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玉紫烟瞬间惊愕,噙泪问:你知道他在哪里?
黄鹤去叹了口气:他现在是我们很重要的囚犯。
紫烟的呼吸开始急促:囚犯?你们抓了他?
黄鹤去松开手:你放心,只要你不插手,最后我不会杀了他。对你而言,牺牲小儿子的仕途来救大儿子的性命,孰轻孰重,自己掂量掂量。
第110章 血,馨
第110章 血,馨
黄鹤去说完旋即走了,留下那件已破的黑色披风,玉紫烟滞立着,一动不动,风的另一端,似乎在唱着多年以前的歌,声音很悠扬,也很凄美
六岁那年,于山东益都初入师门,还记得当时师父和颜悦色地领着她与众位师兄见面的情景,黄鹤去最初的容貌定格在脑中,是十五岁,英俊的面容,魁梧的身材,端的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还没有现在这般,历经风雨之后的凶残。
日子就这么一飞而逝,鹤去留给她最难受的记忆,莫过于曾经,他说过的一句话:紫烟,师兄真的很想做一个大将军,不然对不起这么好的武功。
是,志当存高远!白鹭飞惊喜地接过这一句。
那好,咱们一同去泰安,参加义军去,当大将军!易迈山扛了剑进屋,欣喜地参与这样的话题。
志同道合的三兄弟,又哪里能意识到,将来他们会走上殊途。
一离开,就是多少年,就是在泰安,初次见到林楚江,七岁初遇,十七岁深爱,二十六岁嫁给他,其实早就听说过他的一切,战火威胁的年月,甚至都梦着与他的那一场风花雪月
她一直紧紧追随着她爱的人,可是师兄没有,她永远记得,那个她一直敬仰的师兄会降金,尽管他身上背负血仇她也不能劝阻他
于是她宁愿一生不安全,追随楚江。
雪花又纷纷扬扬降落下来,一片冰雪的世界,湮没了多少情缘
雪落在地上,瞬即融化。
黄鹤去踩着雪往秦川宇的住处急匆匆地走,以致于发出很重的脚步声,四静一片,雪花在独自记录着一切阴谋。
不多时,又一条黑影倒映在雪水之上,压着黄鹤去的脚步去了。
她的脚步向来轻便,黄鹤去并未察觉。
可是,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她没有遮掩身份,简单的一袭黑衣。
刚刚的那一幕,她一直躲在鹤去和紫烟的远处,听说了鹤去紫烟所有的话:
他现在是我们很重要的一个囚犯。
囚犯?你们抓了他?
对!没有听错!林胜南被抓住的消息,是真的!
她,自是凤箫吟无疑。
她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目光:黄鹤去,你死期到了!
与此同时,雪地里又晃过一条很轻捷的影子,未在雪上留下任何一条痕迹。
黄鹤去进屋之后,这两位夜行者已经分别伏在了屋顶两侧,许是紧张,许是轻功卓绝,竟然谁也没有发现谁。
吟儿平息了怒火,平静地揭了片瓦,同时对面那位夜行者也揭开一片,两人均是一动不动,任雪打在身上。
川宇品了一杯热茶:你究竟要将他折磨到什么时候?
黄鹤去一愣,坐下身来:他醒了吗?
你们真是毒辣,在建康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他。
吟儿揪紧了呼吸,她还是很希望秦川宇站在他们这一边啊,可是从他的话语里,哪里听出他的立场!?
黄鹤去继续发话:不将他折磨得遍体鳞伤半死不活,我怎么去威胁小秦淮,怎么去威胁他们武林前五十?他醒了也好,我会继续用刑。
川宇没有说一句,可是气氛正自紧张,屋顶上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凤箫吟还没有搞清楚是不是自己所发,屋中已是剑拔弩张——黄鹤去腾空而起,破瓦而出,挥刀直砍!
吟儿正欲闪让,却发现黄鹤去所砍之处,一个轻巧的白影突跃而起,灵便如飞燕,依稀是女子。
刚欲舒口气,突然吟儿自己就也惊呼一声——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熟悉的——宇文白!
她跃起之后迅即抽出武器直接对准了黄鹤去,黄鹤去破瓦溅得满身的雪根本无暇抖落,不管那绝漠刀上是否早被大雪盖满,极速去拦挡,宇文白双眼里写满了恨意,誓不后退,旁观的时候,就能觉察到这场恶战的发动和牵制全在于她!
不知怎地,听他们交锋激烈,吟儿只觉胸闷气短,一阵窒息。
黄鹤去冷冷的:你两次三番来刺杀我,别以为每次都能侥幸逃过去!
宇文白哼了声:只要我留口气在,定会找机会和你拼命!
吟儿心里好是纳闷:奇怪了,宇文姑娘为什么要和黄鹤去作对?真是奇怪得紧。
继续伏在瓦片之后,看见秦川宇也出了房门,抱刀隔岸观火,心里起伏不定:他对胜南,真的是袖手旁观吗
然而哪里有吟儿走神的机会,她想不到,会在最无防备的时候,听到黄鹤去这样一句冷笑:
也对啊,你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你大哥的死,睡不着就晚上出来溜达,找些事情做。
宇文白刹时噙满泪水,她不允许他这么邪恶下去:你住嘴!她的武器本来是以柔克刚,可是融入这漫无边的仇恨,怎可能还轻柔,此时此刻,仍旧是拼尽了气力,招式之中,独见疯狂,似要将对手歼灭!
雪,无情地落在凤箫吟身上,她好想叫,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她不敢相信,怎么也不敢相信啊!喉头里有千万句话梗塞着,她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疼痛,但是她必须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泪水决堤,手也一直在颤抖,抽搐——宇文白的大哥还会是谁?洪瀚抒!洪瀚抒!他他他死了?死不可能,不可能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宇文白如此拼命!
黄鹤去在败退?吟儿看不清,也不想看清,眼前逐渐模糊,泪水继续充斥她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洪瀚抒,上次见到他,她还和他冷战至反目成仇,她和他还没和好呢
黄鹤去似乎在刻意让宇文白,边退边道:李素云和洪兴是什么关系?你跟洪瀚抒又是什么关系?
他死了,大哥死了,我也不会苟活下去文白喃喃自语着,招式骤然由猛烈转成无力。刹那间,黄鹤去脸色变得狞青,一瞬间的变脸,吟儿看得清清楚楚,眼见他要下杀手伤宇文白,吟儿不知是不是本能,从屋顶上飞跃下去,同时将她的玉剑掷入战局,黄鹤去刀至中途,为剑所阻,急掣回去。宇文白如同从梦境中醒来,哽咽着,呆滞地望着黄鹤去秦川宇,还有刚刚落在地上的助她一臂之力的女子,凤箫吟。
她比宇文白出现要突然得多,也更出乎意料,黄鹤去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微笑道:原来是盟主到了!
川宇不知为何,当时竟然是心中一震,这份感觉,与从前他见到她时候不同。他不知这是紧张,还是担忧。
宇文白好像不认识她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显然是被黄鹤去伤得太深,刺得太痛。
吟儿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未及拾剑,立即上前怒道:你把话说清楚,洪瀚抒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黄鹤去领教到她的怒气,依旧不动声色:又来了一位啊,洪瀚抒真是幸福,这么多红颜知己,哈哈哈哈。吟儿冷笑:他死了也好,死了也罢!黄鹤去一愣,吟儿猛地一掌袭去,黄鹤去无畏此举,伸手直发,胸有成竹可以败她,双掌接,内力搏,吟儿的手心,果然一阵麻痹。
宇文白忽然间猛醒:玉莲姐,不,不,凤姐姐,不要她蹒跚着上前来,吟儿想转头看她,却被黄鹤去吸牢了无力动弹:他,他究竟怎么死的?
宇文白咬唇:大哥他,在黄天荡找你,哪知遇见了这帮金人,大哥就是被此人害死的,是被他害死的!吟儿心下凄然:那么,昨天晚上,宇文白的确是和秦川宇在河边比武,可是小师兄骗我,没有洪瀚抒没有他
要报仇,可是如何报起,现在,对手的吸新**,她只有用玉石俱焚,才可以勉强逃生!
血,从黄鹤去嘴角渗出,秦川宇以为他败了,转头见凤箫吟亦是脸色惨白,嘴角清清楚楚也是血迹,明白她在干什么,即刻上前要来断此战局,吟儿见他要插手,怒道:你别过来,我不需要你救!说罢倒吸一口凉气,收掌而回,黄鹤去后退数步,冷冷道:纪景的‘玉石俱焚’,虽然可以帮着你们江西八怪从内力高强的对手那里逃生,可惜总有缺漏!
吟儿一愣,带着仇敌之意冷笑:莫非你可以发现那缺漏?
对手受多重的伤,你自己也受多重的伤,你能用几次这样自残的内家心法?黄鹤去擦了血迹,这种投机取巧的武功,不算正道。
这就叫所谓的缺漏?吟儿不愿相信他的话,却难免心凉。
黄鹤去一怔,低声说:玉石俱焚我受了两次,也大抵懂了该怎样破解,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会明白!
凤箫吟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拾起剑来:是吗?希望你不要再受第三次!宇文姑娘,咱们先走!
只不过,心里除了噩耗来袭的惶恐和难受之外,还夹杂着不安:黄鹤去武功如此高强,两次涉险而破局并非不可能啊!想不到师父辛苦创出的内功心法,会在这个多事之秋被人抓住破解的方法!
宇文白满眼愤恨,知道今夜复仇已是无望:我会再来!
川宇见这两人渐行渐远,回想起吟儿方才的那句,语气冰冷,态度恶劣,好像就是针对他——你别过来,我不需要你救!心念一动,感觉出她和自己之间有了一场误会。
黄鹤去平缓地一笑:洪瀚抒真是好福气,这两个江湖女子,都这般的重情义
秦川宇缓过神来,不语。
其实对他来说,江湖就是这般,血腥中还掺着一丝的温馨,便是这温馨,至今仍牵绊着他。
第111章 雪后
第111章 雪后
却说玉紫烟一直站在雪地之中,恰好扶风走过去,本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走近了不由得大吃一惊:夫夫人您怎么这身装束站在这儿?玉紫烟的思绪方被她抓了回来:扶风却猛地举剑架在她脖子上,扶风啊的尖叫一声,立即捂住自己嘴巴:夫夫人别杀我!别杀我!
玉紫烟下不了手,只好叹了口气:扶风,别告诉别人,包括你家小姐。扶风使劲点头,玉紫烟挥了挥手,扶风把伞塞到紫烟手里,立刻一溜烟地冒雪跑了。
玉紫烟担心地看着扶风:希望我是多心了扶风长得为什么和二十年前的蓝姐姐有相似的感觉希望,师兄不要牵连她才好
扶风轻手轻脚到厨房去,见柴火仆已经睡下,小心支开门进去,正欲走向自己替尉迟雪所炖补品时,突地看见一个熟悉身影在炉前,不禁一愕,那人转过身来瞧,扶风立刻闪躲开来:天啊!是韩莺!她还能在这里干什么?对,抓她个人赃俱获!
扶风探出头去,韩莺正蹑手蹑脚地往炉锅中倾倒着什么粉末,边倒边无声奸笑。她,竟然敢在小姐的碗里下药?!扶风越看越是生气,冷冷地站到她身后。
韩莺得意洋洋地一回头,蓦然见到扶风,像见鬼一样差点连眼球都蹦出来,啊地微呼一声,心脏骤停,嘴也合不拢——做了亏心事,显然最怕被人瞧见,更怕瞧见瞧见的人。
扶风哼了一声:夫人好是悠闲。
韩莺声音发颤: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扶风一把揪住她衣领:你往我家小姐碗里添了什么?你居什么心?
韩莺大怒:你放手!放手!
扶风显然不放,一手将锅从炉上移开:你把话说清楚,咱们小姐嫁到秦家来可不想无缘无故被人害受人家气,我定要将事情说清楚,你既勾引到了老爷,还欺负我家小姐作甚!你添了什么东西进去?!
韩莺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没没什么扶风冷道:那你喝给我看看!喝啊!
韩莺一把推开砂锅,汤药泼洒了一地。扶风一怔,怒道:你敢毁灭证据!
哼,什么证据?就算我下药又怎样?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反咬你一口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扶风大怒:你你
难道不是吗?扶小姐这么强势作甚?你爹娘是什么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证我?
扶风自尊受伤,泪已盈眶:韩莺,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偷而已,只不过利用你的美色勾引人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有本事你也去勾引一个啊!哈哈哈哈。韩莺奸笑着扔下她独自往外走,扶风愤怒转身:你站住!
韩莺侧身一笑:扶小姐先将这里收拾收拾吧,如果要告诉老爷的话,你尽管去告好了,你得罪了我,再去好好保护你家小姐吧!哈哈哈哈。
只剩下扶风呆呆伫立原地。
天愈加冷了。
建康城内大雪飘扬着,赏心亭这边群山已经是银装素裹,一片雪白无暇的世界了。白路简单地加了件外衣出门,时至傍晚,守寨的是王大哥,见白路要出去,关切询问:白香主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白路轻轻一笑:没什么事,只是去林子那边踏雪。王大哥喔了一声:怪不得宗毅那小子今天练习了那么多次,原来这个原因啊
白路径自往密林深处走,老远见到一团火光,在雪地里很显眼,点缀如抢眼绚烂的星星,远处天开始暗了下来,白路触景,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与父亲哥哥一同看星星的情景来,可是星星远了,父亲已经离她而去,君前哥,此时也许已经在和潇湘姑娘一起看星了吧越想下去,越孤独和忧愁,渐渐地看见宗毅在火焰后微笑注视自己的眼神——曾几何时,自己见到他,觉得他好像可以代替从前呢?
不再多想,深呼吸了一口气,往宗毅那边走,宗毅笑着大声说:白香主终于来啦,真是赏脸的很!白路笑着坐下身来,发现他已经在篝火上架了一堆的食物,被铁丝串着置在铁架上烤着,发出诱人的香味,白路一笑:好香啊,能吃一串吗?
当然可以。宗毅忙不迭地双手递来两把,白路手都接不下。
嗯,真是好吃。白路嚼咽着,宗毅满足地笑:当然,我们宗家的烤肉技术是天下一流的啦,你以前一定不常吃
白路黯然:的确不常吃,大夫,是不允许我吃脏东西的。
宗毅又坐近了些,摇摇头:我觉得你就缺这些东西。咦,奇怪,下雪了!还好我有准备!
雪珠子悄悄落下来,宗毅支开一把小伞,刚好能把白路这一圈地方遮住,白路脸上微微一红,见他冒雪坐在一边,笑道:你过来一些,我们一人遮一半,好不好?
宗毅受宠若惊:白香主,真是良家妇女啊!
白路一惊:啊?
不不不,是贤妻良母!白香主是贤妻良母,很会体贴别人。宗毅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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