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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高锋愣住了,但转念一想,正是如此,趁虚而入光复江南的人是谁,是李明勋的长子,还有合众国仅次于他的实权将领乌穆,简直就是一个小号的统帅部,也是一个备份。但是高锋依旧难以置信,元首明明是对战局最为乐观的人,却已经想的那么长远。

    高锋没有在李明勋的别院待多久,便是前往了统帅部,按照李明勋命令,统帅部领导下的军队,一律准备大决战,其中首要便是把活动在运河附近的机动军团调回来,在临朐先与胶东的主力合兵一处,而存贮在青岛港和登州港的军需物资,以及分别驻扎在胶东的军队,也一律向前调遣。

    李明勋把调兵遣将的事情交给了高锋,他则亲自安排与东南战区的联络事宜,李明勋亲自给长子李君度写去密信,仅告知其一人作战计划,然后让安全局、统帅部和侍从处分别建立与东南战区的联络通道,计划很简单,只要确定南京朝廷与清廷结盟,东南战区立刻出兵北上,直捣南京!

    永历十六年十二月十五日,南京永历皇帝檄文天下,宣布御驾亲征,北击胡虏。

    十六日,永历前往孝陵拜祭太祖,声言要复甲申国仇,光复大明,召天下忠臣义士御前效力,明军主力为浙江反正之绿营,共计八万,洪承畴另外调遣湖广、贵州、江西兵马五万,平西藩兵两万,十五万军为其主力,另有江南、湖广士绅所带民团无算,挑选其中精锐五万加入王师之中,其余为辅兵、壮丁之流,明军实有二十万,号称五十万北上。

    南京城外校场。

    黑压压的士兵站在校场之中,冲天的冷冽之气却被灰暗的冬季天空所笼罩,乌云遮住了太阳,北风呼呼的吹着,这个冬天格外的冷,校场上站立的是平西藩兵组成的禁军,还有部分来自贵州的军队,其余主力早已前往淮安城。

    皇帝骑乘白马,来到阵前,而陪同在他身边的则是钱谦益和洪承畴,此次虽说是御驾亲征,但大军却是由洪承畴执掌,这也是南京朝廷中最具有掌军能力的文臣了,寒风中的士兵甲械精良,岿然不动,目光坚毅,似猛兽一般,钱谦益看过,对洪承畴说道:“洪大人,将士气势如虹,目光如铁,让人胆寒,此次北上,无论鞑虏还是宵小,都必然覆灭!”

    随着皇帝的出征的圣旨宣读完毕,禁军又拉出了数百名还都南京过程中抓到的清虏真夷,直接在校场砍了,以此祭旗,祭旗、点兵完毕,已经是午时,太阳依旧不愿意把光芒照耀在这群人身上,接到军令的大军开拔,向东而行,他们会在镇江坐船直接进入运河,抵达淮安。

    洪承畴翻身上马,对身边的首辅钱谦益说道:“钱公,此次下官侍奉天子亲征,京城、地方就全仰仗于钱公了!”

    钱谦益看洪承畴眼神坚毅,知道他对北征的前景并无把握,也不知能否得到东番承认,钱谦益坚持道:“洪公,让老夫再送你一程吧。”

    洪承畴微笑点头:“劳烦了。”

    钱谦益也是上马,二人并行向东,一直行了三十多里,眼瞧着已经老朽的钱谦益身心疲惫,坚持不住,洪承畴道:“便送到这里吧,离别之时,心中之话难以言说,只希望上天保佑我大明北伐成功,中兴盛世。”

    钱谦益本想赋诗一首,为大军壮行,但此时此刻,却再难说出什么来,一阵阵的北风从江北吹来,在干枯的树枝上刮出尖锐的声音,声音时而浑厚,时而苍茫,钱谦益听到,更是感伤,未来得及道别,洪承畴便是拨马东去,消失在了行军队列之中,钱谦益长叹一声,自语道:“只愿天佑大明。”

    “先生,披上吧,实在是太冷了。”一个声音传来,正是一直跟随在钱谦益身边的魏长生。

    钱谦益看了一眼这张稚嫩的脸,问道:“长生,天子亲征会成功吗?”

    魏长生可没有想到钱谦益会这么问自己,他说道:“亲征大军王者之师,当然所向披靡,无往不胜!而且,有先生有妙计在前,如何败得?”

    “老夫那些谋划,一环扣一环,但凡有一处出错,便是有满盘皆输的可能。”钱谦益此刻也是心中不安起来。

    魏长生道:“学生不知先生的谋划,但却听两浙来的商贾说,东南东番主力,有南下福建的迹象,想西南蠢蠢欲动,东番起了狐疑吧。”

    “哦,竟有此事,却是无人告知老夫,快些回南京,老夫要问个明白。”钱谦益眼睛忽然亮了。






章一九九 前锋
    


    松江府。

    郑成功与几个随从只作常人打扮,在街面上闲逛着,或落座在一旁的茶馆里喝茶,感受着和平的岁月静好,镇江城中来往的有不少身披铁甲手持枪矛的甲士,城门也是被戒严,但却少有扰民之举。

    还都南京的风波已经过去了,对于松江的百姓来说,左不过是换了身衣服,留起头发罢了,并未因为战争而遭遇抢劫,茶馆之中的老茶客和说书先生也愿意称颂几句大明皇帝的宽厚仁慈,身为首辅的钱谦益也被人称作活菩萨,百姓们也是赞同的。

    “遭逢兵变,又行北伐,江南竟还是这般安乐景象,看来师祖他老人家施政有为,我大明正统正得人心呐。”郑经在郑成功耳边说道,不无兴奋之意。

    郑藩兵是半个月前开拔的,却是直接从松江府金山卫直接上岸的,那就是做给浙江的东番看的,从浙江东番兵面前大摇大摆的过,按计划,陆行到苏州,坐船从运河到了镇江,然后在镇江等待皇帝亲率的大军。

    之所以不去南京,一则是时间确实紧迫,二则郑成功也不愿意去见钱谦益,二人的师徒名早已断绝,当年江南崩乱,还有李明勋在旁见证,郑成功割袍断义,也就没了破镜重圆的心思,倒是郑经,为了郑藩的前途,一直与钱谦益密切联络。

    “让你准备的东西,如何了?”郑成功问道。

    郑经道:“已经妥帖了,若父王不愿意露面,儿子替您走一趟吧。”

    “算了,为父亲自去,你在军营里等待圣驾吧。”郑成功说道。

    郑成功要去的是松江的白茅港红豆庄,那里隐居着一位九山道人,正是钱谦益的夫人柳如是,只不过当年郑成功率军反攻江南,柳如是亲劝隐居的钱谦益站出来支持郑成功,钱谦益贪生怕死,没有出面,二人也是断了情分,后钱谦益为还都南京奔走,不顾性命安危,终究也是没有得到原谅,但柳如是却是搬进了红豆庄,住在了这个二人绝情绝意的地方。

    红豆庄内,郑成功放下为柳如是准备的箱子,里面都是一些金银玉器这等值钱的物件,柳如是打开看了,微笑指了指简素的书房,说道:“大木,我在此潜修,实在没有多少花销,用不着这些。”

    “师娘说的是,可我当年在南京受师娘大恩,总要有所报答,此间北上山东,前途未卜,也不知道将来是否还有机会孝敬师娘,只好如此了。”若旁人再叫郑成功大木,郑成功必然恼怒,偏生对柳如是生不出气恼来,毕竟这是一个可亲又可敬的女子。

    柳如是合上箱子,说道:“大木此番来,可是有事?”

    “我一直有个疑惑,偏生能解疑的唯有师娘一人,只得前来了。”郑成功起身告罪,继而说道:“当年牧斋先生降虏,我亲眼所见,与先生断绝师徒情分,也不后悔,后牧斋先生北上侍虏,出仕满清,不久便是托辞南下回乡,竟是态度逆转,决然反清,我想知道,牧斋先生先坚定降虏,又决然反清,是何缘故?”

    “你以为是何缘故?”柳如是神色伤感,反问道。

    郑成功摇头:“我只是猜测,许是师娘从中劝说,让牧斋先生归义的。”

    柳如是微微摇头。

    郑成功又说:“那便是胡虏无道,欺辱牧斋先生。”

    “小有所辱,倒也不至如此。”柳如是淡淡说道。

    郑成功直接问道:“先生是如何对您解释的呢?”

    “苛待士绅,不敬圣贤。”柳如是说着,一滴眼泪落下,她擦去之后,说道:“总归,都是满清胡虏之过的说辞,其实大木与我一样,如何信的?想来大木多年经历,早有判断了吧。”

    郑成功坐在那里,手却是攥的嘎嘎作响,终究说道:“我就想知道,若满清授牧斋先生高官厚禄,礼遇优待,他还反清不反清了!”

    柳如是道:“我只知道,钱牧斋道貌岸然,惯会欺骗他人,若大木亲自去问,可要再加三分小心。”

    “您如此说,那我与牧斋先生当年断绝师徒情分,倒也不算错事了。”郑成功开怀说道。

    柳如是微微摇头:“你二人的师徒关系,当年在南京时,是有名无实,左不过他看中你郑家在地方的实力,你二人决裂后,无名而无实,少有合作联系,也是为抗清大义,可如今,却是有实而无名了。”

    “有实而无名,您何出此言?”郑成功吓了一跳。

    “如今大木在钱首辅麾下效力,师徒不师徒的总大不过从属关系,此番北上,名为北伐,实际却是逼迫东番承认南京朝廷的,若成了,那就是东番在前舍生忘死,你师徒二人在后坐收渔利,若不成,想来是要联合满清,以抗东番了,那个时候,一个汉奸老师,一个汉奸学生,你二人断了关系,也和没断一样,大木别忘了,当年你为何与其断绝关系,还不是为了不当汉奸吗?”柳如是道。

    “我必不会让大明与满清奸合的!”郑成功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凭你是延平王,还是郑国姓?”柳如是笑道,她站起身,端来附近农人送来的菜,摆在桌子上,继而说道:“大木这半生啊,逍遥过,纨绔过,努力过,反抗过,阴谋过,拼命过,成就功绩暂且不谈,将来史书上至少会留下抗清英雄四个字,可一步走错了,你这半生便是全盘皆输了。”

    郑成功可没有想到柳如是对钱谦益已经这般决然,这个时候,反倒是不用再问了,柳如是给郑成功斟酒一杯,说道:“我这还有一瓶酒,醉了,也就没有烦恼了。”

    郑成功一饮而尽,想到钱谦益,更是苦恼,索性又饮一杯,柳如是也是这般,不消多时柳如是便是醉了,郑成功见她趴在桌上,一想这红豆庄中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顿觉不妥,从衣架上取来衣服,盖在柳如是身上,踉跄走了出来,翻身上马,与侍从一起,返回了松江。

    回到松江城,将兵马点验完毕,郑成功便是率队前往苏州坐船,松江的士绅官宦都来送行,待离开松江后,陆行到苏州,坐船到了镇江,在镇江,郑成功参拜了永历皇帝,而永历也按照洪承畴的要求,使调拨部分骑兵加入郑成功麾下,让郑成功麾下兵马增至两万五千人,以其为前锋,率先渡河,到淮安也是不停,先行进入山东境内。

    渡过长江的时候,郑藩军乘坐的是长江水师提督麾下的船只,那也是郑成功的老熟人,施琅,二人相见,相顾无言,施琅甚至连讥讽都没有,直接让其渡江了。

    郑成功并未理会施琅,也不屑与之为伍,他专心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他很清楚为什么皇帝会点自己为前锋,在这支亲征大军之中,除了自己之外,其余的人都曾经是鞑官鞑将,就连士兵也都是降过清廷的绿营兵,唯有自己,一直在东南抗清,算是根正苗红,这样一支前锋军进入山东境内,更能证明大军北上是为抗清,而郑藩虽与东番有诸多不睦,但总归还属于一个同盟。

    郑藩军从镇江出发,乘船到了淮安府,这里是南京朝廷北上的大本营和后勤基地,在这里,郑成功领到了配属给他的骑兵,以及军饷、粮食,询问早已抵达本地的大军所获得军情,得知东番兵马依旧在胶东集结,在鲁南,特别是北上必经之路并未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郑成功原本想派遣斥候进入鲁南进行侦查,却不曾想,圣驾还在扬州境内,就发来圣旨催促,命令郑成功立刻进入山东境内,冬天里的苏北草木凋零,河流水位降低,土地坚实正是有利于进军的时候,作为先锋,郑成功的大军领到了足够多的冬季物资,特别是被服,在皇命催促之下,只得率先进入山东境内,去践行自己的职责,做一枚试探东番气量的诱饵!

    东番大军不与郑藩冲突,说明东番还有可能承认南京朝廷,而发生了冲突,南京也能以此指责东番背弃盟约,攻杀盟军。

    渡过了淮河,便是北方了,已经是十二月底,北风凛冽如刀刃一般,裸露在外的肌肤生疼生疼,淮河以南还是冻雨,进入山东之后,便是漫天雪花,入眼四顾,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郑藩军渡河之后,沿着运河前进,在邳州进入山东境内,也不曾掩藏行踪,直接沿着沂河北上沂州府。

    然而,郑藩军所到之处,全无临近新年的喜庆气氛,反而是侦查百里而不见人烟,一直到沂州府城都是如此,除了少数偏僻村落,沿途所有的镇甸、城池都已经空了,到了沂州城,才是看到贴满街道和城门的东番告示,要求百姓全部撤往胶东过冬,坚壁清野,带走一切牲口、粮食和人口,烧掉取暖用的柴火,除了没有焚城拆房,一切能用的措施都用了,逼着决意要做王师的郑藩军,一进入沂州城,便是拆了民房,烧梁木、门窗取暖。

    四野无人,郑成功更是不敢轻兵冒进,他派遣精锐骑兵四处搜索,然而这些人带来的消息都是寻不着人,他麾下骑兵多是前绿营,郑成功着实信不过,便是让儿子郑经督领骑兵向北搜索,想来向北直通东番的临朐大营,总归不会还无接触吧。

    郑经点了百余骑兵,接令之后便是一路向北而去,进入沂水县境内,这里早些时日下了大雪,地面铺着厚厚的一层,把什么痕迹都是被挡住了,行了一日夜,进入丘陵地带,都是未曾发现军队痕迹,不多时,斥候小队回来了几名骑兵,说是在进入青州的穆陵关一带见到了东番骑兵十余骑,让郑经前去会晤交涉。

    终于发现了踪迹,郑经心中欣喜,率领兵马前往了穆陵关方向,在斥候带领下,穿过不宽的谷地,转过一个弯,却是发现斥候小队留在这里的人已经全部被杀了,几个东番兵正检查尸体,郑经怒不可遏,命令全队冲上去,抓住那些狂妄之徒。

    然而,谷地之中,骑兵散不开,成了一队,一直追随在郑经身边的卫队长说道:“世子爷,情况不对,两边都是山林,前面怕是有埋伏啊。”

    郑经被拉拽住,一时要骂,却是听到嗖的一声,一根箭矢从他脸边划过,声音尖锐,弄得耳朵生疼,回头一看,身后那个护卫脖子上中了一箭,大半个脖子已经被切开,森白骨茬和血肉之间,鲜血狂飙,重重摔在地上,再看透过脖子那箭,箭头扁平,正是鸭嘴箭。

    这一箭之后,随着一声尖锐的骨哨声,两边的树林不断传来脚步声,很快,便是有几十人冲出,弯弓搭箭,一条长蛇列在山谷中的郑经所部骤然受袭,噗噗声中,人马中箭,敌人所用箭矢威力极大,人马都是挨不住,未曾呼叫便是摔倒在地。

    郑经俯身在马匹上,拨马便是往回跑,不顾箭雨,只是奔逃,逃出山谷,回头一看,跟着自己来的百余人此刻只剩下四个人,而山谷之中传来马蹄声,数十骑兵追杀出来,郑经到底也是老于行伍,虽说喜好火器,但在弓箭骑射上也有些功夫,此刻性命攸关,如何不能全力施为呢,其与护卫打马在前,不时回身,拉弓射箭,每每释弦,便是命中,郑经不敢托大射人,只是射马,他的护卫也是不俗,护着郑经南逃。

    逃了十余里,才是拜托追击,郑经低头看了一眼,箭囊之中已无箭矢,身边护卫也只剩了一个人,郑经长出一口气:“幸得老天爷相助,没有死在东番贼子手中!”

    “世子爷,此番该怎么办?”唯一的护卫问道。

    郑经叹息一声:“只有先回沂州去了,此番岛夷伏击你我,已经是挑起争端,我倒要看看朝廷如何放过他们!”

    二人并马南下,行了一天也不敢停,更是不敢走大道,进入一山道之中,眼瞧着前面有灯火,想来是个小村落,这类村落隐于山中,应当是不为人所知,才没有跟着东番人去胶东,二人饥渴难耐,更是身体寒冷,便是牵着马进了村落,还未想好敲哪个门,却是被一群人围困住,火把被点燃,郑经看清了对面的模样,黑红相间的军服,高大的战马还有标配的骑兵用枪,定然是东番骑兵无异了,咣当一声,郑经坐在了地上,神色惨淡。





章两百 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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