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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白莉媛把几缕松散的头发向后理了理,清澈鉴人的双目看着我说:「你叫高

    岩,小名叫石头。你爸爸姓高名嵩,你妈妈就是我了,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我正想开口问她有关爸爸的去向,白莉媛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似的,带着几

    丝忧伤的口气说:「你十二岁那年,你爸爸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去世了,之后便是

    我们母子俩个相依为命,靠你爸爸的抚恤金难以维持生活,你上学念书又需要用

    钱,我便去帮人做衣服补贴家里,虽然日子苦了点,但是你很聪明,读书成绩又

    很好,妈妈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可是,又过了两年,你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我找遍了这里所有的医院,医

    生们都说没有办法给你治疗,后来有一位教授指点了一个可以给你治病的地方,

    妈妈不得已只好把你送到哪里去了,那个地方在很远很远的南方,坐火车要两天

    一夜才能到。」

    「你是妈妈从小一手带大的,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身边呢,可是没有办法,

    你爸爸的抚恤金很少,妈妈又没有工作,如果我跟去的话就没有人可以养活你了,

    最后我狠了狠心,把你托付给那个地方的负责人,自己则留在家里,想尽办法赚

    钱来为你医治。」

    “他们说那个地方不准向外打电话,妈妈也没办法见到你,只好给你写信,虽然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过信,但是他们会给定期给我邮寄你的照片,看到你一天天长大,

    妈妈心里也很开心,我听那位教授说,你还需要治疗两年才可以出来,到时候我们母

    子就可以团聚了,所以我一直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昨天当我进门后,看到你的身影站在那里,虽然已经分开了八年之久,你也长

    得比以前高了,比以前健壮了,但是你的脸蛋,你的五官,你身上的气味,妈妈一看就

    认出来了,这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儿子啊,妈妈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希望就在我

    面前了,妈妈开心的心都要炸开了,可你却突然晕倒在地,把妈妈吓得可不轻。”

    白莉媛将这些年的故事缓缓道来,说到动情处不由得哽咽失声,边说边感怀

    自己的生活,最终忍不住抽泣起来。只见她双手遮脸,泪珠顺着细长的手臂流下,

    瘦瘦的香肩不住耸动着,显然这段时间她受的苦难和委屈实在太多了,可是她却

    无处述说,只有在我的面前才能坦然的释放出来。

    我也心下惨然,虽然我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但可以看出她对我的爱绝对

    是真挚的,发自内心的,是母亲对孩子那种毫无保留的爱。

    我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感觉到她温热的身体在我的怀里颤动了一下,很快

    便顺从的偎入我怀抱,那种独特的体香顿时包围住了我,她似乎是大惊大喜下有

    些乏了,头低低的倚靠在我的胸膛上,几缕挑染成酒红色的卷曲马尾甩在我的脸

    上,弄得我有点痒痒的。

    这时候的她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我们好像身份颠倒了过来一样,柔弱妈妈

    需要强壮儿子的保护,我们就这样静静相拥着。




【一家之主】(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莉媛好像从梦中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靠在

    儿子的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按着我的胸膛站了起来,与我分开几厘米远。她理

    了理有些松散的头发,刚哭过一场的眼圈红红的,有些肿起来的双眼目光有些迷

    茫,原本苍白的脸色泛着艳丽的桃红,那种梨花带雨、海棠含露的美又是另一番

    迷人姿态。

    看到我有点呆呆的看着她,白莉媛轻推了我的膝盖一把说:「石头,你还没

    跟我讲你现在的情况呢?这两年你都发生什么事了?」我把先前跟姚姐讲过的故

    事复述了一遍,又从随身带来的手提包里取出几件物品,摆放在桌面上。其中那

    张纸片只有三根手指大小,被火烧成不规则的残块,纸片右下角有几个印刷体的

    黑字,还依稀可以看得出轮廓,应该是「海」「丰」「信」三个字连在一起,纸

    片中间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见一个蓝色钢笔写的「高」字,字迹清秀婉转,白莉媛

    一看就认出来是自己写的,这个应该是当年她写给我的信件中的一张封皮,她还

    补充说这种信封是她在附近的邮局买的,不过她仔细的看了又看后,又补充了一

    句:「这个信封是海丰信纸厂很早的一批信封了,我记得我后面换了好几种信封,

    你居然还保留着这么早的信件啊。」

    我没听出她这句话的意思,又拿出了那张我一直随身携带的照片,看到照片

    白莉媛很激动的拿过去瞧了又瞧,摸了又摸,有些感慨的说:「这张照片是十几

    年前的事了,你五岁生日那天,我和你爸爸带着你去江滨公园玩,这张照片就是

    他用海鸥相机给你照的,你看妈妈那时候多年轻,你身上的毛衣还是我亲手织的

    呢。」「你瞧,你那时候还是个小不点,整天就知道缠在妈妈脚边,人家都说你

    是我的小尾巴,没想到你现在已经长得这么高大了。」

    白莉媛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我,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已经沉溺

    在愉快的忆中。

    我好像从她的话里想到了什么,提醒她说:「妈妈,你还保存有我其他照片

    吗,我想看看?」「有啊,你爸爸其他嗜好没有,就爱捣鼓相机和照相,我们家

    的照片大多数都是他拍的呢,为了省钱买相机胶卷,他连烟酒都给戒了,我给你

    去找找看。」白莉媛边说着边走进卧旁边一个稍小点的房间,不一会便拿出了

    一大本相册,我们俩就坐在沙发上一起翻动相册看了起来。

    这本相册已经有一定年纪了,原本白色的硬纸封面已经泛黄,封面上还画着

    当时流行的影星头像,扉页上几个男性的笔迹写着「高岩伍岁生日留念,爸爸」,

    白莉媛说这是爸爸在我5岁生日那天买的,他说要用这个相册把我成长的过程一

    一记录下来,以后老了的话也可以通过照片找忆,没想到这句话现在已经成

    了现实,我现在的确需要他照的照片找记忆。

    照片是按时间远近顺序排列的,有我刚满月的照片,有我刚学会走路的照片,

    有我第一天上幼儿园的照片,也有我第一次戴红领巾的照片,林林总总一直延续

    到上初一的时候,照片里的我长的比同龄人瘦弱,五官比较像妈妈,很是清秀。

    白莉媛在一旁打趣说,我从小就像个女孩子般漂亮,而且又很乖很安静,不

    像工友的孩子一样,爱出去到处乱跑乱玩,也从不惹是生非,邻居们都说我们家

    养了个大闺女,不过还好脸型像爸爸,否则就不够阳刚气了。

    照片里高嵩的照片很少,大概是因为他一直作为记录者存在的缘故吧,能找

    到的我们一家三口的影只有一张,背景是我们这里最高的货大楼,照片中的

    我估计只有2岁左右,还穿着开裆裤和口水围兜,被白莉媛抱在怀里,照片里的

    她看上去只有十八岁的样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像一个新婚不久的小少妇;

    旁边的高嵩中等身材,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浓眉宽鼻,国字脸,留着络腮

    胡子,看上去就是很忠厚老实的那种人。

    虽说是我的相册,但是我们一家的照片都放在里面,上镜最多的除了我当然

    就是白莉媛了。可能是家里经济条件一直不是很好的原因,从这些照片里可以看

    出,白莉媛从结婚到做母亲之后,身上穿戴的衣服款式很少,都是些很朴素的裙

    子、裤子和手工织的毛衣等,但是每一张照片里的她都是那么的温婉动人,再平

    常的衣物穿在她的身上都显得无比的体,反而突出了她天然去雕饰的美。

    我把相册翻到了末尾,后面有一些高嵩和白莉媛的其他照片,大多数是高嵩

    跟他的工友的照,白莉媛的身影有出现的只有三张,但奇怪的是这三张照片上

    都有一个共同点,也就是有人曾经用蓝色的墨水涂掉了背景中某个人的头像,有

    的照片是个人,有的照片是2个人。

    其中一张背景好像是爸爸妈妈的婚宴上,背景里高高矮矮的站满了人,照片

    中央的高嵩和白莉媛勾住对方的手臂,正在喝交杯酒。左侧的高嵩穿着一套不怎

    么体的蓝西装,刮掉络腮胡的脸显得很年轻,脸上满溢着幸福的喜悦;右侧的

    白莉媛头上盘着个新娘髻,一条大红色乔其纱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这条裙子

    有点像旗袍手臂处是空着的,露出的两只细长白胳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照片中

    的她微微闭着眼睛,好像是在躲避相机的闪光灯。他们后面站着一排人,有的人

    在鼓掌喝彩,有的人在举杯畅饮,还有几个人斜着眼睛,目光却盯在白莉媛身上。

    人群中间有一个身材比旁人都高一个头的男人,他穿着套灰色中山装,上衣

    左边的口袋里插着根钢笔;人群的最右边角落也有一个男人,只比中间那个人矮

    了半个头,穿着红色的运动服,可以看出他的上身很强壮,手指正在指点着什么;

    这两个人的脸部都被蓝色的墨水涂掉了,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和神态。

    还有一张是在照相馆拍的,仿欧式城堡的假景前并肩站着两个人。左边站着

    的白莉媛一身白色亚麻连衣裙,裙摆长及膝盖,露出白皙细长的小腿,头发整齐

    的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虽然在微笑着,但是那微笑总是带着一种忧伤,

    这张照片里的她明显比我五岁那张照片里的青春少妇成熟了许多,但那娇嫩脸蛋

    和窈窕身段并没有多少改变。紧挨着她站着的是一个挺高的男人,削瘦的身型,

    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脚上的系带尖头皮鞋搽得铮亮。可以看得出白莉媛跟这

    个男人的关系比较亲密,照片中她的左臂已经贴在那个男人的右臂上了,但是她

    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样子,而是很自然的保持和那个男人的身体接触,而这个男人

    的脸部也是同样的被涂掉了,我顺便翻过照片背部一看,也有很多条条蓝色直线

    涂抹的痕迹,好像原来背后有写什么一样。

    最后一张照片看起来像是在码头上,旁边有几个集装箱堆放着,背后可以直

    接看到湛蓝的海港风光,有三个男人**着上身站成一排,白莉媛出现在照片的

    左边,她穿着白t恤和灰裤子,饱满的**撑得白t恤紧绷绷的,长发在脑后扎

    成个马尾,正提个大茶壶为他们倒水。照片最远端的那个男的留着络腮胡,上身

    很结实,正是爸爸高嵩;画面中间的那个男的是三个人中最高的,**的上身肌

    肉一块一块的,很明显可以看出六块腹肌的痕迹,但是这个人的头部也被涂掉了;

    最靠外面的那个男的比同伴们都矮,脸和身上都是黑黝黝的,像是刚从哪个

    煤坑里爬出来一样,蒜头鼻厚嘴唇还有点秃顶,但是他的上半身却是最强壮的,

    特别是两只手臂上鼓起来的肌肉块,比一般人的大腿还粗。

    看完这些照片,我的忆没有恢复多少,心里的疑团却是越来越多了。为什

    么有三张照片上的人被涂去了头像,为什么有的照片被涂掉唯一的男人,有的照

    片是有选择性的涂掉一到二个男人,这些被涂掉头像的男人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

    的秘密呢?又是谁涂掉了这些男人的头像?

    我把我的疑问告诉白莉媛,听到我所说的她仿佛吃了一惊,有点紧张的问我

    照片是怎么事,当我把这几个人指给她看之后,她很认真的看了三遍,然后摇

    着头对我说,自从高嵩去世后起,她便把这个相册收藏在我的房间里,后面就算

    搬家她也一直带着它,从来都没有人去动过,可是她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照片

    被人涂掉了,更不用说为什么要涂掉那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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