领着无数元灵，每一个元灵拥有一颗元灵之心。而元灵又统领着无数元神，对应在每一个小世界中，是为一个生命之体。但是在数万年前，一颗元灵之心意外的出现在咱们这个小世界中，为此引起轩然大波，从而牵动各方势力的窥视，仙魔之战就是因此而起。”

    “请问庄前辈，元灵之心很重要吗”圣十玄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嗯，很重要。”庄陆回答道，“欲界、色界和无色界三界合成一个小世界；一千个小世界为一个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为一个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为一个大千世界。修道界中所谓的三千大千世界即为此小、中、大三个千世界积数而来。每一个三千大千世界是为一个传道修行区域，其内只有唯一元灵，元灵之心代表着一种道统。因此，一个三千大千世界只有一个修道界统领，即元灵道祖。”

    “咱们这个三千大千世界的道祖为混元道祖，也叫元灵道祖，这样说你可明白”庄陆问道。

    “哦，明白了。”圣十玄点点头，“前辈的意思是说，这个元灵之心和道祖在一个层次。”

    “聪明的小家伙！”庄陆一声赞叹。

    他对眼前的圣十玄感到很满意，至少能够很快理解他所说的话意。

    “那么请问庄前辈，仙魔之战后谁抢到了元灵之心”圣十玄舔舔嘴唇问道，他很想知道结果。

    “谁都没有抢到。”庄陆回道。

    说到这里，庄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庄前辈”圣十玄不解的问道。

    “因为元灵之心只能被纯正的古神魔血统生命收取。”庄陆笑眯眯的看着他说，“你算是其中的一个。”

    圣十玄一听这话，顿时感觉一阵眩晕，这等圣物怎么会和自己靠上边呢。

    “您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去就能收取”他谨慎的问着庄陆。

    “不是，现在的你只是具备纯正的古神魔血统，但是修道境界尚未达到要求，不可获取元灵之心。”庄陆笑着摇摇头道。

    “难道咱们的道祖就不能直接收取这颗元灵之心吗道祖的境界应该够啊。”圣十玄很不解的问道。

    “道祖的修道境界的确足矣，但是他老人家本身即是混沌之元灵，而非纯正的古神魔体，无法再收取第二颗元灵之心，除非那颗元灵之心化为无主元灵，咱们道祖可以吞噬之。再说这种血脉也不是界内所有，它属于外界的鸿荒界，是每一个小世界生命体的最原始母体。”

    “这么说，鸿荒界的那些古神魔可以摄取元灵之心”圣十玄追问着。

    “呵呵呵，理论上可以，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庄陆笑道，“不要说那些古神魔是否修得道心，就算修得道心也不见得就能遇到元灵之心，至于来到咱们这界的那颗元灵之心，纯属意外，但也正是咱们这界的天大造化，只可惜仙魔两界各存私心截断姻缘。”

    庄陆说罢，叹口气。

    “难道仙魔联姻生出的古神魔返祖之人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吗”圣十玄疑惑地问。

    按着庄陆所说，自己就是古神魔返祖之体，可是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们纯是小人之心！”庄陆仰身往后一躺说道，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他们担心，一旦古神魔返祖之人摄取元灵之心后，会偏袒对方阵营，从而导致自己这一方失利。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倘若神魔返祖之人有这样的品性，又怎么会获取元灵之心真是一群白痴，想起这事我就生气！”

    “呵呵，庄前辈也不必生气。”圣十玄急忙笑着安慰道。

    看到庄陆如此形神无忌的样子，倒是把圣十玄给逗乐了。

    “请问庄老前辈，今晚找晚辈有什么事呢”圣十玄有点忐忑的问庄陆，其实这才是他今晚上想要知道的事情。

    “啊，你不说我倒忘了！”庄陆一声大喊，翻身跃起。

    此举看得对面的圣十玄一抖眉毛，心想：这个庄陆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七十多岁的人啊。

    “拜师！你要向我拜师！”珑珑

    庄陆煞有介事的对着圣十玄点点头说道，然后摆好身姿盘膝而坐。

    “你是说，让我向你拜师”

    圣十玄摸着小下巴问庄陆，一时不敢确定庄陆的话意。

    “怎么，瞧不起我”庄陆摆出一副吃人的样子问道。

    “啊，不是不是，庄前辈误会了。”圣十玄慌忙解释道。

    他看见庄陆的眼神，心里一突突，暗想有这样收徒弟的吗。

    “我的意思是拜师应该有名才对。”

    “拜师有名”庄陆嘀咕一句，歪着脑袋看看圣十玄的眼睛，“我叫庄陆，不是和你说了吗别啰嗦，快点拜师！再磨蹭天就亮了。”

    “天亮怎么了”圣十玄说着左右看看，发现塔是密封的，没有窗户。

    “哎呀，你小子倒笨起来了！你不知道现在你是灵魂出窍跟着我来的吗天亮前要是不回本体，你就死翘翘了！”庄陆说完话，用手指挖着鼻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啊”

    圣十玄一听恍然明白，难怪自己可以穿门而过，难怪庄陆让自己不要回头呢，敢情来这里的不是自己肉身，而是魂魄，幸亏是魂魄，否则他的汗真要从脸上流下来了。

    “想好没有”庄陆不耐烦的问道。

    圣十玄沉思片刻，站起身屈膝跪下，然后双手伏地行了个拜师之礼。

    “拜见师傅！”圣十玄大声喊道。

    都到这地步了，再不拜师那是傻子。

    “这就对了嘛！”庄陆瞬间移到圣十玄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来，咱哥俩，啊呸，咱爷俩可说好了，我带你修道入门，以后你修道有成，可别忘了把我的分身从化灵殿救出来啊！”说完，狡黠的冲着圣十玄眨眨眼睛。

    圣十玄闻言一阵眩晕，随后问道：“师傅，你收我为徒，不会就是为了救您的分身吧”

    他看着庄陆的笑容，心里感到一阵恶寒。

    “切，想哪去了！我是看你是块良玉，想把你雕琢成瑰宝。”庄陆说完，撇着大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呵呵，那谢谢师傅。”圣十玄向庄陆深深一拜说道，“师父为什么不救你自己的分身呢”他眼珠一转又问了一句。

    “嗯这可不行。”

    一提起这事，庄陆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立马否定掉，倒是把身边的圣十玄吓了一跳。

    “我的分身是去修道，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个个体，他所有的人生经历都是他自己的修道过程，倘若我自己去救他，道心何在这种事情，你以后也不得去做。”

    “是，弟子明白。师傅，今晚时间尚有一些，请您给我先讲讲修道的问题吧，我一无所知啊。”圣十玄请求道。

    圣十玄有点郁闷，他感觉眼前的这个师傅思维有点混乱，收了徒弟竟然不给讲讲修道之事。

    “嗯，这倒是正事，我差点给忘了。”

    庄陆说着话，一挺腰身双目垂闭，瞬时间，其端坐法相，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神圣之息。

    “道者，非天，非地，而是世之道，无为而无不为之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负阴抱阳，冲气为和。道无形、无声，序而成之。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天道之大者，皆为阴阳。阳德阴邢，主生主灭。明心之性，超生肉死，开悟成圣，悟道成仙。人生落世，精气不足，后天弥补，炼精化气，达到先天，方可修炼。修身修心修性，视为入道。入道者，又以修丹为主，修丹又分内丹、外丹。内丹以人之精气神相通天地元气而成，外丹以天地良材鼎火炼药而出，辅以内丹大成。丹道的提升，讲究体道、得道、合道三位一体，不可或缺。修道境界分为问道、入道、悟道、得道、大道、通道、成道以及咱们道祖达到的那种境界--圆道。更多的修道问题，为师的书中都有论述，你可以慢慢去看。”

    庄陆只讲了数句，便睁开双眼。

    “十玄，修道一途，极为艰辛，没有大志大毅力者无法圆成，为师希望你今后刻苦修炼，别枉费化灵殿中你先人们的期待。”

    “谢恩师教诲！”圣十玄伏地叩首道。

    “起来吧，十玄，这是为师送给你的见面之礼，为师还没有忘。”

    圣十玄正趴在地上，一听说要给他见面礼物，急忙盘膝坐在地上。

    “嗡”的一声，一道白光从庄陆眼中射出，直奔圣十玄印堂。

    圣十玄的竖眼瞬间打开，白光没入其中。

    刹那间，圣十玄感觉到无数信息流入大脑，其丰富远超近年来所看之书，一时竟令他无法分辨仔细。

    虽然圣十玄暂时还不能理解通晓其含义，但是过目不忘的本事却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一丝一毫的信息碎片都没有放过。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庄陆收起白光，笑嘻嘻地看着圣十玄。

    “这是为师留给你的传承，这些传承主要有古神魔的修身法典和我的丹法圣秘，你将是我这一脉的关门弟子。其中传给你的《古神魔涅槃》，乃是亘古神魔族修炼肉身的宝典，此书是界外之物，非古神魔族者无法修炼。另外一个是我的绝世丹术《离火洞真九玄经》，是我融汇亿万修丹之法沥血所创，此为世间不二玄丹妙法，日后除非是你弟子，否则切不可传与外人。还有一些玉简我一并打入你识海，你可以在识海中打开，看完后会自行消失，那上面记载着我游历世间时在各层天地的所见奇物，方便你以后遇到时查明和使用。”庄陆说罢，微闭双目，凝视着圣十玄，“现在，我用我为剩不多的元神，为你留下一颗火种，此火名为离火，是我成名时命修所得。因为你修为不够，尚无法发挥离火全部威能，以后你去修道界时只可帮你修炼和保命，并非万能。希望你能勤学与人，守品师命，不负为师一番苦心！”

    说话间，庄陆屈指一弹，一颗黑色圆珠融入圣小玄的下腹丹田。

    “遵命，师傅！弟子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爱。”圣十玄抬起头注视着庄陆老人。

    “十玄，我将此火隐藏在你下丹田之中，三界之内无人能看到，以后自可放心。”庄陆微有得意的说道。

    “是，师傅！”圣十玄低头应道。

    “记住为师的一句话：悟道成仙，开悟成圣，修道一途乃是逆天行事，须有人定胜天之志方能达成！”话音落后，庄陆身形慢慢淡去，“此扳指收好，回去后先滴血认主，切不可在外人面前显露，明晚午夜，你真身来此。”

    语毕，圣十玄面前空无一人，一枚红色的扳指留在地上。

    圣十玄慢慢站起身形，匍匐在地，行了个三叩九拜之礼，而后拿起扳指转身走出天路塔。

    圣十玄走后，一道身影在塔里现出，正是刚才消失的庄陆。

    “鸿钧、混鲲小子，还有女娲小丫头，等此子收取元灵之心修道有成，我看你们还怎么和我争抢辈分！哈哈哈……”庄陆说完后，在地上打着滚狂笑起来。

    “哎呀，不对！”

    过了片刻，狂笑中的庄陆忽然停下来，他想起一事。

    “那师父怎么办”

    他手托着下巴蹲在地上，一脸的愁容，总不能自己的辈分跑到师傅前面去吧

    再说圣十玄，毫无声息的穿过厢房门，看到另一个他正躺在床铺之上，他稍作犹豫，随后走上前躺在床铺与肉身重合。魂魄与肉身重叠的一瞬间，他从幻境中醒来，慢慢展开右手，一枚火红色扳指映入他的眼中。

    “是真的，不是梦。”他略一思索，“还是先滴血认主吧。”随即咬破手指，滴一滴血在上面。

    刹那间，他有了和扳指心灵沟通的感觉。

    扳指刚套在右手拇指，即刻隐没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