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司空
所谓常平仓,其性质,类似于后世的粮食储备局。丰年多收粮食进仓库,到了灾年之时,则开仓放粮出来,一边平抑粮价,一边接济灾民。
断人财路,比杀人父母还可恨!
李中易垄断了粮食的买卖之后,各地屡屡出现收粮难的问题。甚至,有些地方仗着山高皇帝远,竟然敢于袭击运粮队。
不过,随着转职村正的逐渐落到实处,各地的官绅们也比以前老实多了。
毕竟,在有转职村正的地区,乡绅们想要煽动村民闹事,简直就是寿星公上吊,活腻味了!
转职村正,他们每个人都掌握着村里的乡军队伍,也就等于是拿捏住了各地乡绅们的命脉。
“皇上,牢房不够用了。”李云潇本不想打断李中易的沉思,无奈何,抓的文臣和儒生,及其家属,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九门提督衙门,缇骑司衙门和警政寺衙门的牢房,全都被犯人们塞满了。
“嗯,朕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只要是查清楚的非首恶,一律发配去灵州。”
在这个时代,由于故土难离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发配千里之外的刑罚,显得比杖刑还要可怕。
“喏。”李云潇暗暗松了口气,一次性抓了近万人之多,连牢房都不够用了,真的是难办啊。
人力资源,其实是一种很宝贵的资源。这么多的读书人家庭,这么多的知识分子,李中易不可能都杀了。
罢黜近千年以来的基本国策——独尊儒术,儒生们一时想不通,李中易是可以理解的。既然想不通,那就让他们去吹一吹西北风,让脑子好好儿的清醒清醒。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李中易刚在龙椅上坐稳,就见王大虎昂首出班,朗声道:“禀皇上,臣有本奏。”
李中易瞟了眼王大虎,淡淡的问:“有何事上奏?”
在场的人全是朝廷里的大人物,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四品以上的朱紫重臣。
王大虎是什么人?那可是李中易唯二的结拜兄弟之一,响当当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手握监察百官之权,他突然出列上奏,一准没有好事情。
就在重臣们忐忑不安的时候,王大虎从袖口内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奏章,大声读道:“中书侍郎赵进,门下侍郎刘昌,同中书门下事范质,勾结乱党,图谋不轨,现查有实据……”
“啊……”
“哇呀……”
王大虎的弹章,一连口气弹劾了十几名三品以上的重臣,其中还包括已经靠边站的前首相范质。
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的重臣们,整颗心陡然一沉,看样子,王大虎这是想把儒臣首脑们,一网打尽呐!
李中易一直没吭声,只是默默的倾听王大虎的弹劾名单,范质居然在列,他也没有想到。
想当初,范质伙同符太后,联合起来对付李中易,惟恐李中易成了大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李中易靠着战无不胜的铁军,以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火炮,轻而易举的就夺取了柴家的江山。
李琼抱着象笏,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他也一直没有吭声。
折从阮依然低着头,一直盯着殿内地面上的砖缝,好象那底下藏着巨额财富一般。
刘金山稳稳的捧着象笏,两眼直视前方,王大虎的弹章,他却听得一字不落。
怎么说呢,崔正勋那一跳,属于严重挑衅皇权威严的恶劣行径。正是因为那一跳,换来了今日王大虎肆无忌惮的口诛笔伐,不管怎么说,都属于儒生们的咎由自取。
自从孔昆被贬窜西北之后,靠向刘金山的大臣人数,与日俱增,刘家的门前用车水马龙的来形容,都无法概括其空前的盛况。
在内阁之中,李琼和折从阮的年事已高,显然,继续待在相位上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
刘金山不仅年轻,今年刚满四十三而已,而且,他是李中易一手提拔起来的宰相。
随着孔昆的垮台,倒向刘金山的文臣,一天天增多。幸好,刘金山没有收礼的习惯,不然的话,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他的家产只怕是要超过百万贯之多。
按照朝廷的规矩,被都察院弹劾的大臣,都必须在第一时间,主动向李中易请假,暂时停职回家待参。
停职待参,也就是暂时离开职位,以免干扰到都察院的进一步调查。
“皇上,臣冤枉啊……”门下侍郎刘昌,第一个跳出来,跪倒在阶下喊冤。
中书侍郎赵进,也不是呆瓜,他赶紧有样学样,也跟着跪倒在李中易的面前,哭天抢地喊冤。
李琼瞥了眼哭得泪眼婆娑的刘昌,他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据李琼所知,凡是李中易的敌人,都没有好果子吃,不是被击倒在地,就是被打入十八地狱,永远不得翻身。
王大虎的弹章还没念完,李中易一直保持着沉默,李琼、折从阮和刘金山这三位宰相,也是一声不吭,没有人帮着刘昌、赵进他们缓颊。
本朝建立之前,中书侍郎和门下侍郎,基本上都会加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也就是常人所言的宰执之臣,乃是政事堂内的当然人选。
只不过,本朝肇基之后,李中易轻描淡写的就把政事堂架空了,代行相权的机构,变成了内阁。
中枢机构的变动,导致中书侍郎和门下侍郎,由实权的宰相,变成了空架子的重臣,刘昌和赵进,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
王大虎不是一般的人,如果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可能拿刘昌和赵进两人开刀。
人证和物证俱全,由不得刘昌和赵进狡辩,王大虎昨天悄悄进宫,已经将真相都摊开在了李中易的面前。
今天的早朝,王大虎不过是照本宣科,走个过场罢了。刘昌和赵进的垮台,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儿。
刘昌原本以为,他隐藏得很深,无人知道他在儒生闹事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被抓进的缇骑司的读书人,没几个硬骨头,左子光还没有下令动刑,已经有人吓得把知道的都招供了。
等王大虎把长长的名单念完后,李中易淡淡的说:“朝廷的典章制度,绝非儿戏。”
一锤定音!
按照朝廷的制度办理,也就意味着刘昌和赵进,必须马上请假,回家待参,以免影响后面的调查。
刘昌心知不妙,却依然心怀侥幸,他忽然重重的磕了个响头,哭道:“皇上,都是赵进唆使的……”
李琼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刘昌,还真是个小人,还没怎么着呢,就抢先反水,把赵进给卖了。
赵进气得浑身直发抖,明明是刘昌主动找到他的家里,鼓动他一起闹事的。
现在倒好,刘昌居然倒打一耙,反把屎盆子扣到了赵进的头上。
“皇上,赵进暗中给您取了个异常不雅的绰号……”赵进把心一横,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索性把底都抖露出来,要死也必须一起死。
逍遥侯 第1448章 国防动员
当着李中易的面,刘昌和赵进拼了个鱼死网破,不仅他们俩陷了进去,又牵连上了近百位官员。
李琼见攀咬之风,愈演愈烈,却一直没有吭声,就这么冷冷的看笑话。
折从阮很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他眯着两眼,就这么看着刘昌和赵进互咬。
刘金山心里很不爽,再怎么说,他也是读书人之中的一员。如今,身为读书人领袖的赵进和刘昌,越说越不成体统,简直是令斯文扫地。
李中易也没料到,赵进和刘昌会当着他的面互相撕咬,而且,越咬越深。
嘿嘿,咬吧,咬吧,咬得越深越好,李中易不动声色的稳坐于龙椅之上,就这么看着刘昌和赵进表演。
王大虎也没有料到,事情居然急转直下,他兴奋的摸出怀中的碳笔和小黑本,当着众人的面,将刘昌和赵进泄露出来的名单,一一记录在案。
等刘昌和赵进吵累了,事情的真相,也跟着大白于天下!
李中易摸着下巴,微微一叹,他确实没有想到,范质的心腹杨炯居然也牵连于其中。
曾几何时,杨炯仗着范质的势,在政事堂内横着走,无人敢惹。
如今,杨炯居然脑袋发了昏,和赵进、刘昌搅活到了一起,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没啥好说的,既然赵进和刘昌把那些人都咬出来了,等散朝之后,李中易借着王大虎递上来的名单,下令李云潇照单抓人。
李云潇又忙活了十天,又抓了近万人,牢房里实在装不下去,只得安排人手,将他们一一发配去西北灵州,于军前效力。
大半个月下来,李中易又收获了近千万石粮食,还有堆满仓库的金银、铜钱和绢帛。
李中易看着眼前厚厚的几叠清单,不由笑道:“发了笔横财。”
站在一旁的黄景胜,也笑得很开心,他乐滋滋的说:“朝廷上下,哪哪都需要花钱,现在好了,粮足钱足,也方便皇上您干大事了。只是,臣万万没有料到,这些儒生和文臣们,居然悄无声息的聚敛了如许多的财富,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贪来的?”
黄景胜是三司使,管钱的衙门,平日里,他只嫌钱太少不够花,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文钱来花。
现在好了,李中易的内藏库,都给堆满了,很多珠宝甚至就堆在地上,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李中易笑道:“确实是发财了,不过,类似的收入,以后不可能太多。”
黄景胜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若是每天都能够发这种大财,我老黄哪怕睡着了,也会笑醒。”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接下来的西征和北伐,无论铜钱还是粮食,都有着落了。
随着对儒生们打击力度的加强,朝廷里几乎在一瞬间,空出了好多官位。
只是,李中易并不急于填补这些空缺的官位,一直视若不见。
李云潇有些好奇的问左子光,左子光微微一笑,说:“尸位素餐之辈,白白耗费朝廷的钱粮罢了,有必要填补么?”
“哦,原来如此啊。”李云潇恍然大悟,“确实是官多为患呢。”
“嗯,有些衙门的人,几乎都被抓空了,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左子光如是说。
李云潇对此深以为然,朝廷的官儿越多,老百姓的负担就越重。哪怕他只是一名武将,也懂得如此浅显的道理。
如今的朝廷机构,叠床架屋,格外的繁冗。而且,参与闹事的文臣,大多都是闲散衙门里的闲散官。
也就是说,被剥夺了权力的,读书人里的既得利益者,才有那个决心和李中易搞对抗。
至于,事务繁多,实权很重的三司使和都察院等衙门,只有区区几名低级文官参与而已。
经过两次大扫荡之后,朝廷的官员为之空,朝廷的气象也跟着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其中,最直接的变化是,朝廷各个衙门的办事效率,有了显著性的提高。
实际上,李中易下决心和文臣集团作斗争,主要是两点,其一是重要的军政衙门,都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上;其二是朝廷养的冗官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是多如牛毛,朝廷的财政收入不堪重负。
按照养活的比例来计算,平均每养活一个官员,至少需要近百名平民的全年收入。
这么重的财政负担,李中易实在是不想背了,索性借着此次整肃的由头,将一些没有鸟用的冗余衙门和冗官,一体裁撤了。
如今的朝廷中枢机构,除了内阁之外,就是六部六卿。原本的大九卿衙门,被裁减了三个。
衙门少了,官员少了,整个官僚机构的办事效率,非但没受影响,反而提高了好几倍。
李中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干活的官员多了,赋闲偷懒的少了,一个官员可以干几个官员的事情,效率自然会提高很多倍。
先后抓了两万多人,朝廷的仓库,李中易的内藏库里,金银铜钱和粮食,堆积如山。
这么一来,北伐和西征的物资,也就足够了。
只是,令李中易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大量官员的被抓,开封城里的大酒楼的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
其中,最著名的会仙楼,居然出现了店小二比顾客还多的奇怪现象。
等李中易想清楚之后,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逻辑,家底厚实的官员们,也就是最有消费力的一群人。
最有消费力的一群人,现在处于被压制的阶段,市面上的高消费场所,自然也就跟着萎缩了。
在文臣集团受到严厉打击的同时,朝廷禁军中的武将们,却又是另一番火热的场景。
按照条令的规定,都头以上级别的军官,只要打算成亲,就可以向军方申请分配一处宅子。
在整肃文臣的行动中,一共抓了千余名文臣和儒生,并抄了他们的家。这些多出来的空宅子,正好用于安置军方的将领和军官们,一时间,军官们皆大欢喜。
居开封,大不易!
不易的首要困难,其实就是拥有一所属于自己的宅子,开封的房子价可真的不算便宜。
尽管军队的待遇已经很优厚了,但是,以一名都头为例,他的月收入大约在四十贯钱左右,年收入大约四百八十贯钱。
这么高的年收入,若想买一所开封城里的宅子,至少不吃不喝二十年以上,才能够买到勉强可以居住的宅子。
不过,都头级以上的军官们,都是追随李中易多年的老部下了,李中易怎么可能亏待了他们呢?
这边厢,抄家行动进行的如火如荼,那边厢,分房子的运动,也进行的热火朝天。
军方的将领们,一个个乐的合不拢嘴,开心的要死。
想当初,他们都是腿上的泥土尚未洗干净的下贱坯子,给富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他们个个在开封城里有了住房,尽管房子有大有小,那毕竟是自己的窝不是?
“全体起立!”在执星官的喝令之下,全体学员一起站直了身子,并拢双腿,向走进教室的李中易行捶胸礼和注目礼。
“都坐下吧。”李中易将肋下夹着的教案,轻轻的搁到讲桌上,双手向下压,示意大家都坐下。
“上堂课,我们讲到了战争动员问题,那么,有谁可以告诉我,何为战争动员?”李中易依然是老习惯,上课之前先提问。
在李中易的刻意引导下,讲武堂内的讨论气氛,格外的浓厚。主动回答问题,哪怕是答错了,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影响,反而可以在李中易的面前混个脸熟。
尽管李中易已经登上了帝位,但他一直兼任讲武堂的山长一职,并且每十天都会亲自来上课一天。
军队,是李中易掌握江山,及东征西讨的根本,绝对不可有丝毫的放松。
当然了,由于时间太少的缘故,李中易任代课老师的班级,属于讲武堂内独一无二的,也是最重要的班级——将校班。
“刘文达,你今天举手最快,就你来回答吧。”李中易含笑指着原来是第一军指挥使的刘文达,只要在这里学习过,并通过了考试,刘文达就有资格晋升为军一级的副都指挥使。
“禀报山长,所谓战争动员,是国家采取紧急措施,由平时状态转入战时状态,并统一调动人力、物力、财力为战争服务。简称动员。”刘文达朗声答道,而且答得一字不差,可想而知,他在下边用过苦功夫。
“答对了,坐下吧。”李中易含笑摆手示意,刘文达的随即坐了下来。
“历朝历代,之所以面对草原蛮族进攻的时候,始终处于被动的局面,主要原因如下:其一是不敢动员老百姓,其二是动员的速度太慢了,其三是平时在边境地区的物资储备,不足以应付激烈的战争……”
将校班的学员,都必须明白国防动员的重要意义,这是李中易钦定的基本原则。
想当年,甲午战败之后,很多大清的有识之士,纷纷留学倭国。
倭国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军的课堂上,啥都可以教给留学生们,唯独一样,怎样进行国防动员,却始终讳莫如深。
军事学属于战略性学科,其中国防动员和后勤动员,乃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偏偏,倭国的军事教员们,不肯把这种战略性的知识,传授给华人留学生。
李中易不希望他的将军们,只懂带兵打仗,却不懂后勤保障,和军队动员的重要意义。所以,这么一门超级重要的战略性学科,由他本人亲自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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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 第1449章 挖墙角
“禀相公,刘参相到了门口。”
听了老管家的通禀,范质暗暗叹了口气,随即扭头去看坐在对面的杨炯。
杨炯脸色发白,右拳捏得死紧,整个身子微微的发颤。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范质轻声一叹,淡淡的说:“请刘参相至西花厅用茶。”
说句大实话,范质一直劝说杨炯,让他死了翻盘的那条心。可是,杨炯就是不听,偏偏要和闹事的儒生们搅在一起,成天谋划着推翻李中易的残暴统治。
现在好了,文臣集团和儒生集团,受到了致命性的打击。单单是被捕的儒林领袖,就被捉了近百名之多,至于无名无姓的儒生,更是不知道凡几。
等老管家出去之后,范质缓缓的起身,盯着杨炯,说:“若是此次脱了身,也该死心了吧?”
“相公,您……”杨炯激动的站起身,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范质没有搭理杨炯,迈步出了内书房,踱向西花厅那边。
西花厅,刘金山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满屋子的字画。
范质乃是当世大儒,又曾任政事堂的首相,他收藏的字画,每一幅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哈哈,光清老弟,好久不见了啊。”范质进屋的时候,刘金山正背着手欣赏一幅好字。
“呵呵,是啊,是啊,有段日子没见您了。”刘金山闻声之后,随即转过身子,抱拳拱手行礼。
尽管范质已经靠边站了,成了没实权的所谓政事堂相公,但他毕竟是四朝元老,资格甚老,刘金山丝毫也不敢怠慢了他。
“光清老弟,请坐下叙话。”范质走到上首,客气的让座。
刘金山坐定之后,笑着说:“范相公的字,越发的精进了。”这倒不是虚言。
范质赋闲在家,整日里除了吟诗作词,就是写字画画。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句明言确实是有道理的。
范质瞥了眼刘金山,见他红光满面,气色上佳,不由暗暗一叹。在官场上,只有跟对了人,才会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想当初,范质重权在握,在政事堂内一言九鼎的时候,刘金山不过是区区开封府的左厅判官,充其量不过正七品罢了。
那曾想,短短的数年间,刘金山就一跃成为了内阁的参知政事,未来的首相最有力的竞争者。
世事实在是难料啊!
“相公……”刘金山是衔命而来,自然要把话当着范质的面,一次性说清楚了。
但是,范质却抢先插了话,急切的说:“杨炯自知罪孽的深重,情愿捐出全部家产,并辞去一切差事,在家里闭门读书,从此不问世事。”
刘金山此来,说的就是杨炯的事,却不料,被范质抢了个先。
见刘金山沉吟不语,范质轻叹了一声,说:“光清老弟,你也是儒林领袖之一,莫非要眼睁睁的看着儒门,彻底的垮台么?”
这话说的颇有玄机!
当今的内阁,李琼和折从阮的年事都已高,待在相位上的日子,屈指可数。
而刘金山现在也不过四十多岁,未来在内阁里掌握的日子,还长得很。
朝廷里的禁军,缇骑司、警政寺等强力衙门,自然是只听李中易的招呼。可是,刘金山若想坐稳相位,必然需要一帮子跟着摇旗呐喊的中层官员。
也就是说,把文臣集团都赶尽杀绝了,对刘金山并无好处。如果,利用范质的余威,将范系文臣都收编了过来,对刘金山而言,其实是件大好事。
只是,其中的难点是,杨炯是在李中易那里挂了号的范质嫡系心腹,只是捐出全部家产及闭门读书,恐怕难以过关啊。
刘金山一直在权衡利弊,范质表面上淡定从容,其实,他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不过,让范质没有料到的是,李中易早已猜到,他会替杨炯出头说话。
刘金山临来范府之前,李中易亲自面授机宜,让他觑准时机,趁机收编了范质一系的文臣力量。
怎么说呢,范质虽然失了势,政治眼光却依旧长远且敏锐。范质门下的文臣,除了杨炯不听话,硬要掺合闹事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安分守己,完全没有介入到纷争中去。
拉一派,打一派,掺沙子,打棍子,挖墙角,乃是政坛的常态。
站在李中易角度,他也没打算将文臣集团彻底的整垮。毕竟,朝廷的权力需要彼此制衡,而不是听任某一方独大。
帝王心术,说白了,就是李鸿章的那句名言:勿使众人合而谋我!
两宋几百年的江山,历代宋帝都将异论相搅的制衡逻辑,奉为治国的根本原则。
当然了,信奉异论相搅,和真正的做到权力制衡,其实是两码事。
李中易确实是靠武功起家的,但是,没有骑在马上治国的道理。不管是独尊儒术也好,还是百家争鸣也罢,朝廷的行政大权,终归还是要由文官来掌握。
文武分治,军政分离!
文臣不得过问具体的军事指挥,武将不得掺合朝廷政务,这才是李中易治国的根本性原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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