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裴宴心高气傲的,肯定很多事情不愿意辩解,而不愿意辩解有时候就特别的吃亏。她是女子,世人都认为女子见识短,说话算不得数,她可以利用这一点帮裴宴说几句话。
裴宴觉察到了郁棠的担忧,他想了想,道:“二哥,就让她们留在这里吧?与其让她们惴惴不安的乱猜,还不如让她们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有个自己的判断。”
“阿弟!”裴宣皱了眉,一副很是不赞成的样子。
裴宴却没有改变主意,道:“二哥,杨家之所以能挑拨成功,不就是因为大家藏着掖着不想让小辈们知道吗?就让他们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好了!”
“可是阿爹……”裴宣为难地道。
“阿爹那么护着大兄,可大兄领到阿爹的好了吗?”裴宴冷漠地道,神色冷酷,“我们觉得我们是在保护大公子和二公子,可别人却觉得是我们害了他爹。是非荣辱,就由他们自己来判断吧?是从裴家分宗还是继续做裴家的子弟,也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裴宣没有说话。
裴彤听了,看看苦笑着的裴宣,又看了看满脸冰冷的裴宴,没有谁流露出一丝心虚,他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事情也许并不像杨家说的那样绝对。
那真相是什么呢?!
他大舅父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是不相信的,甚至还因为反驳了大舅父几句,惹得大舅父非常的不高兴。可等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裴家,看到裴宴那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倨傲时,他乱如杂草的心里好像就被人扔了个火苗似的,“嘭”地一声就烧了起来,而且瞬间就烧成了漫天大火,席卷了他的理智和心性,说出了不应该说的话……
可若是说后悔,好像也不是。
更像是害怕。
害怕真相比现在更让他没法接受!
裴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裴宣无奈地道:“那大家就先坐下来说话吧!”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就落在了裴彤的身上,轻轻地摇了摇头,非常不赞同的叹了口气。
裴彤心里更慌了,想张口说些什么,嘴里却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宣已高声叫着裴伍。
裴伍很快就过来了,站在门外应了一声。
裴宣吩咐他:“你和裴柒在门口守着,若是杨大老爷和顾大人过来了,请他们先在客厅里喝杯茶,等我们这边说完了,再请他们过来。”
裴伍应声而去。
裴宣吩咐金嬷嬷:“把门关上。”
金嬷嬷“哦”了一声,如梦初醒,忙朝着青沅等人使着眼色,走了出去。
青沅等人也明白过来,呼啦啦全都退了出去,还准备把门关上。
谁知道裴宴却说道:“门扇都打开,你们远远的守着,别让人过来就行了。”
这样,花厅里的抬眼就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情景,有谁想偷听都不太可能。
郁棠很是赞同地看了裴宴一眼。
裴宴对着妻子那亮晶晶的眼神安抚般地笑了笑,心情却突然间大好。
谁又能令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满意呢?
只要他在乎的人满意他就行了。
裴宴这次无所顾忌地无声地笑了起来,还神色温和地递了个果子给郁棠,悄声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放心好了,我没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
郁棠当然相信,可她还是不放心,小声地道:“那你也不能任人说三道四的,被人误会,受人欺负!”
原来他的阿棠是这么想的!
裴宴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从前,他阿爹和他姆妈总怕他欺负别人,被人记恨,可现在,他妻子却怕他被人欺负,受了污辱……这算不算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好的。”裴宴答着,笑容止也止不住地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
裴宣看着小弟俩口子在那里说着悄悄话,重重地咳了声。
裴彤看着裴宴和郁棠旁若无人的样子,心里刚刚熄下去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凭什么他们家家破人亡,他三叔却如花美眷?
裴彤冷冷地望着裴宴。
裴宴面无表情。
裴宣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道:“阿彤,你先说说,你大舅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裴彤看了眼裴宴,又看了眼顾曦,沉声道:“我大舅父说,我阿爹不是暴病。”
郁棠等人俱睁大了眼睛。
裴彤看了,很是满意,继续道:“因为在我阿爹病逝的前一天下午,我阿爹还带信给我大舅父,说晚上要去他那里商量点事。结果我大舅父等了我阿爹一晚上,我阿爹也没有到,我大舅父还以为我阿爹有什么事耽搁了。第二天早朝,大舅父以为我阿爹会像从前那样提前到掖门,和他交待一些事项。他为此还比平时提前了快一个时辰到达掖门,谁知道不仅没有等到我阿爹,我阿爹还无故没有上早朝,等到中午,才知道我阿爹人没了。”
这件事裴氏兄弟应该早已经知道了,不管是裴宴还是裴宣都很平静,裴宣甚至还问裴彤:“那你为什么说这件事与你三叔父有关?”
裴彤的神色立刻变得凶狠起来。他道:“我阿爹和三叔父关系非常的不好。我阿爹觉得帝位能者居之,我三叔父却和他恩师张英一样,觉得应该立长立嫡。我阿爹因此和三叔父大半年都没有来往,见面也互相不理睬。可我阿爹暴病身亡的那天晚上,三叔父却突然去了我们家,还和我父亲大吵了一架。按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三叔父多半都会拂袖而去,回来这边过夜。可那天晚上,三叔父住在了我家不说,半夜还不睡觉,在花园里遇到了同样因为气得睡不着的父亲,两人又吵了一架。然后阿爹回到屋里没多久就病逝了。这件事,不是我大舅父跟我说的,而是我母亲说的。我母亲早就怀疑我阿爹的死不寻常了,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因你三叔父和你阿爹政见不合,又在你阿爹去世前一晚吵了一架,所以你就怀疑是你三叔父害死了你阿爹?”裴宣望着裴彤,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裴彤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更旺盛了,他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道:“二叔父,您不用为三叔父找借口了。你要是不相信,就亲自问问三叔父,为何我阿爹暴病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祖父突然从临安来了京城,我阿爹的尸体还没有小敛,祖父就同三叔父狠狠地吵了一架?当时祖父为何还狠狠地抽了三叔父三鞭子?这件事,就算二叔父您不知道,我母亲也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三叔父不让我母亲进京,不就是怕我母亲把这件事给说出去吗?”
裴宣愕然地望着裴宴。
裴宴没有吭声。
裴彤很是不满,声音尖锐地质问裴宴:“你不敢承认吗?”
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郁棠咬了咬唇,伸手紧紧握住了裴宴的手。
裴宴的手冰冷冰冷的,还有些僵硬。
但郁棠的手很热,还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
裴宴猝然笑了笑,慢慢地回握住了郁棠的手,声线平静而又坚定地道:“不错。当天早上,我被你祖父惩罚,跪在你父亲的床前,被他老人家狠狠地抽了三鞭子。”
花娇 第三百七十五章 泥沼
裴宴回答得理直气壮,让在座的人俱是一惊。
裴彤更是急得眼睛都红了,高声道:“那你就是承认了?”
裴宣一听,也跟着急了,斥责裴彤道:“你就这智商?你三叔父承认被打了,他就对不起你父亲了?你要是再这样说话,也别找我们对质了!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反正你想装睡,我们谁也叫不醒你!”
“二叔父!”裴彤睁大了眼睛望着裴宣,一副“你居然维护三叔父”的样子,随后他目光渐黯,又是一副“三叔父和你毕竟是一母同胞的母亲,到了关键时刻,你还是会维护三叔父”的样子。
这都是些什么糟心的想法!
别说二太太了,就是顾曦看了都想朝着他翻白眼。
好在裴宣素来性情温和,对待家中的子弟和晚辈更是爱护有加,就算裴彤这样,他还是耐心地道:“你只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对你三叔父先就有了偏见,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所说的话呢?你若真的想为你父亲‘正名’,是不是两边的话都听一听,然后根据你自己的见识来做决定呢?而不是谁的声音高,谁说的更符合你的心意,你就认为谁是对的。你觉得我这话说的有没有道理。”
裴彤半晌没有说话,开口说话时却“啪”地一声拍着桌子,冷笑道:“好,这件事算是我不对。既然二叔父您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还一味的比声音大小,反而显得我幼稚可笑了。可我为何要站在我大舅那边?那是因为我大舅手里有一封阿爹的亲笔信,在信中,我阿爹对我大舅父说,他因为支持立三皇子为储君,不仅三叔父不满,祖父也不满,曾三番五次的写信喝斥阿爹。阿爹说,祖父为人固执,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在这件事上,祖父肯定会站在三叔父这边。他就算是极力说服,祖父也不会听他的。阿爹还担心,祖父会亲自来京城,以孝道压他回临安老家。万一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不能前功尽弃,所以才在那天晚上约了我大舅父见面——他们准备那天晚上去拜访三皇子,把我大舅父交给三皇子,想办法让我大舅做个六部的侍郎……何况我阿爹身体一向很好,平日里连个头痛脑热也没有。”
他说着,讥讽道:“裴家不是向来以遵循旧礼为荣吗?我阿爹的自幼习骑射,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暴病呢?”
因而杨大老爷几句话,就让裴彤心生怀疑了!
裴宣顿时眉头紧锁,目光不由朝裴宴望去。
众人也都朝裴宴望去。
郁棠连忙捏了捏裴宴的手,无声地给着他默默地支持。
这一次,裴宴没有悄悄地回捏她,而是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膝上,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地攥着郁棠的手,望向自己的兄长裴宣,淡然地道:“二哥,大哥的死,我知道你也有很多的困惑,不如这一次大家就讲开了吧?你听了裴彤的话,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原来还镇定如松的裴宣听着,却突然间面色苍白,看着裴宴几次嘴角翕翕,都没有说出话来。
裴宴叹气。
裴彤则“哈哈”地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抹着眼角的水光,不无讽刺地对裴宣道:“二叔父,可见你也和我一样,被三叔父瞒得死死的!你又何必来主持这个正义?这个正义,恐怕是属于三叔父的,与你和我都没有关系!”
“住口!”和善的裴宣,第一次面露青筋,厉声低吼着裴彤,“你三叔父,没有错!要说有错,那也是你阿爹的错,你祖父的错!”
“啊!”郁棠杏目圆瞪。
二太太更是惊恐地拉了拉裴宣的衣角,担忧地喊了声“二老爷”。
裴宣面色铁青,没有说话。
顾曦左看看,右看看,眼睛珠子飞快地转着,最后定在了郁棠和裴宴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裴宴哂笑了一声,闭了闭有些发红的眼睛,这才睁开看着裴宣,道:“阿兄,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还以为……”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悲伤,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庆幸,听得郁棠心里一紧。
裴宣闻言苦笑,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想我知道,我也想装着不知道。可这个时候了,我要是再装着不知道,恐怕不能善终了。也枉费你和阿爹一直瞒着我,想我做个干干净净的贤人……”
“阿兄!”裴宴有些急切地打断了裴宣的话。
裴宣却朝着裴宴摆了摆手,神态顿现疲惫,沉声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背这个锅。阿爹在世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地跟我们说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阿兄不相信,更信任杨家的人,我管不了,但我可以管着我自己,听阿爹的话,做个好兄长,也做个好叔伯。”
“阿兄!”裴宴再次喊着裴宣,眼角又开始泛红。
裴宣则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裴宴的肩膀。
“你们在说什么?”裴彤惶然地望着自己的两个叔父,色厉内荏地尖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都知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他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裴宣的面前,哀求般地低下了头,嘶声问着裴宣:“二叔父,我,我还能相信你吗?”
裴宣定定地望着裴彤,没有说话。
裴彤一下子慌了。
“你先坐下来!”裴宴却突然淡然地对裴彤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也免得你胡思乱想。”
裴彤瞪着裴宴,立在那里不动。
裴宴也就没再勉强他,而是道:“我和大兄的确是政见不和,在这京城知道的人不多。为什么呢?因为拥立三皇子继位,原本就是投机取巧之事。”说到这里,他看了裴彤一眼。
裴彤面红耳赤。
自古以来就是立嫡立长,拥立三皇子,的确有些行事不正,估计谁也不会嚷出去。
裴宴看了,好像很满意他还有点廉耻之心似的,神色和缓了很多,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裴宣拦住。
他情绪低落,道:“遐光,我来说吧!一直以来,我都装聋作哑的,这一次,你就让我挺直了脊背,做一回哥哥,做一回叔父吧!”
裴宴没再说话。
裴宣忖思片刻,这才道:“阿彤,你阿爹的确不是暴病而亡。”
裴彤神色一凛。
裴宣道:“你阿爹是你祖父杀的。”
“不可能!”裴彤目瞪口呆,大声反驳,“我祖父……”
虽然从小见得少,却让人感觉很慈祥、很亲近。
“不,不可能!”裴彤喃喃地道,求助般地望着屋里的人。
裴宴好像没办法面对似的,垂着眼睑,郁棠呢,只关系裴宴的情绪,虽然震惊,更多的却是担心,干脆起身站了起来,搂着裴宴的肩膀不说,还轻轻地抚着裴宴的胳膊。顾曦倒是望着他,可满脸的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比他更无措。
冷意就从指尖快速地漫延到了心尖。
这世上,还有谁能全心全意的待他?有谁能全心全意的支持他?
裴彤茫然四顾,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不知道出路在哪里,也不知道来路在哪里。
“是真的!”裴宣神色痛苦,但还坚持道,“你父亲拥立三皇子,不仅以宗子的身份从家里调走了二十万两银子,而且利用家中的飞鸽,向三皇子透露了二皇子的行踪,以至于二皇子遇刺。你祖父也的确不赞同他在朝为官,一直以来都希望他能遵守祖制,回乡守业。你父亲不仅不听,还变本加厉,卷入了皇子争位中去了,一个不小心,甚至会让裴家陷入灭顶之灾。你祖父悄悄来了京城。你三叔父赶在你祖父前面去见了你父亲,劝你父亲回头是岸。但你父亲不听不说,还和你三叔父吵了一架。随后,你祖父到了你家,然后你父亲就暴毙了。至于你祖父为何要打你三叔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父亲是喝了你祖父亲手递过去的一杯茶,才毒发身亡的。
“你祖父觉得对不起你父亲,也没办法排解杀子的痛苦,就绝食自尽了。”
裴宣哽咽道:“这也是为何你祖父在你父亲去世之后,你祖父也很快就去了的原因。”
郁棠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裴宴见不得那些姹紫嫣红开在夏日艳阳下的花呢?
郁棠更紧地把裴宴抱在了怀里。
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杀了自己的兄长,然后自杀了,却无能为力,对于那样敬爱自己父亲的裴宴,又该有多痛苦呢?
“遐光!”她忍不住在他耳边低喃。
想到前世裴宴如影子般生活在临安的情景。
那世的他,又有多孤单、寂寞呢?
又有谁在漫漫地长夜里安慰他呢?
她又想到临安城那些关于裴宴夺了裴宥宗主的流言蜚语。
凭什么?!
郁棠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人放在手心里,好好的护着,妥帖地放好了,免他受惊,免他风雨。
“这又不是你的错!”她偏心又护短,“明明就是大老爷的错。要不是他贪图名利,不愿意老实本份地做裴家的宗子,又怎么会惹出之后的这些事来呢?难道老太爷就不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可老太爷有没有嚷着要出去做官?要名留青史?是他不遵守规矩,是他惹出来的祸,还要你和老太爷给他收拾残局。你犯不着为这样的兄长伤心!”
花娇 第三百七十六章 断裂
郁棠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在座的人听得清楚。
裴宴忍不住抬头看向郁棠。
郁棠满脸的坚定,朝着裴宴点了点头,道:“你没有错!”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却非常的笃定,好像她说的就是天下至理一样。
谁给她这样的勇气和决心?
裴宴想笑。
又有点笑不出来。
她才嫁过来不久,就是人都没有认齐整,更不要说了解裴家的家史了。
谁给她的底气做出这样的一番举动,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当然是因为她……足够的喜欢他!
想到这里,裴宴的心就像被浸泡在一汪春水里。
让他心生荡漾,还明媚灿烂。
这是会与他生死契阔,白首不离的妻子,是与他共度一生的发妻。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愿意站在他身边的人。
裴宴突然觉得他非常的幸运。
幸运他当机立断娶了郁棠。
幸运他在裴家当铺遇到了这个人。
甚至幸运鲁信高价卖了幅假画给郁家。
就好像上天注定,不早也不晚,不快也不慢。
而他,抓住了这机会。
“阿棠!”裴宴轻声地道,紧紧地握住了搭在他胳膊上的那双修长白皙的手。
他知道,他握住了,就再也不会放手。
两人的亲昵,让二太太看着脸红,也有点佩服。
这郁氏,胆子可真是大啊!家里又是卷入刺杀皇子案,又是出现了父杀子的事……不管是哪一件都是能抄家灭族,声誉尽毁的事,她不想想以后怎么办,居然还有心情和心思安慰三叔,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老神在在的和三叔亲亲热热的。
也不知道是她心太大,不知道深浅?还是她遇事沉稳,越是困境越不慌张?
应该是遇事沉稳吧!
二太太想到她是怎么嫁到裴家来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难怪她婆婆总说,人要看关键,关键的时候遇事能稳得住,才是能做大事的人。
她这位三叔,眼光可挑剔的很。
郁棠能嫁到裴家来,能嫁给裴宴,肯定不仅仅是长得漂亮。
这关键的时候不就看出人品来了。
她自己就不行!
她想想都觉得害怕。
以后这家里的事,还是交给郁棠好了!
二太太像被雨淋湿的鹌鹑,不敢说话,缩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丈夫。
裴宣颇为感慨。
他的这个小弟,从小就争强好胜,什么都要掐尖,就是找个老婆,也要比旁人漂亮。之前他还挺担心的。这人总不能只看漂亮,也要看看性子吧?可现在看来,这性子,也够彪悍的。他这还没有说什么,他这小弟媳就把人护上了。护上了还不说,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直接把人给搂上了。
让他这个做大伯兄的都不好意思看了。
不过,他阿弟肯定很得意。
他这一生就没有输过人,自己做主不顾家世背景娶了个比他小好几岁的人,关键的时候不仅挺胆大,还能一心一意的护着他,生怕他受了委屈似的。
这样的女子,有几个男人受得了?
就是裴宣看了,也有些羡慕裴宴这个媳妇没有白娶。
他阿弟,这辈子也算是个赢家了,处处都先人一头。
裴宣不禁轻轻地咳了一声,想告诫裴宴两句“稳重点”,又想着裴宴平时就不听他的,这个时候正情绪激动,恐怕更不会听他的了。
他也就别浪费精力了。
可裴宣的咳嗽声却让顾曦回过神来。
真没有想到,郁棠私底下是这样的一个人!
竟然会甜言蜜语的哄住裴宴。
不过,郁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挺厉害的,为了讨好自家的男人,把裴彤给踩到脚底下去了。但她也的确很聪明,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话能让裴宴高兴。
裴宴以后对她肯定会更好。
顾曦瞥了裴彤一眼。
裴彤脸色泛青,看着裴宴的眼神仿佛要把裴宴吃了似的。
顾曦在心底叹气,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也学着郁棠安慰安慰裴彤。这个时候能站在裴彤身边,裴彤肯定也很感动吧?他们夫妻的关系也能增进。可这样一来,她就站到了裴宴和裴宣的对面。
如果裴宴说的是真的,那错在就在裴宥这里,她肯定不能站在裴彤那边。
如果裴宴说的是假的,那也得裴家的长辈承认才行。
她左想右想,背上像压了块磨盘似的,就是没有办法像郁棠那样落落大方地站起来,走到裴彤的身边。
顾曦犹豫着,裴彤却面如死灰。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二叔父裴宣不会说谎,因为这样的谎言对他二叔父没有一点好处,甚至还可能因为“父杀子”的传言让裴家声誉扫地,对他二叔父的仕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不仅做不成官,还可能永不录用。可情感又告诉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他祖父那个人,是最疼爱孩子的。他们小的时候,亲近杨家而疏远裴家,但他祖父还是每年都会千里迢迢地让人给他们带来生辰礼物,过年红包。有一次,说家里田庄大丰收,还特意给他和他阿弟各送了五百两银子买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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