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蚁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水中云影
“戒备!”陈江沉着脸,猛地一拍手中惊堂木。
“唰!”战士们整齐地将手中长枪一放,如雷一般喝道:“杀!”
面对森冷的长枪,百姓们清醒了过来,连连后退。
“各位乡亲,请勿冲击审核场,请保持肃静!或者以劫囚论处。”
有战士上前,呼吁着。
围观的百姓惊恐之余静了下来。
“各位乡亲请放心,我们兴华军是百姓的子弟兵,定会为你们作主的。现在请起身,我们兴华军不兴跪礼。”有宣教人员上前,劝说着那些苦主。
苦主们梗咽着起身,站在一侧。
“范国,乡亲们所诉,你可认罪”陈江看向范国,摆摆手,战士们放开范国。
范国冷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笑道:“我是玉山县巡检,乃朝廷命官,现掌玉山县大小事务。你是何人,竟在此私设公堂,有甚什么权力审判一县之主!”
“大胆。”两个战士挺枪上前,就要制住范国。
陈江一笑,摆了摆手,道:“让他说,常言道,理不辩不明,今日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呸,尔等不过一伙乱贼而已,竟还敢妄谈什么道理。要杀就杀,想让本官心服,别痴心妄想了。”范国狠狠地啐了一口。
“哦,我们是乱贼。你范某人一口一个本官,那敢请问你范某人是哪朝哪代的命官”陈江笑道。
“范某乃是大宋朝廷正式任命的玉山县巡检,现在宋廷已降,范某接宋未太皇太后诏,归附于大元朝廷,现在自然是大元朝廷的命官。”范国傲然道。
外围人群一阵轰动,两侧乡绅也有人点了点头。
“呵呵,你身为宋人,食大宋朝廷之禄,却不忠心大宋朝廷之事,如今屈膝事敌,竟还有脸在称什么命官。”一个宣教人员上前骂道。
“某捧大宋太皇太后昭归顺新朝,有何不可”范国脸一扭,甩头道。宣教人员为之一愕。
“哼,太皇太后的昭书多了,以前也曾兼昭示尔等勤王杀敌,与元贼不两立,你怎么不奉昭如今大宋已亡,你倒奉起昭来了。要不要脸!今日,且不论你奉昭之事,我且问你,之前百姓诉你那些恶行,是否属实!”陈江沉首脸问道。
“是又如何。你是何人,有何资格在此审判范某。”范国挺胸道。
“某是何人。那你听好了。我名陈江,原是大宋铅山乡兵统治陈大人麾下一乡兵统领,现为兴华军第2团团长。我们兴华军,现在即非大宋,也非蒙元所属。但我们兴华军为百姓子弟们,禀承的是百姓的意愿。如今,我兴华军替百姓审判你等。”陈江起身,郑重的道。
“百姓,乱七八糟!尔等不过一群无君无父的乱贼而已。我范国落入尔等之手,要杀就杀,多说何益!”范国蔑视道。
“自古以来,民为天心。我们兴华军顺应民意,即是顺应天道。自可称为替天行道,如何不能处置尔等害民之贼!”郑宏走了出来,问道。
“不错,我等乃是替天行道。你等认不认罪!”陈江猛地一拍案桌,厉喝道。
范国摇摇头,默然不语。陈江正欲发落,其身后一名党羽忽然跪着爬上前,连连叩头道:“大人,我认罪,我认罪。一切俱是范国指使的,都是他干的,与小人无干啊,饶命,饶命。”
“钱老六,你!”范国大怒,抬脚踢去。
“大胆!”两名战士上前,用枪抵住范国。
“范国,好汉做事好汉当。我钱老六是跟着你,不过为了混口饭吃而已。一切罪行俱是你做的,你凭什要拉我垫背!”钱老六指着范国骂道。
“好。钱老六,你好好指证范国罪行,算你立功,待会自然对你减轻判处。”
“大人,我指认范国……”
钱老六正欲开口指认,又有七余人跪着爬了过来,口中叫道:“大人,一切俱是范国指使,与我等无干啊,我等也愿意指认范国罪行,还请饶命啊。饶命。”
“好,一个个说。本团长自会根据你们罪行,视情况减轻处置。”陈江心中暗喜,沉着脸肃然道。
“是。谢大人。”钱老六等人感谢后,接着一个个检举起来,又是半个时辰。
“范国,你还有什么话说”众人检举完毕,陈江冷冷喝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范某有死而已。”范国闭着眼,摇头道。
“哼,罪行确凿,不容你再行狡辩。”陈容点点头,转头向那干乡绅,笑道:“众位乡绅,你们是否觉得范国所犯罪行,是否确凿我兴华是是否能替天行道”
“贵军威武仁义,替民伸张正义,确实恰当。范国罪恶确凿。”一干乡绅无奈道。
“那好,听我判决。原大宋玉山巡检范国掠人财物数量巨大,奸淫、杀伤男女多人,即行处死!其父范伟亦夺人田产,逼杀佃户,即行处死;党羽钱老六等人,为虎作伥,本应处死,念其尚知悔改,检举范国罪行有功,着处苦刑五年,送至铅山。范家产业原为掠夺所置,悉数还给原主,其余产业,赔偿受害苦主。”
“好!”
“陈大人青天啊!”
“兴华军仁义…”
百姓们轰然吼叫着喝起彩来。
第104章 兵动
两日后,正准备回铅山的陈远收到了玉山传来的消息。陈江、郑宏两人能搞出那出错漏百出的释俘、判囚尤其令陈远赞叹。这两人,抓住敌人后能克制住杀心,进行审判来安定民心,足以证明他们是可以令自已放心的,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大人,兴华军在玉山甚受百姓拥护,青壮纷纷投军。两日来,陈江部在玉山招募了近千人。陈江请求总部给予编制,并允许其在玉山驻守。”参谋汇报道。
这就要编制了,看来陈江、郑宏的心思不小啊。陈远沉吟了一会,道:“去信陈江、郑宏,让他们戒骄戒躁。部伍扩大了不代表战斗力提升了。队伍编制上,可以在特战营基础上,编制第4团,郑宏任团长。玉山、广丰两地部队合称为兴华军第3旅,下辖第3团,4团,陈江任旅长,郑宏兼任副旅长,其他人员,在总部未派出时,许其先行委任。至于玉山,甚至永丰的取舍问题,许其自决。但要提醒他们,切不可迷恋县城,要坚决地立足乡村,不能与敌人硬拼消耗。”
“第3旅”一旁陈雄疑惑道。
“嗯,以后,团编制上设旅,旅部设置可参照团部设置。可辖三到四个主力团。”陈远点点头道。
“是。”参谋兴奋道。
“便宜陈江了。这下他可要可要抖起来了。”陈雄羡慕着,接着话锋一转,涎着脸问道:“不过,大人,这第1旅、第2旅在哪”陈雄笑道。
“铅山这边部队正整编完毕,不宜大动了。等应付完吕师夔再说吧。咱们尽快回铅山,这吕师夔应该有动作了。”陈远摆摆手道。
“是。”陈雄肃然应命。
……
陈远没想到的是,这次,不仅仅是在安仁舔着伤口的吕师夔、武秀有动静,整个蒙元都似被惊动了,无论是大都还是身在江南的伯顔,对在安仁异军突起的铅山乡兵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了陈远的想象
安仁之战,抚州汉军七千汉军逃回汉军不足千人,吕师夔、武秀的五万大军损折不下两万人,实是蒙古大军南下从未遭受的大败。身在抚州的宋都木达一面使快马送请罪表入大都,并向已扫平荆襄,正驻军潭州,行荆湖省事的老上司阿里海牙请援。
大都城中,元廷忽必烈大怒,下诏严词斥责宋都木达,更以李垣为江南西路都督,坐镇江州,严令吕师夔、武秀再次出兵,略定江南东路各州县。宋都木达移兵赣南,以便经大庾前往广南东路。
李恒接昭,急令驻兵隆兴的老将,昭武将军张荣实领汉军一万,新附军高杰部二万人移驻抚州,为吕、武两军之后援;催令吕师夔、武秀进军信州,平定江南诸州县。而身在临安城,已变忽必烈委任为江淮行省左丞,宣慰江东的吕文焕也收到侄儿的消息,急向伯顔请命,拟领兵前往江东,策应吕师夔略定江东各地,但被伯顔拒绝。
安仁城中,吕师夔、武秀、钱真孙等人相聚而坐,相商着江东战局。
“吕帅,武大人,前日已收到信州郑畴来使,言信州诸地已奉故宋太后之昭决意归附,已封藏府库、官衙静待大元委人前往接收。”前江州知州钱真孙有些兴奋地道。
作为和吕师夔一起,在元兵未及之时就在江州伙同吕师夔叛宋投元的智者,钱真孙真为自已远见卓识而自傲。如今现在虽然只是吕师夔军中任一参议,但主动投降与被迫投诚乃有天壤之别,现在旧宋已覆,新朝甫立,正是用人之时,也是新朝廷论功行赏之时,自已又攀上了新朝新贵吕氏,前路自然风光无限。
“哦。那个郑畴,虽未曾谋面,但也听闻过他,确实是心向大元的。”吕师夔点点头,却没有多大兴致。
“吕帅,如今宋廷已降,圣朝一统天下,万民信服。信江诸地俱降,只有区区铅山乡兵而已。乡兵者,百姓也,如今宋廷且降,百姓有何能为不日自将散去耳。既其不散去,为乱地方,我军数万,兵锋所过,必望风而逃,又有何可虑”钱真孙摇摇头道。
“钱参议可能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乡兵如今不仅没遣散,反而愈发的兴旺了。”武秀苦笑道,“据报,铅山乡兵已改称为兴华军,拥数千之众,据了弋阳、铅山两县。今日更有报来,其一部更乘旧宋欺顷覆,州府无备,攻占了信州城、永丰、玉山诸县。”
“啊,那些贼子如此大胆,竟敢攻州占县!”钱真孙震惊道:“难道,他们如此兴兵作乱,就不怕朝廷诛其九族。”
“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只是顾着眼前,哪管得了这么多。”吕师夔淡淡道。
“吕帅,依钱某看,我们必须急速进军信州,若容此贼坐大,信州必将糜烂,那时朝廷誓必震怒,追究我等之责。”钱真孙肃然道。
“今日所议正为此事。”吕师夔点点头,“朝廷已令江西都元帅李恒统领江南西路,如今都元帅已移驻江州,严令我军克日出兵,略定江东诸地。”
“那吕帅、武大人意思是”钱真孙有些疑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自已虽然身为军中参议,不过是一闲职,从不过问军中之事,既然要进军,进军就是,为何却找自已商议什么
果然,只听得武秀淡淡开口道:“信州诸地俱不足虑,可虑者唯有铅山陈远部。其部作战凶悍,兵械精良,尤其是那种火药弹,使用方便,威力甚大。若然强取,我军折损必巨。如今,宋廷已亡,想凭一县数千之力与我圣朝对抗,无异于螳臂挡车。我圣朝一统天下,恩及普天万民。刀兵无眼,为免百姓无畏损伤,我和吕帅相商了一会,欲请先生前往铅山见那陈远,劝其遣散士卒,放下武器,归顺圣朝。我与吕帅必将尽力向主上力保,不究其旧恶,量才任用。”
钱真孙突觉脑中嗡嗡作响,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晃晃,几乎跌倒。
“钱参议,钱参议!”吕师夔叫道。
“嗯。”钱真孙两手按额,许久才缓了过来,拱手道:“适才一心中一阵烦恶,慢怠两位大人了。”
“钱大人这病,真是想来就来啊。不欲为朝廷效命,直说就是。勿须如此!”武秀冷冷道。
钱真孙心中一声格楞,头上沁出汗来。这武秀可是元主身边护卫出身,说是元主心腹并不为过,安仁大军虽说以吕师夔为主,但实际却是眼前的这位武万户。若忤了这位,恐怕今天就走不出营门了。想着这,钱真孙连忙道:“没病,没病,只是偶感不适耳。”
“没病就好。就烦钱参议尽快前往铅山一趟吧。若说得陈远归降,不仅有功于朝廷,也使信州百姓免受无妄之灾。到时,我与武大人必上书朝廷,为钱参议请功。”吕师夔肃然道。
“不敢。为朝廷效力,乃是钱某本份。”钱真孙连连逊谢道。
“那就好,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我等会着李朝应领一队人护送你前往铅山。”武秀吩咐道。
“是。在下告退。”钱真孙起身,拱手告辞,出帐而去。
“武兄,你觉得钱真孙能说得陈远归降吗”钱真孙离去了一会,吕师夔皱着眉,向一直坚持的武秀问道。让钱真孙前往铅山,不啻于将命送到陈远之手,是死是活就看陈远心意了。此人,虽于自已没多大交情,但一同反江州,未免令自已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虞卿,钱真孙不过一狗而已。若成自不待言,若不成不过丧失了一条狗罢了。不以,以武某看来,那铅山陈远,不异于常人,恐难以被轻易说服,我等还需作万全之备,加速进军为是。”武秀淡然道。
“哦。武兄一意让钱真孙前往铅山,莫非其意并不在劝降”
“哈哈,还是虞卿知我。钱真孙此去,无论成或不成,必乱陈远之心,而且,我还令李朝应暗地探其虚实。”武秀笑道。
“不见得吧。我看武兄还想借钱真孙一行,慢陈远之心吧,意以我军一时不会出击铅山,而我军却突出奇兵,突袭弋阳、铅山。”吕师夔摇头道。
“哈哈,知我者虞卿也。”
两人相视一会,一起哈哈大笑。
……
铅山河口,刚从信江回到河口的陈远就收到吕师夔领军重占贵溪的消息,急忙将一干琐事尽交于汪麟、施明,带着陈雄就奔往总部作战室。
“怎么样,吕师夔有多少人,现在在哪”刚进大厅,陈雄就急道。
“不急。据报,昨日,吕师夔留武秀守安仁,自领两万余人进驻贵溪城,但一直没有动静。”赵忠笑道。
陈远皱皱眉,疑惑道:“吕师夔、武秀实力虽然有损,但还应有数万之众。安仁有抚州近在肘掖,也没必要留武秀领大军驻守。若他们进军江东,直接全力前犯就是贵溪不亚于一座空城,若只是据贵溪,只需遣一偏将领数千之兵俱可,何须吕师夔如此兴师动众”
“恐怕是想据贵溪,与我军对峙吧。”陈雄揣测道。
“我看也未必。以吕师夔、武秀之力,数万大军,力量远超我军,何须多此一举,全力进犯即可。”赵忠想了想,摇头道。
“莫非,这吕师夔觉得凭他两万人即可扫平江东”一个参谋道。
陈远、赵忠等人俱摇摇头,赵忠正色道:“若在安仁之战之前,吕贼或敢如此,但经安仁之战后,赵某料其必不敢如此张狂。”
“算了,也不猜他心意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管他们如何来,咱们接着就是了。”陈雄不屑道,“总指挥,要不我立刻带1团前往弋阳,与陈林会合,一起会会吕贼去。”
“不忙,且待情势明子再说不迟。”陈远摇摇手,“此次吕武如此反常,或许有诈。不排除吕武二贼,一明一暗,谋袭我部的可能。”
“总指挥说的甚是。赵某也一直在啄磨之事。极可能是,吕贼先占贵溪在明,以慢我军,武秀在暗,谋袭我军。如此一来就合情合理了。”赵忠一拍掌道。
“耶耶的,他们倒打得好算盘。”陈雄气愤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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