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裴老安人见两人一个端庄秀丽,一个明媚鲜妍,如两朵花似的,眼睛都笑弯了,朝着两人笑眯眯地招手:“来,过来我这边坐。”
两人笑着给裴老安人请了安,坐在了裴老安人的下首,裴老安人就问郁棠:“山上有点冷,你带了披风没有要是冷了,记得做声,别硬挺着,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
郁棠恭敬地道:“带了披风。还带了夹衫。”又笑着看了看二太太,“我要是要什么,就去找二太太。”
二太太笑着朝她点头。
裴老安人则满意地颔首。
几个人正说着话,裴二小姐带着杨大小姐和几个妹妹过来了。
屋里响起了欢声笑语。
陈大娘忙指使着丫鬟婆子上茶。
众人在裴老安人屋里用了晚膳,又移到了西梢间喝茶。
裴老安人就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有长辈在身边看着,我带你们来呢,也是想你们高高兴兴地玩几天。”说着,叹着气笑道,“等你们出了阁,做了主持中馈的主母就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难得了。我呢,也不拘着你们,你们自己玩自己的,我呢,也玩我自己的。就是有一样,不能去后山玩水,天太冷,浸了冷水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姑娘家的,也不能受了寒气,于以后不好。”
四小姐听着喜上眉梢,朝着五小姐使着眼神,却和众姐妹们一起恭顺地应着“是”。
裴老安人看着好笑,特意点了四小姐的名字,并道:“你要是顽皮,我就把你送下山,交给你祖母管教。”
四小姐顿时泄了气。
杨大小姐等俱抿了嘴笑。
等从裴老安人那里回来,已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郁棠打着哈欠,先去睡了一觉。谁知道这一觉睡得沉,等她睁开眼睛,已是翌日的清晨,朝阳透过雪白的高丽纸晒了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
青沅早已经到了,还带了青萍和青莲过来。
一个帮着青沅在准备早膳,一个正和双桃等着服侍郁棠梳洗。
青莲和青萍不管怎么说也是裴宴的丫鬟,郁棠笑着朝她们道了谢。
两个丫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谁的吩咐,若说从前是敬重,现在就有些拘谨了。
郁棠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像平常一样的对待就是了,青萍和青莲这才渐渐的随意起来。
只是她去给裴老安人问安的时候,被裴老安人留了下来,说是要打叶子牌,三缺一。
郁棠并不擅长也不是很喜欢打叶子牌,闻言不由指了自己惊讶地问陈大娘:“我吗”
陈大娘笑道:“正是小姐。”
众人诧异不已。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之时,天气渐热,大家都换上了夏衫,别院里绿树成荫,走在林间,清风徐徐,凉爽而舒适。裴老安人不允许女孩子们玩水,裴二小姐就约了去后山采花。
几位小姐听了不禁都面露同情,却生怕自己也被老安人抓了壮丁,同情归同情,却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郁棠笑着直摇头,跟着陈大娘去了裴老安人的牌室。
只有杨大小姐心生困惑,悄悄地问四小姐:“裴老安人为何单单留了郁小姐郁小姐很会打叶子牌吗”
四小姐惦记着后山那片野紫荆,一面快步朝前走,一面不以为意地道:“可能是因为郁姐姐在我们这里面年纪最大吧老安人怕我们不耐烦。”
就算是不耐烦,也不敢丢了牌就跑吧
打牌与年纪有什么关系
何况她看不出郁小姐有多喜欢打牌的样子。
杨大小姐挠了挠头。
郁棠则在计大娘的指点下,专心致志地学着打叶子牌。
裴老安人明显的是有心要教她,牌打得很慢不说,还不时指点郁棠几句为什么要这么出牌。好在郁棠学什么都挺快的,不过半个时辰,她已经摸得着些门路了,打起牌来有模有样,也能偶尔胡上一把了。
“看样子你算术应该还不错。”裴老安人满意地道,“你可会打算盘”
“会!”郁棠笑道,“我祖父是做生意的,我小的时候他老人家闲着无事的时候,曾经告诉我打过算盘。后来我母亲身体不太好,精力不济,有时候就会叫了我去帮着算账。”
裴老安人就更满意了,道:“正好府上端午节的年礼都送出去了,你明天早点过来,帮着二太太把家里端午节礼的账目算一算,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郁棠心中一跳,隐隐有个想法,可她看了看裴老安人,又看了看二太太,却都没有在两个的脸上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是她猜错了!
郁棠在心里纠结着,面上却不显,笑着应了下来。
接着裴老安人就跟她说起家里哪些人喜欢打叶子牌,都是些什么品行。
裴家的长辈们在郁棠的心里从名字变成了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的困惑越发重了,就寻思着是不是找裴宴问问。
裴宴回到自己的住处,却是辗转反侧半夜才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又天还没有亮就起来了。
他黑着个眼圈,回了临安城。
裴宴怕自己忍不住会去找郁棠。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拥抱的感觉这么好,
第三百零六章 账目
这么一想,裴宴就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他那位大嫂,不管他们家怎么对她,她都会觉得不公平,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这已经不是财物可以解决的事了。何况他们家的财物再多,也不能全给了长房,他和他二哥也是一母同胞的,父母怎么可能为了长子不顾其他两个儿子的死活呢
杨氏自诩聪明,却连这个道理也看不明白。
裴宴撇了撇嘴,随意地附合了裴老安人几句,就要起身告辞。
裴老安人看着好笑,道:“你去抱厦看看好了,郁小姐在那边帮着我算账呢,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你给指点一、二好了。”
止不住的欢喜就从裴宴眼底涌现出来。
“多谢姆妈!”他也不要脸皮了,笑嘻嘻地给裴老安人行礼,快步去了抱厦。
裴老安人呵呵笑着摇头,想着她看到小儿子这样鲜活的样子,还是在他十岁之前,现在倒好了,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了。不过,也不可否认,他是真的很高兴。
这就好。
裴老安人就转了头和在她身边服侍的陈大娘道:“没想到郁氏的数术还真的挺不错的。我瞧着以后可以告诉她学点勾股之术。”
这是裴老安人做姑娘时的爱好。
陈大娘听着就头痛,觉得像天书似的,郁小姐算数是真的很厉害,那些数字看一看就能在心里算出来,可会算数的人未必就能学得会裴老安人的那个什么勾股之术。
想到这里,陈大娘就有点同情郁小姐。
郁小姐若是真的被裴老安人拉着学这些,如果学得好,那肯定会成为裴老安人的心头肉,以后在裴家的地位不言而喻。如果学不会……那还不如不出这个头呢!
但这些话不是她一个做下人的能说的。
陈大娘笑着应“是”。
郁棠却正为手中的一堆账册发愁。
算账是最简单的,加加减减,不用打算盘她也能算明白。但账册不同于算账,那些五文钱一个的鸡蛋,十五文一把的干菜,她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郁棠正在那里抓着脑袋,裴宴进来了。
她立刻像抓住了救星似的,连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身后的椅子被她绊得一阵响她也没顾得上,两眼发光地望着裴宴道:“你怎么来了”
裴宴含笑望着郁棠,心里一阵欢欣。
小丫头还是惦记着他的,他不应该因为自己尴尬就把她给丢在这里。要不然他还能再抱抱人……应该是可以的吧
裴宴想起那曾经萦绕在他鼻尖的淡雅香气……还有软软的身体……
越想就越觉得挺好。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道:“你这两天还好吧”
在郁棠的想象中,像裴府这样的大家大族,肯定有很多不可说的地方。她实在不知道哪里是坑,她可不想人还没有嫁进来,就先掉坑里了。但郁棠也无意帮裴宴隐瞒——这又不是她造成的。当然是谁惹的祸谁去背祸。
“不好!”郁棠说着,拉着裴宴的衣袖把裴宴按坐在了书案前的太师椅上,指了上面的账册道,“你帮我看看这账册有什么问题。”
这是没有办法,向他求助了吗
裴宴依旧眉眼带笑,顺从地坐了下来,一面翻着账册,一面心不在焉地道:“你怎么看起账册来了姆妈这两天都让你干了些什么你都做完了吗二嫂没有帮你”
郁棠想到欢欢喜喜地在后山采桑葚的裴家几位小姐和杨大小姐,再想想自己这两天做的那些事,声音里不由就带了几分撒娇似的抱怨:“老安人先是让我陪着她老人家打叶子牌,给我说了很多裴家和裴家姻亲的轶事,后来又让帮着陈大娘把端午节礼的账算出来。然后你就看到了,”她指了桌上的一堆账册,“今天来给老安人请安,老安人又把我留了下来,把去年别院的账册都搬了过来,让我给做张盘存表。”她无意识地嘟了嘟嘴,“二太太也想帮我来着,可二老爷那边派人送了信过来,让二太太把前几年陶家送的那套酒具找出来,说是要送人。二太太赶回了裴府,我就是想找个人问问,也不知道问谁好。”
她烦的时候不无苦恼地想,说不定这是裴老安人考验她的。
可她真心不想经历这样的考验。
裴宴却觉得自己来的正是时候,他温柔地望着郁棠,轻声地道:“好,我帮你看看!”
他的声音原来是很冷峻的,可这一句话却说十分轻柔,听在郁棠的耳中甚至带着几分缱绻,让她心尖像被羽毛撩了撩似的,痒痒的,她甚至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才能正常的呼吸。
偏偏裴宴还朝她笑了笑,那笑容,像夏日的阳光似的,灿烂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硬生生地让她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裴宴已经飞快地翻了半本账册了。
郁棠怀疑地看着裴宴。
难道他就没有发现这账册有问题吗
念头闪过,郁棠张大了嘴。
她的确不应该指望裴宴。
裴宴是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里知道鸡蛋多少钱一个,干菜多少钱一把,他怎么可能发现这账目上的问题呢
那她要不要告诉他呢
郁棠心里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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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旧闻
裴宴望着郁棠,双眸熠熠生辉,轻轻地笑了一声。
等到他家阿棠当家,就要照着阿棠的规矩来了,裴家,肯定又有一次大震荡。
至于现在,还是依旧照着他姆妈之前定下来的规定来吧!
他站起身来,把郁棠重新按坐在了太师椅上,道:“那就别折腾了,你算算这账目有没有错的,若是没有错的,就这样交了好了。”
郁棠气呼呼的。
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但这毕竟是裴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加指责,最好还是听裴宴的话,算算账面上的数字好了。
裴宴却像看清了她的想法似的,温声道:“你听我的准没错!至于你担心的,老安人是什么用意,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听得懂就做,听不懂,那有什么办法”
他说完,还摊了摊手,特别的无赖,可郁棠看了却莫名的觉得特别踏实,特别安心。
她不由抿了嘴笑。
裴宴没能忍住,伸手摸了摸她顺滑的青丝,想着,你暂且先忍忍,等嫁过来,就可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明显地表现出对郁棠的喜欢,郁棠有点害羞,但更多的却是高兴。
她干脆就当作没有看见他做了什么,拿了算盘过来,开始算账。
黑漆漆的算盘珠子,雪白纤细的手指,黑白分明,让那普通杂木制的算盘更显粗糙,如玉琢般的手指更显细腻,加之郁棠动作娴熟,那些冰冷的算盘珠子在她手指下如被驯服的小孩子,噼里啪啦,带着音律般的节奏舞动,就这样在旁边看着都让人倍感赏心悦目。
裴宴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就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等到青沅端了果子过来,裴宴才回过神来,接过青沅手中的果盘,怕打扰郁棠似的低声道了句“我来就好”。
青沅不敢抬头,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郁棠就把整本的账目都算了出来。
裴宴笑着问她:“怎样”
郁棠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腕,道:“账房里出来的账册,若还是有错,那你们家的账房都得换了。”
裴宴微笑着点头,端了果盘给郁棠:“尝尝,家里田庄种的。”
郁棠仔细看看,一堆樱桃李子里居然还有几颗金灿灿的枇杷。
她欣喜地拿了颗枇杷,边剥边问裴宴:“您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裴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讲真话——说谎太麻烦了,他还得不停地为这个谎话圆谎。
“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他坐到郁棠的身边,和郁棠一起剥着枇杷,道,“你这几天怎么样这些账册什么时候能看完要我帮忙吗”
郁棠看着手中剥好的枇杷,寻思着要不要客气客气先给裴宴尝尝,抬头看见他正垂着眼睑认真地剥着枇杷,侧面帅气又俊逸,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小口地吃了口枇杷,和裴宴说起这两天在别院发生的事来。
裴宴见郁棠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吃枇杷似的,就让青沅拿了个小碟子进来,把剥好的枇杷全放到了小碟子里递到了郁棠的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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