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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阿海道:“倒是也不难理解,定国殿下虽是起于草莽,却是有为民请命之心的,若说历朝历代,老百姓想要的就是一位英明雄主,可帝国这十几年,足可以见到,寄希望于英主清官保护老百姓,不如健全法律,用法治来保护,荣亲王是真的牵住牛鼻子了。”

    何文希点点头,说道:“首相阁下,虽说陛下已经定下章程,但如何安置,您可有想过?”

    阿海看了看周围,只见众人散去,说道:“虽说今日荣亲王和何法官开口定事,可你我心里清楚,陛下也没有立刻处置那群战犯的心思,既如此,便安置在京城左近,我想过了,似胶州旧城那般安置倒也不错,反正京畿兵城民城众多,以城为监,倒也合适,专门成立一个战犯管理所也就是了,具体还是和司法部商议之后再说,只有一样,还需你老何帮助呀。”

    “哦?什么事?”何文希问道。

    阿海说:“在台岛时,战犯的看管都是由你的安全局负责的,行政总院下辖的安全事务各部门没有经验,这些战犯又都不是等闲之辈,没有一个好相与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主管人选的事,要是从司法部调几个法务官员,他们可不是那群老狐狸老不死的对手,若是调配几个手段狠辣的,怕是那群战犯要被收拾死,头疼呀。”

    “您这么说,我倒是还真的想起一个人来。”何文希忽然眼睛一亮,说道。

    “谁?”阿海拉住了何文希的手。

    何文希说道:“我们安全局的雷克生,他也是社团时代的老人了,早年在执政官护卫队里,陛下也是知道的,后潜伏江南、山东多年,身份是商人,这些年三教九流里打滚,软的硬的,五行八作的都清楚,封建王朝那点条条杠杠的也是熟悉,恶人自有恶人磨,有他坐镇,至少能压住那些战犯,不至于让他们整出事端来。”

    阿海点点头,颇为满意,继而脸色一难:“这等人才,只用在管理战犯上,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你老何舍得放人给我?”

    何文希摆摆手:“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了,这厮犯了忌讳,早已解了在安全局的公职,在家蹉跎呢,身上也只有一个三等伯的爵位,再无其他了。”

    “犯了什么忌讳?”阿海出言问道,以雷克生的履历和功勋,弄个封号侯爵应该不在话下的。

    何文希道:“和掩护身份的家庭动真情了,那是南京有名的士绅,非要保其一家性命,那一家,多人在满清为官,支持伪明还都,哪里是他能保的,结果,用大半辈子的功劳换了一家老小平安。”

    阿海瞪大眼睛:“这也能换?”

    何文希叹息一声:“咱们那位大公子在江南时候亲口定的,谁还能说个不是来?”

    “原来如此,此事容我思量一下,禀明了陛下再行处置吧。”阿海略略点头。

    何文希笑了笑:“给您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选城为牢的时候,往城北选,靠着那明皇陵,反正战犯都得劳动改造的,便让他们去修缮明皇陵吧,也算是赎罪。”

    南京,魏家。

    西侧间里,地上摆了屏风,屏风里设了桌子,坐着魏家的女眷,屏风外有两席,则是魏家男人团座。魏庸五个儿子,一个入赘的女婿,今天全都到了,女儿女婿孙儿孙女齐聚一堂,是十几年来第一次。

    要说魏家可是书香门第,累世官宦,先是魏庸本人在外为官,继而是长子次子,如今南京光复,雷克生用半生功勋在李君度那里求了一个家小平安,无论是在外为官的还是参加满清、伪明科举的,全都是得以赦免,因此才有这般一家团圆的景象。

    待众人落座,魏庸环视一周,捋须微笑,却是看到一个位置空着,正在雷克生旁边,他问道:“长生呢?”

    一群人相互看看,都是不知行踪,魏庸的长子冷冷一笑,不咸不淡的说道:“谁知道呢,人家可和咱们这群戴罪之人不一样,人家是新朝功勋,孝悌郎君,可不是想去哪里去哪里,想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一出,西侧间了骤然冷寂,屏风后的女眷也是不敢说话了,雷克生笑了笑,打破了尴尬:“岳父大人勿要担心,长生上学未归,小婿已经派人去催了,很快就要回来了。”

    魏庸点点头,不再追问,倒是坐在他身边的魏成放下了筷子:“是不是上的补习班啊,哎呀,姑爷啊,若是有好的补习班,也给二叔报一个,特别是算学、法学一类的,那些习题实在是艰涩难懂呀,再不用功,过了年的春试,二叔怕是又要名落孙山了。”

    魏成这话,惹来哄堂大笑,魏成脸一冷:“你们笑什么,若不求学为官,将来如何庇佑魏家?”

    原来,江南光复之后,也是兴了新科举,初试、中试、高试与海外行省再无两样,这可给了魏成这个‘读书机器,考试工具’极大的鼓舞,初试直接过了,中试也是很快考过,魏成感觉,自己幼年时的天才能耐又回来了,如今全身心投入备考之中。

    虽说魏成没有什么权威,但辈分在那里放着,大家都不敢反驳,雷克生说:“二叔,不是补习班,是上的国立大学法学院函授科,今天有位法学大家在法学院讲课,长生便是去了。”

    魏成顿时来了兴致:“那你怎么没有告知我呢,我正愁无明师指点呢!”

    雷克生只得实话实说:“那是国立大学的学堂,只有本校学子和函授科的学生才能去听的。”

    魏成咂摸了一下嘴,却是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那函授科怎么去?”

    “是要推荐信的。”雷克生老实回答。

    长子魏明喝了一杯酒,呵呵一笑:“这推荐信只能是于国有大功的人才能写,不巧,咱们魏家就有妹婿这么一个,可人家呢,给自己的儿子写了,至于什么侄子、内弟、二叔什么的,人家才懒得写呢。”




章三二 冷暖
    雷克生脸上挂着笑,桌下的手却是已经攥紧,发出嘎嘎的响声,似魏明这等阴阳怪气的东西,他一拳便是能砸死,自从他回来,对自己一家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指桑骂槐,念及亲近关系,考虑他刚丢了知府的官,被没收了个人资产,雷克生也不想和他冲突,可今日中秋节,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又是阴阳怪气的,又是挑拨儿子和母家的关系,雷克生再也忍不住了。

    “呵呵,大哥这话说的错了,我怎么没写,不仅写了,还写了好些,不然大哥二哥怎么还能在这里喝酒闲谈,该是在南洋那些黑暗潮湿的矿洞里挖矿吧。”雷克生喝了一杯酒,平淡的说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魏明听了这话大怒站了起来。

    雷克生瞥了他一眼,又是给自己满上,说道:“什么意思,意思不是很清楚么,若是没有我,大哥怕是早就被清算流放了,哪里容你在这里嚣张!”

    “清算?凭什么清算我,我魏明是大清顺治二年的进士,也是十年苦读,科场搏杀出来的,在江西为官,那也是兢兢业业,东番来的乱臣贼子,夺了我的家产,难道还要我感恩戴德么,笑话!”魏明怒道。

    雷克生却是不恼:“大哥真是好有骨气,这话有本事去大街上嚷嚷去,窝里横,算得什么本事。”

    “我也不用去大街上,家里不就有一个东番贼子么!”魏明对雷克生怒目而视。

    魏庸却是知晓新朝厉害的,那日李君度光复南京,江南的士绅官宦抓了上千人,几万人受牵连,若不是雷克生护着,自己怕是也要遭罪了,他连忙呵斥道:“魏明,你胡说什么,你不怕死,莫不还要牵连魏家七十多口么?”

    魏明拂袖而坐,笑道:“爹你怕什么,某些人原来是居所定所的入赘莽夫,现在也是被新朝抛弃,拔了牙的野狗,还怕他作甚?若不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今日哪里容的他在席上!”

    “大哥,你胡说什么呢?”女眷中的魏珠耐不住了,拉开屏风,怒道。

    “到底是嫁出去的闺女,胳膊肘往外拐咯。”魏明不屑说道。

    雷克生却是笑了起来,无奈摇摇头,狐疑看向魏珠,说道:“我的事,是你没和老爷子交代,还是老爷子没向家中说明?”

    魏珠顿时低下头:“有什么好交代的,一家人过日子,也不用什么都说的。”

    实际上,魏家对雷克生也不是了解,只是知道他老早就为新朝做事,光复之后,因为他避免了清算,可魏家大部分的地产和房产都是被清算掉了,这也给了魏家一个错误信号,连家中财产都保不住,雷克生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这些事情魏珠却是知道的,如今看来,她根本没跟魏庸交代。

    魏珠也是有苦衷,虽说新朝放过了魏家,可魏家上下的荣耀和资产都没了,说不恨那是假的,魏珠担心,若是娘家人知道了雷克生的实情,怕是亲情也维持不住了,也就没说。

    “可你没说,这些哥哥们可没拿我当一家人。”雷克生说道。

    “你算个什么,也能成我魏家人!”魏明道。

    雷克生没计较这话,环视一周,发现竟无一人替他说话,就连魏珠都拉他衣角,雷克生问:“魏珠,你和我是不是一家人。”

    “当然是。”魏珠不假思索的说。

    雷克生点点头,对魏庸说道:“岳父大人,分家吧。”

    屋子里鸦雀无声,只听着风打窗帘的声音,魏庸还没反应过来,魏明站起来:“分就分,可这家里的东西,可和你没有关系!”

    雷克生攥着魏珠的手:“有魏珠和长生娘俩就够了,既然岳父不说话,长房长子同意了,那就算分了,告辞!”

    说罢,就拉着魏珠走了,出了门,雷克生对长随说道:“你在大门口等着,等长生回来,就带城西刘记客栈去!”

    “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啊。”魏成伸长脖子,看着人消失,喃喃自语。

    “大哥,莫不是那姓雷的在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财产,才这般痛快的!”魏家老二问道。

    “你们胡说什么,他若是这等人,还出手救你们么?”魏庸怒道。

    魏明摇摇头:“他?我看还是长生出力多些,虽说新朝不认前朝的科举,但长生孝悌郎的名声可是在外的,若不保全咱们魏家,新朝怎么谈孝道?”

    “孝道?新朝还在乎那些,连孔家都被清算了,若不是祖辈余荫,圣贤照拂,怕是也要流放的,此间整个孔家都在曲阜戴罪,闭门思过!”消息灵通的老五说道。

    正此时,外面响起说话声,原以为是魏长生回来了,魏庸踟蹰不知如何和孙儿交代,却见府里的管家进来,说道:“老爷,外面来了一官爷,说是行政总院勋事处的。”

    “勋事处,这是什么衙门?”魏庸狐疑问道。

    几个儿子相互看看:“不清楚。”

    “还是请进来,若是怠慢了,可不好。”魏成提醒道。

    不一会,一个青年官员走进来,见众人吃饭,连称叨扰,见礼过后,问道:“怎么未见雷长官在,这不是雷长官家么?”

    “大人,不知有何指教?”魏明一听是来找雷克生的,脸色一沉,但也不敢随意发怒,低声问道。

    那官员道:“我是行政总院勋事处的,哦,大抵相当于前朝吏部验封司,特来求见雷克生长官。”

    勋事处他们不知道,但验封司却是了然,这是掌封爵、世职、恩荫等事务的。

    “验封司?找他何事啊?”魏庸不解。

    “京城有天使来,召雷长官去见。”官员笑着说道。

    “您弄错了吧,这与雷克生何干,他已经解职了呀?”魏明笑了。

    那官员道:“正因为解职才是由我们勋事处联络,毕竟雷长官还是我国三等伯爵。”

    “雷克生,伯爵!”魏明大叫起来,显然难以置信。

    官员微微点头:“是呀,诸位不知道吗,不对呀,册封的单子都下来大半月了。不知雷长官在何处,这里要道喜了,听说是陛下钦点的差使,快请雷长官去公署接洽吧。”

    “陛下的差使........。”魏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

    客栈。

    魏长生进了房间,听到母亲魏珠还在低声抽泣,他已经从长随那里知道了个大概,却不想说什么,魏长生认为,自己父亲对魏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非为了保几个舅舅一家平安自由,以父亲的资历,至少也能掌一省刑狱。

    “今天我与魏家真正算是撇清关系了,长生是要跟着我,还是去魏家。”雷克生问道。

    “当然是与父母双亲一起了。”魏长生倒是也没有犹豫。

    “既然如此,便收拾一下,过两日,咱们一道北上去京城。”雷克生说道。

    魏长生却是一愣:“京城,怎么去京城?”

    雷克生恭敬抱拳:“是陛下给的差事,昌平战犯管理所所长!”

    魏长生略略点头,大体知道是什么工作,当是刑狱一类的,魏珠说道:“什么所长,就是个看管犯人的牢头,哼,虽说你救哥哥他们,犯了新朝的忌,但怎么着你也为新朝效力二十多年,劳苦功高,凭什么给你这么个作践人的差事。”

    “对,说的没错,就是个牢头!”雷克生哈哈大笑,倒了一杯茶摆在魏珠面前,说道:“可是咱这个牢头和别人不一样,知道我看的是谁么?”

    魏珠摇摇头,雷克生说:“光皇帝就两个,什么亲王、郡王、八旗都统权贵还有一品大员,摞起来,这个屋子都塞不下,这么说吧,伪明和满清,两朝的王公贵族封疆大员如今都归我管理了,后无来者不敢说,但说前无古人是真切的。”

    “名头响有什么用,你今日在魏家那般说话,你倒是快活嘴了,但什么都不要,咱们去了京城喝西北风啊。”魏珠擦了擦眼泪。

    雷克生重重一哼:“我就是不想和你大哥掰扯,我这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掰扯不两句,我就得把他大腿掰扯下来塞进他鸟嘴里!”

    啪!

    雷克生把一铜牌拍在了桌子上:“有这玩意在,咱们就吃喝不愁咯。”

    那是受封伯爵时给的,魏珠一把收在怀里,说道:“你别犯蠢,你还想靠这个去偷去抢啊,我可告诉你,犯法的事儿可不能做。”

    雷克生呵呵一笑:“你想哪里去了,我这可是正经的伯爵,明日你拿着这牌牌去联合银行,报我的名字,怎么也能拿出三五千两的低息贷款来!你得知道,我这伯爵是有俸禄的,铁杆庄稼,信用硬的很!”

    魏珠一想也是,反正日后年年朝廷发伯爵薪俸,银行不可能不给钱。

    “父亲,钱先生应该也属于战犯管理所管制吧。”魏长生小心问道。

    雷克生点点头:“那是自然,钱谦益三大汉奸之一,自当归战犯管理所管辖,为父也知道,钱谦益曾授业于你,你心有感激,你若想,随为父在管理所工作,有机会照料一二也可以。”

    “这能行么?我也进所工作?”魏长生问道。

    雷克生道:“自然可以,怎么着我儿子也是国立大学法学院预科学生呀,现在法务系统缺人缺的厉害,实际,你学不了多少时日,也得基层实践,现在法学学生,哪个不是一边学习,一边判案。

    说起来,战犯管理所是个硬骨头,里面都是罪大恶极的,也是狡诈难驯的,你若是把那里的人都摆平了,那说不定可以直接考个法学学位来呢,就这么办吧,反正你也是函授学生,到哪里不是去,对了,你问问你那些同学,有愿意随我去......去实习的么,多找几个,也是替为父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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