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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丐陡见华克之栽落马下,忙围上前来询问。湿儿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解释。华克之吃力地摆摆手,道:&ldquo;没事。出发吧!&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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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猪脚就近找来一辆马车,让华克之在车上修养,湿儿则骑马护在车旁。湿儿心里好不懊恼。华克之喜欢的本来是十三妹而非我,这一下误伤,恐怕又把他的心打得离我远了不少。而且,自己心里一旦开始担心华克之会陷害自己,相互之间的信任便荡然无存。人的全身共有近千个穴位,其中要穴大穴就有一来个,光是致命穴也有三十六个。这三十六处致命穴分布于全身各处,有时两个致命穴之间相距不过半寸。把手随意往身上一搭,手的周围便有要穴。二人如要亲密相拥,稍一不慎,手就会碰到对方的穴道。自己会不会一惊之下又把他打伤了呢?可是,如果不加防备,他真的点了自己的穴道又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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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破解之法。二人之间的嫌隙恐怕比任何武学难题都难解。以前我就任他揽着,现在却多了一份戒心。武功高强之人,一遇外力逼近穴道,便自然而然地出手反击。爱人之间想不碰都难。现在还可以找借口说婚前不要多接触,难道婚后互相也不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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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一路想,往日欢歌笑语的湿儿,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华克之也默默地养着伤。鲁猪脚等人更是不敢大声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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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便到了陕甘宁分舵。华克之的内伤已经悄然痊愈,然而二人的关系并未热络起来。互相之间相敬如宾,再也找不以前的亲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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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六龙早已撤走,分舵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华克之便指挥丐帮子们重新搭建。湿儿借口去找西海六龙,自个儿到处游山玩水,每日抓紧时间勤修筷子神功。她心想,或许等自己的武功强到一定程度,华克之即便趁虚也点不了自己的穴道,或许问题就解决了。但这谈何容易?华克之早已是绝顶高手,自己面对面跟他比拼恐怕也难以轻易取胜,如他出手偷袭,自己哪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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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此时武功大进,急于找到西海六龙报仇雪恨,尤其是那个白狐,狡诈多端,最让湿儿生气。她心想,这次一定要像猫捉老鼠一样,抓住白狐,好好戏弄他一。对那个&ldquo;心地最善良&rdquo;、喜欢玩弄蜗牛的食人鳄庞大海,也要一次一次将他双腿打折,让他尝一尝卓超然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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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似西海六龙早料到华克之和湿儿会来找他们算账一样,一伙人早已不知去向,连刘家堡也是人去堡空,刘堡亦是人间蒸发了。湿儿在刘家堡甚至整个西海范围内找了几个来,也没有找到西海六龙的一片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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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遍西海六龙不着,不免心情郁闷。她运足内劲,对着高山喊道:&ldquo;西海六龙,你们在哪里?西海六龙,你们在哪里?&rdquo;直到把自己嗓子喊哑了,湿儿方才卸掉满腔的郁闷。心想,这帮坏蛋命还挺长的,本大侠就把你们的脑袋暂时先寄在你们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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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清明节将至,湿儿想起华克之等人要去华山助拳,只得从西海返分舵。待她到分舵时,华克之早已于三日前率丐帮子们去了华山。华克之留书一封给湿儿,请她放心,说他只杀魔教教众,不会伤害她的大姐东方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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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乐于不跟华克之同行,她在心里已经开始逃避华克之了。至于华山嘛,爱看热闹的湿儿焉能不去?华山上各派高手汇聚,魔教大举进攻华山,正邪这一场大战,湿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错过。在这样的场,华克大哥又可以牛逼一把,或许能让我更亲近他一点。自己心里喜欢的是那个英雄的华克之,而不是因为堂兄而向自己投降的华克之。不过,湿儿打定意不出手。她还是不愿亲手杀掉她大姐手下的人,尽管他们都是恶魔大坏蛋。不过,如果华克大哥有危险或者大姐有危险的话,湿儿我倒是可以借机牛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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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独自往华山进发。她嫌马儿跑得太慢,还是自己的轻功给力,便徒步前往。陕甘宁分舵距离长安城约三五十公里,普通人需要步行三天三夜。湿儿清晨从陕甘宁分舵出发,中午时分竟已到达长安城。这般速度,便是湿儿自己也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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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日才到清明节,就先在长安城盘桓两天吧。湿儿是个怀旧之人,到了长安城后,第一个想到的去处,便是秦唐一号。那是华克大哥小伙伴赖毅的地盘。上次白吃了他几顿,此次从分舵出发时,兜里揣了不少银子,也该去照顾生意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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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刚到秦唐一号大门口,正巧遇着店小三往外赶一个光头的小叫花。湿儿见小叫花比自己约大两三岁,身上背着两个麻袋,是个丐帮二袋子。浑身脏兮兮的,客人们纷纷躲着他。湿儿拦住店小三道:&ldquo;这位小哥是我的朋友,我正要请他吃饭。&rdquo;店小三见湿儿富家小姐打扮,哪敢怠慢?忙将二人让进二楼雅座。光头小乞儿忙向湿儿称谢,湿儿摆摆手道:&ldquo;不必客气。&rdquo;湿儿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却不见赖毅的影子。只是生意仍旧兴隆,座无虚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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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小乞儿并不与湿儿同坐,只在她桌前席地而坐。湿儿清楚丐帮帮规,也不勉强。同样的菜叫了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光头小乞儿。光头小乞儿甚是腼腆,羞于与湿儿说话。湿儿想着自己的心事,自然也没有动跟他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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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吃罢,店小三过来帐。湿儿一摸衣兜,才发现兜里空空如也,顿时窘迫无比。她从头到尾忆了一遍,一路之上并未有人靠近。以她的身手,自然也没人能靠近她。湿儿心想,定然是自己行得太快,把银子跑丢了。轻功好了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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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三见湿儿的冏样,立即明白她囊中羞涩,便挖苦道:&ldquo;没有银子还请人大吃大喝,也忒不要脸了。&rdquo;湿儿大怒,便想发作。突然想起,这是赖毅的地盘,可不能砸了人家的招牌。便求店小三道:&ldquo;你先记账,明日我来还你银子。&rdquo;店小三自然不依不饶,大声叫嚷,惹得所有客人都盯着看湿儿的笑话。湿儿本想借轻功逃走,但想到自己走了之后,店小三定然要找小乞儿的晦气,只得接着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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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突然从楼下传来一个声音道:&ldquo;哪里来的强盗?想吃霸王餐么?&rdquo;接着传来楼梯声响,有数人向楼上走来。湿儿暗觉好笑,自己常以侠义人士自居,今日却成了人家行侠仗义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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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的正是西海六龙,竺人一虎当先走在前面,紧接着是慕容虚,然后是伊聪等人。真是&ldquo;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dquo;!湿儿一见到白狐,立即乐了,高兴地大叫道:&ldquo;白狐!我找你们很久了!&rdquo;白狐也立刻认出湿儿来,也高兴地叫道:&ldquo;原来你也在这里!&rdquo;皆因二人都苦对方久矣,仇人见面,竟然分外亲切。二人便如多年未见的老友,差点便要来个拥抱。店小三见此情景,哪敢再催着湿儿要银子?立时沮丧不已,退了下去。二人尚未靠拢,随即猛然醒悟,双双向后跃开。楼上空间狭小,湿儿这一跃便并没显出什么功力来。西海六龙还当她是去年那个武功低微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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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去年华克之和湿儿逃脱之后,刘堡狠狠臭骂了西海六龙一顿。黑虎等人也觉得辜负了刘堡的重托。当时见华克之二人向东去了,便待竺人、谷云飞和慕容虚三人养好伤后,六人一起朝东边追了下去。他们到泰山后,才发现湿儿和华克之已了丐帮总舵。他们六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总舵惹是生非。这次打听到华克之要带人去华山助拳,西海六龙便到长安城等候华克之。华克之没等到,却意外碰到当初跟他一起的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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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一瞪眼道:&ldquo;华克之呢?怎么不出来一起送死?&rdquo;湿儿笑道:&ldquo;本大侠一个人收拾你们六条小蛇足矣。快把寄在你们项上的人头,送还给本大侠!&rdquo;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实在虚得紧。这六人是黑道上顶尖的高手,黑虎的西海飘忽掌曾让华克之吃过大亏,而谷云飞的轻功亦不在华克之之下。单打独斗,自然不惧。但若要以一对六,哪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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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等人见华克之不在此处,颇感失望。谷云飞嬉皮笑脸地道:&ldquo;宝贝儿,快来收拾我!&rdquo;张开双臂,便要上前调戏湿儿。慕容虚把谷云飞向旁边推了一把道:&ldquo;三哥,你猴急什么?&rdquo;她以前嫉妒华克之和湿儿的恩爱,此刻见湿儿落单,禁不住嘲笑道:&ldquo;小丫头,是不是华克之把你踹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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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华克之和湿儿非但未分开,甚至还订了亲。但湿儿跟华克之之间有了嫌隙却是不争的事实。湿儿大怒,便想挥拳揍她。突然转念一想,自己跟她不是同病相怜么?她被冷酷师太抢了竺人,自己也被十三妹抢去了华克之的心。湿儿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斗过嘴了,此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笑着反唇相讥道:&ldquo;我真羡慕你,黑虎竺人天天跟在身边伺候你。&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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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本来顾念同病相怜,不忍立即出手揍慕容虚。哪知她这一句话却比狠狠地打她一拳还要厉害。黑虎竺人天天在慕容虚的身边,而慕容虚却得不到他,岂不是更难受么?慕容虚早已长剑出鞘,飞身扑来。
第十二回、订亲复仇:爱还在嫌隙已生,恨更浓相见却欢(3)
湿儿正要出招迎敌,坐在地上的光头小乞儿突然叫道:&ldquo;哎呀!你把我的饭碗踢掉了。&rdquo;只见他手腕一翻,将一碗汤汤水水朝慕容虚泼去。慕容虚猝不及防,被泼个正着。她本衣着光鲜亮丽,转眼之间却变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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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虚勃然大怒,长剑一摆,径往小乞儿胸前刺来。倏地一下,剑尖已近胸前。小乞儿叫了声&ldquo;啊,痒&rdquo;,还朝慕容虚抛了个媚眼,才不紧不慢地抬起胳膊侧身挠痒,轻松避开来剑。慕容虚将剑尖一斜,顺势刺向他脐窝的神阙穴。眼见剑尖已触及衣襟,小乞儿又叫了声&ldquo;啊,痒&rdquo;,又是一个媚眼抛将出去,左胳膊朝右腰后抓去,身子借势在地上一滚,又巧妙地躲了过去。慕容虚快步跟上,长剑一挥,往他双腿削去。小乞儿仍是叫了声&ldquo;啊,好痒&rdquo;,光头着地,双脚抬起,往后翻了一个筋斗,慕容虚这一剑自然又削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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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慕容虚如何会将一个小乞儿放在眼里?她若不是气急败坏,甚至会顾及身份而不跟这样的小叫花动手。她满以为一剑就可以刺死他,哪料连刺十来剑都落了空。她自视甚高,此时连一个丐帮二袋子都摆不平,不免怒火攻心,长剑越使越快。小乞儿便&ldquo;痒、痒、痒&rdquo;地大叫,有时还唱一句&ldquo;越痒越搔越痒&rdquo;,双手朝自己身上乱抓,浑若身上有成千上万只虱子,抓到紧要处,连衣襟也扯了开来。而每一抓无不恰到好处,都刚好避开慕容虚刺来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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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自己虽然不是叫花子,但她混迹于丐帮内,自然对叫花子的生活习性异常熟悉。她经常见到叫花子一边晒太阳,一边捉虱子的情景。眼前这个光头小乞儿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想来身上虱子确也不少。但仅只抓虱子便能躲过对方的凌厉攻势,却又是万万不能。湿儿见他分明有一套很特别的身法,大概便是从挠痒痒的姿势中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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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挠痒痒拳的要义颇似醉拳。醉拳的境界全在一个&ldquo;似醉非醉&rdquo;。你以为他醉了,不可以常理度之,他却突然来一个正儿八经的招式直指要害。倘若你以为他没醉,他出招却又&ldquo;毫无章法&rdquo;。完全是一种让对手捉摸不透的路数,常有出奇制胜的效果。可叫花子哪有酒喝?没有酒喝就自然难以达到似醉非醉的境界。叫花子打醉拳纯粹便是出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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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叫花子身上的虱子倒有不少,施展挠痒痒拳最是适。有时候是真痒,有时候却是假痒。有时候是身痒,有时候却是心痒。出拳之人,心之所至,痒之所至。假痒亦是真痒,真痒又常做假痒。对手如何能辨真假?这套挠痒痒拳便因此也能出奇制胜。湿儿心内暗赞道:&ldquo;从挠痒痒中竟也能化出一种上乘武功来,创此拳法之人定然聪明绝顶。&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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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儿一边挠痒躲避对方的长剑,一边不停抛着媚眼。他扭捏作态的样子把慕容虚恶心得要死,却也把湿儿乐得哈哈大笑。湿儿本不是容易害羞的姑娘,可小乞儿娇媚的样子,到后来竟羞得她双手捂脸,不忍直视。湿儿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见小乞儿一时半会没有危险,便也不出手相助,只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战。她心想,这小叫花恐怕有八袋子的武功,将来一定让华克大哥将他提拔为九袋子。多提这一袋,自然是因为本大侠对他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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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虚到后来已经恼羞成怒,面对一个丐帮二袋子,竟也使出生平绝学&ldquo;西海剑法&rdquo;来。这套剑法的剑势如海潮般,连绵不断,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更比一浪汹涌澎湃。慕容虚将剑舞到激越之处时,便如狂风呼啸的海面,巨浪滔天。大浪接着无数的小浪,小浪又连着无数的大浪。浪奔浪涌,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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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才会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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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是对手倒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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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是亲见,湿儿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柔弱女子能将一柄长剑使得如此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