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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王府之中噤若寒蝉,来往的奴才行迹匆匆,特别是经过主殿的时候,低头快步通过,声音确实极为轻微,好似里面藏着什么怪物时候,殿门紧闭着,时不时传来几声咆哮声,一个奴才慌慌张张跑进来,向着殿门跑去,敲了敲门,回应他的却是一支羽箭,箭矢穿过明纸,在那奴才的脸上切开了一个大口子,奴才连忙捂住脸,鲜血流出,也是不敢叫。

    一个身影顺着奴才走过的路走来,这是一个身量纤纤的女人,从她轻盈的步伐和曼妙的身姿就可以看出,但女人的脑袋上罩着一个挂着白纱巾的斗篷,方才那奴才就是为她的到来去通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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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三 骑兵
    一阵翻云覆雨,满室皆春,许久之后,当房间里安静下来,布木布泰已经穿好衣衫,坐在多尔衮身后,为他整理那散乱的猪尾巴辫子,多尔衮盘坐在那里,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征服的成功感觉,问道“你要本王答应什么条件”

    布木布泰淡淡说道“本宫只是希望摄政王保住自己身子罢了,眼下大清朝还全仰仗着您呢。”

    多尔衮眉头皱起,他可没有想到布木布泰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原本计划在和布木布泰讨价还价后,问一下那两万精兵从何而来,如今倒是有些不好开口了,布木布泰好似看穿了多尔衮的心思,说道“实际本宫说的那两万精兵,并非抽调其他战场,就在京师左近罢了。”

    “哦,京师京师除了葛布什贤哈超营,已经无兵可调了。”多尔衮不解问道。

    布木布泰当然不是指的葛布什贤哈超,毕竟那是天子卫队,也是大清之中坚,布木布泰道“咱们满洲人从老汗时候起家,几十年了,年年有阿哈奴才充实门下,那些奴才很多原本就是军卒,作为败军打入了各亲贵主子的门下,以前在辽东,人丁少,所以奴才很多在种地,可如今进了中原,会种地的奴才一手抓一大把,能打仗的奴才却是不多,不如。”

    多尔衮何其聪明,立刻明白过来布木布泰的意思,如今八旗哪个旗都有难以计数的奴才,许多曾经便是行伍之士,若是把他们聚拢起来,便是一大股力量,虽说与东番兵不能比,但是打打叛军还是不在话下的,多尔衮稍加思索,说道“国难之时,我八旗亲贵自当为国效力,区区私奴算什么,打赢了,本王有的是奴才补给他们。”

    布木布泰点点头,只要有摄政王首肯,然后做个表率,这件事并不难办,她说道“这股兵,主要是士气和粮饷问题,摄政王可有章程”

    “就粮于敌罢了,至于士气,本王会给奴才们抬旗的资格。”多尔衮说道。

    布木布泰听后,喜上眉梢,抬旗对于这些奴才可是天大的恩赏,便是给百十两银子也是不换的,两万人,两千个名额,总归能让那群人奋勇了。

    “那主帅人选呢”布木布泰试探问。

    多尔衮深深看了布木布泰一眼,道“还是让阿济格、博洛戴罪立功吧。”

    布木布泰道“奴才出京,必然狂悖,葛布什贤哈超营还是遣人弹压吧,鳌拜也是个忠心的奴才,先帝也是认可的。”

    多尔衮明白了,这是布木布泰在和自己要官来了,他想起那个当初在盛京,因为皇位继承问题在大殿上和自己亮刀子的鳌拜,微笑说道“那就遂了嫂嫂的心愿吧。”

    胶州。

    一行百余骑兵从丘陵地带奔驰出来,骑行在平坦的坡地上,今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普照,地上的积雪上反射出白茫茫的光,许多人摘下了暖和的皮帽子,穿着紧身的撒曳猎装,在丘陵地带纵横驰骋,不断有骑队汇聚而来,这些人穿着各异,胯下大马却是神骏,都是合众国赠予他们的永宁大马。

    这些骑队都是出猎的义从军首领,丁维岳、任七、谢迁等人都是在其中,他们不仅换了马,而且装备也与以往不同,悬挂在腰侧的不仅有弓袋和箭囊,还有燧发火枪,远处也不断响起鸟铳之声,显然许多人正用新得到的火枪打猎。

    “提督大人,您看我猎得的这只野鹿,小了些,却是少有的肥美,待会一道飨食吧。”丁维岳提着一只死鹿,高兴的说道。

    高锋看了一眼,心道这丁维岳也是好运气,在这荒僻之地也能猎得鹿,任七也是极为艳羡,说“真羡慕丁老哥,今日有肉吃了,我等确实只能吃些野鸡、野兔之类。”

    高锋笑了笑,道“想吃鹿肉还不简单,只消稍等片刻便是,特穆尔,去弄些鹿来。”

    那特穆尔叉手应过,一甩鞭子,身边百余骑兵跟着去了大半,骑兵分列两队,冲入一旁的芦苇荡中,芦苇荡中瞬间热闹起来,哨声和蹄声交鸣,野鸡四处乱飞,不消多时,芦苇荡大小野兽冲了出来,沿河狂奔,骑兵纷纷驰出,在侧面追杀,不时弯弓搭箭,便是射杀了其中几只稍肥的野鹿和獐子,看的众人啧啧称奇。

    “提督大人这些护卫当真了得。”谢迁也是骑战好手,自忖骑射也是上佳,但与这些骑手相比却是远远不如,那些人好似与马匹融为一体,骑马射箭,再自然不过。

    高锋道“这些都是蒙古人和女真人,自幼长在马上的,若是连围猎都做不得,那我要其何用”

    谢迁等人相互看看,他们知道合众中番兵甚多,而来来源极广,北地的蒙古人、索伦兵和乞列迷武士,南面的马来人种的猎兵,都是不少,却不曾想这些人为合众国效力这般卖命。

    “来来来,鹿已经猎完,让厨子收拾一下,我等边看节目边吃。”高锋一声呼和,众人上得一丘顶,那里有一平台,随军的辅兵用席子和木架搭建了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摆满了烤炉和美酒,厨子把新鲜的鹿肉割成蝉翼薄片,然后用木炭来烤,各类香料撒在上面,不久便是香气四溢。

    厨子的手艺着实不错,众人拿起热乎乎的串子,便是大口吃用,而副官们又端上酒坛,给众人满上军中常用的烈酒,谢迁禁不住大呼“哎呀,真是好日子,一边喝酒一边吃肉,真是神仙的日子啊。”

    吃了一阵,已经是半饱,丁维岳问道“提督大人,不知节目是什么,若是不行,俺来!”

    高锋笑了笑,拍了拍手,身边的副官吹响了铜号,不多时,小河对岸,上千骑兵如云而来,地平线上出现了锋锐的枪矛和鲜艳的旗帜,冬日的阳光照耀在骑兵华丽的铠甲、披风和马具上,反射出各色光满,极为炫彩。

    “这便是合众国的骑兵吗,当真是壮丽啊。”众人看的惊奇,忍不住感慨道。

    不消一刻钟,骑兵已经列阵完毕,从南向北缓缓行进,密集的人马两翼散开,成了一堵厚重的墙壁,中间骑着高大战马的骑兵长矛如密林一般,身上甲胄护住全身,好似铁人一般,随着鼓声响起,沉重的马蹄声和甲叶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章四四 国力不足
    高锋作为元老之一,非常清楚,李明勋开辟北洋战区的山东战场是为了支援西南战场,主要目的还是吸引一定数量的清军,而不是歼灭清军的有生力量,把山东变成满清对外的主战场,无论高锋还是已经返回台湾的李明勋都很清楚,凭借北洋战区这几万兵马,击败张存仁的概率非常高,但那需要合众国全力的支持,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正如合众国不会全力支持某一个兵种,合众国同样也不会全力支持某一个战场,作为一个海洋国家,合众国享受海洋带来的便利贸易的时候,也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永远要留下足够的资源应对可能出现的威胁,而且,合众国正在快速崛起的发展期,相对于把资源投入到战争这个无底洞,元老院更愿意支持合众国利用这个战略机遇期发展,如果不是开辟山东战场可以抄掠满省缙绅带来的收益,李明勋根本不会把如此规模的兵力投入到这片战场。

    可以说,制约高锋的并非是兵力或战力不足,而是国力不足。如今的山东战场,满清张存仁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轻易不敢言战,而合众国也不想打倾国之战,亦不会轻启战端,因此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合众国与满清之间都会处于对峙状态,除非有任何一方拥有打破实力的平衡。

    除了国力不足,在战术层面上,北洋战区也是面临诸多难题,骑兵数量不足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海陆两军的士兵都不太适应山东半岛严酷的作战环境,虽说合众中有大量来自永宁行政区的土著官兵,他们在山东冬日的气候下如鱼得水,但不得不承认,合众的主要兵源来自长江以南,特别是以占据绝大部分数量的士兵阶层。

    在合众国人口扩张的历史中,第一波大批量的移民来自山东,中原御虏和登莱大撤退让合众国人口突破百万,所以在各行业中,山东裔因为提早加入而占据较高的地位,放在军队之中,大量的军官和士官阶层来自山东,但是大扩军却是在江南沦陷之后,来自江浙、福建和广东的丁壮大规模的加入军队。

    这些南方士兵在山东战场严寒的天气中表现的极为不适应,在西征过程中,因病阵亡的士兵甚至超过了阵亡人数,大量的士兵在苦寒的天气中感冒发烧,而来自北地,以大米为主食的南方兵也有些不适应面食为主的军粮,马匹同样如此,以印度卡提阿瓦马与南方战马杂交出的马匹也在北方冷峻的天气中倒毙甚为多,南北的气候差异超过了清军成为了主要的威胁。

    无法决战,高锋只能选择另一种作战方式,消耗战!

    北洋战区是合众国目前唯一一个跨兵种战区,海军和陆军都有参与,高锋以陆军提督之尊督领海陆两军的作战力量,这个战区集结了合众国七成以上的野战力量,还有四成左右的海军运输船队,当然,为其补给的还有大量的民间船队。

    除了在淮水与胶莱运河之间狭长地带的存在的大量骑兵运动战之外,海军陆战队也联合舰队在山东南部地区,尤其是鲁南海岸线和江苏海岸线进行了大量的登陆作战,这些登陆战往往以大队为行动单位,每次登陆的士兵至多不过千人,上岸之后,对大量的缙绅、地主阶层进行抄家拷掠,并且强行迁移各色手工业者出海,包括木匠、铁匠、郎中等拥有技术的人员强制迁出,而许多困苦的百姓,尤其是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佃农也主动跟随合众离开。

    同样的大规模移民也发生在山东,按照北洋战区的估计,青岛港会在两年之内迁移出五十万左右的移民,这些移民主要来自山东和江苏二省,而移民的主要安置点有永宁、吕宋和北大年三个行政长官区。

    在如今北风季节,吕宋和北大年成为主要的移民接受点,而且其也愿意主动接受移民,而对永宁地区的移民则是先安置到济州岛,这部分移民会先参与济州岛的建设,等到明年西南季风起来的时候再行北上。

    因为北方冬季冰凌封海的缘故,消耗战的战场范围被限定在了大陆和青岛以南的区域,而当明年开化之后,整个渤海湾和辽东半岛沿海都会成为战场,届时,北洋战区会给满清造成刚打的压力。

    实际上,目前的山东战场的局势已经超乎了李明勋的预料,在他原本预计中,清军与北洋战区的对峙会在青岛要塞周边形成,完全局限在某一处战场,而现在,合众国把实际控制线推进到了胶莱运河,事实上占据了登州全府和莱州一府,而且获得了进入渤海这一满清心脏地带的优势,当然,这一优势需要明年春天开冻之后,才能真正显现出来。

    既然登莱地区已经成为了实际控制区,那么军管会就要完成实际统治,在永宁和台北援助的官员队伍到达之后,登莱军管会正式挂牌成立,北洋战区把多达五千人的治安军交由其指挥,派遣赵君肃作为主帅,协助军管会完成对登莱地区的占领。

    军管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清算和清理本地区的反动力量,前段时日,大军主要清算的是城市和重要的卫所、集镇,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的士绅阶层和世袭军官逃往农村,北洋战区西征的时候,其外无援助,内无兵马,只得瑟瑟发抖,整日害怕抄家灭族,但张存仁总督四省联军赶到山东之后,这群家伙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活泛了起来,四处串联,图谋对抗,不少人主动联络刚刚设立的青州大营,打算与清军里应外合,而现在,北洋战区已经抽身出来,是时候清算这些人了。

    成山卫,左千户所。

    与绝大部分的卫所一样,左千户所城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城墙四角的望楼全部倒塌,只有东面那个还有基本的架子,西面城墙还有一个宽达二十丈的巨大缺口,这原本就是长久未曾修理形成的裂缝和豁口,在永历二年的大军攻击中,被数百斤火药炸开了缺口,居住在城中的几位千户和百户被席卷一空,或逃或杀。

    这个原本应该有上千军户的千户所城,在城破之日只有寥寥百余户,其余军户要么逃离了,要么给当地的豪强士绅去当佃户了,城中百余军户都是本地千户的佃户,种着周围两千多亩的军屯田地。

    成山卫拥有二百多年的历史,在清军入关的时候,这里已经拥有八位世袭的指挥使,至于指挥佥事、千户等世袭军官更是不胜枚举,实际上,当地州县每年要把大量的税赋留存,以用来供给这些蠹虫,当然,合众国不会做这些事,世袭贵族和缙绅一样都是被清算的对象,被抓住的世袭贵族要被挂在了绞刑架上,要么已经在青岛要塞劳改了,如今的左千户所,有军管会的一位



章四五 军纪
    围山堡是个百十年前的老百户所,如今早就败坏的不成样子,王兴国当初作自己的私产打理,哪里会肯修城,不仅没有修,还把百户所城用的墙砖拆了盖了自己家的房子,如今的围山堡只剩下土城的半壁残垣,靠着城墙的是一个小村落,不用说,其中那几座青砖黑瓦的房子定然是王兴国的宅院,至于那些茅草屋和土坯房子就是佃农的房屋了。

    趁着白天,赵君肃等人打马冲进了围山堡村,踹门而入,寻找王兴国的身影,几个军汉还想持械反抗,都是被手枪、燧发枪打死,枪声让整个村子乱做一团,许多人都是逃出了村子,而王兴国等人却是被堵在了家中。

    王兴国家的堂屋,阿达尔把王兴国全家提了进来,这厮除了七八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家丁,还有四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穿着花衣的丰腴女人怀里抱着吃奶的孩子,正哭哭啼啼,而王兴国则被按倒在一旁。

    赵君肃坐在椅子上,肃然的脸上冷的可怕,挥手让人把三个无关的女人赶出去,他看向那个丰腴女人,问道:“四娘,我儿子呢”

    这女子便是他曾经的老婆,当年赵君肃参军入伍,把安家费和发的饷银全然给了她,让其照顾家小,却不曾想,几年回来,已经家破人亡,张四娘抱紧了小儿子,低声说道:“栓子今儿早偷吃了给老爷做的鸡蛋羹,被老爷打了出去,约么这两日不敢回来了。”

    阿达尔一听,对手下几个骑兵吩咐了几句,骑兵便是出了院子,大声招呼,拿出银子在村中悬赏,寻找赵君肃的孩子。

    堂中,赵君肃又问:“俺爹娘是怎么死的”

    “饿死的。”张四娘又道。

    赵君肃勃然大怒,一巴掌拍烂了桌子,骂道:“胡扯,老子当年给你留了三十两银子,怎么一年多就饿死了!”

    张四娘抬起头,哭着叫道:“当家的,不是俺不孝顺啊,实在是没粮食吃啊,你走了后,登莱大乱,各路土贼横行,一石糜子便是卖出七八银子的高价,多少银子也不禁花啊,若非老爷接济我们,不光爹妈,我和栓子也得饿死啊。”

    “是啊,赵将军,我王兴国娶四娘可是诚心诚意的,平日恩养你的儿子也是尽心的,若没我,他们都饿死了,求将军看在这点面子上,饶我性命啊,饶我性命!”王兴国跪在地上,磕头磕的咚咚作响。

    张四娘擦了擦泪水,又说:“你离开后,银子花光了,卫所的人都说随着东番人去海外,十个有八个死在船上,人人都说你们都死在外面了,我这才改嫁的.........。”

    赵君肃在那里听着,憋闷在心中的愤怒却是无法发泄,他在成山卫中时,便是知道王兴国这厮的好色名声,张四娘模样俊秀,他听说改嫁给了王兴国这等恶棍,心道定然是这厮逼迫的,没曾想,二人一唱一和,王兴国竟成了自己的恩人,他咬着牙,竟不知如何做了。

    王兴国爬过去,抱住赵君肃的大腿,求道:“将军,这一切都是小人的错,小人千不该万不该有了那等心思,如今将军回来,小人立刻写下休书,让将军一家团聚,小人这番家业,也全然给了四娘和栓子,只求留我一家性命啊。”

    王兴国本是成山卫世袭的百户,也在合众**管会的清算在内,抄家是肯定的,要不要杀头全然看王兴国平日的表现,如果被认定为作恶多端,那铁定是杀头绞死选一样,王兴国平日就是个恶棍,自觉性命不保,只得求赵君肃这位东番大官给自己一条活路了。

    赵君肃一脚踹开王兴国,冷声说道:“我得先见到我儿子。”

    王兴国与张四娘相互看看,眼神之中皆是恐惧,张四娘道:“当家的,栓子自幼顽劣,这你是知道的,到了王家,也是偷奸耍滑的,王老爷才是管教一二,栓子性子倔强,总是不服气,每次挨打,都是跑出去七八日不回来,难道当家的要在这里耽搁七八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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