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为后:陛下,臣有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九
浣墨来找人。
顾文君便走出了几步,经过秦川的身边,被他下意识地攥住。
“等一等。”
他叫住顾文君是出于焦虑迫切,可等顾文君看过来,秦川却又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两相逼迫,更加窘困。
顾文君不解,浣墨却是心领神会,巧笑道:“陛下还有早朝,已经更衣赶去大殿,下朝了应该还有话要和顾公子说,我们还是不耽误时间了,尽早去慈宁宫吧。”
秦川心头巨石一卸下,手便也跟着一起松了。
“还好,陛下还不知情。”
“是浣墨发现我和顾文君一直待在车厢里,发现不对,特意出来警告我的。就连陛下宫中的大宫女都是如此行事,她看出来了,她知道陛下有多在意顾文君!”
秦川不敢细想下去。
只有他知道顾文君是女子,他便以为,只有他发现得了陛下的真实心意。
他万万想不到,这宫中还有一个心思剔透的浣墨看了出来。浣墨甚至不知道顾文君的女儿身。
即便浣墨以为顾文君是男子,她也看出陛下的情意,眼光无比地刁钻精明。
浣墨双眼偏圆两角微垂显得温情脉脉,可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柔和,反而满是警示:“倘若今天是陛下站在这里让你下来,你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秦川!”
秦川握紧了身侧的拳,青筋立显,经络分明。他别过头,没有回视浣墨。
气氛不对,空气呈现出一种古怪的胶着。
顾文君察觉出了一丝异样,突然来了个其他人来带路,是有情况。可她只当是秦川身份的问题,没有想到其他方面。
毕竟秦川在宫中,是被革除身份的前锦衣卫,自然是不存在的活在阴影里的人,他去不了后宫,最好还是由其他宫人宫女带路。
她抬手拭了下鼻头,缓解尴尬:“那我就跟这位浣墨宫女先走了。”
秦川偏过头来看了顾文君一眼,旋回身子翻坐上车前,径直掉转马车就要离开。
这车,还是要处理妥当的。
消失前,秦川趁着顾文君与擦肩而过的时机留下几不可闻的一句话。
“有了消息,我会传信给你。”
要不是顾文君耳聪目明,真要忽略过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改头换面
顾文君也想不到这位常嬷嬷会是这个反应。
她只不过是在思考怎么对常嬷嬷这张脸下手的时候嘀咕出声,结果常嬷嬷竟然吓得尿了出来,反而把顾文君惊到了。
常嬷嬷还伏在地上,两股战战,“顾公子,饶了老奴这条命吧!”
尿骚味在空气发酵弥漫,扑向顾文君的鼻翼,她本就对气味敏感,更是蹬蹬倒退几步,捏着袖子捂住了口鼻。即便宫殿里是点过了熏香的,她也还是很明显地闻到那股恶臭。
浣墨却还是屏气凝神地立在原地,苗条秀挺的身姿一动不动,神情更是平心定气,没有变化,让顾文君见了都忍不住佩服。
“放心吧,顾公子不会要了你的命的,常嬷嬷,只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浣墨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平静的语气里显出一丝凉薄。
浣墨倒是不介意,后宫多龌龊,她是陛下身边的大宫女,行事之余见惯了更下流恶意的场面,可一看顾文君难受,浣墨便抬高声音吩咐:“来人,先带常嬷嬷下去,好好收拾一番!”
常嬷嬷脸上身上都是虚汗,两腿间也是湿冷一片,风一吹就感觉阴冷无比,直钻心底,即便紧张下常嬷嬷根本闻不到什么味道了,也觉得羞耻难堪。
用惯了阴私审讯手段的老嬷嬷,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得尿出来。
顾文君可是连手都没有动呐!
要是谁要敢在一月前和常嬷嬷说她会被顾文君吓怕,她一定会狠狠扇一巴掌过去,再用银针好好伺候。结果数日过去,一切都颠倒反常。
她不再是曾经可以在后宫之中趾高气扬的掌事嬷嬷,顾文君更不是普通无名的平平小辈。
太后,死了啊!
常嬷嬷突然想通,心死如灰。她便卸了力气,任由那些人鱼贯而入,把她拖了下去。
“顾公子,这里也需要清理一会儿,我们先去偏殿吧。”浣墨指了一处,便要带着顾文君离开,顾文君当然是避之不及,直接就跟了上去。
“好。”
浣墨带路的时候,也忍不住从眼里露出一丝好奇。“顾公子,你之前念叨的到底是什么,真要把常嬷嬷脸上的肉给切掉移到然后补到别的地方去吗”
这手法,倒是邪佞可怖得狠,竟然给人的脸动刀子,割肉不肉,听着实在让人害怕。
浣墨在深宫之中待了许久,深得各种折磨人的法子也是见识不少,对此却是闻所未闻,浣墨细想之下也觉得阴森发寒,从脚底板窜上一股寒气。
她想象里,便出现了把两颊割去肉块,脸部血肉模糊了还要再把死肉缝到额头或者鼻子上。
还不如直接割了人的鼻头或者舌头来得果决狠辣,也更干脆。
这样修修补补与其说是身体刑罚,更多的还是心理震慑,莫说肉身苦痛,那受罚的人被这样对待自己都憷得慌,好像就成了一块雕塑一个石像,根本不是人了!
顾文君见到浣墨眼底的深深惊惧,也知道她的法子对古人们来说还是过于前卫了些。
便连忙解释:“不,我并不是这意思!要切掉的不是常嬷嬷的脸,唉,我只是在想要在她脸上放的易容材料,根据个人的五官轮廓,这里需要的少,那里要用的就多。”
浣墨眼中惊色不减反增,更觉得惊奇。
古代也是有易容的,但主张的是无则添,少则加,有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常见的易容手法就是贴上假胡子,涂黑身上肤色,这里加一颗黑痣那里添几道麻子,或者又画一个假的疤痕,涂白头发戴上巾帽种种。
这些都是增补的手段,可以改变人的相貌,达到乔装易容的效果。
比如顾文君神乎其技地用上各种工具,做了一个假的男儿身这便是她的增法了。
但古代甚少有用减的。
所谓“减”法,便是让原来多的消失。比如去掉原有的伤疤遮盖痘痘,让那人高挺的鼻子显得矮塌,让凸起的下巴收些回去,用巧妙的手法遮掉脸部轮廓,或者让原本有头发的人变成一个假秃子。
顾文君之前在庆禾县,为陛下用上种种材料遮掩伤口,这就是减法了。
而顾文君又一直为自己用裹巾还有其他法子遮眼胸脯,也算的是半个减法。
两种法子合起来使用,几乎就是整容般的化妆了。
绝对让人拆穿不了。
所以顾文君这么久以来,只有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人拆穿过,但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移花接木,让人相信她就是男儿身。
于是每次有人自以为抓住了顾文君的把柄和错处,可一旦动上真格,还是会败给她。
浣墨还不知道顾文君到底怎么才能“增”又怎么给常嬷嬷“减”,但不影响她想到,眼中更是异彩连连,惊呼:“顾公子真是奇思妙想,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不,其实你知道其中的原理,也很快就学会了,不会觉得那么惊奇。”顾文君笑了笑。
但是浣墨摇摇头:“知道粗浅容易,可要是掌握到精髓肯定很难,我本来也是懂得一些易容技巧,可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班门弄斧,以后也该让陛下那个替身向顾公子学一学,一定可以更像!”
浣墨是把顾文君完全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也并不顾忌说出辛秘。
“替身”
顾文君留了一道心思。
一般贵族大人物的身边都是危险重重,顾文君听说过一些宫中会给自己准备一个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替身的历史传闻,好在危险来临时代替正主挡枪。
聊胜于无。
看来萧允煜也在暗中扶植了一个可以随时顶替他应对的人。应该是萧允煜的暗卫。
难怪他可以尝尝出宫见她,那留在宫里面的就是萧允煜的那个“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贵妃求见
顾文君和浣墨说道的时候,常嬷嬷可遭了罪。
常嬷嬷本就被顾文君吓得失禁,浑身都散发着恶臭。她又早就倒了后台的太后主子,谁都不屑服侍伺候她。
所以宫人们即便听了浣墨的吩咐,带常嬷嬷下去清理,也都是随意粗暴地来,更别想着能有什么洗澡更衣的好事,浣墨姑姑和顾公子可等不起!
谁敢耽误主子的事情。
于是便直接泼了一桶又一桶的冷水浇下去,什么时候把味道冲干净了,没有尿味了,什么时候就动手把常嬷嬷那身湿透的脏污衣服扒下来。
“啊啊啊住手,放了我,你们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曾经是为太后娘娘身边做事的,就是现在,我也还是掌事嬷嬷,顾公子他们只是让你们给我清理,没让你们什么这么虐待我!”
她所说不假,可即便一直叫唤着,也根本没人听的。
谁让常嬷嬷从前为太后行事就向来狠辣阴毒,根本不得人心,如今更是墙倒众人推,无人在意。
“我要见顾公子,他说有事要我帮忙的,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常嬷嬷被折腾得又痛又冷,她这时候想起顾文君的好了,妄想得到顾文君的垂青,再抬高自己地位。她已经完全忘记之前自己是怎么热切地撺掇着帮太后设计谋害顾文君,只想着逃过这一劫。
一具老态龙钟的身体赤|裸着满地乱爬,随即就被那些宫人们拖住拿布蒙住脸乱擦一起,等弄干了之后就给她套上一件质地细腻刺绣精湛的衣服。
可常嬷嬷是什么人,她侍奉太后多年当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们竟敢!不,我不要穿!这是太后娘娘的衣服,你们逼我穿上,这是要犯冒犯主子的大不敬之罪,当心你们的脑袋!”
常嬷嬷骇然尖叫,可是挣扎无用,还是被宫人们生生套了进去。
那惊叫声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传不到偏殿里。
浣墨收起异色,对顾文君沉着一笑:“请顾公子稍等,你要的东西马上就会备好,常嬷嬷一收拾好,也很快就会被带回来的。”
顾文君没等多久。
有浣墨监督,各样物件儿很快就备置妥当。
顾文君所需要的材料,一件一件放在案桌上,一一排列开来等待她使用。
东西都齐全了,人也马上就到。
“浣墨姑姑,顾公子,常嬷嬷已经收拾好了。”
几个宫人驾着挣扎到没了力气的常嬷嬷到顾文君面前,经过一番重新打理,常嬷嬷终于能重新见人了。
此时,那老嬷嬷已经按照顾文君的吩咐,被换上了太后的一件常服,穿针走线皆是最好的规格,织布用料都是披金戴银,再看那配饰,都是手腕一圈碧玺玉镯,头上沉香檀木帷,一样不落,全都穿戴整齐。
俗话说人靠衣装,常嬷嬷一经打扮,也有了几分富贵相,但还是离那雍容端庄、佛面魔心的太后差了十万八千里。
“还是不行,完全不像!”浣墨瞧了暗暗摇头。
陛下那替身也是长了和萧允煜一两分相像的,可这常嬷嬷和太后相去甚远,完全就是两个人,怎么可能变成一个人呢。
顾文君从桌前走出,步入常嬷嬷身边打量。
却把那常嬷嬷吓得更怕,
“顾公子,顾公子!”
宫人的手一松,常嬷嬷便扑在顾文君的脚下,“这太后娘娘的打扮,可不是我要穿的,是他们逼我换上的,你要为我作证啊!”
常嬷嬷自是知道浣墨的秉性,就是个冷漠无情的小贱人,所以才求的顾文君。
她骇得得肝胆欲裂,心神剧震,手和脚全都发麻,抱着顾文君的腿哭天抢地地大叫,旁的宫人却是眉毛都不抬一下,无动于衷。
这里一应都是陛下的人。
见到深宫老嬷穿上太后才能穿的衣服,犯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行为,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要是陛下的意思,那便是合理的。
“常嬷嬷,你别害怕,这穿主子的衣服确实是大大的不敬,可无论是不是被人逼的,你都已经犯了死罪,就是陛下不想杀你,让御检督察们知道了,你也逃不了的!要是太后的其他手下知道你敢如此,更是要你死!”
顾文君放柔了声音:“还不如,好好为陛下做事,唯有陛下才能保你一命啊!”
她说着拉了常嬷嬷起来,常嬷嬷已经完全蒙了,不知道怎么就陷入进退不得的境地,只能任人宰割。
之前常嬷嬷是还做梦,以为陛下想要瞒着太后的死,常嬷嬷就还有拿捏谈判为自己博活路的余地。
何况太后的势力也依然在,常嬷嬷还能为自己谋后路。
可是顾文君这一弄,常嬷嬷就发现,自己其实早已经完了!
常嬷嬷呆愣不动,顾文君直接把人推到在桌子前面坐下按好。
四周,宫人们宫人环绕站立,等候顾文君吩咐,每一双眼睛都冷冷地盯着常嬷嬷看,把常嬷嬷吓得,更一动不敢动。
坐立,双腿也仍然战战兢兢。
顾文君却已经抬起常嬷嬷的下巴,凝神道:“给我一罐水胶。”
水胶便是胶水。
古时候就已经有了胶水,只是称为之“水胶”,一般是用动物的皮和骨熬制而成,所以“胶”这一个字便是肉月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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