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侣情侠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飘柔01
江陵府,四方门总坛。
这些日子以来四方门上下出奇的忙碌,以致于许多学子连走路都得小跑乃至于在市舶司内轻功都用上了。整个四方门中坛上下均觉得这一切要疯了。原本以为武林盟当年的九届统领不过一介武夫,今日领教下来,区区百余人的建制便带动了整个中坛。每日要干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抓回来的犯人多的牢房里都放不下,只能废去武功关在院子里。整个中坛上下将便宜行事四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可以说处处都在挑战朝廷的底线。而这个时候四方门门主何进已经无法阻止,陈坦秋率领的队伍彻底控制了中坛,虽说四方门随时可以中断这一切,但更多学子却大感快意。随着文书的不断下发,不断地有事物传回,这个迅捷的建制里能力尤为重要,那些不堪一事的贵族商贾都在这样的建制里被剔除出去,连国舅都没能逃过。整整近两个月的忙碌,四方门大肆搜捕天复会,连消失隐匿的天恨会都被挖出来了。且四方门连带着收拾了两浙魔教,算是断了逍遥城余孽的一条作乱之路,因为多年来两浙魔教或多或少都跟逍遥城乃至于如今的仙宗都有关系,而这一切都指向仙宗九派当家冷逍遥。
令四方门啧啧称奇的是,陈坦秋都不经查探便下令四处抓捕,显然他知晓这些人的底细。四方门几乎一蹴而成,这也就解释了陈坦秋一直退居幕后并不是甚麽都没做,而这些四方门平日里想做,能做,却无法做到的事情都在陈坦秋面前便如摧古拉朽般一扫而光,也许无法真正解决问题,但天复会天恨会的建制从根本上打乱了,今后也无法形成大的威胁。这里面最令人头疼的,便是两浙魔教光明护法曲忘萧和天恨会叛逆水清柔的巾帼军女眷,女眷共掘剿一百一十八人,杀死十八人,临阵拘捕而自尽七十三人,另有二十七人被捕,由于这些女眷一不注意便寻死,四方门得着人昼夜看着她们。即使如此废去功体的女眷们仍能凭着仙宗独有的返璞之法耗尽生机而自尽,这样的血淋淋的现实便呈现在自诩文明开源的四方门学子面前。为此四方门已经付出了三百余众的代价,这还是陈坦秋改变战法,铁链网,铁套,绞绳这样的下三滥都用上了。今日陈坦秋定在后堂偏殿议事,中坛的行事文书每月换一个地方,确实够折腾人的,只为避免市舶司再遭袭击。议事堂上,陈坦秋独断专行下令将那些剩下的女眷其中三人送往东京大理寺明正法典,其余着就地便宜处决,每日杀一人,并将法场改在郊外僻静之处。
陈坦秋这样的独断专行犀利果决,但四方门上下却感觉这样下去他这个监门可能做不久,毕竟天子近侍王彦昌还在。只不过四方门如此骄人的战绩让上下学子均有一丝欣慰,而陈坦秋今日的要求便是将送往大理寺的三名女眷以捆绑的方式抬进了偏殿议事堂。三女均被迫服食了软筋散动弹不得,但决毅而鄙夷的眼神仍扫视着众人。陈坦秋总喜欢将这些叛逆之人拉到大堂来说教一二,如果说清剿叛逆是四方门多年夙愿,那麽这样的议事便是四方门的精神支柱了。因为很多事物只有去了解了便能清楚其发生的原因,也就是因果之说。巾帼军的女眷多来自青楼,幼童,朝廷完全找不到她们的实际踪迹。不出所料,陈坦秋缓缓走下堂来,围着三女审视了一圈。这三女姿色不俗,但熟悉她们武林卷宗的学子们都知晓这些女眷血案累累,全然不知悔改,乃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陈坦秋环视场间,方朗声说道:“今日的例课便是这三位美丽的女眷,这左手许氏乃涿州人氏,经过战争而被裹往中原,途中亲人死在了契丹人的马蹄下,孤身一人,流浪一载有余,十四岁被镖局带往真定,因病再度颠沛流离,后在被卖入真定府深州顾员外家做小丫鬟的同日,也就是至道二年八月初三,深夜子时顾员外家一家十八口老小满门被屠戮一尽。究其原因只不过顾员外抛弃原有妾氏,而原有妾室被早年的巾帼军选中,出于私怨怒而灭门,并夺其家产。无独有偶,这世间总有这样的奇妙之事,有些事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你,顾员外私生女,那些年顾家男丁兴亡,却无一女,当日你入了大姨娘房中,这许氏便是给你做丫鬟的。”陈坦秋说时便看着三女中间座椅上的那个女眷。那女眷闻声犹如五雷轰顶,她能够活下来不过是天恨会看中了而已。她与娘亲从小颠沛流离,好不易能有个依靠和命运的改变就这样被毁了,至今她都依稀能看到爹娘和一堆姨娘围着自己,眼中尽是宠爱。她从没想到过,这个与自己一直交好的姊妹竟然便是自己多年寻找的那个小丫头,虽然她们只是短暂的相聚了不到六个时辰,但从娘亲死后,那是她此生唯一的牵绊。
仙侣情侠传 指点江山(26)
中间女眷的反应此刻令四方门上下只感阵阵心寒,所谓杀人诛心,陈坦秋此举意在在女眷心口软肋上狠狠的扎一刀。重拾情愫最痛苦的莫过于即使相近入面,却将天人永隔,这样的霸道行事方法完全摒弃了人伦,摒弃了四方门以天下为公的从政理念。但没有一个人敢去反对陈坦秋的做法,他今日做到的这些战绩四方门上下恐无一人能胜任,虽然不合理法,但他的效用实在强大。这些巾帼军女眷愤世已极,反抗尤为激烈,四方门为了围捕这些女眷付出了大量的伤亡。随后陈坦秋下令将三女在半月后于江陵郊外,寒山荡,哪里是劫法场的最佳场地。这便是陈坦秋的战法,管你愿不愿意,你来救要杀,不来救也要杀,对待这些恶贯满盈的女眷她们早已不再是人。随着四方门的忙碌,半个月很快过去,三位女眷被花轿秘密抬往寒山荡,路上有大量的四方门护卫以及厢军送行,护卫用的是江陵民间士子社团的身份。说是寒山荡,其实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山谷罢了,从来也是人迹罕至。今日的三位女眷虽然精心打扮了,但内心却很是低落。陈坦秋的杀人诛心太震撼了,虽然她们强撑着不认罪,但那一幕幕的杀戮数字和事实列然于纸上,在伦理和太平天下的双重夹击下她们的精神早已崩溃,甚至她们自己都觉得自己也确实该死了。然而身为巾帼军,她们很清楚陈坦秋这麽做的目的,而巾帼军的姐妹们一定会来救,因为师尊水清柔很怜惜她们,对待她们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平日里严厉了一点。
寒山荡三面环山,中间是茂密的灌木,以前是州府的大木产地。许氏,顾氏,林氏三女被带到早已搭建好的木台上,旁边连棺椁都备好了,那是询问了三女的意愿而准备的。这一刻的三女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惧,她们不惧死亡,恐惧的是陈坦秋不但在这些细节上以人伦和文明侵蚀着她们的内心。饱读诗书的她们并非不识情理。这时候她三人已失去了自尽的勇气,只能这麽随波逐流的被命运安排,一切就这麽肃静而凄凉。陈坦秋亲自主持,左使王彦昌,右使胡道,以及北门巡检使宗正护卫,前前后后近五千之众,汇集了四方门中坛半数精英,且将山峰三面调控在手,只留了南面的入口。陈坦秋扫视全场方朗声说道:“人我带来了,今日你也带不走,你若敢来也不过多几句棺椁,有来享用的嘛!”陈坦秋语气中袒露着轻蔑和侮辱,四方门自己人听了都觉得过分。
抬眼间,山谷口便有人影出现,是一个马队,当人影依稀入眼时,那是一队七人的小队,皆身披帷帽的女眷,衣衫皆换得乡下农妇装扮。三女瞧得自己人的气息刹那间情绪紧张起来高呼,快走!不要管我们,但七骑还是依旧走到了法场前。陈坦秋哼哼冷笑数声,他一生阅人无数,瞧这几女身段便知来者非贵。陈坦秋一抬眼,柳天波的快剑立刻一剑贯胸,刺死了林氏。马队上的女眷倏然愤声四起,为首女眷一抬手制止了她们,随后缓缓摘下帷帽,露出精致的妆容,是一个面容美丽,举止有方的美妇人。美妇人冷声说道:“你杀了多少女眷便会有多少女眷为她们偿命。”陈坦秋哈哈一笑,应道:“天下为公,这天下人千千万万,你欲乱杀无辜我阻止不了,我能做的便是在你行凶后张榜通缉,人伦谴责,直至将你缉拿归案。以我堂堂武林至尊的身份,你这个天恨会的小姬可就太寒酸了,姬首呢?她的人头我一定要拿到。”美妇人刹那间脸色惨白,喝道:“你当真不惧百人殆尽?”陈坦秋双手一摊,应道:“我平生最喜欢威胁别人,却不喜别人威胁我,反正我爹娘早死了,杀谁不是杀呢!”这一刹那还未正式开始美妇人便知自己输了,陈坦秋这个武林神话果然气韵非凡,他一定知晓拒绝这个提议的后果,他从来就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美妇人哼声冷笑,问道:“即使是些秃驴你也不惧?”所谓秃驴必然牵扯禅宗,虽然禅宗明事理,但天下的千千万万僧侣不会有这样的气度,说到底这世间真正六根清净的和尚并不多。陈坦秋犹豫了一下,双手一摊,应道:“该自尽的自尽了,该杀的也都差不多了,其余的都送东京大理寺,你来晚了,夏梦大姑娘?。”陈坦秋说的情真意切,语气中似乎透露着关心。陈坦秋说出美妇人的名号,到令在场诸众暗暗注目,夏梦,天恨会六姬之一,闻人其名,却不知实力如何。
来人正是昔日天恨会六姬之一的夏梦,她在武林上的卷宗并不多,六姬中最不显眼。陈坦秋的步步决策完全击中了天恨会的建制,天恨会已经毁了,很显然天恨会中有间谍。这种建制上的摧毁,便能达到毁灭的目的,这便是陈坦秋的厉害之处。夏梦微微一笑,应道:“寻常的方式该入不了你法眼,但若是一百个襁褓呢?”夏梦虽是一介女流,但这话说出来却是那麽轻描淡写,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陈坦秋哈哈一笑,问道:“天恨会已经毁了,即使你把这些人救回去,又能怎样?”夏梦微微一冷笑,看向顾氏与许氏,冷声说道:“这世间没有降敌的巾帼军,从你们降敌那一刻开始,巾帼军的名衔便不属于你们了。”说罢,夏梦便策马转身离去。许氏与顾氏心绪早就崩溃,得陈坦秋杀人诛心,再得巾帼军训斥,刹那间的悔恨交加,是啊!这世间哪有降敌的巾帼军?没有在被俘前自尽,这是巾帼军的耻辱。随着两声厉喝,许氏与顾氏迷离中相视一眼,抬手已指甲通入喉侧双双倒地。陈坦秋瞧得眼前的一切,淡然叹道:“我原以为经过我三十载的维护这武林该干净许多,你看看这些女流,她们也是受害者。”柳天波叹道:“才来了个小姬,也太无趣。”陈坦秋哼哼一声冷笑,应道:“不急,慢慢玩。”
寒山荡外,夏梦领着几个巾帼军缓缓慢行,像她们这种历经磨难饱读诗书的女子,此生所恨便是这个世间对女子的不公。当她们尝试着为自己获取一些地位时,得到的往往是男子贪婪的嘲笑,似乎这本身便是一个不存在的议事。为了那些所谓的自由,所谓的地位她们唯有抱团取暖,而如今天恨会已经没有了,虽然总坛还在恐也维持不了多久,大理一直都想结交宋庭,故而四方门即使插手恐也不难。身为局中人,她们虽无强大的势力,但很清楚自身的位置,在异端势力与朝廷没有大动干戈之前她们的结局只能被消灭。天恨会要想争取时间便该有两手打算,当前巾帼军的支柱是水清柔,而那一百个襁褓便是引发决战的前提,宋庭可以忍受杀戮,却无法忍受对文明人伦的践踏。夏梦瞧过哪些孩子,皆是身患绝症所遗弃的,否则生而无法有孩子的她们即使杀戮无度也无法对襁褓下手,能够做到这份上天恨会已陷入绝境。
夏梦自现身便没打算活着回去,她们下马蜕尽外面的农妇外衫,露出里面精致的绸缎长衣,刹那间便惊艳万分。七人以行揖礼相见,简单的仪式意味着告别。远方陈坦秋一行瞧得眼前的一切,叹道:“饱读诗书有用吗?明明不对却不顾一切的坚持,仅仅为了一些地位?她们都错了,愤而屠世这是最不堪的做法。”任闲遥应道:“道理上该这麽讲,但事实远非如此。她们所经历的便似男子丢失活着的尊严,有压迫方有反抗,这是天道自然的选择。”陈坦秋点头表示赞许,打趣问道:“你俩总是一个反调另一个便唱正调,今日倒有些不同。”任闲遥苦笑道:“老了,太多年没见血腥了。”
远处,夏梦一行随即席地扬毯,并从马背上拿下用具,摆的都是些精致的荤素搭配,用的是陶盅焖熟的,均是用花瓣药料敷得香斋,远远便能闻到羹食的飘香,活脱脱的一场郊外野炊。同时各自拿出乐器,刹那间一首,鹧鸪天别情之词吟诵而出。这是汴京歌妓的佳作,际遇良人并赎身入妾的美好归宿。此时此刻词曲配上各种悠扬的乐器弘扬,那是一种很轻快的轻松之感。这首诗的词体只是个引入,其整体的事迹才是词曲的意义所在,赎身从良是所有官妓歌女的最佳归宿,但能际遇的则寥寥无几。陈坦秋脸色甚是难看,叹道:“她娘的!杀人的时候那般狠毒,怎不见一丝手下留情!一条不归路上是没有回头箭的,因为当你连一个好人都不是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愿望皆是自己画的饼,好看不好吃。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关际遇,虽为出身所迫,但这人间的对错不应由愤世来解决。你们还在等甚麽?此时此刻不辣手摧花等着抢来做压寨夫人麽?”陈坦秋言语刚毕,四方门的战鼓立时响声震天,埋伏多时的四方门学子按照顺序先一部近千众从谷内向夏梦一行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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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近一直在修稿本文前面至玉琼天山的章节。臆测,将从三十几万字删减之十万字左右。那些是作者06年的初稿,越看越读不下去,已完成接近百分之七十,回叙将会免费发放。
仙侣情侠传 指点江山(27)
四方门的战鼓一起,堪堪数句的词曲便无法再续,夏梦立刻停下手中的酥糕,端起酒罐站起身来,抬手间大口饮酒,一时豪气干云,英气逼人。这时上面山林中四方门右使胡道,东门招讨使林彬二人策马而出,这是陈坦秋特意安排的。眼瞧得敌人愈来愈近,夏梦与六位女眷抽出腰间软剑,上马向谷外疾奔。这样的表现看似平常,实则早已抛却生死做困兽犹斗。面对四方门如此强悍的镇压,天恨会不出面便无法平息此事,毕竟陈坦秋并未伤到巾帼军的筋骨,且是处理此事最小的代价。水清柔乃天恨会的支柱自不能来,保仪协理天恨会隐匿布局,护卫姬首安危,唯有从未露面的夏梦可堪此事。
四方门的马队紧随其后,并未全力追击。但陈坦秋给胡道与林彬的军令是力争最快拿下,力争避免变故。故而林彬与胡道为了调动气血,跟进数里后立刻展开轻功很快便追上了夏梦的马队,此时已上了官道。夏梦当下勒马停下,一个翻身便站在官道上。面对逼近的二人,夏梦一个侧身,抬手便是两道浑厚的剑气平行扫向二人。仙宗门的武学多为蕴含强大内劲,多重变化的复杂招数。胡道与林彬得水清柔之授,月余来剑意已大有进境。夏梦一出手便是两道剑气,其手法在仙宗称之为天瀑,达到一定的距离时便会爆裂,这是从火药上临摹而来的手法。原本的剑气之中便蕴含大量的人体水份,爆裂之后各种复杂的内劲变化形成微小的水珠,进而以伤敌,功体极致者,细小的水珠中蕴含三分十一这样强大的内劲。这是出山的第二战,胡道与林彬待身体发热后立刻催动剑意硬撼。震撼之后,二人合力剑意的夹击之下,猝然一个翻身落下地来。这一击果然变幻万千,二人以自身功体硬抗虽勉强尚能应付。夏梦一声冷哼,说道:“拿我做炉鼎可以,但你要有命活。”此刻夏梦面颊阴冷,刚刚的华贵之态不复存焉。胡道与林彬此时亦不敢分神乱了心绪,故而没有回应,这种端心处一的境界尤为忘我,亦是剑意稳定的根基。
夏梦当即一挥手,七女软剑齐出,刹那间便将胡道与林彬围在其中。这种快到斩乱麻的行事方式完全符合仙宗的利害抉择,用最短的时间选择最好的局面。六位巾帼军女眷加上夏梦,面对功体尚未大成的两个雏体,女眷们有绝对的胜算。然而当两股剑意拼死迸发时,女眷们只感到无比清奇的意境,那份清正让她们的真气难以全部发挥,堪堪三轮车轮战,围势便向后退却了三步之多,显然这是克制仙宗功法的剑意,终于有人钻研出来了。尽管面对女眷们的车轮战胡道与林彬剑意横秋,但他们只能困兽犹斗,勉力支撑,仙宗功法的内劲变化不去拆解靠功体硬抗也撑不了多久。反观女眷们,几番车轮战下来她们发觉两股剑意的剑圈开始变大,这是受力反抗的实战勘验,若无法立刻取得突破,可能打着打着还得输了这一场。这样的失败是巾帼军完全无法接受的,她们的胜负之念至今延续仙宗的方法。胶着之际,四方门的部长已领军逼近。夏梦立刻下令后撤,即使是死她们也要奋力挣扎,这一身的武学决不可窝囊而消。但她们想走,四方门的弩箭却不留情,由于有些距离,加上马匹的速度和女眷们罡气的掩护,一众人策马及尘而去。胡道与林彬一番勘战大有所获,再度策马迫去。这样的行事方法不按法度却迅捷有效,且威力惊人,夏梦一行已是掌中玩物,即使逃脱了也无法跳出朝廷的制度枷锁,除非个个远离人烟不再涉世。一旦涉世她们便需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便是最好的线索。如今这一切明明掌握在朝廷手里,偏偏这样的制度却无法运用这样的方法,因为这是文明法度与实际行事的不同之处。在这个官僚制度里你只要稍微有一点逾距便会遭到同僚弹劾,你的官帽便会换个颜色,甚至是丢官罢职。
身后的四方门处处紧逼却不下死手,他们在等新的筹码出现。这是夏梦不得不考虑的,水清柔便在附近,以她的性子,六姬虽然都不太亲近,但一份姐妹之情是有的,水清柔平日看似严厉,却颇为看重感情,只是表现的不太明显罢了。六姬一个个被逼死,水清柔定不会袖旁观。面对朝廷这样的巨大势力即使水清柔来了,她们也无法改变甚麽,即使能将眼前人杀光,也只会激化矛盾将天恨会推入更深的深渊。天恨会很早就意识到从上到下的仇恨让天恨会看不到将来,天恨会的本意是将天下间受苦受难的女子门汇聚一处彼此依靠,并以此延续下去,更有甚者将来问鼎皇位再创一位女皇。故而天恨会如今的苟延残喘并非败得退无可退,而是有序的淡化天恨会的存在,同而达到隐匿的目的。此时的夏梦很想自尽,可身体却很想反抗一下,毕竟这只是陈坦秋再平常不过的手段。他身为武林盟主时前期同样血债累累,用万千枯骨缔造了一个更古未有势力,只不过他甚麽事都站在了道德与律法的正义层面上,故而天下人似乎只记得他的功绩而忽略了他的杀戮,他的目的就是逼迫天恨会狗急跳墙。实际上这样的挑衅面对一群愤世的女眷们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当生死都能看淡的时候,人事便无法锁住她们,她们会愤怒的挥舞起屠刀报复,这是夏梦为甚麽不得不出面的原因,至少这样还可以多留一些种子。
她们就这样策马进了一处镇子,她们原本以为寒山荡会是最后一顿混没想还能吃到第二顿,于是乎她们进了一处路边食肆要了几个小菜。山间镇自是没有城里的精致,但作为穷苦的出身的她们在经历生死的心态之后却不由凄凉心头,可看似脏兮兮的饭菜勾起了她们各自的出身,尽管山珍海味吃惯了,但这样的味道依旧是那麽熟悉。这一刹那她们放弃了拼死一战的决心,毕竟活着也是期望。夏梦犹豫了片刻,她很清楚这便是陈坦秋要的,杀人诛心。一旦这些女眷失去决心,那麽便是崩溃的开始。夏梦看向挤在一桌的女眷们,冷声说道:“没有退路了,你们若真不想死,便去投降吧。”几个女眷面面相虚,她们心里的任何变化都逃不出夏梦的眼睛。她们想活但不能降,降也是死的下场,她们只能逃。这一刹那的众人双目相投,尽皆默然。夏梦眼中杀光透亮,刹那间女眷们起身仓促而退。这一番变故吓到了食肆中的爷孙二人。远处皆是厢兵,不会欺压百姓,他们只需躲起来便可。
此时远处的四方门率队部长厉声喝道:“谁能拿下夏梦,便有活的的机会,中土你们待不下去了,从海路到南洋,你们想去那儿便去哪儿。”这般合理且清晰的承诺瞬间击垮了女眷的内心,好死不如耐活,此刻她们与夏梦已经站到了对立面。巾帼军一旦出贪生惧死的意志,水清柔的处理方法只有死。夏梦由衷的失声苦笑道:“你们真可怜,在这棋盘上连个棋子的资格都没有,被人戏弄而不自知,枉费了这一身的武功。”这一刻女眷们是羞愧的,部长的那个承诺只是在一瞬间击溃了她们的心理防线,当她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这并非知错能改所能校正的,相对于巾帼军的这一身武功,惧死是一种侮辱,而这种侮辱是巾帼军的最强禁忌。此时此刻,六个女眷已知不能回头,之所以没出手只是面对昔日高高在上的上司始终有些忐忑不安。她们很清楚一旦六人围攻,夏梦基本没有机会能抗的下。
夏梦此刻并不愤怒,更多的是伤感,人的情感很奇妙,上一刻还能视死如归,这一松懈人心便垮了,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这六个女子是她精心挑选的尚且如此,其她人便不用说了。巾帼军的统治手段太过激烈,当你于情于理都不符合世俗的时候,强制的人心凝聚起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团结。她本想动手,但还是觉得没有必要耗费这样的气力,从她们惧死的这一刻开始她们便已经失去了活的资格。夏梦冷声说道:“今后各走各道,你等好自为之。”夏梦此言一出口,女眷们又倍觉羞愧,这一身的武功就这样被腐蚀了。但听得不远处的部长调侃道:“还不把夏梦抓起来,我们说话必然算话。”这样的挑拨让女眷们更加无地自容,她们都清楚这天地之间能够容纳她们身份的地方并不多,至少四方门在这些道貌岸然的士子面前绝对不可能,刚刚激起的内讧之心瞬间被消耗大半。女眷泣声说道:“你先走,我们是回不去了。”说罢,女眷转身便欲去拼命。岂料身畔其刚转身便觉身畔有人拉住自己,出手的是青衣,每个巾帼军都有自己的名号。此刻青衣眼含热泪,看向夏梦,泣道:“有些话我忍很久了,我们只不过是受了点屈辱便被你们带进来,原以为这里是家,是庇护之地,可你瞧瞧我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仇恨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这一双手为了掠夺富人的钱财早已血迹斑斑。我们完全脱离了正常百姓的生存方法,坠入这万劫不复之境地。自始至终,你们是否真的为我们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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