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司马黛蓝正欲抬起剑来,忽地阴风一闪,黛蓝心中一寒,披风掠过,沈默已然不见。那人已经救走了沈默!
黛蓝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狠狠地瞪了林思雪一眼:我不是让你注意着四周围吗!
思雪面色痛苦地握着手腕:我我刚刚准备拦他,可是一提剑,手就扭到了,好疼,好疼
那他是谁?
思雪啊了一声:我刚刚只注意看手了,没注意看那个人是谁,怎么,师姐也没看见那个人是谁?
司马黛蓝哭笑不得:思雪啊思雪,难怪师祖说你迷糊,你也真够迷糊的!唔他轻功那么卓绝,又会救沈默,到有可能是沈清沈老爷子!
思雪一愣:师姐,凡事可要有根有据才行啊
怕什么,肯定就是沈清了!司马黛蓝自顾自地说。
隔了一昼,闲云派也来到了这北固山,还带来一个云烟的好消息:通天派主动弃权,乐得这丫头笑容满面,恐怕要失眠好几日了。
蓝玉泓下榻在胜南住的客栈里,不过胜南因为去探望君前还未回来,玉泓遍寻不着恰好碰见云烟,即刻攀谈起来,云烟初次听完整关于玉泽和胜南如何相恋的情况,叹惋不已:我到真是很想见见你姐姐,可以让林大侠如此念念不忘
为何云姑娘想见我姐姐?玉泓不解地问。
林大侠那时候还是个奸细后人,没有任何的地位身份,而蓝姑娘的未婚丈夫却是武林天骄她能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林大侠,可见你姐姐对感情事真的很有主见,也没有什么门第观念
玉泓听罢,只叹了口气:其实,姐姐选他,恰恰是因为没有主见。
怎么说?云烟一愣。
姐姐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在她很小的时候,有个算命先生就曾说过,姐姐这一生都学不会爱人,她的美貌只会害人,这句话对姐姐的伤害很深,总怕自己选错了人,徐辕为了抗金事忽略了她,她怕胜南也还是这样
其实你姐姐没有选错人呢,这几日传言纷飞我也略有耳闻,林大侠把所有谣言都置之度外只不过,他虽然什么都不说,还是很不快乐
玉泓小声道:这件事是姐姐的不对,我要代姐姐赔不是
云烟不曾想过她赔不是的深意,那种姐妹之情,柳月和柳湘也曾经有过,而且是在柳月死后,柳湘踏入蓝府第一刻起,承担的责任。玉泓却不知道,玉泽对感情不是懦弱而是犹豫,也不知道,胜南和蓝至梁显然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沈延也在这客栈的另外一张桌上边留意云烟边等待胜南,耳边忽然开始嘈杂,似乎还有胜南的名字——
那些人的对话,假如胜南听到会怎样:据说那阵子蓝玉泽被韩仰胄看上霸占,杨宋贤救了多少次,不惜和冷家翻脸啊!如果我是蓝玉泽,我也选杨宋贤啊,毕竟人家一直在身边!不过听说林阡虽然和不少女子打过交道,终究只爱蓝玉泽一个,从前毁天骄的婚约还有点原因,可是这次有点过分了吧!你管人家,人家和杨宋贤金童玉女,天生一对的!也许就是林阡错了呢,杨宋贤哪一点比不过他,何必要死守着他,他自己管不好蓝玉泽,先负她,就算他三足鼎立,杨宋贤还九分天下呢!小声点,林阡已经到北固山了,你找死?嘘,他来了!
胜南拎着酒,面无表情地走到沈延身边坐下,那群人的声音即刻小了下去,可是人心谁听不见?胜南的身上,由此集中了混杂的目光。
玉泓拍案而起:你们这帮庸人俗子给我听着,林阡从来没有辜负过我姐姐,是我姐姐没有主见,是我姐姐害怕孤独,是我姐姐想一份安定的生活,不关他的事情
顷刻她眼里噙满泪水,一步步走向胜南,那是一年来因为思念,因为折磨,藏着憋着的情绪,压抑了良久,一朝暴发:姐夫,你不要难过,也无须自责,姐姐对不起你,我可以替姐姐全部偿还!她这句话一出,连她自己也顿住了,她竟然说得这么连贯这么急促,以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心事全然剖白!
胜南吃惊地站起身来和她对面站着,四周一片静寂。
云烟诧异地站在她身后,感受得到她身上那种力量,一种不畏一切的力量
胜南亦有些惊讶,一年不见,玉泓果然变得和从前不同,不再刁蛮任性,也懂得去体恤别人的心想要给他安慰,可是他不得不拒绝:玉泓,这一切只是我和你姐姐两个人的事情,只是我们两个的事,和第三人无关我爱你姐姐,她没有变心,你不要信流言,更不必替她承担什么玉泓你可明白?
云烟听着胜南这句话,忽然觉得有点触动,她明白他的坚定不移,在幽凌山庄的时候其实就清楚了。若早知玉泓的赔不是是这个意思,她一定会阻止玉泓的冲动,可是云烟却不了解,爱情,本就一定是冲动的
玉泓刹那间明白自己走错了这一步,再挽回都不再可能,只恨自己为何要那么快地把爱说出来,说得那么仓促那么出乎意料,低下头来,泪水决堤,感觉像灰飞烟灭形同虚设:
姐夫啊姐夫,难道我今生今世,都只能叫你姐夫吗
闲愁断肠,他,只爱她姐姐一个人。
第174章 前事亏,今生债
第174章 前事亏,今生债
瓜洲渡,风依然很大,所有人的头发都被吹乱。擂台上的慕容茯苓和白路两人,一个故作不屑,一个深沉持重,胜负在杨叶眼里看来,已然分明:小秦淮真是厉害,连一个小女孩,白门四绝艺都如此之强。不过这话只能喃喃自语着说,要是慕容茯苓听见了,下场一定很惨
有白门四绝艺傍身,白路明显得大占上风,只是慕容茯苓死不罢休,不断地乱舞乱砍,反而到令人眼花缭乱,整个赛场,也许就除了杨叶能够悠然地躺着,等待比赛的结果吧
冬天里,浪花澎湃的瓜洲渡,空气中仿佛都泛着眷恋已久的泡沫,而浪涛声里裹挟的,是一种无法团结的分裂,是一道无法弥补的伤痕。
黄鹤去和冷冰冰站在山头,可以轻而易举地监视数百人的一举一动,黄鹤去叹了口气:楼船夜雪瓜洲渡,当年的瓜洲之役我们还小,现如今志气锐气还在么?冷冰冰冷笑:大哥难道对南宋还有眷恋?你别忘记了你立过的誓言受过的耻辱,我们到这里来不是来观战而是要杀人黄鹤去眼中尽是各路义军的旗帜,它们在风中扬卷肆意张狂,像要吞噬一切,被她一提醒,他方从回忆里出来,是啊,他已经降金二十多年了
当年,为什么要降金,因为白鹭飞?因为林楚江?因为北海龙?因为凌幽?还是因为看清楚了一切形势,或者是立场本来就不坚定?或许,都不是,是老来识尽苦滋味
只能无可奈何地笑:我只是想不到,他们这些年轻人,可以如此之强主公的预言,绝对是错了。
冷冰冰冷冷道:有些事情说不准,辉煌在这一代,也许败落也在这一代!
黄鹤去的眼神忽然转向了人群之中的吴越,这些天来他连续地观察着他,他是他黄鹤去的儿子啊,他和年轻时候的自己多么相像,高大魁梧的身材,超群脱俗的气质,他微笑地看他,像在欣赏着一幅杰作,他和年轻时候的自己多么相像,当年,自己好像还在耿京元帅的帐下,为了与生俱来的理想抗金,直到那一段段的孽缘侵袭,直到那一件件的事实打击,直到那一句句不该说的话出口,又有谁,愿意走回头路!?
此时的吴越,尚未从石磊兄妹的阴影里走出来,但是他不像其他人期盼的那样颓废沮丧,他此番来到瓜洲渡,是为了与胜南重逢,现在终于找到了小秦淮,过不了数日,他也要去北固山了,光阴真似箭对于才二十岁的他来说,很多记忆都已经或有意或无意地磨灭,更何况,已经半百的鹤去
一切似乎都逃不脱关系,吴越偏巧把黄鹤去的目光带到了小秦淮的阵营里,带到了那个酷似北海龙的莫非身边也许这一幕太稀松平常,可是黄鹤去却攥紧了拳,多年前的一剑之仇重新浮现,自己曾一度推心置腹的北海龙,误解自己一心为了属阴的断絮剑,断结拜情,销兄弟义,是啊,江山刀剑缘里,阴阳两把断絮剑是相克的,难怪他要这么误解这么受伤害,可是幽儿,连你也不相信我
他的眼睛像快要控制不住地瞪裂开:现在我黄鹤去的儿子,居然又去主动靠近你北海龙的孽种!他是北海龙的儿子,他是我大仇人的儿子!
痛苦如云翳般压向黄鹤去的心头,他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气愤:我要杀了他!冷冰冰大惊失色,亲眼看着黄鹤去纵身跃下山崖!
莫非还在傻兮兮地和莫如言笑,哪里注意得到黄鹤去的刀,顷刻之间他意识到自己遇袭的时候,却竟然硬生生地暴露在刀光之下,这时只听得当当当三声,刀光稍微向上移了寸许,莫非逃过一劫,惊魂未定,莫如吓得大叫一声,四座皆惊,周围人齐齐逃窜,竟将黄鹤去附近留了一大片空地。慕容茯苓和白路台上的比试还却未停止,尽管莫非莫如等人包围着黄鹤去,抑或是冷冰冰率领的金人还在包围着他们所有人!
杨叶知道事态紧急,急道:先停手!金人来了!茯苓冷道:怎么可能!?别妖言惑众!白路大怒:他没有妖言惑众!你再不停手,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金人来了!金国奸细!擂台之下的人们四处逃散,刚才威风的旗帜竟有被踩在脚下的,唯有几个较大帮派屹立不倒。
风紧。
莫非回看一眼吴越:多谢吴兄相救。吴越对他笑了笑,厉声质问黄鹤去:你是什么人?为何捣乱?!
黄鹤去提刀晃动了几下,示意吴越让开:小子,你有本事就自己接我的刀,何必去求助别人!
莫非哼了一声:刚刚可是你偷袭,暗箭伤人!哦我认得你,难怪这么鬼鬼祟祟,原来是金人!
他虽然是凌幽的儿子,毕竟也是北海龙的儿子!黄鹤去不想再听他说话,不假思索,一刀重重砍过去,莫非闪身一避,背后断絮剑随刻迎敌,只是断絮剑一出,天空忽然雷辊之音由远及近,从每个人的心上碾了过去!刀剑相撞,莫非虎口震痛四肢发麻两耳充鸣——这时的黄鹤去恼羞成怒,怎可能还像上次那样只用三四成力!莫如在旁焦急地观看着,感受得到莫非穿透空气的剑法强力,犹如勾勒出的一幅穿林夜雨,紧张深邃强烈且稳健,而黄鹤去抽刀而挡使劲一推凶恶一拦,不由分说地将莫非这一剑压了回去!
吴越在一旁看得吃惊不已:据旁人说这位莫少侠的剑法绝对在武林中排得上名,为何在此人面前如此吃力!我们的对手,实力一个个这般强劲?
莫非久而久之根本不济,步步急退直往渡边去,观战人群俱往水边,与逃跑人群背道,唯有寥寥数人在看白路和茯苓比武,白路担心事态,索性将这慕容茯苓踢下了擂台去省得她妖言惑众,杨叶赶紧把茯苓拉开免得她再添事端,白路匆忙赶到江边,莫非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水里全部湿透,黄鹤去刀如猛虎,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莫非剑剑出奇指望能胜,但怎样都像是负隅顽抗,由不得众人不为他捏把汗,莫非慑于对手高深内力之下,再度后退一步,脚上冰凉彻骨。眼前此人如兽般残忍刀刀死招,要不是断絮剑剑术精湛,他早已被绝漠刀揉捏成一团烂泥且死得不明不白!可是他手里这把出生就伴随着的断絮剑,还有千里迢迢送来的绝妙剑谱白氏长庆集,告诉他莫非,不管敌人多么强大,一直都必须坚持不懈不认输因此不能再往江深处退让:黄鹤去!你把我师父抓去的账我还没和你算,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莫非一心想着从这个人的手里救出白鹭飞,继而问白鹭飞自己的身世,可是——
黄鹤去哼了一声:只因为,你是我仇人的儿子!
莫非一惊,踏在水里的脚更加坚决:你认得他?他是谁?他叫什么?!
江浪汹涌,莫如看见岸上溅起的几丈白滔,在阳光下闪出的多色光亮,隐隐约约有些心慌,莫非还是那样容易激动,对北海龙如是,对此人亦如是,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母亲凌幽!
黄鹤去的怒火不减:你父亲是谁,你娘竟然从没有提过吗?难道他们分道扬镳了?哼!他们也应当分掉!说罢一刀砍下,莫非低头一让,同时一波浪花差点淹没了他。莫非肩头全湿,但那阵浪恰好挡住了黄鹤去这一刀绝杀。
莫非愤怒地抢着这机会反扑:我爹是个禽兽!
黄鹤去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不对:幽儿终于醒悟了吗?他的确配不上幽儿!
他却不知道,凌幽恨得咬牙切齿在深夜里只有抱着枕思念痛苦愤恨的人,是他黄鹤去啊!
吴越不知怎地有些牵动,冥冥之中,老天让他看见自己的父亲和亲生弟弟在拼命,而他明显地就站在莫非这一边,没有第二种想法。
又是一阵巨浪。
但莫非的运气显然没有那么好。
浪花卷走之后,水中残留着的是血红。
莫非的右胸明显被黄鹤去刀刃刺中,鲜血顺浪漂流而东,吴越急忙要去营救,莫如一把拉住他:吴大侠,不要去!吴越惊讶地看着莫如,只听她轻声道:莫非他会很难过可是,他万一
莫如轻声哀求:我求求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救他,否则他不会死心其实,他会遇强则强
吴越点点头,收起覆骨金针。
断絮剑裹住浪花,切开汹涌的江面,顿时浪涛穿作水龙席卷黄鹤去,水浪过后,黄鹤去连退数步,似乎也受了剑伤,莫非红着眼眶,像被激怒的狮子。不错,莫如说的不错,这一刻莫非尚可以自救和反击!
浪中依旧漂浮着暗红色,不再属于莫非一个人。
却没有人去想,他们的血可不可以融在一起
一种莫名的仇恨在他们心里蔓延着,可是,血浓于水
断絮剑,二十年前凌幽伤他,二十年后是莫非
他们都是和北海龙有关的人!
可是黄鹤去早就忘记这么想过——他们,也都是和自己有关的人
黄鹤去的声音,比浪还要贯穿莫非的心:你找死!
说罢一刀横向莫非,这一刀又快又准,与巨浪相互牵引,更在最后穿透了水网,攻破了断絮剑的最后一道防线!
莫非呆滞地看绝漠狂扫过来,白光逼着水花急速地压向自己,他毅然提起断絮,从水中抗拒。
大风声,吹动着众人的腰间兵刃,叮叮当当地作响。
水面失去了平衡,吼叫又如叹息,簇拥着随时随地会零落分散。
一滴两滴,蒸发在空气里,消失而化作无味,三滴四滴,又重新回归江面。
远处,是渡口附近古老孤独又惆怅的树林,摇曳声里仿佛透现出他们每个人的未来
覆骨金针已经紧握在手中,饶是吴越,这时候手里也尽是冷汗,不知从何处去阻断这次同归于尽。
江岸旁,嶙峋的怪石边上,忽然横路斜来一把长柄之剑,直插进绝漠和断絮剑的缝隙里,它身边簇拥着很厚的浪,刀剑相交处江水不得已地要咆哮。
莫如觉得有点冷。
出现的第三个人是北海龙!
他来,是为了救莫非么?莫如忐忑着想,他就算为了凌幽,也该保住莫非的性命,离开幽凌山庄来施援手吧
可是莫非不这么想,他冷笑一声:你也来了?你们一起杀了我吗?
黄鹤去哼了一声:正好你来,我就把你们俩一次解决了!
北海龙哈哈大笑:我想解决的,倒是你们两个啊!
旁观者皆怔,江间三人,互为敌友,还是皆是抵触?
黄鹤去冷笑了一句:北海龙,你越来越狠了,连他你也要杀!?至此他还以为莫非是北海龙的儿子,看见北海龙来救他却说要杀他,自是开始布满疑云:他竟然恨幽儿到这种程度,连亲生儿子也想杀?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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