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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宋贤一愣,轻声道:原来咱们为的,都是私仇啊

    再过几日,等风声松了,宋贤子墨相伴着去探访韩府,韩府守卫果真非同一般,可惜宋贤的轻功更加卓绝,拖了个累赘照样在韩侂胄家的屋顶上来去自如,他的熟练令朱子墨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了,朱子墨笑道:杨兄可以去当神偷啦。宋贤赶紧捂住他嘴。

    韩侂胄正睡在椅上眯眼,他旁边对面椅上坐着一个蓝衣少女,自是玉泽无疑,换了件衣,还是一样的脱俗,令人忘记纷扰,只知道年轻,只知道安静,就算只为了她,也该把一切不好的恼人的驱赶出自己的脑袋。

    但骤然间,子墨觉察到她眉间的伤愁,不知这一丝思愁是在哪里曾经见过。

    此时玉泽手里面捧着一本书册,子墨盯了她好久时间,才发现她身边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而宋贤,还没发现有这两个人呢。他们都在静静地看手上书册,玉泽玉手托腮,沉思着什么,柳叶眉微蹙,谁人见到都会明白,为何千古以来为红颜。

    宋贤喜欢此时此刻的她,他宁愿一生一世与她相随。朱子墨也这么想。

    韩侂胄突问:这出《失街亭写得好么?

    那男子道:文思敏捷,文采一流。女子一笑:文采还算好,人物却不够充实。玉泽比她说的还要露骨:只能说比史书要详细些,说实在的,大人做文章的水准,不算大家。

    朱子墨要笑,韩侂胄却先微微一笑:霄儿和玉泽姑娘倒是英雄相见略同啊,唉,老夫昔日的好友,当年做文章的水平都在我上,可现在哪个不来依附我?只有文采没有用,还得有胆识!

    稍停,又问:你们说,失街亭究竟是诸葛亮之错,还是马谡之错?

    那男子道:显然是马谡错,马谡他一意孤行,不听副将劝告,最终只能害了他自己!

    韩霄一愣,反驳道:我觉得根本就是孔明用人不当,他为何偏偏要用马谡?事前轻率作决,事后求全责备,所以这错误八分在孔明。

    玉泽听这两种观点争论不休,忽然蹙眉:这件事情,也许谁都没有错?

    韩侂胄笑问:此话怎讲?

    大势所趋,毕竟当时的蜀国物力薄弱,街亭不失也会失去其他的地方借以警告蜀国勿再北伐,诸葛亮没有错,马谡也不错,错的是大势而已。

    韩侂胄点了点头,无意中喃喃自语了一句:我倒是很想做孔明,就怕错成了马谡。

    朱子墨微微一怔,宋贤见一大群侍卫正往这边过来,赶紧拉了他一把。

    今天本可以杀了韩侂胄!朱子墨握紧拳头忿忿。

    宋贤道:你对他的成见太深,其实我觉得外界把他形容得过于邪恶了。前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监视他,除了有些专横之外,还是很厉害的。要知道,专横邪恶,其实都是政治手段。

    子墨点点头:蓝姑娘不仅美若天仙,言语也非常人所及。宋贤道:幸好她遇见的是韩侂胄,若她遇见的还是低俗的好色之徒,那就糟糕透了。只不过,想做孔明,怕错做马谡,那是什么意思

    子墨对韩侂胄的印象蓦地变好了些,但一想到朱熹之仇,这口气依旧咽不下去。

    杨朱二人步入客栈当中去,这客栈是红袄寨在临安的支部,环境尚为安全,吴越近况不佳得很,刚刚与石磊分手,胜南据说在淮南要代表小秦淮顶替凤箫吟参加比武,宋贤叹息以往在泰安三兄弟的生活,只可惜那种日子已经越来越遥远,吴越遭受了这样的打击,而胜南和自己中间,注定夹了一个玉泽

    宋贤刚进自己的客房,忽然发现床椅桌的位置来了个大变化,被褥像被重新叠了一遍,但叠成了一片狼藉玉凤是不可能干这种事情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宋贤心里立刻发麻发毛,正要逃跑,那双胖乎乎的小手便按了过来,伴随着清脆的童音:宋贤哥哥!我找到你了!那不是柳眉是谁?

    宋贤大喊一声:救命!柳眉嬉笑着:宋贤哥哥,看我布置的房间,漂亮不?

    漂亮漂亮宋贤哭笑不得。

    柳眉环视四周不见玉泽身影,笑道:表姐呢?不和你一起啊?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不会再爱她的啦,有我这个天下第一美女在,什么女子也不必过目了对吧?

    宋贤拿她实在没有办法。一个东西香吧,总要有蝴蝶或者蜜蜂在身边绕啊绕的。




第160章 沉浮,明暗
    第160章 沉浮,明暗

    临安,劝君莫杀系铃人

    云翳下,树影斑驳,瓦缝上,晃过一条浅淡的影子,那影子迅速地踏瓦而过,再滚到走廊上去,但他没滚好,一直摔到花坛里去,乒乒乓乓摔了好几个花盆,生怕不吸引人,爬起来的时候,侍卫们捉刺客的大呼小叫声已经充斥在整个韩府里了。

    不过这帮侍卫们十个有九个瞎子,簇拥到花坛里来捉刺客,刺客已经一瘸一拐地跑了。

    这三脚猫一瘸一拐地溜,看见灯光就推门进屋,滚进屋子的一刹那,看见的全是字画书卷笔墨纸砚,以为到了哪个书房了,暗叫侥幸,忽地一把凉剑架在了脖子上——

    朱子墨闻到淡淡体香,知是个女子,用余光一扫,就大叫一声,他真不该扫她!

    蓝玉泽一脚就把他赶到门帘后,朱子墨叫声刚落,一队侍卫冲进房内:蓝姑娘没事吧?

    蓝玉泽假装读书:没事。出了什么事吗?

    一身白衣,那美丽任何贵妇怎样化妆也无法匹敌,朱子墨心里好感激上苍,旁人大叹天便教人,霎时相见何妨的时候,他已经见过她两面,他心中陡然一阵平静:我若是为她死了,赚到她一滴眼泪也死而无憾啊

    忽听玉泽道:出来!

    门外侍卫的声音已然消退,朱子墨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尖:姑娘,在叫我?

    玉泽一笑:你出来吧,用不着害怕,我保着你,你很安全。

    朱子墨一怔,这句话,怎么成了她对他说?

    阁下怎么会到韩府来?似乎还不止一次?

    蓝玉泽已经见过自己丑相两次了,子墨不禁难为情地一笑:在下是杨宋贤杨少侠的好友,也,也是林阡林少侠的。

    玉泽似乎一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欣赏你的胆识,你叫什么名字?

    子墨早已被她美色俘虏,突然不敢再看她,慌乱地把自己的姓名字和师门都报了出去,玉泽听毕,总算明白了他来这里的真因:原来你来这里是为了私仇?可惜,朱熹老师的思想我不敢苟同。

    为什么?换作旁人,子墨一定会与他理论好一阵子,直到面红耳赤为止。

    他的‘仁’和我所认为的‘仁’有些背道而驰了。你是他的学生,应该听说过一个叫严蕊的官妓,朱熹当时为了弹劾别人告发她与一个官员有私情,严刑拷打几乎将她冤死。

    子墨冷冷道:风尘女子的下场不一向如此?

    玉泽道:可是这样的‘仁’却很少有人信服,嘴上一套做出来又一套,实在难以服众。

    那也不能就这么全盘否定他的学问。朱子墨忿忿不平。

    党禁之例哪个朝代没有呢?只怕任何时候,一旦有有心之人,都会成为政权斗争的工具,你杀了韩侂胄又有什么用,党禁到现今是最激烈的时候,杀了他也许会更乱,也许杀了他就找不到解除党禁的人了玉泽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子墨愕然:蓝姑娘讲的,倒是和旁人说的都不一样。他能掀起党禁,未必将来不会解除党禁。

    建康,自到苍天有眼时

    转运使面前,苏远山耷拉着脑袋,像不斗就败的公鸡。

    转运使大人哼了一声:若不彻查你苏府,还真看不出来嘛!

    苏远山卑微地站着。

    饥民闹事之后,苏府难免遭殃,经过转运使彻查,一夜之间,苏府所有不该见人的全部浮出水面——若是没有闹事其实所有官吏也心知肚明不揭出来,谁也料不到,小秦淮会把事情宣扬得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弹劾你苏远山真是不行了,这顶乌纱帽,你不要也罢!

    苏远山瘫倒在地:大人,小的,小的会有牢狱之灾吗

    转运使冷笑:牢狱之灾?你命都难保!据说公主在你家里,我立即接她去我府中去!

    转运使见到潇湘,咦了一声:湘公主果真还在建康?湘公主在建康还好吧?湘公主没事吧?毕恭毕敬,像苏远山刚刚对他一样。

    短短一夜,苏府一家锒铛入狱,秦府贺府表面岿然不动,实际也慌作一团。

    在白翼从前曾小住的地道里避雨,添柴火,抱火炉,还是那么冷,白路脸色不是很好看,宗毅察言观色,不免有些关心:这段时间脸又蜡黄蜡黄了,怎么回事?

    白路摇头小声道:没什么,只是最近,经常梦见爹,这么多日子,都没有找到凶手都成了一块心病

    地道里进来一个男子,披带着蓑衣,白路轻问:外面雨还大么?

    君前的声音传来:很大,一直不停。奇怪了,每次和潇湘出去,都要下大雨,潇湘都戏说了,她自己是雨神,走到哪儿把雨带去哪儿。

    白路微微一笑:据说那位潇湘姑娘还是一个王爷的女儿?

    君前稍稍蹙眉:原来你也知道。苏家的事情不出,我也不知道,不过没什么,我既然敢爱,就不怕到时候的阻碍。

    苏家怎样了?

    君前面带满意地冷笑:我们的目的,不就是把苏家给拽下来,能多拽一个是一个?这次真是天赐良机,转运使带来的粮食,在地方上经手之后,少了一大批理应是被这群贪官污吏私吞,哼,转运使彻查得正好,一切尽在我们掌握之中。

    可是秦向朝呢?为什么没有牵连?白路轻声问。

    苏远山只是平常官员,秦向朝可是个通判,话说我们宋国的转运使,他们的任务明明是举劾官吏,品秩却比通判知州低,这么一来,难免不引起紊乱,所以秦向朝如果不犯大错,是不可能和苏远山一个下场的。

    真是可惜。绊不倒他秦向朝,只断了苏远山一个人的财路!白路低声说。

    宗毅突然叹道:可惜这群官吏如蜘蛛,关系网断了自己还会补。

    李君前微微一怔,轻声笑:官吏如蜘蛛,也如蚊子,他们吸饱了血,自己也会胀死。

    说罢触了触白路的额头,不禁忧愁满面:不好,额头怎么滚烫?对了,师父以前在地道里准备过路儿的药,我去找找看

    宗毅一怔,也随之去找那药罐,许是太过着急,君前翻药罐的时候,反手把旁边的一瓶药给打翻了,药丸滚得到处都是,还有几粒跑到了难以触及的角落之中。

    白路一急站起:不好,那是珍稀药,爹好不容易才配制好的。

    怕勾起她愁绪,君前赶紧去捡药丸,他把臂伸到角落下面去摸索,却忽地摸到**的一件东西,那物事已经很皱巴,而且有些腐烂了,君前不由得啊了一声,宗毅白路齐道:怎么了?

    君前手里高举着的是一本浅蓝色的书,白路忽然惨叫一声:这是爹的,这是爹的!她发了疯地扑向这本书,君前将她一推:别过来!这书有毒!

    白路这才发现君前只握着书本一角的,他干事情一贯谨慎之至,可是白路却不顾一切要去触碰,宗毅紧紧抱住她:路儿,冷静些!冷静!

    君前将书摊在桌上:只有封页无毒。

    白路静下心来看那书页,果真日子久了,看出中间显出淡紫色,是毒药风化的痕迹。

    白路声音都激动到颤抖:我就说不对劲!爹的放翁诗没有在他遗物里出现,他是中毒,他是中了书上的毒,老天有眼,凶手没有找得到这本书销毁它!

    君前亦咬牙切齿:对,是谁下的毒,那段日子,跟随着师父走南闯北寸步不离的,能有几个?!爹最信任因此毫无防备的朋友能有几个?!范围,是越来越小了

    白路一怔,顿时明白了事态的严重,这意味着,小秦淮里的所有元老功臣,都有可能是勾结金人的内贼!君前转过头来,轻声说:路儿,凶手由我来找,只要你答应我,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白路收起泪水,忍痛点点头。



第161章 父子,敌我
    第161章 父子,敌我

    黄鹤去在阅水居守株待兔了好几日也未再见到莫非莫如,白路君前等人皆以为据点暴露,日日紧张,幸而黄鹤去的耳目在冲渑酒馆重新发现了莫非,这才令他转移了目标。

    黄鹤去戴上斗笠,边走边想:冲渑酒馆?难道说莫非和林阡也有关系?

    风刮在他耳边,像当年凌幽的断絮剑,狠心地割在他耳畔,像当年凌幽的断絮剑,任凭他的鲜血流淌其上,他的失败,随之流淌到幽凌山庄的土地里

    那一年,云蓝和林楚江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以后,他来到幽凌山庄里,他有没有爱过凌幽,他不知道,只不过,凌幽在他的心里,和李素云吴臻吴珍都不同多年前的这个冬季,幽凌山庄雪白的背景,像墓地一样圣洁肃穆,而他的鲜血,在雪地里汇成的红字,是由云蓝改作了凌幽,可是,那些不美丽的故事,终将成为故事。

    他不想看懂,不想听见。

    冲渑酒馆。

    他坐下身来,三个人的分道扬镳比两个人的悲剧更惨。

    招待他的人是清平乐,没有发现斗篷后的脸属于黄鹤去。

    总算没有白费心机,莫非在他喝到中途的时候出现了,他和莫如面对面地坐着,黄鹤去不禁一直注视着他,他长得,和北海龙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第一眼,就令自己憎恨。

    黄鹤去收敛起笑容,露出了冷峻,他记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北海龙和自己的一剑之仇,他第一次失败之后还被侮辱他攥紧拳头,现实和梦不相容,爱过之后注定会痛的——他去幽凌山庄,原本只是为了结识北海龙这个好友,可万万想不到,会遇见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她啊

    透明的薄幕后,他看见莫非脸上稚气的笑,像当年北海龙冷笑着抛弃凌幽,像凌幽冷笑着离开黄鹤去,这两种相同的冷笑不时缠绕着黄鹤去,对,他是北海龙的儿子,我要杀了他!我要报仇!

    可是,我该怎么杀他

    这里毕竟是建康城啊。

    黄鹤去被重重矛盾包围着,最终走出了冲渑酒馆,没有杀莫非。

    他就这么一直茫然地走,走到江令宅,不由自主地进了去。

    可是就算古色古香,就算雕栏玉砌,又如何吸引得了他。

    何况他身后,还紧跟着一个人。

    黄鹤去停下脚步,那人也停下,黄鹤去早已瞥见那人身上的红色。凭直觉,他一笑判断:阁下,应该是我的手下败将之一洪山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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