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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多亚却满脸笃定,说:“是的,李掌柜,我想追随于你,做你的扈从武士。”

    李明勋靠着土墙坐下,问:“为什么”

    “你有实力,有能力,而且.......。”多亚尽可能的罗织语言,似乎早有准备,但是却被李明勋随手打断:“别,你别如此夸赞我,你我才认识不到三天,说过话的不过二十句,你不了解我,正如我不了解你一样,即便有人告诉你我的事情,你就一定会相信吗”

    多亚的眼中闪过一丝火焰,他叹息一声说道:“好吧,我说实话,我想追随你,是因为不想和巴隆争斗了,一个村社就像一条蛇,只能有一个脑袋,如果我和巴隆继续斗下去,村社会四分五裂,那不是我想看到的,但是我不想默默一生,所以我想追随你,跟你去战斗。”

    李明勋微微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真诚了,以他对多亚浅显的了解,这个男人拥有强横的战力和无畏的品德,无论在哪个村社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足以竞争村社的首领,而且他还有一个身为大巫师的母亲支持,但是虎尾珑社特殊在于还有一个巴隆的存在,巴隆拥有多亚的大部分优点,而他所拥有的精明和公平则是多亚不曾具备的,二人相争,注定是多亚要失败,除非他采用阴谋诡计。

    显然,身为武士的多亚不想如此,他选择放弃竞争,投靠李明勋,看中的就是李明勋的潜力,在多亚的心中,成为李明勋的追随者,自己会失去虎尾珑社,但却不会碌碌无为。

    李明勋揉了揉额头,说:“多亚,你和我一样,是首领,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上不仅有自己的理想还寄托着追随者的希望,如果你选择放弃争夺虎尾珑社的头领,那么你的扈从武士会有什么想法呢,他们为你付出鲜血和汗水,乃至于生命,到头来得到什么,他们的利益谁来保护呢”

    多亚一时语塞,如果他退出竞争,肯定会让无数人失望的。

    李明勋拍了拍多亚的肩膀




章三五 辽西与宁古塔
    盛京,崇政殿。

    崇祯十三年的隆冬已经来临,连日的大雪覆盖了整个盛京城,一切的宫殿、民居、作坊都笼罩到银白色之中,大雪覆盖了街道,饶是午后,依旧少有人来往,盛京城中家家香烟袅袅,那是城中满人在为锦州前线的亲人祈福,然而这些人却管他们的亲人会祸害多少大明百姓。

    索尼坐在轿子里,耳边听着轿夫踩着雪地的声音,然而脑海之中却有各种信息此起彼伏,他刚从宁古塔回来,而在此之前他去了一趟朝鲜,目的就是搞清楚发生在绥芬河一带的袭击事件罪魁祸首是谁,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

    进了崇政殿,索尼叩首问安,高居御座的皇太极腆了腆肚子,说:“索尼,起来吧,快来侍奉笔墨,这些太监实在是粗笨的很!”

    索尼站起身,眼睛瞥过坐在御座下奋笔疾书的那个汉人,心中满是自豪:饶是你范文程谄媚奉承,将我暂离中枢,在主子心里,我依旧是最体己的人。

    索尼走上台阶,轻轻研磨墨汁,皇太极端着一本奏疏看着,上面正是锦州前线请粮的内容,他皱了皱眉,犹豫着是准了这十万石粮食,还是减少到五万石,索尼低声说道:“主子,奴才这次去朝鲜,虽然未曾调查出真凶,但也借着此事敲打了一下朝鲜王,要了十五万石粮食来,估摸着年前也就送达了。”

    皇太极肥硕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大笔一挥,把那奏折准了,大赞道:“索尼啊索尼,不愧是巴克什,这顺手牵羊做的好呀。”

    “都是主子提点的好。”索尼并不居功,说道。

    皇太极把奏折放一边,一挥手,让太监送上一个凳子,说:“罢了,今日事情处置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议一议宁古塔的事儿了,死伤了数百旗丁不说,贡貂儿也被抢了,这有损我大清的尊严,定然是要好好惩戒一番的。”

    索尼和范文程二人皆点头称是,皇太极道:“索尼,你先说说目前掌握的情况。”

    索尼站起身,恭敬的说道:“启禀皇上,奴才这次前往朝鲜,又去了一趟宁古塔,与昂邦章京吴巴海一起调查,也亲自询问了几个从绥芬河逃回来的逃兵,目前可以知道的是,袭击赏乌林使臣队伍的是乞列迷人的乌扎拉部的叛逆和一支不明身份的军队,乌扎拉部在袭击之后进行了迁徙,原本以为他们去了朝鲜,但是根据朝鲜提供的情况和哨探回复,朝鲜境内,特别是咸镜北道图们江一带并没有乞列迷人的踪迹。”

    “那支军队是朝鲜军吗”皇太极皱眉问道。

    索尼道:“尚未确定,那支军队约有三百人左右,装备了火铳,而且向乌扎拉部提供了大量的精铁箭矢,在袭击了海塔的队伍之后,他们没有离开,而是占据了我们在兴凯湖的木城,与当地的蛮子进行贸易,他们的商货主要是剪刀、匕首、斧头等铁器,还有盐巴、糖、香料和少量的茶叶,他们不仅换了大量的毛皮和参茸,还雇佣走了数百乞列迷人。”

    皇太极略略点头,问:“范先生,你认为呢”

    范文程捻动着八字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皇上,在兴凯湖那边,除了大清,也就只有朝鲜人可以提供那么多的盐巴和铁器了。”

    “可是朝鲜王调查了境内的军队和大臣,没有发现动用兵马的迹象,而且朝鲜王信誓旦旦,不像是欺瞒的样子。”索尼开口说道。

    范文程笑了笑,说:“索尼大人是实诚人,朝鲜王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不过他倒不一定真的掌握国内的军队,索尼大人应该知道,朝鲜国内那群心怀异见者屡屡作乱,朝鲜王也是不得控制局势了。”

    索尼脸色微变,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但他出于对皇太极的忠诚,只想提供事实,而不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倾向去诱导皇太极。

    范文程见皇太极不说话,又道:“皇上,奴才以为,就当做朝鲜叛逆处置便是了,让朝鲜王派遣兵马与我大清精锐一道进剿,也能减少我们在那里的资源投入呀。”

    这话着实说到了皇太极的心坎里,如今整个大清的重心都投入到了辽西方向,已经围困锦州半年有余,从明国反应来看,一场决断大清与大明谁主天下的大战即将展开,大清的优势就是没有流贼在国内掣肘,为了这场胜利,皇太极希望倾尽全力,不希望在其他方向分薄力量。

    宁古塔距离沈阳超过千里,行军距离三倍于此,而想要对付那支隐藏在黑暗中的军队,弹压可能叛乱的乞列迷部需要两千人马,而在三千里外维持这样一支人马投入的资源实在太多了,而敌人很有可能向东撤退,深入密林,那样就更加不容易了。

    如果把这支兵力整合起来,投入到辽西战场,是可以改变一场战役胜负的,从全局考虑,那更符合大清的发展战略。

    按照范文程的法子,就认定是朝鲜国内叛乱,以朝鲜兵马为主力进剿,那可以解放出大量的资源,即便是失败,也不足以让东面的局势败坏。

    这个时候,门外的护军统领遏必隆走了进来,低声说:“主子,各旗主王爷和六部大臣都是到了。”

    皇太极微微点头,说:“好了,宁古塔那边的事情便定下来吧,给宁古塔发一个营的军械,让昂邦章京吴巴海戴罪立功,诏令朝鲜王遣兵马支援,就定在明年的四月进军吧,不管怎么着,先把作乱的乌扎拉部找到,全族桀灭,给乞列迷蛮子和那些不安分的索伦震慑,如果吴巴海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我就要考虑换一个主帅了。”

    索尼只得听令,暗暗记下,待朝会之后拟旨。

    不多时,清国王公大臣分文武两班进入,八旗诸王除了在锦州前线的济尔哈朗和多铎,其余都在,在兵困锦州以来,这是规格最高的一次朝会了,就连半隐退状态的代善都列在了诸王之首。

    清国基业草创,虽然有不少汉臣加入,引来明国朝仪,但终究难以脱蛮荒气息,在行了跪拜礼之后,旗主们坐定开始议政,皇太极环视一周,当先说道:“锦州已经围城近八月,前线将士苦战半年有余,朕这几日听得不少闲言碎语,咱们满人不是他们明国人,便敞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意见今日便说出来,今日议定的事情,日后不得再行私下指摘了。”

     



章三六 江南之行
    皇太极畅想着他的宏图伟亚的时候,李明勋正在布袋港准备前往江南的事宜,然而最适合的虎鲨号却是不能成行。

    布袋港的船坞内,粗壮的绳索绑住了虎鲨号的桅杆和船舷,在绞盘的作用下一点点的拉扯侧倾,把肥硕的舯部和船底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一群水手正忙着把浸满水的帆布盖在船壳之上,而另外的人则用拖把和刷子往长满藤壶和水生生物的船底刷着油料,当一把火点燃的时候,附着在船底的藤壶、茗荷等蔓足生物焚烧殆尽,而水手们正用最恶毒的语言和最阴损的招式对付着又细又长的船蛆——这玩意会钻进船壳木料之中,把船底变成蜂窝状,让帆船在不知不觉间漏水沉没。

    李明勋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状况,他看到西蒙斯正穿着皮裤指挥着水手用铁锅熬制某种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过来,问道:“西蒙斯,这是什么”

    “黑料!我的阁下。”西蒙斯弯腰回答道。

    李明勋眉头微皱:“你是将这玩意涂抹在船底吗,我记得我的虎鲨号的船底是白色的!”

    西蒙斯笑道:“确实如此,那是用海豹脂肪、石灰、硫磺调配的东西,涂抹之后,显的高雅整洁!但那不过是西班牙人的胡讲究罢了,白料很贵,而且不如黑料,白料很粗糙,会让船速度降低的,而黑料不同,它是用的松树胶、硫磺和焦油调配出来的,如果趁热涂抹,就会变的非常光滑,只是不那么赏心悦目罢了!”

    李明勋略略点头,问道:“这玩意可以支撑多久”

    西蒙斯道:“如果不在台湾,可以用三年,但是这里水温太高,有可恶的船蛆,只能用一年,我的阁下。”

    “那有没有办法支撑更久。”李明勋问。

    西蒙斯咧嘴一笑:“当然,英国人试着给船底敷设铜皮,只是价格嘛.......。”

    “当我没有问过!”李明勋无奈的摇头,在如今的东亚,铜可是用来铸币的,哪里能用来当船材

    “虎鲨号需要多久才能清理完”阿海时时惦记着江南之行,生怕耽误了时间,连忙问道。

    西蒙斯道:“至少还需要半个月,这艘船太大了,而且不止要涂抹船底,所有的船壳都要保养,还有帆索也是。幸运的是涌金号已经在您出征高山蛮子的这段时间修整得当,您可以使用它,相信西蒙斯,这艘船除了不能装火炮,已经是最好的戎克船了。”

    两日之后,涌金号从布袋港出发,直奔江南而去,在其船舱之中,满载着出产于奴儿干都司的毛皮、参茸和其他中草药,李明勋站在甲板上看着蔚蓝海面,随着船体上下起起伏伏,海浪的拍打声、桅杆与缆绳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此起彼伏,然而他的内心却不是那么的平静,因为此次江南之行,任重而道远。

    李明勋希望尽可能获得来自江南的丝绸、生丝、瓷器和茶叶,这些商品无论在东南亚还是在日本都是紧俏的商品,至少他需要获得其中一样的大宗贸易,才能完全建立起海参崴、江南和日本之间的三角贸易,除此之外,他还想获得更多的人口,特别是造船方面的人才,而最为紧迫的还是粮食,如今商社名下有来自海盗、东虏和高山蛮的奴隶就超过四千人,还有卫队、工匠和水手要养活,而台湾出产的粮食严重不足,李明勋必须带回足够的粮食,才能让商社顺利的发展。

    “师傅师傅,前面就到了长江口了。”阿海兴奋的声音大乱了李明勋的思绪,李明勋回过神来,远远看到海水与江水的分界线,他询问身边的老水手,问:“到南京的话,还有多久。”

    那水手咧嘴说道:“大掌柜的,现在海风不错,估摸也就一天吧,但是.....江面上可是有漕运和操江总督的巡船,咱们若是被查验的话.....。”

    李明勋对此一点不担心,他手上有沈犹龙的帖子,莫要说普通巡船小吏,纵然是操江提督,那位勋贵伯爷来了,也得给沈犹龙三分薄面。

    林河走了过来,厉声说道:“你只管驾船便是,遇到官府的巡船,自然有咱们大掌柜说项,有沈家的帖子,看哪个混账东西敢放肆!”

    林河如此说话,便是因为他知道缙绅老爷帖子的厉害,这厮原本就是福建的一个海商,做茶叶买卖赚了不少,在老家泉州买了百十亩地,正要盖房娶亲,却因为当地举人老爷要给小妾盖别院,地被低价夺了去,林河前去索要,那举人一张帖子到了衙门,地没了不说,林河还挨了几十板子,最后才沦落到大员给荷兰人做翻译的。

    正说着,远处雾气笼罩的地方忽然传出了爆炸声音,涌金号上水手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事实上,他们更担心遇到的是荷兰人,但是只有爆炸声传来,没有炮弹落下,李明勋抽出单筒望远镜看了一眼,发现是一艘挂着日月旗的巡船,正用船上的碗口铳驱赶一艘大船。

    “师傅,是盖伦船!”眼尖的阿海从桅杆上高声喊道。

    李明勋连忙看去,他禁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拿出望远镜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看错,晨雾已经消退,在低矮的沙洲另一侧,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船艏斜桅、前桅和主桅杆、后桅杆,主桅杆和前桅杆上挂着方形帆,而后桅杆上则是当做‘空气舵’协助转向的三角帆,只有一层火炮甲板,但是炮门全部关闭。

    “进入战斗状态!”李明勋发出了命令。

    自从在荷兰人眼皮子底下偷偷发展之后,李明勋无数次的梦到偶遇荷兰人,被荷兰人识破身份,然后双方混战在一起,如果自己的座舰是虎鲨号,那么肯定要扑过去的,但是自己的座舰是几乎没有武装的涌金号,那就只能逃跑。

    “大掌柜,情况不对,似乎是英国船。”林河小心的在李明勋耳边说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李明勋看到了树立在主桅杆顶部的一面英国米字旗。

    这下李明勋稍稍放下心来,至少不担心受到炮击了,但是心中充满了疑问,英国船怎么会在长江口

    这可不是十九世纪,十七世纪的英国虽然拥有了打败无敌舰队荣耀史,但是仍然无法取代荷兰人的霸主地位,英国东印度公司早已成立,并且积极开拓东方,但主要精力是放在印度,而非东亚的大明,事实上,在与葡萄牙达成协议之后的一六三七年,英国人曾经派遣武装船到了广东,但却被澳门的葡萄牙人污蔑为荷兰人,在虎门与大明军队冲突,一开始占了便宜,但是很快就是打败,赔款之后悻悻离开,自那以后,英国专心开拓印度,一直到十八世纪之后,才与后来的清朝产生联系。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艘船肯定不是来打仗的。

    随着雾气散尽,李明勋清楚的看到三四艘官府的船只围到了那艘英国武装商船的周围,连连放炮驱赶,那样子像极了挑衅猛虎的小狗,但是英国人一直很克制,没有开火,甚至连炮门都关闭着。

    “你们是哪里来的船



章一 程璧
    事实证明,李明勋花费些银钱请齐大志这些家伙引路是非常必要的,长江水道本就是黄金水道,江浙更是富庶之地,来往船只很多不说,还有诸多看不到浅滩、沙丘,若非有齐大志引导,怕是早已出事。

    过了松江,江面逐渐收窄,可以清晰的看到两岸陆地上的房屋、佛塔和炊烟,而周围的船只也是多了起来,渔船稀松平常,各类海船的样式有些凌乱,平底的沙船和大肚子的货船最为常见,各类福船也是穿梭其中,但真的论及吸引眼球,还是那些贵人装饰豪华的游舫,上面不但华彩,还有莺声燕语,听的阿海这个雏儿心都发酥,浑觉得屁股都不疼了。

    行了一个日夜,逆流到了南京,齐大志安排这艘船停泊在了提督衙门的码头,还遣人拿着当初许长兴留下的信物前去徽州商馆去通报去了,李明勋不知道的是,齐大志如此殷勤,不光是沈犹龙的帖子,还有李明勋给他的那个鹿皮口袋,里面的十几个西班牙银圆,是他大半年的收入了。

    许长兴没有让李明勋久等,第二日便是来到了码头,见到李明勋当即说道:“哎呀,李老弟,那日一别,我以为得翻了年才能见到你呢。”

    李明勋热络的拉着许长兴的手,道:“许老哥,咱可都是商人,这毛皮冬天的价格和春天的价格可是差了老鼻子了。”

    许长兴哈哈大笑:“那日在船上便是想提醒你,看来当日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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