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郁棠没想到三小姐也这么快就要嫁了。
她正想问问四小姐的婚事,顾曦过来拜访,郁棠还以为顾曦有什么事,她打住了话题,请了顾曦进来。
顾曦进来就笑着道:“我在船舱里听着有人笑,就猜你在这里,没想到你真在这里。”
五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请了她坐。
郁棠就问她:“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顾曦笑道:“没事就不能来拜访您了您现在可是我们的三叔母!对吧,阿丹!”
她说着,笑着靠在了五小姐的身上。
五小姐嘻嘻地笑,觉得郁棠成了她们叔母的事挺有意思的。
郁棠心里却觉得不舒服。
从前顾曦也是这样,不管她和谁说话,只要她来了,必定要把她的话头抢过去,必定要把和她说话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郁棠决定不理她,就朝着她笑了笑。
顾曦说起去京城的事来:“我们连夜赶路吗在苏州会不会停一停宋家就在苏州,我们要去拜访宋家吗”
五小姐是从来不关心这些的,她有长辈在身边,她只管跟着长辈走的。
她只好朝郁棠望去。
郁棠笑道:“应该不会在苏州停留。我们要赶到京城去。”她本能地警惕裴宥这一房,没想把他们进京的缘由告诉顾曦,继续道,“你们三叔父是因为张老大人找,才去京城的。”又一副担忧的样子喃喃地道,“也不知道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还专门派了陈先生过来。”
顾曦没准备打听裴宴为何进京。
对她来说,若是有机会,肯定是要进京的,京城可比其他的地方更有机会。就算是裴宴致仕在家,能不时和京中的这些显贵来往,就可以震慑杭州的父母官,浙江三司的人。进京是非常有必要的。
她继续和郁棠聊着天:“我听大公子说,我们家在京城是有宅子的,那宅子在哪里离长安街近吗我们进了京,能到街上去逛逛吗”
说这些郁棠就比较熟悉了。
她草草地画了个京城的图,告诉她们皇宫在哪里,长安大街在哪里,六部衙门在哪里,他们又住在什么地方,包括他们会从什么地方上岸,从哪个门进城,都清清楚楚的,顾曦和五小姐这样从来没有去过京城的人一看都能明白。
五小姐佩服道:“三叔母你好厉害啊!你肯定读过很多的书”
郁棠面红耳赤,居然有些磕磕巴巴,道:“哪里,这些,也是你们三叔父告诉我的。”
还考她。
她要是答得不对,就继续在她身上“画画”,弄得生不如死的,只要想想就觉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好在是五小姐和顾曦都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五小姐两眼发光,羡慕地道:“三叔父对您可真好!我那几天问阿红我们怎么去山东,还贿赂了他一匣子上好的狼毫笔,他才不耐烦地随口跟我说一声,搞得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郁棠开始也分不明白。
还是裴宴先告诉她怎么看舆图上的东南西北,她这才渐渐有了点眉目。
她安慰五小姐:“说不定阿红也不是很懂呢”
五小姐冷哼了一声,抱怨道:“可他也不能装懂啊!等见到父亲,我要告诉父亲,让父亲狠狠地罚他每天多写五百个大字。”
郁棠抿了嘴笑。
顾曦却有些恍惚。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样被告过状,也从来没有这样被罚过……没想到裴宣对孩子这么好……没想到裴宴还会跟郁棠说这些……她和裴彤,除了日常的问候,好像很少说些其他的事……
顾曦马上收敛了情绪,继续和郁棠笑道:“我听我阿嫂说,他们住复兴门那块儿,离我们家的宅子远吗”
复兴门那块儿,徐小姐好像也住那块儿
难道顾昶在京城住在殷家的地头上
郁棠不好细问,含糊地道:“应该是挺近的,我们也住那块儿,那儿离六部近,去衙门方便,去办事也方便。”
顾曦有些意外。
她以为裴宴只粗略地给郁棠讲了讲,现在看来,他讲的还挺仔细的。
郁棠就算是进了京,也不会像她似的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裴宴那么冷的一个人,没想到成了亲对妻子却这样的好。
顾曦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心不在焉地和郁棠、五小姐说着话,消磨着船上的时光。
郁棠却被裴宴逼着继续学京城舆图,说什么“免得以后进了城迷了路”,她出门就有丫鬟婆子、车夫护院的跟着,怎么会迷路他分明就是借着这件事好“罚”她罢了。
她每每想到顾曦是听到了五小姐的笑声才过来串门的,就不由地紧紧地攥着被角不敢吭声,偏偏裴宴最是喜欢欺负她,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放肆,有天终于让郁棠失控的哭了起来,无力地踹了裴宴好几脚,裴宴这才知道缘由。
他不由哈哈大笑,亲着郁棠汗湿的鬓角,温声道:“傻瓜,你相公怎么会舍得让你在顾曦面前没脸呢你都忘了我从前是怎么帮你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正反
郁棠睁大了眼睛望着裴宴。
她不知道自己那湿漉漉的大眼睛是多么的撩人,只是想着她明明听见顾曦说能听到她们这边的动静,看裴宴又要怎么编
裴宴见她这副模样,却是爱得不行,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这才在她耳边低声地道“这个船舱的舱板都是双层板材,中间还垫了东西的,如果不开窗,声音根本传不过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开了窗,就比一般的船舱声音更大。”
郁棠不明白。
裴宴只好叹气,恨恨地咬了咬她那白生生圆润的耳朵,无奈地道“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郁棠有些犹豫。
其他的事她都相信他,可在这件事上,她总觉得裴宴喜欢逗她,就像逗小猫小狗似的,喜欢是喜欢,但有的时候怕也会失了分寸。
裴宴气得不得了,躺到了一旁,胳膊横在了眼睛上,闷声道“我失心疯了,让别人听我的春宫。”
是哦
他连他什么时候吃的是什么都不愿意让人知道,更何况是这种事。
郁棠顿时满脸通红,还又愧疚又心虚,见裴宴很生气的样子,忙爬了过去,去握他的手。
裴宴不为所动。
郁棠只好软软的在他耳边给他道歉“是我不对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裴宴继续不理她,半晌都哄不好。
郁棠没了办法,咬了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主动搂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哼哼叽叽的。
然后,她仿佛听到裴宴的闷笑声。
郁棠心中生疑,要扒下裴宴的胳膊看。
裴宴的胳膊像石柱子,拦在那里扒不开。
可郁棠却发现了他翘着的嘴角。
郁棠恼羞,用指尖戳着裴宴的胳膊“好啊你又骗我。看我还理不理你”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裴宴横腰抱住。
郁棠一声惊叫。
裴宴再次哈哈大笑,道“谁让你那么傻的,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吧”
之前郁棠觉得是自己错了,可现在,裴宴也骗了她,他们应该扯平了吧
两个人在床上你拉我一下,我挠你一下,“打”了起来。
翌日,郁棠肯定要亲自去实践一下裴宴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一边住着顾曦,还有一边却住着二太太。她当然是去二太太屋里。她跑出跑进的,发现真如裴宴所说的,若是他们把窗户关起来,隔壁半点声响也听不见,若是开着窗户,他们这边说什么反而比二太太住的船舱听得更清楚。
郁棠啧啧称奇。
二太太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是对这么大一艘船感兴趣,告诉她“这是从金陵买回来的船。要是造船啊,还是我们金陵行。工部有个船坞,就在金陵。”然后和五小姐一样可惜着,“要是你二伯做了京官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京城,中途在金陵歇两天,我带你去我娘家坐坐,我娘家就有个小船坞,虽不能造大船,做这样的三桅船却是没问题的。”
那也很厉害了。
郁棠大大的称赞了一番。
二太太很是为娘家骄傲,道“除了官家,我们家的船坞的确是最厉害的。宋家造船,有时候还得去我们家借船工。”
难怪宋家要巴着裴家的。
接着裴家的船就被宋家给拦在了苏州。
宋家四老爷和四太太亲自到船上来拜访她们,裴宴的脸色却非常的不好看。
郁棠知道他急着赶路,只好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劝他“既然已是如此,你就别发脾气了,快点打发了他们才是。”
裴宴还是很生气,忍了又忍,这才心平气和地接了宋家送来的仪程,推了宋四老爷的宴请,连夜赶路离开了苏杭。
郁棠松了口气。
裴宴却派人送了帖子给江苏布政使,说了说宋家拦他船的事。
宋家人觉得没什么,他们做惯了这种事,可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却也是个事宋家四老爷既不是官衙也不是卫所指挥使,凭什么在京杭运河上拦船
这是后事。
此时的裴宴,是真的心急如焚了。
孙皋的案子三司来来回回审了大半年,前几天终于有了论断。
孙皋全族被抄家流放。
但在此之前,孙皋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匆匆嫁了出去。
他的次女好说,嫁给他的一个学生。可他的长女,却嫁到了福建彭家,做了彭屿的次媳,而且是在彭屿的次子还在福建读书,不在场的情况之下,在京城举行了婚礼。
这完全是临终托孤的做法。
裴宴心中很是不安。
他叫了陈先生到自己的书房说话“你说沈大人即将致仕了,是你自己的判断还是恩师的判断或者是你们听到了什么消息”
陈先生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是我和张大人的推断。沈大人能做首辅,全靠他资历老,熬死其他几位大人。若不是朝中几位大学士总是劝皇上立储,皇帝根本不可能让沈大人做首辅,他也根本没有能力做首辅,他做事太优柔寡断了。之前张老大人找他说小张大人的事时,他答应的好好的,可彭家把他一逼,他又改变了主意。”
说到这里,他面露无奈,道,“您可能还不知道,张老大人因为小张大人的事非常的气愤,去见了沈大人,结果沈大人又改变了主意,说到时候一定帮小张大人争取工部侍郎一职。可就在几天前,他刚刚答应了黎大人,让黎大人的学生,就是那个在翰林院任学生的江春和,当年江苏的解元做了工部侍郎。所以我们张老大人才想您快点去京城,如今费大人不怎么管事,吏部那边若是守不住,事态可能会对我们更不利。”
裴宴目光幽幽地望着陈先生,没有说话。
陈先生却心里发寒,不禁声音紧绷地道“您,您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他在张英身边也好几年了,他每次见到裴宴和张英在一起的时候,张英都是在喝斥裴宴,裴宴呢,恭立在旁边听着,一副乖乖爱教的样子。
因而他虽然受张英所托,要求他无论如何、不管使什么手段,都要把裴宴弄到京城去,却没有真正的把裴宴放在心上,总觉得是张英没了长子,突然爱起了裴宴这个像幺儿一样的关门弟子。
陈先生对裴宴尊重有余,敬畏不足。
而裴宴是个不管就不管,管了就要做好的。
他既然决定去京城,肯定要扫清这路上的一切障碍。
包括陈先生。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态度,气势凌人地道“你觉得沈大人能当首辅,是因为运气好可你知不知道,运气也是能力的一种。熬死他的同期,也是一种本事。难怪周师兄去了京城你们还处处被动挨打,我看,就是太轻敌了。”
陈先生一愣。
裴宴已道“答应了张家,又答应黎家,还能满足彭家,他这和稀泥的手段厉害啊就凭他这东风强了吹东风,西风强了吹西风的态度,致仕,我看他只要能喘气儿,就能继续在首辅的位置上待下去。反正他是个摆设,你们谁强他就听谁的。是吧”
陈先生愕然。
他们的确是这么想的。
而且,张英不想黎训做首辅,也不想江华做首辅。黎训,能力太强,他自己也曾做过一届主考官,有自己的学生,他若是做了首辅,张家就有可能被边缘化。江华虽是张英的学生,可江华这些年和张英在政见上有了很大的分歧,他若是做了首辅,张英本人的荣耀可达到顶尖,张家子弟的日子却不会太好过。
从前,张英用费质文平衡江华。
如今费质文颓废不前,平衡被打破,张英担心江华会锋芒毕露,和其他内阁大学士结成同盟。
张英更愿意让沈大人待在首辅的位置上。
陈先生越想越觉得后怕。
他们之前就是这样打算的。
他背心冒出一层汗。
“裴先生,”陈先生不敢再怠慢裴宴,他深深地给裴宴揖礼,“您,您一定要帮帮张老大人,张老大人为了张大人之死,已经精力憔悴,一下子老了十岁,,您,您见到他老人家就会明白了。”说到这里,他落下了几滴眼泪。
难怪张大人力荐他阿兄做了山东布政使。
裴宴点头,道“我既然答应恩师去京城,肯定会尽全力帮忙的。就怕我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大忙。”
他寻思着,能不能火中取栗,给他二兄也创造一个机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