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殇

    金猊老君听罢，呵呵一笑，仰头喝下手中酒，咂咂嘴道：“小友是个爽快之人啊！其实我是受人之托而来。”

    说罢，把酒爵放置于案上。

    听到这话，圣十玄微微一愣。

    依照面前老者的修为来看，已是仙界顶级存在，那么其所说的他人，恐怕更是了得，应该是神界之辈。

    金猊老君一看圣十玄不语，笑道：“我是受文殊菩萨之委托。”

    说到这里，就见他双手合十，对着头顶一拜。

    “文殊菩萨”

    听闻此言，圣十玄心神一震，脸露惊讶之色。

    圣十玄一抱拳问道：“前辈说的，可是娑婆世界释迦牟尼佛座下右协侍”

    金猊老君笑着点点头。

    圣十玄见状未作声，随后，心中已经猜出一二。

    记得师兄星渊君曾提及过，文殊菩萨乃是道法初期的一个顶级人物，其本是元始天尊第七位弟子，是曾经阐教初期的十二金仙之一，后来成尊，被道界称为文殊广法天尊。

    但是在上一轮道法末期，其却皈依佛门，成为释迦牟尼的右协侍。

    想到这里，圣十玄微微一笑道：“我已明白前辈之好意，只是如今，我身居天庭要职，不好再拜佛祖。”

    “哈哈哈……”

    听闻此话，金猊老君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摇头说道：“小友差矣！我尊之意，并不是让小友改换门庭。小友想想看，如今仙界天庭之内，我佛门生众多，可是却不影响其职位。”

    圣十玄闻言抿抿嘴，未作声。

    金猊老君一见圣十玄不应，于是开口又道：“比如三台星君、四方帝尊、二十八天帝、二十八后土之皇、诸多星君、五岳帝君、六丁六甲等等诸多仙官，半数都是我佛门生，你又有何惧再说了，此乃只是你们仙界之天庭，真正的天庭在神界，那才是万天之上的权势之地。”

    圣十玄闻言微微点头，认可前者之言。

    自他入得仙界以来，从得到的信息来看，金猊老君说的也没错，天庭之内，确实有许多佛门众徒，而且还是身居要职。

    而且，这里所谓的天庭，仅仅是梦络界之天庭，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天庭。

    真正的天庭，那是在神界。

    金猊老君一看圣十玄首肯，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欣喜，笑道：“以小友之道行，若是拜在佛祖门下，必然极为得宠，少不了佛祖亲传秘法。将来，上得神界，必会在天庭一路平坦，步步高升。”

    圣十玄听闻轻轻一笑道：“对于我而言，并不在意什么职位之重，我只问道。”

    “问道这有何难”金猊老君哈哈一笑道，“娑婆世界信徒无数，何须顾虑此等之事！”

    “可是前辈，道义相同吗”圣十玄忽然幽幽问道。

    “南无阿弥陀佛！”

    金猊老君一声佛号，双掌合十道：“道义无二。”

    圣十玄嘴角微扬道：“既然无二，何须费此周折”

    一听这话，金猊老君眉间一动，脸上现出几许不悦来，随后点头道：“天道唯一，殊途而至，只是我佛教法门更加明了，不失为一上乘之法。”

    圣十玄见金猊老君脸色微变，眼珠一转笑道：“多谢前辈指点，待晚辈回天庭复命之后，再与前辈细论此事，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金猊老君闻言，微一犹豫，随后点头道：“也好，小友先回复命去吧，免得那老儿多事。”

    说罢，起手又为圣十玄倒满酒爵。

    圣十玄对着金猊老君一抱拳，端起酒爵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爵道：“多谢前辈美酒，晚辈告辞，他日再来叨扰前辈。”

    说罢，团身站起。

    金猊老君笑着点点头，目光在圣十玄眉间一扫。

    “且慢！”

    金猊老君忽然喊道。

    圣十玄闻言一愣，抱拳问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金猊老君抚须笑道：“我见小友已修得天目，不知是否想更进一层”

    “哦，前辈可是指您那样的神眼”圣十玄笑着问道。

    金猊老君微微摇头：“小友差矣，老夫之眼名为慧眼，并非什么神眼。”

    听闻此言，原本已是起身的圣十玄，顿时回身落座，说道：“还请前辈赐教。”

    金猊老君一见圣十玄不走，立刻眼神一亮，笑道：“我佛神通无数，其中当属五眼六通为本。”

    圣十玄点点头，静听前者下音。

    “道家有天目、神目之说，佛家有五眼六通之论。”金猊老君说道，“所谓五眼，是指肉眼、天眼、慧眼、法眼和佛眼。肉眼是肉身凡夫之眼，能见一切没有遮蔽、没有障碍的可见之物，最强者，可见他人之体外辉光；天眼是天人之眼，能见一切没有遮蔽、没有障碍和有隐蔽、有障碍的可见之物，但不见实相，故不如慧眼；慧眼乃是声闻、缘觉之眼，可看破假象、识得真空，可见一切不可见、有形无形之物；法眼是菩萨之眼，能彻了世间和出世间的一切法门，广行中道实相义，可见一切法的真如理；佛眼是如来之眼，兼有前面四眼之能。”

    说到这，金猊老君停顿了一下，喝了口爵中酒。

    “而所谓的六通则是指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和漏尽通。其中，天眼通能见世间一切远近之形色，及六道众生苦乐之相，可见众生未来之生死；天耳通能听到世间种种音声，及六道众生一切苦乐言行，可闻常人不及之音；他心通是指自在得知六道众生心中所想之事，探知心理；宿命通是指能知自身一世二世，乃至百千万世之宿命，以及六道众生之宿命，可知过去之生死；神足通也叫如意足通，可随意变现，可身形于山海，动作皆无障碍；漏尽通能断一切烦恼，自主其心。天眼通和天耳通可归为天眼层次，他心通和宿命通归为慧眼层次，神足通归法眼，漏尽通归佛眼。”

    说到此处，金猊老君停下话语，静观圣十玄表情。

    因为他刚才所言，皆为佛教之玄术，若是后者不感兴趣，他也不需再费口舌。

    但是他看过对面脸色之后，心中暗暗窃喜，因为他发现，对面小家伙的脸上，真的现出一丝惊喜之色。

    其实，金猊老君不知，对面的圣十玄只对他说的两种神通感兴趣，那就是天眼通和宿命通。

    因为这二者可见过去和未来之生死，也就是凡尘所言的前世和来世。

    这二者对于当前的圣十玄而言，极为重要。

    自从圣十玄入得仙界以来，虽然修为暴涨，可是仍无法窥见自己的前生和来世。

    换句话说，他的灵性始终未开，这让他不得其所。

    按常理讲，修道者飞升之后，皆可算出自己的几世之缘，但是他不能，每每他占卜自己，皆为空白。但如今，金猊老君摆出这么多佛家玄术，他怎肯错过，心中确实有些驿动。

    “小友想学何种”金猊老君手抚长须问道。

    圣十玄闻言笑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想学天眼通和宿命通这二术。”

    金猊老君点点头，挥手拿出五本卷册，然后递到圣十玄面前。

    圣十玄一见，连忙双手接过。

    “这是我佛五本经典和论卷，分为《阿含经》、《净治功德经》、《戒正具经》、《业一百》和《俱舍论》。”金猊老君看着圣十玄说道，“望小友勤加修研，他日共赴佛祖身前听法。”

    说罢，口中一声佛号，双手合十，对着天顶一拜。

    “多谢前辈！”圣十玄收起经卷后，对着身前的金猊老君一拜道，“晚辈回去后，定会细细拜读释迦牟尼佛之金言，晚辈告辞了！”

    说罢，再次起身而立。

    这一次，金猊老君没有拦阻，而是含笑看着身前的这个后生，此时此刻，他内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圣十玄对着金猊老君再次施礼，身形随即遁走，诺大的洞府内，只剩下金猊老君一人。

    “可以向主子报捷去了。”

    半柱香后，金猊老君喃喃说道。

    随即，他收回远眺的目光，身形一侧，横卧在桌案之前，然后闭上双目。

    紧接着，一丝淡影从其头顶飞出，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圣十玄已站在黑龙营的帅府之前。

    此时此刻，整座黑龙营内，尚有十万天兵天将驻守。

    他一挥手，将荆山易等兵将放出，众人出来之时，仍处在昏迷当中。

    圣十玄一探双手，打出一片白光，随即，躺在地上的众人纷纷醒来。

    荆山易等人醒来之后，先是各自查看自己全身上下，随后全部跪伏在地，高声喊道：“多谢大元帅救命之恩！”

    说罢，纷纷叩首相谢。

    一见此景，圣十玄连忙一挥袖袍，将众人托起，随后道：“一家之人，不需行两家之礼，你们回帐休息去吧。”

    “是！”荆山易等人齐声应道。

    随后，众人各自散去。

    顷刻间，圣十玄身前空无一人。

    众人散去之后，他站在帅帐之前，目视着西方，久久未动。

    一炷香后，他仰天一声轻叹，向营地大门走去。

    圣十玄走出营地大门，踏上一朵祥云，缓缓向西而行。

    一个时辰之后，远远看见一座大门，门楣上“通天门”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圣十玄扫看一眼那几个字，踢掉脚下祥云，飞身向前，不消片刻，来到大门之前，门口的守卫依旧。

    他一转身，向侧门行去。

    猛然间，一位中年女子现于他的身前。

    “大元帅请留步。”中年女子轻声喊道。

    圣十玄凝神一看，说话的女子正是百忍天帝的殿前侍者。

    他对着女子一作揖：“请问仙使，有何吩咐”

    中年女子微微一笑，还礼说道：“请随我来。”

    说罢，回转身形，举步向天门居中的正门走去。

    圣十玄见状一愣，随即跟在前者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步入通天门之内。

    步入天门后，女使者领着圣十玄一路前行，直奔远处的祥云殿飞去。

    半柱香后，二人来到宝殿前，也未从旁门绕行，而是直接从宝殿正门而入。

    一见此景，圣十玄甚感诧异。

    圣十玄刚一进入宝殿之内，便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呆。

    只见此时的大殿之内，高台去除，化身为一块千丈大小的方庭，方庭之内，摆放着三十六张宴席，每一张桌四周皆坐着八人至十人不等。

    而此时，百忍天帝正独坐在最里面的那一桌案前，八名侍童站在其身后。

    百忍天帝一见圣十玄走入殿内，微微一笑，缓缓从座椅上站起。

    与此同时，殿内的其他众人也都站起身形，纷纷把目光落在圣十玄身上。

    刹那间，圣十玄只觉得身陷刺芒，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难受。

    “圣真人，欢迎你凯旋而归！”百忍天帝哈哈大笑道，“本尊特为你摆上庆功之宴。”

    一听这话，原本正想施礼的圣十玄，顿时满面通红，一丝尴尬从内心闪过。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又错了。

    看眼前的情景，很明显，百忍天帝是把他吃定了。

    他向前身形数步，对着正前方的百忍天帝俯身一拜：“微臣谨遵御旨，未辱天命。”

    说着话，挥手拿出一枚金色卷轴。

    此卷轴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就连身居高位的百忍天帝，也是神色一滞。

    片刻后，百忍天帝微微一笑道：“嗯，圣真人果然没令我失望，赐座。”

    话音一落，就见两名童子抬着一方紫萱方椅飞出，随后安置在百忍天帝下手第二十八张桌案前。

    与此同时，宝殿之内仙音四起，更有数百仙女从旁门走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圣十玄连忙收起卷轴，对着百忍天帝深施一礼，然后举步向天帝所赐之位走去。

    来到近前后，他先是对着此桌早已在位的九人一抱拳，随后一摆道袍坐下。

    圣十玄刚一落座，就见右手第二人缓缓站起。

    此人身高八丈，眉清目秀，一袭白色星辰道袍，貌似三十模样，容颜十分俊美，妖族出身，是个上品妖帝，也就是相当于人族的上品仙帝。

    只见此男子手持酒爵，高举眉间，对着圣十玄笑道：“圣真人，恭喜恭喜，又为天庭除下一害。”

    “你说什么”圣十玄低声问道。

    此男子刚一起身之时，圣十玄即已明白其意，因此，也跟随着站起，顺手将自己的酒爵举在半空，但是一听到男子最后一句话，顿时脸色一变。

    男子被问得当即一愣，眨眨眼道：“我说是恭喜圣真人啊，又为天庭除害了。”

    言罢，看一眼对面的圣十玄，又侧目扫视一圈其他诸位。

    “圣真人，我说错了吗”

    尴尬之余，男子又问道。

    圣十玄抿抿嘴唇，将手中酒爵放下，随后俯身坐在紫萱方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