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陈大娘是裴老安人的心腹,知道裴老安人担心的是什么,立刻道“我这就带几个小厮一道过去。”
有事也好叫了人来报信。
裴老安人点头,道“你把胡兴也带上,他和杨御医、王御医都熟。”
杭州也就这两个御医不错了。
陈大娘应诺,一面让人去请胡兴,一面往郁棠那边去,帮着郁棠指使身边的丫鬟小厮收拾东西,还安抚郁棠“回去住两天而已。要是一时不能上山,我再派人把您惯用的东西送回去就是了。不用带那么多的东西回去。”
这也节省时间,能早点走。
郁棠心里也有点急,听了陈大娘的建议,只带了平时用的东西就出了门。
结果在大门口见到了裴宴。
他拉着马站在骡车旁,沉声道“你别急,我陪着你一道回去。家里我也派护院提前赶过去了,等会我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郁棠心中大定,由裴宴亲自扶着上了骡车。
陈大娘看着直叹气。
这门亲事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断了。
也在心里祈盼着郁家没什么事,不然裴老安人得多失望啊
结果正如裴宴所料,他们在临安城城门口遇到了裴家派去的护卫,那护卫道“三老爷,郁老爷没说是什么事,不过,郁老爷也说了,是好事,让您和小姐别着急,慢慢走,不着急。”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郁棠不免在心里抱怨,要她回去就回去,也不把话说清楚,她刚才可一直捏着把汗呢
等他们回到郁家才知道,原来是江潮回来了,还带了满船的香料、金子和珠宝回来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爱女
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郁棠目瞪口呆,道“阿爹,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了一大早的,也没个交待的,就把我往回叫,把我吓得”她说着,拍了拍胸。
郁文嘿嘿地笑,看了冷着脸站在旁边的裴宴一眼。
裴宴从前可以在郁文面前装聋作哑,现在可不好这样了。他只好朝着郁文行礼,道了句“那我先去天井里坐一会,尝尝你珍藏的碧螺春好了”,然后出了厅堂。
郁文自在起来,立刻指了指郁棠,压低了声音道“你傻啊怎么把裴遐光给带回来了。江潮那一船应该分给我们家的东西,我是准备全给你做陪嫁的。”
现在郁棠把裴宴给带回来了,暴露了家里的钱财不说,他原本还打算悄悄地给郁棠准备一份丰富的压箱钱做体己银子的,这下子也瞒不住了。
郁文不由得教训郁棠“你就长个心眼吧裴家肯定不会要你的银子,可你总有不想让裴遐光知道的开销吧,你也不能事事处处都让他知道啊”
郁棠觉得裴宴吸引她的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一点就是足够尊重她的为人。若是裴宴连这都容忍不了,他们就算是做了夫妻,也是对相敬如宾的夫妇,那还有什么意思
但她不愿意为这种事和父母争辩。
说得再多,也不如做得好更让他们放心。
她就笑着调侃父亲“那你有多少私房钱,我姆妈可知道”
郁文一愣,随后颇有些自豪的挺了挺胸,道“我还用得着藏私房钱吗家里的钱都是我的。”
郁棠就抿了嘴冲着父亲直笑。
郁文唯有叹气,道“你既然对裴遐光这样有信心,那就随你好了。”
他骨子里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爽,觉得要是因为陪嫁看清楚了裴宴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算晚不吃亏。
郁棠就抱着父亲的胳膊撒着娇“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放心好了,三老爷不是那样的人。你就是不相信我的眼光,也要相信裴家的家风啊”
郁文果然没有之前紧张了。
郁棠就问起这次跑船的事来“江老爷那边都还平安吗有没有出什么事这次带回的货怎么处置是托了那些杂货铺子卖了吗下次出海你们还合伙吗三老爷之前说的事您和江老爷说了吗”
林林总总的,有很多的疑问。
郁文也没有瞒着郁棠,告诉她“按着之前出资的比例,船上的货各自分了,各自处置。我和吴老爷商量了,我们这一份,就要些贵重的珠宝,给你做陪嫁。其他的就折成银子,全交给吴老爷处置。这样一来,你的嫁妆就可以准备起来了。还好吴老爷帮了大忙,让吴太太过来给你姆妈搭把手。我留你几天,就是想让你和你姆妈把陪嫁的单子确定下来。临安没有的,就去杭州城买,杭州没有,就去泉州买江老爷在宁波那边守着船上的货,一时还走不开身。我和吴老爷商量过了,我们去趟宁波,顺便把裴遐光的意思也透露给江潮,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安排很了。
郁棠道“那我就留下来好了。”
总不好把嫁妆什么的,全都丢给她姆妈忙活。
郁文从陈氏那里知道裴老安人在教郁棠怎么管家,他心里是很感激的,自然也就十分的支持。闻言他连连摆手,道“既然裴老安人没有让你回来,你就暂时先别回来,把裴老安老人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再说。她老人家是经过事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肯定有成算,你听她老人家的就是了。何况准备嫁妆这种事,原本就不应该是你操心的事。”
要不怎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呢
郁棠微微颔首。
郁文就去请了裴宴进来喝茶,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裴宴。
裴宴猜着郁家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郁棠置办嫁妆的,却没有想到郁文把合家的东西都给了郁棠,他顿时觉得肩头有了副担子,恭敬地对郁文道“您把郁小姐当掌上珠、心尖肉,我定不会辜负您的一片爱女之心。以后您这边的事就是我的事,郁小姐的嗣兄弟也好,嗣侄孙也好,我都会帮着他们读书识字,照顾他们前程仕途的。”
郁文见裴宴能体会到自己的用意,非常的高兴,让陈氏去外面叫了桌席面,要请裴宴喝酒。
裴宴不好拒绝,却被郁棠拦了“老太爷九月才除服呢”
郁文自责不已,改叫了素席,以茶代酒,留裴宴用了一顿午膳,裴宴这才回去。
只是他一进府就被裴老安人叫了去。
“说是好事,让我别担心。”老人家问道,“是什么好事”
到底还是不放心。
裴宴不想让郁棠成为靶子,把裴老安人身边服侍的人打发了,才把郁文的用意告诉了裴老安人。
裴老安人愕然,幽幽地看了裴宴一眼,道“你这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郁氏虽然出身一般,却没有拖你的后腿。你以后,的确是要对郁氏好一点,对郁家的人好一点。”
裴老安人当年和郁棠的处境有点像。
她是兄长早逝,郁棠是独生女。
两人都是无依无靠地嫁到裴家,把家里大部分的财产都带了过来,而且钱老太爷去的时候,把手中的钱财都留给了外孙。
裴老安人相信,等到郁文驾鹤西去的时候,若是手中还有钱财,肯定也会留给外孙的。
她就吩咐陈大娘“你去把我前些日子写的那个单子拿过来。”
陈大娘去拿了单子。
裴老安人却把她也打发下去了,亲自去磨了墨,在单子上加了天津卫那边的十几个铺面,这才把单子给了裴宴,道“原来是准备给郁氏做面子的,如今她家里虽然也给她准备了,可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得到的。还是给了你,你抽个空给郁氏好了。”
裴宴早就猜到裴老安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可能让郁棠就这样进门的,可他没有想到裴老安人会把天津卫的那十几个铺面给郁棠。
要知道,这可是裴老安人自己母亲,也就是裴宴的外祖母的陪嫁。那十几个铺子可是在天津卫最繁华的街上,每年的收益十分的可观。
裴宴不由跪在了母亲的面前,喊了声“姆妈”,道“这铺子您还是留着吧若是真的心疼郁氏,每年补贴她些体己银子就是了。她那一份,我会给她准备好的。”
他和郁棠以后是夫妻,就算是给了郁棠做陪嫁,那也是左手出右手进的事,不像裴老安人,手中的财物应该是由他们三兄弟平分的。
裴老安人见儿子孝顺,欣慰地笑了笑,示意裴宴快站起来,并道“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你呢,受了委屈,我和你阿爹只能在钱财上贴补你一些。你大嫂那里,一直以来都不稀罕我,想必也不会稀罕我的东西,我就不讨她厌了,你二嫂那里,我也不会亏待她的。你放心拿着就是了。不过,郁氏嫁过来,肯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为了少些麻烦,我给的东西你也别往外说了。若是真的心疼我,以后多孝敬我一些就是了。”说到这里,她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我临老了,居然会跟着幺儿子过日子。”
照理,她应该跟着大儿子的。
裴宴听着心如刀绞,对大太太和裴彤、裴绯两个侄儿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他索性商量裴老安人“大嫂想回娘家,就让她回娘家好。远香近臭。等到裴彤和裴绯长大了,知道裴家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选择了。说不定到那个时候,大嫂后悔也来不及呢”
裴老安人听得心惊胆跳的,忙道“遐光,你可是答应你阿爹的,不参与到皇家事务中去,你不能食言”
“我不会食言的”裴宴向母亲保证,“可我也有把握能压制得住裴彤和裴绯。你要相信我的本事。”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裴老安人最信任的还是自己的丈夫,相信裴老太爷临终前对她的叮嘱。
“我知道的。”裴宴再三向裴老安人保证,陪着母亲怀念了一会裴老太爷,这才安抚好了母亲,服侍母亲去了佛堂抄经,这才出了裴老安人的院子。
郁棠在家里呆了三天,才把自己的陪嫁单子拟好了,这期间,还和奉了裴老安人之命来给她送冰的陈大娘说了说,参考了一下大太太的陪嫁,这才定下来的。
待定下来,她才知道准备嫁妆有多琐碎。
连扫床的扫帚都要成双配对的准备。
郁棠逃也似的回了裴家避暑的别院。
郁文则和吴老爷去了宁波,走的时候吴老爷还对郁棠道“我们去看看有没有西洋玩意儿,到时候给你带些西洋的玩意儿当陪嫁,临安城里肯定都没见过。”
那才出风头
郁棠不以为意,郁文却觉得很好,嘀嘀咕咕地和吴老爷说了半天。
等到了七月底,秋风起,天气开始转凉,郁棠他们开始打包行李,准备下山了。
这个时候,李端陪着母亲林氏,悄悄地回了临安城。
李意最终还是被判了流放,李竣不愿意回临安,林氏还惦记着重振家业,得让李端继续科举,李竣就陪着李意去了流放的甘肃,李端则和林氏回到老家处理家中一些还没有卖的产业,准备搬去杭州城久居。
第三百一十八章 自认
李家宗房毕竟管着李家事务,得给全族人做表率。虽说和李端家分了宗,但这个时候越发不能落井下石惹人非议,知道李端陪着林氏回了乡,宗主带着长子亲自去了趟李家。
因没了李家众人帮着照看,李端家的仆妇中别有用心的早就卷着李家的财物跑了,留下来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世仆。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往日精美华丽的亭台楼阁如今都落满了灰尘,显现出一派颓废景象。
李家宗主站在院子里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家族要兴旺发达需要几代人的努力,败落却只要眨眼的工夫。
他问李端“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李端哪还有脸请宗房帮忙,况且当年宗房和他们家分宗分得蹊跷,他一直怀疑这其中有人在挑事,只是他后来惦记着京城的事,没有机会去查证。但这个时候,他就更不好查证了他们家已经败落了,若是证实是自己族里的人,难保不会打草惊蛇,惹得那些原本就对他们家不怀好意的人趁火打劫,让他们家陷入更困苦的处境。若是外面的人,猜来猜去,不过是那几家。就算是他们家鼎盛的时候对那几家都避而敬之,何况现在他们家连自保都困难的时候。
正如他父亲所说的,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只有他发奋读书,重振家业了,这些账才能好好的算一算。
李端就恭敬地给宗房大老爷行了个礼,低声道“家里的事我暂时都能应付得了,若是有了难处,再去求您。您能这个时候来看看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毕竟是举人老爷,说不定哪天就发了家。
宗房大老爷安慰了李端几句,拿了一封银子给李端“是我私人的一点小意思,你且收下,待以后有了,再还我不迟。”
李端的确是囊中羞涩,又认定李家宗房当初肯定做了对不起自家的事,客气几句,也就收下了。
李家宗房的大老爷就带着儿子告辞了。
林氏由丫鬟扶着从厅堂里走了出来,道“家里值钱的都被人盗了出去,还有些老祖宗留下来救命的,我已经取出来收拾好了。”
黄昏的夕阳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眼角眉梢的皱纹更明显了。与离开临安时相比,老了不止十岁。站姿也不再笔挺了。
李端就有些心疼地上前扶了林氏,温声道“姆妈,这些都不用你操心,我来就好。您今天晚上好生歇一晚,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
不会让更多的临安人知道他们回来过。
林氏却是一刻钟也不想多待,道“我们连夜就走,在船上过夜。家里的这些都安排好了吧该丢的就丢,别舍不得,临以祸事,钱财都是身外物,有命自然还能赚回来。”
她的神色却比从前更冷峻。
李端点头,道“都托付给李四了。我们家出事,他还让人带了二十两银子给我们家。”
李四是他们李家的一个族人,庶出的,分出去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做了牙人,李家一些典当买卖都找他。
林氏点头,狠狠地道“你舅舅也真狠心,当初不知道得了我们家多少好,这次看着我们家倒霉,却隔岸观火。你以后若是发达了,千万不要和他们来往了。”
李端犹豫了片刻,点头应“好”,却引来林氏的不满“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我不是和你说气话,而是这样的人家原本就不应该来往,更何况是你舅舅家。有好处的时候就靠过来了,遇事的时候就跑得远远的。我要是发现你再和他们来往,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知道了。”李端答着,心里却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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