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果问道:“那我这个上将军该何时逃命去也?”项少龙道:“你该随机应变,以保命为第一要务。但切勿待到加冕礼之时,那时嬴政怎都不会让你溜出视线之外。”
纪嫣然道:“就在加冕礼之前一起逃走吧!有两天时间的缓冲,我们足可以收拾吕不韦。”荆俊提醒道:“记着莫要在咸阳多留,而是尽速返牧场去,集后再依计划逃走,就大功告成了。”
项少龙叹道:“辛苦了这么多年,老天爷好该让我过些安逸悠闲的日子吧!”众人眼中都射出憧憬的神色,耳内似乎响起了健马在塞外的大草原上忘情飞驰的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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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 第十章 接收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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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项少龙谒见小盘,表示要派荆俊率人赶咸阳协助滕翼应付吕不韦。小盘一口答应,使项少龙可正式安排船只等事宜,更不怕有人会起疑检查。
到翌日上午,琴清往见小盘,说是收到太后的通知,要到大郑宫小住两天。小盘大感讶异,思半晌后,果然顺势答应。当下琴清、纪嫣然在八名乌家战士乔扮的亲随护送下,大摇大摆的离开祈年宫,途中化身为荆俊的亲随,在隐僻处藏好马车溜走,与项少龙会后,迳自出城登船。顺流而下,兼又顺风,只半天时间,就返抵咸阳。
他们在约定处登岸,候了半个时辰,滕翼、陶方和肖月潭赶来相会,他们见到琴清和纪嫣然也来了,喜出望外,士气更是高昂。滕翼笑道:“一切安排妥当,只待上将军来持大局。”项少龙笑着打了滕翼健壮的臂膀一拳,道:“二哥也来耍我,可见心情是多么开朗,这趟我们只得两天时间,所以必须立刻行动。”
纪嫣然问肖月潭道:“图总管那边有什么消息?”肖月潭答道:“图公和家小以及心腹手下三余人已准备妥当,只要我们通知一声,他会立即下毒。”
滕翼道:“时间配最是关键,图总管下毒时,我们必须同时褫夺许商的都卫兵权,如此才既可使图总管和他的家人亲信能安然离城,又不虞吕老贼可逃出我们的掌心之外。”肖月潭叹道:“这正是麻药之计不尽完美的地方,此药药性很强,服后不到一刻就会发作,为了能使更多人被毒倒,只好在晚膳前下毒,但至于有多少人会中毒,却难以肯定。”
荆俊道:“只要我们暗中把仲父府重重包围,便不怕吕不韦逃掉。”项少龙道:“图总管知否仲父府地下秘道的出入口呢?”
肖月潭道:“老贼建仲父府时,是图公最不得意的一段时间,只负责买办材料的事,所以半点都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项少龙道:“既是如此,我们只好另外派人在城外设置哨站。唉!除非我们有储君的王令在手,否则就不能禁止他离城。都骑的将领更会因此生出疑心,所以只好由我们自己去追杀他了。”
转向琴清道:“清姐现在可由陶公陪伴府,看看该带那些人随行,其他人则与以遣散,然后立即赶赴牧场,静候我们的佳音。”琴清受到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咬着下唇点了点头。项少龙心中一片怜惜时,纪嫣然问滕翼道:“附近可有见到敌踪?”
众人明白她说的“敌人”指的是尉僚的四万大军,目光都集中到滕翼身上。滕翼疑惑地道:“我也为此事奇怪,因为一点都见不到他们的踪影。”肖月潭道:“现在我们是与时间比赛,照我看尉僚的大军该驻紮在上游某处,正等候嬴政的指示,随时可在短时间内开抵咸阳,只要我们行动迅快,就可在尉僚抵达之前安然远离。”
项少龙抛开一切,奋然道:“行动的时间到了。”众人轰然应诺。项少龙仍以乌果的外貌进城,到了都骑官署,才复原本的面目,同时召来留驻的禁军和都骑大小将领余人,出示虎符,声言奉了储君之命,来统领都城三军,以防有人叛乱造反。众将领对吕、嫪两党勾结一事早有所闻,兼之项少龙一向为储君的心腹大将,本身声望又高,加上出示虎符,那疑有他,无不表示誓死效命。
一切布置妥当,项少龙等立即朝都卫官署赶去。这时刚是华灯初上的时刻,城内一片昇平,一点不觉有异平时。项少龙先命禁卫和都骑军把官署重重包围,这才率亲随与滕翼、荆俊、纪嫣然、肖月潭等直入官署。大门的守卫未及通传,已给他们制服。此时许商正和一众都卫将领在堂议事,骤然看见项少龙硬闯过来,来不及反应,已给数十把弩弓威胁得动弹不得。
许商和手下一齐色变。这有上蔡第一剑手之称的高手,腰际佩剑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事情实在来得太突然,尤其项少龙理该仍在雍都。许商仍能保持冷静,沉声道:“上将军这算什么意思?”项少龙待手下缴去了各人武器后,才出示虎符道:“本帅奉有王令,都卫军由此刻开始,由本帅全权接管,谁敢不服。”许商见到虎符,立知大势已去,天乏术,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
项少龙见已控制全局,下令道:“其他人给本帅押入牢房,只留许统领一人在此。”当只剩下许商时,项少龙登上座,命许商在一旁坐下。滕翼和荆俊则在取得许商的统领军符后,赶去接收都卫军。许商苦笑道:“你赢了!”
项少龙语带双关地淡淡道:“这是注定了的历史,我项少龙只是负责执行吧!由吕不韦毒杀先王那一刻开始,吕贼就注定了要悲惨收场,问题是许兄是否关心自己的结局。”许商眼中掠过希望,沉声道:“上将军肯放过我吗?”
项少龙微笑道:“许兄该知我不是残忍好杀的人。连管中邪和三小姐我都放了他们走。现在他们该已安抵楚境,故眼下我只想知道许兄的心意。”闻得管中邪都失败和得被释放逃走了,许商崩溃下来,叹道:“上将军果是无敌神将,你究竟想我怎样做?”
项少龙道:“只要许兄告诉我吕不韦紧急时的逃生路向,我便可立时送许兄和家小离城。”许商仍在沉吟犹豫时,项少龙道:“许兄若还想欣赏杨豫的仙曲,就要立下决定。”
纪嫣然柔声道:“吕不韦纵能逃出城外,最后仍是不得不死,许兄莫要失去时机。”肖月潭淡淡道:“本人肖月潭,许兄该听过我的名字吧!”
许商骇然瞧往肖月潭道:“你不是早死了吗?”肖月潭狠狠道:“若不诈死,吕不韦焉肯放过我?你以为吕不韦真的器重你吗?谁当上吕不韦的手下,都只是他的棋子,随时可弃之杀之,你明白吗?”
许商终于屈服,道:“仲父在卧房中有条秘道入口,可通在城南‘通街’一所大宅,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项少龙奋然起立,斩杀吕不韦这大仇人的时机,在苦候了近十年后,终于来临。
项少龙等围绕在秘道出口处,无不大惑不解。图先两个时辰前领着荆俊、滕翼等人冲入仲父府时,中了麻醉药的人倒满府内,独是找不到吕不韦,自然是从秘道逃走了。问题是到现在仍未接到有关吕不韦离城的任何报告,难道他仍敢躲在城内?这实在是于理不。
荆俊道:“我们就查全城,看他能躲到哪里去?”图先道:“我们不如先查此空宅,若我所料不差,此宅必是另有秘道,可通往城墙附近的住宅或仓库,在那处该再有出城的秘道。”滕翼挥手示意,众手下忙展开行动。纪嫣然叹道:“若是如此,这趟我们可说棋差一着,皆因布在城外的哨岗,只留心几个城门的出入要道。”
肖月潭道:“吕贼必舍不得珠宝财物,走地道更远比不上走在路面上快,不如我们就赌他一把,赌他是已离开地道,从陆路逃往边境去,因为咸阳的水路交通已被我们控制在手心处。”项少龙断然下令道:“不用了,我们立即出城。”
项少龙一众人等,偕同乌家二多战士,轻骑全速离城。望赵境方向驰去,不片晌在离城里许外,发现了脚印遗痕,其中一些痕印特别深刻,显是负了重物。众人大为兴奋。荆俊却皱眉道:“只看脚印,对方人数超过二千,实力远胜过我们。”滕翼笑道:“逃走之兵,何足言勇,且其中必有妇人孺子,何须惧怕。”
项少龙正容道:“吕府家将,不乏高手,假若我们衔尾追去,他们可闻蹄声而测知我们虚实,必会头一拼,我们虽未必会败,但伤亡难免,故非上策。”纪嫣然道:“假设我们能预估吕贼逃走的路线,凭轻骑马快先一步在前头埋伏,便可予吕贼来个迎头痛击,又不虞被对方知道我们人少,那就有把握多了。”
图先最清楚吕不韦的情况,道:“照足印的方向,他们该是逃往下游的大镇梧昌,那处的镇守是他的心腹,到了那里就可乘船顺水东去,否则凭脚力能逃得多远呢?”滕翼大喜道:“到梧昌途中有个叫狂风峡的地方,乃往该处的必经之路,凭马力就算绕道而行,顶多两个时辰可抵该地,我们不若就在那里恭候仲父爷的大驾吧!”
项少龙哈哈大笑道:“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这趟若非有图爷照拂吕老贼,我等势将功亏一篑。”图先笑道:“那里那里,滕将军请领军先行。”
士气昂扬下,二多骑旋风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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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 第十一章 得报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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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队长长的约三千人的?a href='/youliang' target='_bnk'>游椋簿步肟穹缦浚黄炯父龌鸢颜彰髑奥贰5タ炊有危阒獯笈雒娜烁龈鲂幕乓饴遥坏吡惆寺涞亩铣啥嘟兀孜膊幌喙耍救娓对堵湓诖蠛蠓剑拐咭参奕死砘帷v谌怂渫春蘼啦晃ぃ慷么饲榇司埃参薏桓械解弧?p> 项少龙道:“我只想要吕老贼的命,有没有办法把吕不韦从这许多人中辨认出来呢?”肖月潭冷笑道:“以吕老贼自私自利的性格,必会走在最前头。”又指着队头道:“那是仅有的几辆手推车,其中之一坐的必是吕老贼。”
项少龙道:“那就待前队那多人过去后,便以木石把出口截断,我们再从容动手擒人吧!除吕老贼外,其他人要走便任得他们走好了!”
吕不韦的逃亡队伍前一组约多人,刚出了峡口,上方崖顶忽地滚下数十条树干和无数大石块,一时尘屑漫天,轰轰震耳,声势惊人之极。推下的木石立时把队伍无情地截断,两边的人都乱成一团,哭喊震天下,分别往相反方向逃命。跌倒的跌倒,互相践踏的互相践踏,那情景仿如世界末日。
出了峡谷的人四散奔逃时,蓦地火把光四处亮起,二名乌家战士策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放过其他背负重物的人,只向给十多个亲卫护卫着亡命奔跑的吕不韦围拢过去。霎时间,吕不韦给重重包围,陷进绝境里。吕不韦在家将圆形阵势的核心处,脸色苍白如死人,不断大口喘息。
项少龙偕图先、肖月潭、滕翼、荆俊、纪嫣然等排众而出,高坐马上,大喝道:“吕不韦,当年你派人偷袭我们,伤我家人,杀我手下,可曾想到有今天一日?”吕不韦看到图先和肖月潭,怒恨交迸,气得浑身剧震,戟指两人道:“好!枉我吕不韦如此厚待尔等,竟敢联同外人来对付我。”
图先呸的吐了一口涎沫,咬牙切齿道:“闭上你的臭嘴,这句话该由我对你说才对。枉我如此忠心对你,你却只为了洗脱嫌疑,就把随我多年出生人死的兄随便牺牲,你还算人么?”肖月潭也不屑道:“死到临头,仍是满口不知羞耻的胡言乱语,我今天在这里目睹你的收场,就是要看老天爷的公正严明,你竟还敢颠倒黑白,含血喷人?”
吕不韦顿时语塞,瞧着多把以他为中心瞄准待发的弩箭,说不出话来。纪嫣然娇叱道:“先王待你不薄,你竟仍要狠心将他毒害,吕不韦你比这豺狼禽兽更不如。”滕翼暴喝道:“徐先和鹿公都是因你而死,给你多活这几年,已是老天爷盲了眼睛哩。”
荆俊却厉叫道:“你们这群蠢材想陪他死吗?立即抛下兵器,给我有那么远滚那么远。”那十多名家将你眼望我眼,不知谁先抛下手上兵器,转眼间逃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众叛亲离下的吕不韦孤零零的一个人呆立在重围中心处。
项少龙等甩蹬下马,向吕不韦围拢过去。“锵!”项少龙拔出战宝刀。刹那时,他脑海同时掠过无数毕生难忘的往事,而这些都是吕不韦一手造成的。许多忠心手下们逐一溅血倒地,庄襄王临死前的悲愤神情,鹿公的死不瞑目,一一掠过他的心头。他的心湖像给投下巨石,激起令他神伤翻滚的悲情。忽然间,他发觉手中的战刀已没入了吕不韦的小腹内去。
吕不韦身子忽向前扑来,迎上他的战宝刀,原来给滕翼在背后以墨子剑劈了一记,耳中还听到滕翼道:“这是献给鹿公在天之灵的。”吕不韦倒在他身上时,已变成一具尸体,什么功名富贵,都与他再没有半点关系。
项少龙虽手刃奸贼,可是心中却是虚虚荡荡,一片空白,毫无得报大仇的欢欣。对于人与人间的互相残杀,他已打心底生出极大厌倦。
天终于亮了。经过三天两夜的兼程赶路,众人终于支持不住,紮营休息。这时离牧场只有一天的路程。项少龙一路上都非常沉默。此夜天色极佳,满天星座,伴着一弯新月,疏密有致的广布天穹之上。
项少龙与纪嫣然离开营地,来到一个山丘之上,背靠背悠然安坐在高可及膝的长草中,感受着夫妻间真挚深厚的感情。项少龙的心神放松下来,在这一刻,吕不韦的事似在遥不可及的距离之外,小盘对他的威胁也似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样。
他忽然记起了在二十一世纪时,看的那出电影里,吕不韦并不是这样死的。他是因受到举荐嫪毐的牵连,被嬴政免去相国之职,发配他到食邑河南。但因吕不韦仍与六国权贵暗中互相勾结,图谋不轨,再被嬴政遣往蜀郡,更发信谴责他。吕不韦自知难逃一死,就喝下毒酒自尽。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完全是两事,难道自己竟改变了历史?
胡思乱想间,纪嫣然的呖呖娇声在耳旁响起道:“夫君大人在想什么呢?”项少龙心中一阵冲动,差点要把自己的“出身来历”向爱妻尽情倾吐,但最后还是强压下去,苦笑道:“我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纪嫣然道:“嫣然明白夫君大人的心情,人是很奇怪的,有时千辛万苦的想完成某一个目标,可是当大功告成时,反有空虚失落的感觉。但幸好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样了,像人与人间的感情交流就可与时并进,日趋深刻。当然呢!也免不了会有反目成仇的情况出现。”项少龙点头道:“只是听嫣然说话,已是我人生的一大享受,能与嫣然终老塞外,夫复何求?”
纪嫣然钻入他怀里去,枕在他肩头上,美目深情地凝注天上闪闪的星儿,轻轻道:“自昨天开始,嬴政就是正式的秦君了,嫪毐与那两个儿子必然伏诛……唉……嫣然实不该提起此事。”项少龙笑道:“贤妻不必介怀,朱姬能及时醒悟,我已是毫无遗憾。现在只希望到牧场时,乌果等已安然来。”
纪嫣然叹道:“嫣然也希望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用再来。”
次日清晨,众人拔营起行,依照原定的秘密路线,往牧场潜去。到黄昏时光,牧场出现在前方远处。作为先头部队的荆俊忽地转头来,脸色难看之极。众人都心中骇然,知道情况不妙。荆俊沉声道:“牧场被人重重包围起来了。”
在星月下,大地一片迷茫,众人伏身高处,俯察情况。只见在牧场城堡箭矢不及的远处外,营垒处处,数万秦军,把城堡围个水泄不通。不过城堡仍是完整无缺,敌人显然没有发动过任何攻击。乌家城堡暗无灯火,像头熟睡了的猛兽。秦军寨中不时传来伐木劈树的声音,显然正赶制攻城的工具。
滕翼狠狠道:“定是尉僚的军队,嬴政够狠心的。”肖月潭不解道:“照理他们怎都该先作佯攻,以消耗我们的箭矢和精神体力,为何竟如此按兵不动呢?”
纪嫣然想起城堡中的琴清和不足人的兵力,咬得下唇都渗出血来,沉声道:“尉僚是在等我们来,幸好他们不熟地形,想不到我们会由这条路线潜返。”项少龙心中一动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嬴政要亲来秘密处置我们,以保证消息不会外泄。”
肖月潭细察下方秘道的入口,是远在敌人的营帐和防御工事之外,松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就须趁嬴政抵达前的宝贵时光,由秘道返城堡,再立即率众赶快离开。”众人当然不会反对,忙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