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全能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仲道
但在象棋上,目前而言,双方的段位相差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甘从式想赢的话,他不仅仅要胜过一位大宗兼大宗师,更要胜过华夏文明传承中很多很多的“封闭、有限小区域,两方作战方略。”
简单来说,就是那些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等等等等。
许广陵都不需要发挥他在象棋上的真正实力,只是把那些作战方略拿出来模拟,就足够甘从式受的了。
所以甘从式的抗争之路,将注定是曲折而漫长。
回到静修室的甘从式,那气呼呼的神情早已不见,这个时候的他,才符合一个地阶老者的形象。
整个人站在那里,只是侧首无意识地望着墙壁,就恍如一幅耐人寻味的画。
澄静如水,稳重如山。
但他那如静水一般的眸子里,又分明展现着欣喜。
这自然是身体现在的感受所带来。
以前,甘从式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总之不会太久。
哪怕一个普通人,也是能非常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衰老的,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力不从心。
而作为修者且是地阶层次的修者,甘从式的感受只会更明显。
但那是以前。
现在,不一样了!
一种无法形容的生机,在体内沛然流动着。
前些天在静室中,感受到这一点并再三确认之后,甘从式甚至是泪流满面的。
感动。
既感动于小陵子的如此相待,也感动于造化。
甘从式感受着体内气血的变化,细致且入微地感受着,竟是在修行方面,体会到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气象。
就好像以前一直都在泥淖里行走,连头都被埋在泥淖里,有种隐隐的透不过气来,却又不至于窒息。
只是难受。
而当天长日久,也就习惯了那种难受,并在心气上,接受这么一种令人很难真正振作起来的低沉。
现在,他仍然是在泥淖中行走。
但是,头抬起来了。
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周边的景色,蓝的天,绿的树,黄褐的土,浅青的水。
就连仍然存在着的陷身的泥淖,都仿佛变得清新且可爱起来。
而且,骨子里的那种力不从心,被一扫而空,现在,他只想在这泥淖中大踏步地朝前走,走到甘家祖祖辈辈都未曾走到过的地方。
甘从式,冲呀!
许广陵躺在床上。
不像之前十年的那么孤单,现在,他终于是有个人可以对话了。
虽然小天这家伙称不上“人”。
“小天,你的新世界大礼包还有哪些?”许广陵问道,“不会就这么一点吧?”
“这么一点”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比实际缩小了千万倍。
一份世界指引,一份修行进度指引,再加一个青帝化灵诀所带来的生机灵液,这三者加在一起的价值,许广陵估摸着,要是让那位去过青水城的圣人知道,大抵会立马两眼通红开始暴走的。
“当然不止。”鉴天镜没有计较许广陵的虚伪说词,“还有一个就是你现在最需要的。”
“嗯?”许广陵还真的有点疑惑了,“我最需要什么?”
“扩大样本。”鉴天镜道。
一番沟通,许广陵又惊又乍。
只要是他所看见过的每一个人,然后修行位阶在他之下,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样本!
具体做法是他自己编织“梦境”,或者说根据他的想象鉴天镜自行生出一份场景,然后鉴天镜以入梦的方式,将这场景投射给选取人。
就像前世初遇鉴天镜时,许广陵的做梦一样。
“还可以这么玩?只要是我见过的,看过一眼的都行?”
“需要是在这个世界。”
“牛,你牛!”许广陵竖大拇指。
许广陵在意识中搜检着。
首先是庄家。
其他人就算了,他在庄家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并不需要再牵涉更多人,许广陵主要想到的是他这一世的父亲母亲。
父亲吊儿郎当,性子还没定下来,修行一直是在那晃当着。
就算把他选为样本,多半也没什么用,反而这件事暴露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母亲的话,因为身为普通人,并没有接触修行,一旦修行的话变化会很大,向外人讲不清说不明。别人都不说,只庄志清那一关就过不去。
所以父母这边,还要搁搁,反正也不急。
庄家就算了。
青水城也算了,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
之前来的一路上,见过的那些人也就算了,无缘无故的,没有必要把人家拉进来。
思绪略为打转了一会,许广陵还是把目标放在了郡城。
许同辉也算了,并不需要以梦境投射的方式教导他什么东西,有需要的话,直接当面传授就可以了。
田浩……
唔,老实说,这个世界的饮食结构和前世相差很大,水平更是参差不齐,只靠田浩自行钻研的话,估计几十年过去,也未必能达到他的初始要求。
最主要的是,田浩的底子还是太薄了一点,除了“修行之心”,其它好像一无所有。
所以,得给他准备一份大厨教程?
《从零起步,教你如何成为大厨》
略一思忖,许广陵便觉得,行!
小小地开一下挂,让其比原计划早一步地走上修行之路,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而想到田浩,一份有所关连的计划便直接在许广陵的意识中滋生。
那么,就这样好了。
这算是一个新的实验,一开始,也就选择那么一两个人就行,不必太扩大范围。
第165章 小雨愔愔人假寐
郡城。
北正街、东正街、南正街、北正街,四条宽阔的“正街”圈定了内城的范围。
四条正街之内,便是内城。
正街之外,是并不很宽的城内河。
河的另一侧,就是外城了。当初,许广陵他们初来郡城,住的也便是外城,和内城只有一河之隔。
但事实上,这一河之隔,却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
其实内城中也有普通人,但那些普通人多多少少都和修者有所关联,他们自身,或者他们的子女之类,是有资格向修者那个阶层迈步的。
而这对真正的普通人来说,不可能。
洛普今年十年。
他的父亲在东街上支了一个小摊子卖烧饼,从七岁起,洛普便是有力的帮手。
换言之,这个才十岁的小少年,已经作为一个家庭支柱三四年了,如无意外的话,将来,洛普会接过父亲的位置,成为这个摊的摊主。
这样的生活,累是累了一点,但并称不上劳苦,特别是苦,谈不上。
他们的日子过得,比不少普通人家好多啦,至少隔个十天二十天的,能去买些肉来犒劳一家。
大块的肉,配上他们自家外面烤得焦脆里面却还酥软的烧饼,简直就是最美的享受。
那个时候,也是洛普最期待的日子。
每天早上,太阳出来后,出摊,每天晚上,太阳将落时,收摊。
洛普和父亲从家到街已经不知走了多少回了,也不知多少次地,这个小少年会用一种懵懂并憧憬的眼神,看着身边的河,看着河对面的风景。
河的两边都有树,但并不太过浓密。
河也并不太宽。
简单来说,在河的这边走着,偶尔地,能看到河对面的光景。
虽然大多数时候能够看到的只是高墙大院,但偶尔不是高墙大院的那么一瞥,却会让小少年羡慕并想象上很久。
十岁的小少年,已经不小啦,尤其对于洛普来说。
也许七岁的时候他还不懂得什么,但这三年里,在街上的“见世面”,让他不知不觉地便懂得了很多东西。
比如他每天早晚两次都要路过的,河对面一些事情。
“那里住的,都是修者老爷。”
“也不止是老爷啦,还有少爷和小姐,他们长得,可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啧啧!”
是的,洛普同意这一点。
非常同意。
去年吧,八月的那一天,甚至八月的多少号他都记得,二十三号!
那天,出摊的时候,他和父亲正常地在路上走着,他也很正常地把眼神不时地放在河对面,然后突然地,眼就直了。
步子也停了。
他看到了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从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到隐没,只是一瞬间的事。
而且一瞬间,也无暇打量太多。
但就那么一瞬间,这个小小的少年,很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美得让人魂都丢了。
回过魂来,少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脚,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莫名其妙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头发,然后垂下头来,跟着父亲继续朝前走。
以前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
但这一刻,小少年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和刚才他看到的那种美的格格不入。
日子还是继续过着,只是小少年莫名地变得有点沉默,不过暗地里,他更加用心地关注着街上那些有关内城有关修者的谈论。
河对面,那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小姑娘他再没有看见过,但他见着了更多其他的人。
很多是中年人和老年人。
而不管是中年人,还是老年人,都是和少年日常所见,不太一样的。
衣饰不一样。
就算不提衣饰,其它的很多东西也不一样。
少年无法形容,无法准备地描述,他只是知道,不一样。
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很大很大的不一样!
慢慢地,少年也就懂了。
那条他几个扑腾就能趟过去的河,其实隔断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寻常的一天。
一天的出摊收摊,吃过晚饭后,少年正常的入睡。
今天的睡觉,却似乎有点不一样。
早上醒来后,少年有点呆愣愣地坐在床上。
昨天夜里,他好像做了个梦?
用“好像”,并不是他已经忘了究竟有没有做过梦,也不是只记得做梦却忘了梦的内容,而是……
而是那个梦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一丁点儿都没有忘!
更让小少年难以相信的是,梦的内容非常古怪,古怪到他完全不敢相信。
这一整天,洛普都魂不守舍地。
刷牙的时候,差点把嘴都给捅破。
吃饭的时候,不是差点而是直接就被热汤烫了喉咙。
至于出摊的时候,少年更是屡屡出错,直接遭到了父亲的呵斥。
终于一天熬过,傍晚,收摊。
待要和往常一样向家里去的时候,洛普期期艾艾地,脚尖在地上点了半晌,最终还是向父亲提出了请求。
“什么,你要找一道桥,那道桥通向河对岸?”
“那里会有人等你,接你去内城?”
难以置信的暴怒之后,父亲是深深的担心,有点怀疑自家小子是不是妄想过甚,得了失心疯,他更是举起手来,准备给这小子一个耳光。
重重地。
让他清醒点。
但就在那只常年被烟熏火燎的大手即将覆盖上少年那还算清秀的小脸的时候,父亲迟疑了下。
少年眼中的那神情,让父亲不自觉地心中颤栗。
父亲也从来没想到,自家儿子的眼中,能呈现出那么复杂的神情。
不知不觉,这个在脚边打转的小子,也长大了啊!
父亲迟疑着,最终,还是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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