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梦行者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安徒没有生
连续重复了两遍、‘庸人自扰’这个词汇,就像是催眠似的,挺胸抬头、气宇轩昂的郭巨,逐渐恢复了‘天不生我郭孝廉,智道万古长如夜’的‘龙傲天’本性。
结果……谁成想,原本温柔体贴的郭家娘子、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如既往、随声附和自己丈夫的豪言壮语。
而是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臂,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般的表情,面如土色地指着对方。
郭巨:“”
看见自家娘子这个反应,郭巨很明显、陷入到了一种不明所以的懵逼状态之中。
兴许是同床共枕、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自己的贤妻这副神态,郭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这才恍然大悟:
或许她的本意……其实并不是指我,而是在指着、我的身后呢
念及至此,郭巨整个人都感觉、瞬间僵硬了许多,但是就这般徒劳耗着,貌似也不是个好主意。
别无他法,郭巨只好强自吞咽了口唾沫,就像黑白胶卷似的,一点点把自己的脑袋、强制扳了过去。
只见,不知何时,林图宛若鬼魅一般,正面无表情、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
郭巨:“……”
林图与他离得极近,当郭巨转过身子以后,二者之间的距离、约莫仅仅只有两拳左右。
就连自己陡然急促、从口中所呼出的温热气息,郭巨感觉……都快能喷到对方的身上了。
林图:_
郭巨:〒〒
正所谓……人的潜能都是逼出来的,大概郭巨也没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能一蹦三尺多高……
宛若受惊的兔子一般、猛然一窜,郭巨便逃离了林图的身旁,哪怕撞翻了一侧的四方仙桌,也是浑然不觉……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某家又不是那追魂索命的黑白无常,长者如此畏惧作甚”
看着慌不择路、摔倒在地,战战兢兢缩在墙角的郭巨,林图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绽放起一抹、异常灿烂的和善笑容,活像‘一见生财’的谢七爷。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结果……郭巨哪管他三七二十一,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跪’就完事了!!!
还没等面露不虞之色的林图,准备张开嘴说些什么,郭巨便不由分说地撩起衣袍下摆、拜倒于地,顿时再度磕头如捣蒜。
林图:“……”
娘希匹,这人的膝盖、是用橡皮泥做的么……
“好了好了,某家今日去而复返,其目的、并不是为了惩戒于你,而是最后有个疑问,方才忘记找你解惑罢了。”
林图颇为不耐烦地摆摆手,一场表演、哪怕再怎么精彩,可是倘若让人……反复观赏个两次,恐怕也会觉得寡淡无味,比开水煮白菜还要尤甚三分。
“大侠但说无妨,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巨跪地磕头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嘴里的话倒是说得相当顺溜,煞是惹人同情。
“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既然如此,那你可就得听好了。”
知晓郭巨心性禀赋的林图,自然是装了一副没看见、根本无动于衷的模样,自顾自诉说着其内心的疑惑:
“还记得今天白日里,我同那位羽林郎、初次相遇的时候吗为何那位吴大人,对待某家的态度、会明显有别于其他宾客这其中的具体内幕……你究竟是否通晓一二”
闻言,郭巨赶忙停下了、自己正在进行的动作。
似乎是由于趴在地上、不利于思考的样子,郭巨遂缓缓直起上半身,悄咪咪打量了林图一眼,良久,才试探性地出声答道:
“倘若……倘若大侠先前与那位羽林郎之间、并无任何恩怨纠葛的话,小老儿倒是……听闻过一则流言。”
“据传……那位吴大人,年少时起、便在军中打磨,根本不近女色,似乎……似乎极其偏爱、咳咳,那个龙阳之好……”
林图:
林图:
林图:
“打扰了!告辞!!!”
还没等郭巨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之时,林图便匆匆一抱拳,眨眼间、遂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可谓是货真价实版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看着门外、仍旧白茫茫一片的厚实大地,郭巨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仿佛不敢相信、林图曾经来过似的……
“夫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身后传来自家婆娘、饱含担忧的声音,郭巨这才缓过神来。先是假意咳嗽两声,郭巨遂自顾自地、拍拍衣袖上的尘土,随即背对着妻子、负手而立:
“唉……其实吧,说句心里话,这天家行走、给为夫提出的各种要求,本来就是为夫应当做的,根本用不着他、这般多此一举的提醒。”
“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某家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难不成……还需要别人教我郭孝廉,该如何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吗!”
“真是荒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当郭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其所表现出来的那股大义凛然、当仁不让的书生意气,实在是潇洒超脱到了极点。
倘若林图这会儿在场,肯定会对郭巨的表现,打出十二分的高额成绩,剩下的十分,则以六六六的形式、转赠于他。
“夫郎……”
郭家娘子此时此刻,早已被自己的夫君,给迷得神魂颠倒、眼冒金星,就差‘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别闹,早点歇息吧,今日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为夫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此处省略一万余字……
后来……这夫妻俩、究竟在自己家的厢房之内,正在搞些什么玩意儿,反正我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预知后事具体如何,还请劳烦自行翻墙、慢慢查阅……
第一百零九章 汉家脊梁
“我去年买了个表,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哪怕素质修养高如林图,在此时此刻,也不免落入面孔扭曲、跳脚骂娘的下乘……
其实吧……对于这种菊花残、满地伤的基佬紫事情,林图从始至终,都是抱着一种不支持、同时也不反对的旁观者角度,去理性看待的。
不过呢……这事假如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林图肯定会采取、先礼后兵的温柔做法。倘若对方想要用强的话,林图务必会大发慈悲地让他,攻变受、受变性……
况且……那位羽林郎吴大人、身上所搓下来的污垢棒,恐怕能堵住十个胶澳不止……
至今,林图都清晰地记得,当自己狠狠揪住对方的头发之际,从其中传递到自己手指上的油腻质感,以及无意间、轻轻捏死几只虱子的清脆爆裂声……
没来由的,林图莫名其妙就想起了,当初应召者王六一、死亡时的血腥惨状。再加上,自打开始这个任务以后,自己从头至尾、所受到的种种刺激。
这下可好,不想还行,结果越想越来劲,林图的胃里、终于再度继续翻江倒海起来……
“呕……”
“咳咳……无愧是大汉朝的羽林侍卫,就连刘彻的那点私人癖好,都效仿得有模有样……”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林图这才总算是缓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慢慢抹去、自己嘴角上的那些秽迹,林图不由得苦笑不已。
这场任务总的来看,自己勉强还能算作是、收获颇丰。
暂且抛开自己同应召者王六一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谈,其实这出闹剧、无非讲的就是一个,‘利字旁边一把刀’的故事。
无论是羽林郎吴大人的奔波忙碌,亦或者郭巨夫妇二人之间的精湛演技,从始至终,其实都是围绕着那些黄金展开的。
根据林图多日以来,常常夜半三更、偷听郭家墙角的习惯,林图方才得知:原来郭氏府邸隔壁的那幢旧宅子,才是货真价实的郭氏祖宅。
想当年,郭巨祖父、以贩夫走卒起家,每每经过多年的奔波忙碌,方才闯下这片偌大家业。
至于郭巨那驾鹤西去、尚未一年的可怜老父,则是奋先世之余烈,将郭氏家财的雄厚资产,陡然推至顶峰。
只可惜的是……这祖辈两代以来,皆临死前都念念不忘的臆想,便是脱离这重压在自己头顶、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商贾身份。
自从齐国管仲、定下‘士农工商’的规矩以后,每个历朝历代的最高统治者,便对商贾有着特殊的偏见。
上行下效这种道理,放在哪儿都显得、永远不会过时。
无论你是何人,只要稍微同商业沾上点关系,那便会被世人所不齿。
哪怕你有权有势,都会时不时地在暗地里、兀自感觉到,正有人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摸摸戳你的脊梁骨。
更何况每到战时,构成大汉军队‘死囚营’的所属成分,赫然就有商贾、以及他的子孙后代,所贡献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即使你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也难逃此种、九死一生的残酷厄运。
所以说……这才是为何,郭巨从幼立志,要读遍全天下、所有圣贤书的根本原因所在。
而栽种于郭家旧宅、庭院当中的那株老槐,则是由郭巨祖父亲手所植,其目的……无非是想告诉、全天下的所有人,此宅大凶!非活人所能居住也!!!
至于其内心的真正企图……则是打算将郭家的储备黄金,埋藏存放于此处罢了。
世人皆言‘狡兔三窟’,郭巨祖父的这种做法……其实也能够算得上是、无可厚非。
不过……这个已经单传了三代的家族秘密,只有郭氏一族的首位继承人,才有资格知晓。
因而……在这个‘百善孝为先’的西汉末年,才会发生此种‘看护者监守自盗’、‘屠龙者终变恶龙’的低俗老套故事情节。
“唉……自古好酒红人脸,终是财帛动人心啊!”
清冷如水的月光、温柔地将林图包裹于其内,林图闭阖双眼,静静仰面感受着、汉时明月亘古不变的体贴入微,不由得低低轻叹一声。
他的心里有着惭愧,更带着几分遗憾,明明自己不敢苟同、郭氏夫妇的偏激方法,却又自己鬼使神差般、与其陷入相同的金钱怪圈之中。
“唉……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总而言之,在林图的亲眼目睹之下,郭巨和他的糟糠之妻,其实……并未表现得有多么夸张过分。
如果单纯地从一对、利欲熏心的夫妻角度来看的话,林图甚至能够表示,非常理解这种行为……
那么,既然如此,这就有些奇了怪了……为何《二十四孝》中、所描绘的郭巨形象,会显得如此愚蠢软弱,充满奴性呢
坐在郭氏府邸的正脊之上,林图一只手持着吼西风,另一只手拄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
就这般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正在神游天外的林图、双眼突然闪过一道精光,随即狠狠一拍大腿,当即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是朝代!没有错……肯定是朝代的原因!”
根据林图的了解,《二十四孝》的原稿,最初编纂于元朝年间。在这片汉民族驰骋了、千年有余的中原大地之上,这还是首次,由异族人来统领这方、锦绣河山。
自从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踏开了险峻的贺兰山阙、踏平了肥沃的黄土高原、踏碎了江南的温柔烟雨、踏弯了脆弱的赵家脊梁之后。
全天下的老百姓、所期盼的太平盛世,竟然……连五年都未曾保持得住。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公元一二七六年二月,镇巢军雄江左统制洪福、杀元戍军,全城的反抗居民被屠。
公元一二七年七月,荆南制置张烈良、与提刑刘应龙起义,被元军击败,双双战死。
公元一三一五年二月,豫章虔城虔化人蔡五九聚众起义,反抗官府增加田亩赋税……
第一百一十章 不可说
可以很负责任的讲,自从元代开朝定鼎,满打满算、勉强凑够这一百来年的短暂国祚里,从始至终,在中原各地所爆发的各种农民起义,就从未停止过。
也许对赵家人而言,他们的脊梁、脆弱得能同沙琪玛一较高下,但是整个大汉民族的铮铮铁骨,却并非这一家一姓,便能够代表得了的。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既然如此,那这本《二十四孝》的出处和用意,就很显而易见、昭然若揭了。
故事本身……也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只要经过某些人、稍微那么一润色,那这碗五毒泡制而成的毒鸡汤,便能带着一股子‘新鲜’味道,闪亮登场。
可悲可叹,总会有那么一些、自以为是的软骨头读书人,妄图以笔作剑、以墨为血,削去我汉人骨子里的、那股桀骜不驯之气。
殊不知……这泱泱五千年的皇天后土、所培育出来的民族气节,早已融入到了每个人的骨髓里、血液中,不可分割。
岂是你那臭墨烂笔,就可以轻易改写弱化的!
水太凉……永远都不仅仅是象征着那一个人,而是代表、涵盖了那一类人。
“不敢说啦,不敢说啦,再说下去……恐怕难逃被河蟹大神追杀的冰冷命运。”
林图盘腿而坐,将吼西风横置在自己的双膝之上,一想起这波澜壮阔的五千年岁月历史长河,自己居然有幸、能亲自参与到其中的一幕演出之内。
林图就兴奋到……简直不能自已。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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