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侣情侠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飘柔01
此时水清柔平静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兴趣,放眼天下她很少能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她对胡道与林彬期待又加重了一分。刹那间水清柔单弦再起,筝音再出,锵锵之声响彻方圆,沉闷而平淡,丝毫感觉不出异常。但胡道与林彬均明白,一旦大家习惯这种平静的音浪,水清柔骤然再出音波届时将是鬼哭人嚎之刻,音波功之威亦将发挥极致。虽是第一次领略,但胡道通过张玉依,林彬则通过胡道,二人均清楚其中的凶险。儒家六艺剑法经历千年的千锤百炼,许多人皆在于凑集六艺剑法的完整,殊不知六艺剑法所传授的奥义与雅致。胡道与林彬皆是音乐爱好之辈,故而其造诣远高其武功本身,加上近两年多的修习,天赋加上勤奋,二人的琴箫配合造诣炉火纯青。这是一种很清晰且自己能主导的境界,故而控制音浪的变化于二人并不难。
但水清柔的音浪对四方门学子的影响实在太大,花流香身如飘絮,学子们在他面前全无抵抗之力,无数身影纷纷倒下。花流香的加入,加上如此强势的出击,四方门在一遍又一遍的国殇之词中只能勉力维持,众人心中尚能坚持的便是四方门今日人多势众。山丘上胡道与林彬并不急,四方门人海大阵一成,花流香的步伐范围确实缩小了。他始终是肉体凡胎,杀人需要力气,他的力气或许仅能独自逃走,但他即来又岂能放下水清柔?此刻胡道林彬的内心已有变化,至少水清柔的身后总是有人的,有了这一点便足够了。所谓花流香,他的姓名一定与御留香有所关系,而且他直言自己杀了下酆都。终于,二人同时停下了手中乐声,下令撤军。其军令一出正在进攻的前锋人员无不诧异,但鼓声一起,四方门紧绷的军心骤然松懈,稍稍犹豫,开始陆续后撤。
此刻花流香杀得正兴起,瞧得军令之下后撤的人群冷哼两声,赞道:“聪明的人总是做些正常的事情,吾放过汝等!”此时同样惊愕的有水清柔,对方的乐声一停她刹那间确实有点不太适应,这是失去对手的不习惯。直至此刻,水清柔终于正视起胡道与林彬,这个决定看似荒缪确是最好的结局。四方门通过巨大战损以及人海的阵法已经勘验这世间极端的恶战,今后再相遇便是她水清柔真正的末日。一个花流香,一个御留香,这二人的姓名岂会如此相近?水清柔体内已无多余体力,花流香转身将水清柔负于背上,闻着水清柔的发香,花流香忍不住感叹道:“这幽深的发香总能激起我无尽的欲望,姘头,你好香!”
此刻水清柔一言不语,这个肩膀今后将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哪怕他一直唤自己姘头又如何呢?为了弥补一份正常人的遗憾,她需要这种形式来欺骗自己麽?
战场上,四方门诸士子极端不解上司的军令,但无人出声质问,令行禁止都做不到何谈护国为民?故而四方门又开始打扫战场,只有那些司长,部长前来询问战况,当前人多嘴杂,胡道与林彬只是向众人长揖行礼,并不应答。这一刻的战场上非常诡异,四方门此战胜了吗?败了吗?为何又故意放他们走?这一切要从刚刚激战正酣之际送来的那个讯息。胡道与林彬战场事物交给了司长,二人带着王彦昌回县治,哪里才是此次差遣的行辕所在。之所以没有选择在野外,这源于胡道的一次任性。多少年来,他们一直都兢兢业业,由于在建制之外,便是一个县令有时都瞧不起他们,为此胡道故意将此次行辕安顿在此。由于王彦昌的身份存在,即便当今陛下知晓,四方门亦有说法,毕竟当今天子确实宽宏。
此时在县衙确实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此人便是前任武林盟主陈坦秋,他的身份当今天下何人不知?县衙内县令本就谨身自爱,四方门鸠占鹊巢本就一肚子气,陈坦秋也不报备便乱敲登闻鼓,接着带一大群人冲进县司大堂。县令毕竟是天子门生倒有些硬气,无奈那些衙役全非敌手,主薄不在,县尉也出去了,大宋朝的县司青天白日的被一群人给占了,且那些四方门士子竟然毫不做阻拦。此刻县令一群人正生着闷气,其乃科举入仕,天子门生,虽然知晓陈坦秋的盛名,但这种人于他们眼里说好听点是武属,说难听点的是患匪,朝廷迟早要解决的。
此刻的陈坦秋堂而皇之的稳坐偏殿上座,其身旁昔日风火凌山四堂主风主,云洁,雷天,电军以及柳天波,任闲遥,洛还施,计言等上一任九届统领竟然都到齐了,泱泱一大片。偏殿中接待陈坦秋的是四方门建明卫新任幕僚司司长刘谦正,不阻拦的建议便是他发表的。刘谦正年三十有八,模样并不出众,虽着意道门,但着衣朴素,换言之只是个爱干净的道士罢了。他之所以能够当任四方门建明卫幕僚司长,只因他是白龙的弟子。白龙昔年曾为南门前辈,即使已经不辞而别但与胡道林彬曾为同志,且感情甚笃。其二人平日听白龙授课获益匪浅,这是四方门建明卫至今的理解。且刘谦正这种人平日里除了打坐便是打坐,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给人一股世外之人的感觉。
不多时,当众人正觉无聊之际,门外数人缓步入内,众人本以为会是胡道等一众,来人竟是一袭朴素衣着的张少英,月仙,夜虚,风神四人,这个当今的武林首领。虽然张少英已被逐出师门,但那只是台面上的说法,亦是纵横派老掉牙的手段。这天下间能够撼动他的人寥寥无几,陈坦秋便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此刻的张少英一袭素衣从容入内,当先向陈坦秋躬身立个叉手,随后旁三揖见过诸众。陈坦秋哈哈一笑,他与张少英并无私情,于情于理多是身份和台面上的。陈坦秋说道:“天南地北,你倒是来的挺快。”张少英微微笑道:“前辈有指教,晚辈怎敢怠慢。”陈坦秋问道:“那麽下酆都确实被杀了?”张少英神色淡然,应道:“漫漫长路总有意外,前辈恐晚辈失控而大开杀戒?”陈坦秋道:“比起逝者,我更关心这世间还有何人能够一击必杀。”张少英道:“这个答案容晚辈稍后禀报。”
“你是在等我麽?”众人寥寥数语,胡道,林彬,张玉依一行正大步入内,说话的是张玉依。张少英转身见到张玉依,温言应道:“仙子踏足凡尘,人间有福了。”张玉依嫣然一笑,入内随着胡道与林彬向众人揖礼相见,方向陈坦秋问道:“此处只是路程相近,陈盟主指教于此吗?”陈坦秋笑道:“四方门总坛能容纳我这一群人吗?”陈坦秋此言一出,胡道与林彬心中不由气血翻腾,陈坦秋一介草民入驻四方门?这不是笑话和天下士子的耻辱麽?胡道与林彬震惊的同时亦暗暗思量,陈坦秋此人高深莫测,行事果决,他若做皇帝绝对是千古明君,其在武林的声望即便是张少英都需顾忌。原来张玉依说的是这个,陈坦秋入驻四方门必是做好万全准备,他这种人一旦出手必然十足把握。像他这种能随时见天子之人,其出现必然与上司有往来,否则岂敢如此僭越?但反过来一想,陈坦秋这种饱经风霜的老前辈入驻四方门将能最大限度的调动四方门,介时四方门必是牵制江湖势力的有力帮手。
仙侣情侠传 江山如画(60)
不过他竟然约了张少英,同样是庶民之身,这两人却能影响当今江湖上的局势,胡道与林彬不清楚陈坦秋约张少英来此的目的。且从陈坦秋的语气说明,这里只是汇合之处,他的目的是四方门总坛。而四方门于上任门主郭晓手中便建有东西南北中五个总坛,正中总坛便在江陵府,离此处不到百十里路,乘船顺水而下只需几个时辰便至。此时胡道与林彬有些难以抉择,这是当今门主何进该思考的东西,但此时他远去京城见皇帝陛下去了,即便有差遣还有监门王彦昌处理。
陈坦秋见胡道与林彬不答话,便起身走到门外看了看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王彦昌,随即一股真气输入王彦昌体内,陈坦秋笑道:“彦娃子这下伤得不轻啊!”王彦昌一直在努力保持让自己镇定些,他一直在宫中当差陈坦秋他见过很多次,十数年的时光从小到大,他对陈坦秋那股不怒自威,气势逼人的眼神是相当畏惧的,当年自己的豪横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于这世间他一直都目中无人,但除了陛下,大帅,陈坦秋。出发前陛下有过叮嘱,无论陈坦秋做甚麽只要在国法之内皆可默认,甚至适当协助。在王彦昌内心深处他一直都明白,即便是皇帝陛下对陈坦秋也是畏惧居多,这个历经太祖,太宗两朝的老人早已深谙一切,且完全不受控制,直至他赵恒手中竟然交出了腰牌,陛下心中虽气愤,但好在赐予的新腰牌陈坦秋接受了,这种人的不怒自威让赵恒很不适应。这种人见到皇帝恭敬的像条狗,说话都尊崇至极,但偶尔的回眸都能瞧见其中的幽深而令人情不自禁的颤栗。故而陛下从不秘宣陈坦秋,陈坦秋也懒得觐见,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赵恒虽贵为天子但为人太过谦正平和,对付陈坦秋这种超越时代认知的智者是有心无力,毕竟他俩幼童时在皇宫大内都见过陈坦秋的手段,那时先帝都在世。
眼见堂下众人神色凝重,陈坦秋信步下阶,朗声说道:“当前局势微妙且胶着,时不我待,犹豫是懦弱的存在,尔等还不速行?”陈坦秋的一言一行莫不昭示其行事犀利果决,快人快语,他如此着急去往四方门总坛必是有所谋划。胡道与林彬均暗自担忧,他的存在也许能让四方门盛极一时,但无法保证四方门的长治久安,很可能会毁掉四方门。毕竟在朝堂上,他陈坦秋名气再大也只是个庶民,难以摆在大宋的朝堂上。
胡道与林彬不再犹豫,陈坦秋,张少英这二人的出现必然将改变当前的格局,否则陈坦秋无需如此之大的阵仗。心中敲定,胡道随即吩咐立刻备马赶去渡口乘船入江陵府。这一路众人无话,但陈坦秋行纵马疾奔,其身后一行人紧跟步伐,这一群人在一块的气韵昭示着超强的凝聚力。反观张少英一行寥寥数人,却寂静无声,众人皆淡然不惊。
一行行至渡口换上官船,径向东行顺流而下。这是四方门新近争取的权利,四方门亦并入皇城探事司,今后得以用探事司的名义行使民政之权。
今日的陈坦秋似乎格外的有兴致,自与柳天波一行立于船头甲板上言谈甚欢。此时的河面上诸多民船官船来往络绎不绝,这是大宋安宁下的繁荣昌盛,是和平带来的曙光,得之不易。胡道与林彬一个站在陈坦秋处,一个站在张少英处,方便陪护。张少英一行安静许久突然走到陈坦秋面前亦不行礼,淡然说道:“劣者直言,有些疑问盟主还请赐教。”陈坦秋回过神来,哼的一声,笑道:“你个小滑头,数载下来我都有点看不透你。请教!哼哼,我一堆疑问在脑子里,你可有准备?”两人的只言片语透露的是张少英的谨慎,陈坦秋的老辣。今日其如此大的阵仗一旦到了四方门总坛陈坦秋反客为主,张少英怕自己会招架不住,这背后昭示的是陈坦秋领袖江湖近四十载的威望,而这个威望非是一般之高。以夸张来说,他若振臂一呼聚众叛乱都有无数江湖人士奋力追随,这背后是陈坦秋领略江湖公正为人多年积累的信任。
张少英微微一笑,并不接话,此刻的他是那般淡然不争,安宁祥和,很难想象时至今朝其刚过二十有九。不接话便无法继续下面的对话,陈坦秋内心暗暗赞叹,这一路行来他一直都在默默的承受和努力,视权利如浮云,纵横派适应了他,他亦适应了纵横派。但陈坦秋手下全是纵横江湖数十载的老江湖,柳天波哼哼一笑,叹道:“昔日我行走江湖时,但见街巷之处,有三个孩童,一人拿着荔枝膏,一人拿着香糖果子,一人拿着杏片,三人互易而食,其乐融融。”柳天波几句话一笑而过便不再多言,场间一时宁静肃重。张少英微微一笑,应道:“柳大哥所言甚是。”柳天波说完,张少英应完继续不答话。陈坦秋突然抬腿踹向张少英,喝道:“好个小娃娃,拿来吧!太祖密诏。”张少英亦不犹豫,应道:“捕风捉影,何患无辞!”张少英两句话说完,等于定义了太祖密诏的虚实。他是轻描淡写,但于朝廷来说等于挑动了朝廷的神经,朝廷一直在暗中密切瞩目此事。太祖密诏的虚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在谁的手中,皆是指向朝廷的利刃。而张少英却将其交给了天复会,即便知晓是假,但依然能引起世人的瞩目,进而从舆论上否定当朝正统性,这是朝廷最不能接受的。自太祖密诏出现很久之后四方门才清楚纵横派真正的意图,如若朝武不联盟,或许今日大宋已天下大乱。寥寥数语,一下解决了朝廷的一件心事。陈坦秋道:“我很好奇,黑榜禁绝究竟出自天池还是只是纵横派将目光瞄向黑榜的开始。原本很好解释,但幽魂确实乃天池之人,且又出现了傲红尘。”张少英淡然应道:“多年的渗透方有黑榜禁绝的出现,这并不稀奇,需要的只是时间。”张少英所言同样轻描淡写,但并没厘清纵横派,天池会之间的关系。
但陈坦秋何等睿智,纵横派以生间鼓动黑榜禁绝的出现,这原本是纵横派吞并黑榜精英的开始,故而傲红尘的插手也就不难解释天池会同样盯上了黑榜,并清楚纵横派的意图。那麽自始至终天池会除了傲红尘,便只有玉仙师与晁筠的出现,乃至于霸皇,天池会无声无息的完成一部分的吞并。陈坦秋哼哼一笑,说道:“自己人杀自己人的原因呢?”张少英暗叹厉害,应道:“幽魂之名号一听便不像好人,不是麽?”陈坦秋没有笑,说道:“步氏三兄弟已故,三分蝶影之神通你学会了?”陈坦秋言必,张少英刹那间气息凝肃,那一场交锋,三兄弟自尽,唐玉被废武功,心力衰竭而亡,他们都没有赢家。陈坦秋有此一问只是试探步氏三兄弟是否已故,进而点缀田不屈与窦美玉之事。
张少英刹那间的气息让众人明白,此事果真如此,如此一来太祖密诏之事算是彻底结束了。张少英温声应道:“如此神通岂能断绝,盟主要吗?”张少英一两句话问的甚是亲昵,仿佛孩童稚音。陈坦秋笑而摇头,应道:“放眼天下,纵横派掌握了人间几乎所有的秘密,握住了所有的主动权,足见情报二字的重要性。那麽今日,魔教教主张奇微呢?”陈坦秋有此一问,胡道与林彬暗暗心惊,四方门借助魔教的幌子大行其事,为得便是掩人耳目。但陈坦秋此一问,显然这其中还有秘密。
张少英忽然叹道:“有些事是不可阻挡的,历史亦不能。比如丐帮,明教一统。”张少英此言一出,四方门诸士子皆暗暗心惊,丐帮一统,魔教一统,那麽纵横派很清楚树大招风的忌讳,不断的扶持势力能分担很多的危险,这其中无关天下苍生,唯有利益决断。张少英此时说出来,诸众忽然发觉,两浙丐帮在副帮主冷别离的引领下,南方数路已然一统,后续必然是过江。这些流浪人士朝廷虽有完整的救济事宜,但朝廷底下人多有渎职加上运用不当,方造就这些人如何也处理不干净。至于魔教,由于朝廷打击力度甚巨,一直隐匿行踪,较之于丐帮,魔教的危险更大,但纵横派都在接触这些人,不断给朝廷造成大量的麻烦。今时今日的胡道与林彬不再是当年的热血壮士,他们很清楚朝武联盟只是暂时的相互依存,因为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骨子里他们依旧是官匪之别。四方门终究乃朝廷属下的社团,文明建制之内他们在如何发扬也无法发挥出全力,若跳出建制,则四方门无法立足于江湖,这是四方门永远也逾越不了的阻隔,今日今日,胡道与林彬很清楚现实与理念的区别。
仙侣情侠传 江山如画(61)
此时此刻在场之人切实明白何谓指点江山,陈坦秋,张少英二人等于在重组江湖秩序,从而各取所需。胡,林,二人方明白张玉依之用意,放眼天下,除了陈坦秋,四方门监门之位非他莫属。
陈坦秋沉着问道:“若张奇微还活着呢?”张少英笑道:“看来盟主不相信晚辈了。”陈坦秋道:“你行你事,我行我事。但逆反作乱,多少人因魔教而家破人亡。有期望是好事,但若凌驾于空想之上便是蛊惑众生,断不可饶。天池会如此,云都如此,纵横派亦如此。公天下的制度也许更公平,但其存在的时机也许是今朝,也可能是千年以后。皆是爹妈所生,天天做梦,岂是人间秩序的依存!我不反对人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但皆需在建制之内。推翻所有建立新秩序,那是一场生死未知的巨大因果,无论成功与失败,皆是天下苍生,中华千年文明的苦难。这样的代价谁能承受?谁能负责?”陈坦秋所言的一切无异乎天下安宁,这是他的底线。他之所以能忍辱至今,为得便是今朝,一但其入四方门,那手中便有足够的实力对付任何门派。陈坦秋的语气明显加重,显然如果张奇微还活着,那麽他的死期到了。
这是陈坦秋抛出的第一个疑问,答案只有张少英知晓,无论虚实,张奇微的存在将是新的谜团,纵横派没有一刻消停,虽然名义上只是四方门利用起来的。张少英淡然应道:“如盟主所言,各行其是。”张少英言语不多,却是纵横派的风气,该说的你不问都会告诉你,不该说的你便是凌迟都不言一语,纵横派从上至下莫不如此。陈坦秋道:“竟无法统一,那麽见一个便杀一个,你能扶持多少?”一旁的胡道与林彬听在耳中,内心却是清晰。他们是官匪不错,但若一味排斥自比文明开源而贬低旁者便是这世间最大的愚蠢,当今朝堂之上莫不如此。江湖行事皆有自行规矩和准则,了解他们,融入他们方能知己知彼,那些所谓的江湖套路便不再深奥。朝武之间杀戮多少?仇恨只能引起一代又一代的搏杀,永不停歇,故而二人早已淡然,无论何时皆以大局为重。
张少英微微一笑,问道:“当今天下明教十八路,盟主又知悉几路呢?”陈坦秋得意一笑,信然应道:“只需两月,这十八路当十去前六。”张少英再问道:“盟主此举是破局还是入局呢?”陈坦秋喝道:“废话,入局与破局在于时机,比如两浙魔教光明护法曲忘萧。”陈坦秋明显话说一半,他在等着张少英继续提问。张少英却道:“竟现身便无价值,两浙明教尚有多人,何须挂哉!”张少英一句话便将曲忘萧剔除,话虽轻却着实惊骇旁人,纵横派以天下为棋局,尽管曲忘萧之名他们从未听闻,但能够担任魔教护法,且能被纵横派选中便非庸俗之辈。自明教起事以来多励志之辈,虽然偏颇但不失骨气,亦有过人之处。
陈坦秋微微一笑,应道:“你似乎很了解我。”张少英摇头问道:“比如天虎八智将?”当陈坦秋选择争锋相对之时,其与张少英之间便于同盟之间形成对立。时至此刻胡道与林彬方明白,纵横派停下脚步非是为了息事宁人,而是在等待陈坦秋的入局。也确实,武林宗派虽强大但与江湖门派不同,没有江湖门派的存在,武道诸宗便无法达成绝对的隐匿之势。
两人一番对话便定义了天复会,结束了太祖密诏之传闻,胡氏三魁,步氏三兄已亡,算是死无对证。且又肯定了淮南魔教教主张奇微,两浙魔教曲忘萧,这是一盘大棋,解决了多少麻烦。四方门号称人才济济却无法做到这些,这便是陈坦秋的个人魅力所在。然而自始至终,四方门完全忽略的了他的存在。张玉依是知晓的,但聪明的人往往只喜欢跟聪明人在一起,显然他们都不聪明。这一路上众人再无话,也无人再言说,竟然做了定义接下来便是运作,众人各负其责,自是各自思量。
江陵府,自古便是富庶之地,人口密集之处,这时众人已然入江,但见江岸两之畔屋宇延绵密集,不可确数,自江中便闻两岸烟火之气,繁华尽入眼帘。近些年来朝廷治理长江虽无法断根却甚有成效,聚集在长江两岸的百姓屋宇自是离江岸愈近。瞧得眼前景象,胡道诸众亦是感慨万千,这便是四方门竭力维护的大宋百姓之安宁,此时此景他们是欣慰的。陈坦秋瞧得胡道等如此神情,开口赞扬道:“能够忍辱负重在朝廷与陛下之间谋生,并能安定天下,四方门也是不易了。”这是陈坦秋由衷的感叹,四方门得此一赞无不内心荡漾,眼眶湿润,四方门的这份坚持终有人能理解,胡道等躬身行礼感谢。张少英方向陈坦秋问道:“当今天下唯有晚辈与盟主之身吗?”陈坦秋笑道:“放心,你的狐朋狗友皆在其中,按照我的安顿一个时辰后尔等便可相见。”陈坦秋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他的安顿众人均暗自谨慎。
终于众人乘马车入了江陵府,进了市舶司衙门。虽然皇城司凌驾于朝廷建制之上,但名义上皇城司的正职人员只有看看数十人,他们虽已并入皇城司,但史书中不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故而四方门并无名义上的办公地点。匿于市舶司之中,竟为掩人耳目,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同时四方门有自己的生意,不需朝廷薪酬,每年尚能向国库交一笔不菲的赋税,这是四方门能够有足够自主权的原因之一。路途中众人发觉张少英队伍中进来七辆马车,直至市舶司后院众人方见得来人竟是御留香一行。此刻的几人神色肃穆,唯有田不孤似乎功体受制,难以移动,神色颓丧。张少英上前将田不孤背到了后花园的水榭中,陈坦秋一行知趣的没有打扰。
此刻的张少英一行神色皆凝重,田不孤见到张少英的那一刻身体开始激动而抽搐,眼泪已然垂落,张少英便是他田不孤的天。成亲仅仅两日,他才体会了两日的正常人生活,这个希望就随着窦美玉早上去买早点的那一瞬间结束。她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丈夫准备精致一些的早点。而他们已是这个武林的巅峰,竟然被人当街一招致命,当今天下又能有几人?这个答案御留香知道,但他只是控制了田不孤,并按谋划向张少英靠拢。待田不孤心绪平静些,御留香解开了田不孤身上的桎梏。刹那间田不孤积压已久的悲伤之念化作一口鲜血急喷而出,田不孤陡然绝望中嘶吼,自众人认识伊始,这是第一次见到田不孤失控,那凄凉的嘶吼声中充满悲愤,闻者亦不忍心。田不孤上前抓住御留香颤声问道:“他究竟是谁?”御留香再度退后三步向田不孤躬身长揖,说道:“是我的错,我该给她派几个人的。”田不孤上前抓住御留香嘶声吼道:“他是谁?”御留香被田不孤抓得有些生疼。瞧得田不孤气血翻涌,神色狰狞,御留香应道:“人间异数。”御留香此话一出,众人皆神色一紧,这四字所代表的含义他们多多少少能够从御留香身上感觉到。
是的,虽然大家以好友相称,但御留香冥王的部分,相互之间的默契让他们明白,以一敌万也许是真的。事实上,不论众人如何努力他始终站在武林神话的顶端,众人无数次的偷袭他都能用一百种方法接下或者躲避过去,你始终无法近其身前一寸,有时候他也许被打一击而伤,但有时候你连他衣服都摸不着,他的一切永远在神秘中虚实难辨。也许他们是御留香不多的朋友之一,但他更是纵横派武学共参,顶峰先天的存在,他的武学成就已然超出人类认知。众人没有问话,而是静静的等待御留香说下去。自从下酆都出事之后,御留香少有的愤怒,继而又是癫狂大笑,再而握着下酆都的手向其冰冷的身躯讨要他们之间的秘密。那个秘密除了张少英,田不孤自己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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