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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贺思远下了马车,呼吸着乡村之中新鲜之气,一望无际的田野面前,她觉得自己真是无知,五谷不分,对自己轻蔑地笑了笑,不过以后嫁给了阿财,就必定要学会这一切农妇应该懂得的生活了。真奇怪,只要和阿财在一起,脚也不像之前那么疼痛了。

    阿财忽然叫了一声娘,思远偱声望去,栅栏的那边,一个中年妇女放下了手中活儿出来迎他:阿财,怎么又回来啦?原本还兴冲冲的,忽然见到贺思远,李妈妈好奇地盯了她半晌,啧啧称赞:小子,眼光不错啊!

    贺思远一愣,阿财的母亲,话语里有一种被隐藏的粗犷气。却笑着回答:多谢伯母夸奖!

    李妈妈笑着牵着贺思远的手进来:来来来,正好有饭菜吃,阿财,你什么时候结交上的朋友?

    贺思远笑道:九年前咱们就认识了,伯母。

    李妈妈一愣:这么久了,一直瞒着娘

    阿财心急如焚:少爷啊少爷,你教我如何是好!

    贺思远边吃菜边赞:伯母,你做的菜真是味道特别,吃了还想再吃!

    好吃啊!李妈妈被捧,笑得合不拢嘴,好吃就多吃些,这孩子,应该是饿着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贺思远。

    父母尚安在?

    在。贺思远忽然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有些伤感。

    那就好,不像我家的阿财,从小就无怙

    贺思远和李氏一见如故,谈了一下午的心,还一同下了田去劳作,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回来,李氏边替思远擦汗边责阿财:你啊,真还没你媳妇能干,她可勤快了,对了思远,阿财和你是怎么走在了一起?贺思远笑着不答话,阿财一听就冲上去,把思远手里的农具硬夺下来扔在地上:娘!她不是!

    哎呀,心疼你媳妇了李氏爽朗地笑起来。

    阿财怒道:娘!她不是我媳妇,她是贺家的大小姐,贺家你知道吧!她不是我的她只是来暂避几日

    李氏收敛了笑:真真的?那,那

    贺思远一惊,瞪了阿财一眼,李氏赶紧往屋里让:贺小姐,您往里面坐,我,我去砌壶茶来。

    贺思远回头直盯着阿财,眼里满是泪水:她不是我的你说的到轻巧,我为什么要暂避几日,为何要逃婚?为了你拒绝那个秦天拒绝那个邬盛起,三番五次地为难我爹娘我为的是什么!我贺思远当真看错了你,你真是个懦夫!不折不扣的懦夫!说罢立即气愤着跑开。阿财迟疑片刻才去追她,原想她脚伤应该走不远,孰料不知是否方向追错了,夜晚的野外,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在暗处吟唱鸣叫,阿财慌了神,大喊:思远小姐!思远小姐!

    然而贺思远却不见踪影。阿财又吃惊又难过又后悔,嗓子一直喊到沙哑,却依旧没有寻到她,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门外,正自叹气,忽然听见母亲的声音:思远,你不必再难过。

    思远啜泣道:为他难过才不值得。若非我脚痛,我才不会留在这里,他真是个懦夫!

    阿财听见她安好,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正欲走进去,却听见母亲说:其实阿财这样的性格,实在是我的错。

    阿财停住脚步,听他续道:这么多年,我骗阿财说他父亲因为降金被人杀死,所以他的性格里,总缺少一些气概。

    那么他的亲爹呢?

    他的亲爹,现在还在金国享受荣华富贵。那个人原本是我师兄,我们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以恢复中原为己任,可惜得很,他硬要降金,我看不惯他所为,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才流落到了这里来,那时候,阿财才两岁大

    难怪伯母会武功

    阿财一震,娘原来会武功?

    不会武功又怎么留得住你?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看出你也有豪爽大气的一面,你也了解江湖,更重要的是你爱阿财。阿财的原名,是叫做东方文修。他和他爹一样,自小就有武功方面的天赋,特别是在随了秦家少爷以后,可是我,却次次都阻止他习武,每次都不准他碰剑舞刀,因为我知道,有武功不好,他于是,也变得现在这般,有些方面很懦弱。

    没武功,会遭人欺负思远轻声说。

    现在想来,也的确是我的矫枉过正,扼杀了他的兴趣,贺小姐,我只告诉你一句,其实我们江湖人士,才不管什么门当户对,只要情投意合,什么都不是阻碍!

    屋子里,思远和母亲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阿财的心里很不平静:那么我爹,其实还活着,在金国,是个大将军或者很大的武官?他姓东方,而阿财,不是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阿财,而是有名有姓,叫做东方文修!

    命运真是可笑,他在这漩涡里一直被戏弄,他一步一步地倒退着,过往整个地席卷而来,得知思远送他香囊时候秦天脸上的极度诧异和过激表现,秦日丰的冷嘲热讽恶语相击,母亲病危时候没有一个药店老板愿意助他救人,沿途一路风雪他看见富农的猪圈里香喷喷的食物自己却饥寒交迫还有一贯的受人压迫逆来顺受,不都是因为他叫阿财,他没有父亲,他没有武功,他没有地位?

    他习惯了这一切,也努力做好了仆人该做的事情,尽忠职守,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叫贺思远的官家小姐,宁可为了他脱去华丽装束,穿上粗布麻衣,而他,本该可以给她更好更安宁更舒适的生活,不必为了门当户对烦恼懦弱!

    他毫无目的地倒退着,也不知退到了哪里,冷不防脚底一滑,整个人往淤泥中一陷,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滑倒在了河畔,差一点就一头栽在了河水当中,冰冷的天气里,他如此贴近水面,在寒气之中,他拼了命地挣扎起来,攥紧了拳头:我要习武,我一定要习武

    思远小姐,原谅我的离开,我要先去金国找到我的父亲,功成名就才配得上你




第135章 射月弓
    第135章 射月弓

    清晨,李氏手里攥着阿财的留书,呆呆看着墙上原本放弓的地方空空如也,顿时清楚发生了什么,震惊之下,她也明白这一切是无可避免,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看向思远:思远,看来你要好好地等着文修了。

    他去了哪里?几时回来?思远不解地接过留书,越看下去,越理解,却也越心伤。爱,反而成了负担。其实阿财的离开,是她贺思远逼迫的

    李氏看她神色憔悴,轻声道:不要太在意,思远,他会回来。只希望,他找到他父亲之后,不要走错路停了片刻,李氏突然问了她一句:你可知道一个叫‘江山刀剑缘’的故事?

    贺思远一怔:惜音剑?饮恨刀?可是,和您也有关联吗?

    江山刀剑缘里,有一个预言,金宋两国间自靖康之后将有三次劫难,需要靠金宋双方当年的各六十位绝顶高手各自联手对阵后化解灾难,战胜的一方可以为他们的国家逃过危险,战败的一方会发生大浩劫。三十多年前第一次对阵,我和师兄也参加了。江山刀剑缘里面有许多武器是不变的,每一代都必定要参战,缺一不可。除了饮恨刀惜音剑之外还有许多的宝物,除了现今最闻名的抚今鞭轮回剑四处流落没有定主之外,其余的几乎都在固定的人手里,文修带走的那一把弓,名叫射月,他在阵中的地位,也非同小可。

    贺思远一愣:射月弓?她依稀记起来,她听白翼帮主讲过三十多年前的对阵,白翼帮主在阵中靠的不是兵器,而是白门四绝艺,那么在这一辈,代替白翼作战的显然就是李君前,惜音剑由云蓝直接交与林念昔,而饮恨刀的担子,于是由林楚江转给了林阡。

    却无暇继续去追究江山刀剑缘了,心也隐隐作痛,她贺思远,不是那种只会静静等候的女人,她不可能任他一个人漂泊江湖。

    然而,自此之后,阿财的身影,就在建康彻底地消失了。思远的归来带给川宇的是无限的感慨。是日,落雪之后,天气愈发地阴寒,思远没有地方可去,只有留在秦府的内湖旁,寻找从前的所有回忆,川宇坐在她身边看雪,不劝她回头是岸。

    尉迟雪坐在秦川宇和贺思远的对面,却抑制不住担心,急切地劝说她:思远,据说贺大人很生气,他说你再不回去,他就和你彻底断绝父女的来往。

    我不孝,可是我没错。思远向来就是这样的倔强。

    她站起身来,孤单一个人看着湖上的落雪:想不到我贺思远多情若此,方想要过安定的生活,却仍旧害苦了阿财,欠下这样的情债。

    阿财的际遇,和千秋也许是一样的吧。

    悔教夫婿觅封侯。

    她们都虽未明言,却究竟是这么做了,其实爱,就是一种负担,为了般配,为了幸福,他们往坎坷的地方追赶,除了伤怀,还留下了什么

    贺思远轻声说着,眼神中尽是不悔:我想出去找寻他的踪影。一个月也罢,一年也罢,一辈子也罢,绝不叫他有任何的闪失!

    尉迟雪一震,心中难免的伤感,回看一眼正自蹙眉的秦川宇: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么做明明是触动着,明明也深爱着,明明有一种冲动,却无法达到。

    思远,我敬你。秦川宇微微一笑。

    什么,贺小姐你也要离开建康去找他?扶风听着贺思远和秦川宇的对话,也有些诧异,这一出凰求凤真的与众不同,其实自家的小姐多么需要这般的勇气



第136章 挑衅
    第136章 挑衅

    雪后第一个放晴的天气,凤箫吟急步行过街道,阳光洒在身上极度的暖和和惬意,她的心情也一路舒畅。

    却在走过桥头的一瞬,忽然间心底冰冷,俯在桥栏旁,望着脚下还未结冰的流水发呆: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忧郁的,笑起来又柔和的,曾经冷酷的,对她又随和亲切的,她曾经的未婚丈夫,林陌,终于从陌路人开始靠近,师父,你一定是支持他的是不是,而我,该不该把他放在第一位?

    耳边再度响起川宇那天说过的话:如果你是我的,你逃也逃不掉。她曾经很希望某个人这样对她说,可是一切在绝望以后峰回路转,命运绕了个圈子,让她重新遇上了川宇。在他讲这句话的夜晚,她的泪水里就不再只有伤悲,她听见的时候,至少还是幸福的,一切,就顺其自然好了。

    阳光更加地充裕,林阡,希望你还活着,可是,我很想把被你偷去的爱找回来

    又经过衙门,她第一次和川宇重逢,就在这里,用《伐檀班门弄斧,再拔剑直接挑衅,挑衅的时候心里面还蠢蠢欲动她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林陌,感觉像被融化的冰,虽然还冷,却不再刺伤。

    传来的又是苏大小姐泼辣的声音:嗯,今天不错,蛋全都交足了啊!下一户!

    吟儿正好闲着没事干,看不惯她欺负百姓,是以要作弄作弄她,坏笑着走上前,从兜里摸出一锭金子来,阳光一照光采尤其夺目,苏杭看她上前来,即刻怔住:小秦淮的香主凤箫吟?你来作甚?来捣蛋吗?!

    吟儿一笑:我才没那功夫,我想跟你买这些鸡蛋。

    成。苏杭不假思索,把手伸过来。

    吟儿却缩回手:我想要两百个。

    苏杭爽快地回应:两百个而已,我直接数给你就是!

    人群里立即有人道:不是说送去给驻守军队用么?是啊是啊!

    苏杭登时有些尴尬,吟儿冷笑两声:苏小姐以为现在宋金两国在交战?算了你别数了,我偏偏又不想要了。

    苏杭已经数了不少蛋,看她要走,愠怒道:你敢耍我?

    吟儿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又生一计,笑道:我哪里能享受得了两百多只蛋,不过苏小姐执意要卖蛋给我的话,不如这样,我把蛋一只只摞在苏小姐的手里面,苏小姐的手里能放得下多少只,我就买下多少只!

    苏杭怒道:你以为我不知你在耍我?万一落下一只怎么办?

    吟儿道:苏小姐看自己什么时候不支了完全可以喊停,决定权在你的手上,你要不要,不要就算,我可没有功夫等你,我还有事在身!

    苏杭沉思片刻,始终放不下吟儿手里的金子:成!她立刻把手伸出来,吟儿开始愚弄她,迅速地发挥武功往上面摞蛋,群众们觉得有趣,一拥而上来围观,苏杭的双手不多时已经发麻,吟儿得尝所愿,边继续戏弄边激她:苏小姐累了吧,可以停了么?

    苏杭大声道:不用!你继续!吟儿心里暗笑:贪婪的下场!其实我身上的金子,还不是从你家偷出来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苏杭蓦地大叫一声,手里的蛋尽数脱手,急中生乱往空中去捞,手舞足蹈了许久只接住了三只,两只互相磕碰坏了,一只被自己手捏碎了

    和多日前一模一样,衙门前又一片狼藉,人群里传出大笑声,吟儿一笑:对不住啊苏小姐,这事情是你自己的不对,我给了你机会。

    苏杭大怒,上前就要扭打她,人群里立刻伸出一只大手来,狠狠地将苏杭拦在一边,苏杭没有停止暴怒:凤箫吟,李君前!你们赔我蛋!

    李君前冷对凤箫吟:让你去议事,你怎么还在中途惹是生非了?

    凤箫吟见苏杭着实可怜,想还是自己挑衅不对,只得掏出金子来塞给她:好了好了,对不住了苏小姐!军队不差蛋,差的是衣服和粮食。

    苏杭得到钱财这才罢休,直到他俩走了好远,才回头来看自己手里的金子,无意中发现这金子上刻着苏字,回过神来,大叫:捉贼!他们!他们盗了苏府的金子!

    吟儿边逃边笑,他们腾云驾雾的轻功,泛泛之辈哪里追得上,君前摇头苦笑:你还真是厉害,用她自家的金子去坑她。

    吟儿一笑:不止呢,我这个小偷可是偷出了一个贪官。

    君前一愣,依旧穿过巷子:苏远山?

    凤箫吟小声道:想不到吧?

    李君前点点头:追查苏远山,其实小秦淮已经着手了很久,建康这些鱼肉百姓上下其手的贪官污吏,我们要好好地惩罚惩罚!

    就算惩罚不了,捣破他们的关系网也是很值得的。吟儿笑道,你放心好了!对了,咱们去议什么事?

    路儿和贺敢都已经回来了,接下来咱们要议论的事情,当然就是淮南的比武,上次黄天荡咱们被金人骗了,这次绝对要更慎重!

    到场的时候,小秦淮的香主们,除了身处平江京口扬州的几位之外,都已经齐了,白路环视四周,李君前江南言路中凤箫吟大小桥唐鑫均在,独独少了贺思远,疑道:思远姐姐呢?

    君前一怔:她因为私事,暂时退出了小秦淮,具体的原因,日后我再跟你们讲。对了,盟主,这个是赏心寨的寨主贺敢,师父的左右手,是师父最好的朋友,贺大哥,这是

    贺敢笑容满面地行礼:我早就认识了,将来要到赏心寨来的凤箫吟,云雾山的时候,我就说这女娃子厉害!

    吟儿被夸得飘飘然,上前立刻搂住贺敢:贺大哥!我也早听说过你的英名了,老实说,我是为了你才进小秦淮的!

    君前直冒冷汗:你能不能收敛一点?!白路一笑,把身后的宗毅介绍给君前认识:君前哥,他是贺敢的寨中兵士,他叫宗毅,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君前一愣,见这宗毅肤色白皙,不像兵士到像个公子哥儿,嘿嘿笑着似乎是外向诙谐的性子,也察觉出宗白二人的关系,微微一笑。

    众人谈论着十一月即将来临的这次比武,均已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君前见大家兴致高亢,预感到小秦淮这次的胜算很大:不过咱们万万不可轻敌,到时候我们最大的敌人,一是浙西司马黛蓝,二是慕容山庄,还有无数两浙两淮的大小帮会,这一战的意义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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