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三十。”
果然是个傻瓜,她转过去叠着被子,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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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轻歌之乌鸦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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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贺元清说要去县城买东西,却死活也不要她跟着。
客人既然这么要求,她也只好乐得清闲,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休养精神。有些坏心的想,这样一个傻乎乎的男人,多半会在县城迷路吧。
想到他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询问交警的画面,她就扑哧笑了出来。
不管他以后会不会再来,她都不会忘了他的。一定不会。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贺元清还没有来,她不免有些担心,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么?心底感到有些不安,她犹豫了一下,穿好了衣服,出门准备去县城找他。
走到楼下,却正碰上小姨,小姨对她无奈的笑了笑,说:“你来的正好,替我顶顶,我……我得去屋里一下。”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听到值班室里男人不耐烦的咆哮,“你他妈干什么呢?我跟你说谁敢偷这儿东西我卸了他膀子,你给我安心滚进来!”
小姨苦涩的笑了笑,快步走了进去。
门刚关上,里面就传出了清晰的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别……别扯破了,要几十块钱呢!”
“管他娘的,头老子给你买!操!”
她无奈的低头叹了口气,坐到了迎客台后。
不知道是巧还是什么,她的叹息还没落到地上,贺元清就打开旅馆的门。
“你怎么在这儿?”跑的满头大汗的他拎着一大包花花绿绿的东西,奇怪的问。
她无奈的向后指了指值班室,单薄的墙根本阻拦不住小姨痛苦而又略带喜悦的呻吟喘息。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拎了拎手上的东西,“那我先上去了,我买了些零食,等你上来一起吃。”
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等她上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姨在被那男人蹂躏的半途来了月事,痛苦不堪根本无法做任何事。那男人陪她到晚上才离开,她早早关了门,给小姨灌好了热水袋,就已经快到十点了。
开房门的时候,她的动作很轻,怕他已经睡了。
但他还醒着,开着电视,看着县城电视台不知道重播过多少遍的老旧电影,打着哈欠,在等她。
她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骂了自己一句傻气,微笑着走了进去。
然后她才知道,他不仅仅是去买了一大堆吃的,还去买了一个很漂亮精致的mp3,像个香水瓶一样。
“你不知道这东西多难买,我都不知道,这里连骚尼的专卖店都没有。”他笑着抱怨,把那台一看就不便宜的东西,送给了她。
她本来不想收,但他却这样说道:“我不是换什么,我送东西给朋友,可以吗?”
她笑了起来,拿过了那个mp3,转身藉着收起来的机会,揉了揉眼睛,半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傻瓜,我可是个小姐。”
他乐呵呵的躺倒了床上,小声说:“我知道,你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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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轻歌之乌鸦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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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看起来很高级的mp3,用起来也一样复杂,贺元清教了她半个多小时,她才勉强学会怎么往里面导歌。
“这首乌鸦是谁唱的?我老是见你在听。”他一边把mp3拔下来,一边随意的问着。
“不知道,这女的声音我很喜欢,歌名和我的名字又差不多,我就一直留着了。”她试了试全新的耳机,果然清楚了不少,那柔和悠扬的女声和着略带凄凉的柔缓音乐,开始在她的耳边荡。
他很认真的扶住她的双肩,严肃的说:“吴雅,你得改正你的错误。”
“啊?”她愣了一下,抬眼看着他。
“你是吴雅,不是乌鸦。”他露出有些傻气的笑容,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肩。
“走吧……时候不早了。”她偏过头,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小声的提醒了一句,“今天要爬的山可更高,你最好带些防暑药。”
他的应,则是自信满满的屈臂做了个壮汉的造型,嘿嘿一笑。
于是,下午中暑来之后,她尽管已经努力去忍了,还是忍不住想笑。
他躺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有气无力的说:“你想笑就笑吧,瞧你憋的。”
其实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但她笑得很大声,很清脆,很悦耳,也不知道多久,她都没有像这样笑过了。
“你啊,真是个傻瓜。”她笑完了后,擦着笑出的眼泪,替他抹了抹汗,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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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轻歌之乌鸦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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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如果能就这样过完这七天,就算以后真的迫不得已下了海,吴雅也有了一段足以安慰自己的忆。
只是天下不如意事,十之**。
第四天一大早,住在外婆隔壁的福财大叫大嚷着把旅馆门捶的震天响,那响亮的嗓门让整个旅馆都能听到他破锣般的声音。
“乌鸦仔呢!叫乌鸦仔出来!她家外婆喝农药了!”
“你说什么?”小姨惊讶的睁圆了眼睛,从值班室里冲了出来,手放在门锁上竟然两三下都没有扭开。
福财一脸晦气的冲她喊:“你没听岔!你这下可高兴咯,你家的老不死,自己灌了一瓶子农药!我看见她的时候,两条腿都硬咯!”
楼梯口传来扑通一声。
小姨扶着门,摇摇欲坠的头看过去,就看到了脸色惨白的她,晕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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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轻歌之乌鸦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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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的一切都中规中矩,小姨并没什么积蓄,大多都被那个男人拿走,剩下的,全给了吴雅和外婆。
钱本来是存在外婆那里,大概有三千多块。但现在不仅一分也没有剩下,还多了七千多块的债。
外婆被外乡来的骗子骗了,骗光了所有积蓄,还骗的外婆借了邻里乡亲七千三块钱。
于是外婆放弃了继续当一个累赘,满怀着愧疚,去和外公相见了。
葬礼之所以没有太寒酸,是因为小姨的那个男人特地赶了过来,一手操办了全部过程。两个没了心骨的女人,除了哭,就是呆呆地站着。
人死不能复生,该来的却还是会来。
小姨旅馆后,那个男人也走了,贺元清帮了所有能帮的忙,之后悄无声息的不见了,空空落落的家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坐在灵堂的垫子上,看着黑白相片里的外婆露出难得的微笑,心里说不出到底是难过还是解脱。
七千三块钱的借条,十几户人家,垒起来厚厚的一叠。她不知道何时能还清,也不知道如何去还清。她只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再靠小姨了……
逼不得已,她也只有去县城,去找那里的那个能把自己买的更高价一些的地方,然后在彻底的堕落中还清现实的债。
其实……有什么所谓呢,十里八乡的人,还有谁不把她当作小姐来看待呢?
守着毫无意义的底线,有什么用?
还等不到出了头七,那些债就堵上了她家的门。
在这种乡村,几块已经能做很多事情了。还算憨厚的汉子们还可以好声好气,那些等着养孩子填家计的妇却已经开始骂了起来。
吴雅低着头,跪在门口,只能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说她一定想办法还上,一定尽快。
但难听的辱骂,还是在持续着。
女人对于这种旅馆里工作的同性,总有吃了苍蝇一样的厌恶。同时宣泄出来的,并不仅仅是愤怒,还有莫可名状的嫉妒。
就在她被沉重的压力压得抬不起头,忍不住轻轻叹了了口气的时候,那群人的背后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她欠你们多少钱,拿借条找我!”
她抬起头,就看到了贺元清。
好像一直绷紧的线,终于从中间断掉一样,她闭上了双眼,软软的倒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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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轻歌之乌鸦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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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在床上,坚硬的床,粗糙的枕头,但却足以放松她疲惫的身心。
“你再睡一会儿吧,街坊说你三天没睡了。”贺元清坐在床边,脸上有点胡茬,还有些黑乎乎的烟灰,正静静的看着她。
她扭了一下,想要起身,但身上软软的,没有多少力气,她迟疑着说:“贺先生……那钱……”
他按着她的肩让她躺去,说:“我已经替你还上了。你安心休息吧。”
她闭上了眼,低声说:“我……可能要很久才能还给你。我现在还不起。”
他柔声说道:“没事,不管等多久你再还给我都可以。乖,再休息一下,我熬着粥,能喝了的时候,我叫你。”
她把头转向里面,不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脸,低低说了一句,“好像只要我一叹气,你就会出现呢。”
他揉了揉她的头,“别瞎想了,休息吧。”
那碗粥过于稠了,而且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知道放错了什么东西,就算是不挑嘴又吝啬的很的外婆,喝这碗粥也会毫不犹豫的倒掉。
但她喝完了,喝得一滴也不剩。
看着他因为用灶台而弄得黑乎乎的脸,嘴里的粥便说不出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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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轻歌之乌鸦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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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贺元清的说法,他应该只有七天假。
但吴雅一直守到了外婆的头七,他依然还在。她也不想去提,好像只要一提他就会马上消失不见一样。
他一直犹豫着有话要说,她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几乎是刻意的,一到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就找个别的话头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