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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马吉翔忍不住叹息一声,擦了擦眼泪,他不曾想,李明勋这边,还能有自己的一条生路,马吉翔想了想,说道:“罪臣还是得回去复命,罪臣妻妾幼子都在吴三桂手中,若是一去不回,恐一家人性命不保。”

    “也罢,那你准备回去如何复命?”李明勋又问。

    马吉翔低着头,说道:“罪臣听您的,您怎么说,罪臣便怎么回。”

    李明勋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回去便说,没有见到我,被几个年轻官员给打发了,嗯你就告诉洪承畴,你身份太低,若想交涉,得他这个次辅来,就这样吧。”

    马吉翔微微点头,上前一步,说道:“罪臣此番来,还受了皇上的秘密托付,皇上告诉罪臣,若有机会,见一见公主殿下。”

    李明勋笑了:“皇帝让你和夫人说什么?”

    马吉翔老实道:“皇上没有明说,但但罪臣想,皇上此刻身不由己,又深感前途未卜,若有败亡之时,希望公主殿下能出面维护。”

    李明勋道:“这个皇帝啊,呵呵,我这个大舅哥,真是铁了心好死不如赖活着啊,也罢,你去见便是了,君华,你带他去见你母亲。”

    李君华起身,见马吉翔退去,李明勋一拍脑袋,说道:“我倒是忘了,你马吉翔也是一个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主儿。”

    马吉翔听到这话,不知所以,而李明勋却说:“马吉翔,从前你为我做了很多事,顾念以往的情分,我就教你个乖,你跪下。”

    马吉翔连忙跪下,李明勋看着他,抬抬手:“把手举起来,高一点,举过头顶。”

    “这。”马吉翔听命做了,但还是不能让李明勋满意,李明勋索性拍拍小儿子的屁股,说:“去,教教他怎么投降。”

    李君威屁颠屁颠的去了,围着马吉翔转了一圈,提着他的手举的高高的,李明勋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马吉翔,等到了那一天,被我军追杀擒拿的时候,你便像今日这般举手投降,就能保住小命了,记清楚了吗?”

    “记住了,谢元首,谢小殿下。”马吉翔连连点头。

    “去吧,去吧。”李明勋摆摆手。

    马吉翔小心打量着元首夫人的居所,虽然并无大的华贵,但细节上也是下了功夫的,李君华进屋去禀报了,不多时,女官请马吉翔进去,走进去之后,元首夫人正爱怜的弯腰在儿子面前,替他拂去额头上的雪花,见到朱妤姝,马吉翔连忙跪下见礼。

    “一晃多年了,想不到再见马侯爷的时候,侯爷依旧风采,想来皇兄也是过的不错。”朱妤姝微笑说道。

    马吉翔不禁惶恐,但也听出了公主的意思,想不到公主与元首竟然是一般心思,认定自己与皇帝是一种人,信奉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蒙殿下惦念,皇上境况还算不错,朝廷上下也是多有恭顺。”马吉翔小心说道。

    “那也好,本宫也只是记得,皇兄是最吃不得苦的。”朱妤姝微笑说道,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让他坐下,朱妤姝又问:“皇兄遣你来,是为了什么?”

    马吉翔当即就把告诉李明勋的话又说了一遍,倒是没有错一个字,朱妤姝笑了:“皇兄向奸臣贼子屈服的时候,可没有顾亲亲之谊,如今怕没了后路,又想起了血脉亲缘了,到底是怕死的人。”

    听了这话,马吉翔没有说话,反倒是坐在一边的李君华皱眉起来,想要说话,却是又不敢。

    “皇上也是顾念皇家体面,还有皇族血脉,才是选择屈服的,皇上最担心的,就是大明江山断在他的手中。”马吉翔辩解了几句。

    朱妤姝脸色冰寒,道:“他若真是为了大明江山,吴三桂和钱谦益逼他的时候,就应该三尺白绫吊死在成都。”

    马吉翔叹息一声,知道眼前这位公主对皇帝是失望透顶了,他说道:“皇上也曾想过,连鸩酒都准备了,但见太子年幼,若皇上故去,恐难承受臣下磋磨,这才屈服不死的。”

    “太子慈煊才多大,他若是登基为帝,便是有所过错,大明臣民和合众国都不会追究一个孩子的责任,将来便是清算起来,朱明皇位可保,可坐大位的是皇兄,一个贪生怕死,甘愿与奸臣同流合污的庸人,无论如何是脱不得干系了。皇兄自轻自贱,便是与中华同族决裂了,我朱明皇室,也就走到了尽头。”朱妤姝说着,语气已经凄凉。

    马吉翔抬起头,问:“殿下,这是您的判断,还是元首殿下的意思?”

    “我夫妻一体同心,何来意见相左的时候,他不便与你说,我却不得让他为难!”朱妤姝道。

    马吉翔低声问道:“那那这话,罪臣可以禀告天子吗?”

    朱妤姝冷冷一笑:“既说与你听,便不怕你说给旁人。”

    马吉翔知道这话的深浅,连忙发誓:“罪臣不敢告知其他人,便是禀告天子,也要先确定天子不周知旁人的情况下。”

    朱妤姝摆摆手,说道:“马侯爷,你回去吧,告诉皇兄,若有机会,我会使人保住皇族血脉,至于皇兄,他的性命,他的皇位还有祖宗的天下,谁也保不住了。”

    马吉翔直接被女官带走了,见没有外人了,李君华说道:“母亲实在不该这么和外臣说话,议论舅父和朝政。”

    “那我该怎么说?”朱妤姝问道。

    李君华握拳说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母亲既为舅父姊妹,就当全力以赴,保护舅父一家,母亲亦为舅父臣民,也该不顾一切,保护朱明社稷。”

    “可我还是你的母亲,你父亲的妻子呢。”朱妤姝眉眼一挑,说道。

    李君华说:“那母亲也该劝导父亲,以防将来有变,两家出现人伦惨剧。”

    朱妤姝摸了摸儿子的脸,后悔道:“看来尔父说的没错,你确实读书读迂了,你幼时,我不该坚持为你请那么多酸儒。我是尔父的妻子,你的母亲,我心所向,唯有你二人罢了,至于你那自甘下贱,与汉奸佞臣为伍的舅父,如何能动摇我的本心呢。”

    “那是儿子说错了?”李君华抬头,执拗问道。

    朱妤姝道:“世上安得两全法,天下岂有日月辉!你说的没错,只是格局不到罢了,这不是你从街上买来的糖葫芦,你吃两颗,让君威三颗,你还小,还没有见识过不能分享的东西,亦没有经历过无法两全的事情。”

    李君华苦恼的闭上眼睛,想了许久,问:“母亲,是父亲容不得舅父了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朱妤姝愣住了。

    李君华小声说道:“君威说,他看到父亲穿龙袍了。”

    朱妤姝捧起儿子的脸,说道:“那是你父亲应得的,天下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应得了,至少你舅父没有资格!”

    李君华终究还是没有转过这个筋来,而这个晚上,朱妤姝把儿子白天的反应告诉了李明勋,表达了对儿子未来的担忧,李明勋笑了:“君华只是个孩子罢了,七岁的孩子,如果他十七岁,才值得担心。”

    “你就不担心他十七岁了也这样吗?”朱妤姝问。

    李明勋说道:“不会的,战争快要结束了,我将会有大把的时间去陪伴教育我们的儿子,他是我的嫡子,注定要继承我事业的人,我怎么会容许他那样迂腐呢。”

    “如果他像君度那样就好了,至少能让人省心。”朱妤姝貌似随意的说道。

    李明勋却知道妻子在试探自己的态度,他并未撒谎,而是说道:“如果我有两个君度这样的孩子,才真是让人头疼啊!君度早成,君华早慧,这本都是好事,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我现在更希望君度笨一点,不执拗于那些迂腐的大道理。”

    “让一个孩子变的聪明很难,但变笨一些却很简单,玩物丧志总听说过吧,等我有空了,就给君华打造一个大大的游乐场,让他尽情的玩耍,释放自己的天性,而不是闷在书房里,读那些高深莫测的书。”李明勋安慰自己的妻子。

    李明勋对嫡子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嫡子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聪明,只是因为一些意外,过早的懂得了一些无用的道理,但那又是必然,这个年纪的孩子具有天生的服从性,很容易崇拜自己的老师,李明勋想起自己小学生涯,一二年级的时候,谁还不是个听话的乖宝宝,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年纪稍微大了,到了十岁,就会有自己的判断,用批判的眼睛去观察一切,那个时候,对所谓的老师、长者,也只是尊重而非遵从。






章二零二 明清
    


    “奴才按照皇上的吩咐,已经派人领着那吴应雄去大营各处查验了。”青州行宫,苏克沙哈跪在地上,向顺治禀告道。

    顺治微微点头,一招手,内侍把一份批了的折子递交给了苏克沙哈,说道:“你派人去一趟沂州,让明帝那边派人携这份折子去北京,将洪承畴、张存仁等一干人的家属带走。”

    “是,奴才这就去办,明臣定会感念主子恩德,与大清协力,剿灭东番岛夷。”苏克沙哈兴奋说道。

    苏克沙哈退下之后,顺治道:“宣索额图来。”

    不久,索额图进入房间,叩首之后,顺治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连日奔波,真是受苦了。”

    “奴才这是尽本分,谈不上辛苦。”索额图谢恩说道。

    顺治问:“你这次去江南,一直被控制拘押吗?”

    索额图说道:“奴才南下,在淮安便是与南朝接触了,被人控制送到南京,但是在南京并未被拘押,只是钱谦益与洪承畴并未公开奴才的身份,奴才将主子的意思表明后,二人一无回应,只是让奴才扮做汉人,在南京周边行走,此番大军北上,奴才也是扮做禁军随行。”

    顺治微微点头,心道这定然是南京朝廷故意让索额图去看,好向自己禀告,他说道:“索额图,朕记得,前两年你前往南洋宣谕各国,共谋**的时候,曾经去过江南,朕问你,与那时相比,江南有什么变化?”

    索额图一时有些语塞,顺治道:“不要斟酌,直说便是,难道你要欺君吗?”

    “不,奴才不敢!”索额图吓了一跳,连忙如实说道:“奴才上一次去江南时,正逢岳乐加征赋税南征福建,又调遣诸多绿营南下,兵卒经过,恰逢加征,江南人心惶惶,百姓多有苦楚,此番再南下,江南绅民多有安居乐业的景象,在南京、镇江、扬州等地,奴才亲眼看到士绅捐纳粮饷,支持明廷。”

    “南朝竟如此得人心吗?”顺治问道。

    索额图摇头:“不,奴才以为并非明廷得绅民之心,而是明廷利用了绅民的恐惧心理。主子知道,东番最恨者,一为我大清国族,二便是士绅之流,江南士绅同样知晓,他们恐惧东番统治江南,为免被清算劫掠,才是大力支持明廷北上,以力量威慑,图谋修好东番,这样他们才能保全家业。

    正因为士绅出钱出粮,明廷无需再另行加征,而淮安又储存了两年的粮食,明廷压力更小,这才显得明廷在江南得人心呐。”

    顺治解惑,对索额图更是满意,他又问道:“南朝此番号称五十万,实有多少人,甲械、士气如何?”

    索额图道:“关于兵力,南朝并未向奴才隐瞒,实有战兵约二十万,其中半数是曾在岳乐麾下效力的绿营,其余要么是湖广兵,要么是平西和延平二藩藩兵,主子知道,岳乐麾下绿营,都是主子从大清各地精挑细选去的,最是能战,湖广为洪承畴多年经营,也是精锐,平西与延平二藩更不用多说。

    此番南朝占领江南,各部将领都是获得封赏,多有爵位,明帝答应,光复之后还会实地封赏,而大军不缺衣食,又是明帝亲征,士气如虹,是可供驱使的。”

    顺治听后,更是欢喜,他唯一的指望就是与明军合作了,就怕江南之变后,明军军心不稳,实力孱弱,提供不了帮助,如今看来,无论是民心还是军力都超乎了想象。

    “好,索额图,你立下大功了,朕要好好封赏你。”顺治心情大好,高兴大呼。

    索额图膝行两步,说道:“奴才不敢贪天之功,只有一言,请主子谏纳。”

    “你说。”顺治问道。

    索额图说道:“奴才此番南下,深知南朝对东番之恐惧,南朝本意是利用我大清,迫使东番承认其政权,而东番李贼迟迟不表态,南朝只有在彻底失望之后,才会真心与我大清合作。此时,双方还在交涉,可就算最终明清合作,就一定是协力对抗东番吗?”

    “你什么意思?”顺治皱起眉头。

    索额图说道:“奴才这段时日与钱、洪二人多有交流,深知这二人是不知忠义,寡廉鲜耻之人,为达目的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奴才就怕,洪承畴看中的不是我大清主力,而是青州大营里这二十万精锐啊。”

    顺治有些糊涂了,大清的主力不就是青州大营里这二十万兵马吗?转念一想,是啊,这二十万兵马是南朝需要的,可南朝未必需要自己这个大清皇帝啊。

    “主子,如今青州大营兵马有三部,一部为满蒙八旗,最为可靠,但却非主力。第二便是蒙古骑兵,漠北与漠西两部与我大清恩义未结,是为利而来,不可不防。漠南虽与大清亲厚,可主子,漠南蒙古如今遭受辽东之东番的威胁,军心早已动荡,至于作为主力的绿营和民团所属,更是不敢保证其忠义。

    此间东番已经撤往登莱,若被洪承畴寻到机会,联络我大清所部的绿营、蒙古之流,再出一二奸贼,岂不是可直接掌握青州大营,到那个时候,大清岂不是作茧自缚吗?”索额图跪在地上,越说越是让顺治后怕。

    他现在手里无粮无饷,靠的就是各部之间相互制约,再有八旗弹压,可如今明军主力到来,平衡直接被打破了,南朝既然能在江南拉拢十余万绿营精锐,为什么不能在山东控制青州绿营主力呢?

    顺治想到了这里,不禁有些后怕,自己真的是得意忘形了,未曾料到,危险是与机会一起到来的,他想起方才此刻吴应雄正在青州大营四处查看,想来也会接触绿营将领的。

    “索额图,你可有良策,防止明廷铤而走险?”顺治看向索额图。

    索额图说道:“主子,奴才只有一个蠢办法。”

    “办法只有合用不合用,没有蠢不蠢的。”顺治道。

    索额图磕头说道:“奴才以为,南朝若是真有那等狂妄想法,最容易被拉拢的是绿营,其也是我大清军的主力,只要稳住这些人,又有八旗在,主子便可稳坐钓鱼台了。奴才以为,与其让南朝出手,我们被动应对,还不如提前下手,南朝能拉拢这些绿营将领的,左不过是爵位和财富,南朝能给爵位,我们同样能给,只要主子把公侯爵位恩赏下去,那南朝又能如何,总不能封这些人为王吧!

    若说财富,对于丘八来说,再多的财富也没有一块封地诱人,奴才以为,可以把我大清还控制的山西、直隶一带的州府分封给他们,尚未开战,这是南朝绝对给不出的价码,由不得他们不动心。而且奴才还听说,在南京获封的那些新勋,南朝都是许了北方的封地,主子若是实封了营中将领,那就是一地两封的局面,届时,便是南朝以实封拉拢,那也会被南京那些新勋阻挠,必不可成功。”

    顺治听了,略略点头,赞道:“不愧是索尼巴克什的儿子,真是我大清的诸葛亮啊。”

    索额图却是不敢居功,说道:“主子,奴才这是个蠢办法,应对一时,却是为未来惹来很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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