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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逐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莫……莫非是那个……那个自尽的姨娘?”聂阳目光凌乱,口唇微抖,颤

    声自语道。

    “什么姨娘?”董浩然追问道。

    聂阳自然没有隐瞒必要,便将云盼情提及的那个丢下周岁幼子自缢而亡的姨

    娘说了出来。

    不料董浩然神色一片迷茫,沉声道:“莫不是南宫姑娘记错了?顺峰镇上与

    聂家相熟的几户邻人,没有一个提起过你说的这位姨娘。”

    他略一思,肯定万分的说道:“董凡不会弄错,聂家五十年间进进出出,

    仆役、长工计七十三、丫鬟、妈子八十二,其中能找到的男女共三十七,没有

    一人提起过聂家凭空多出了一个姨娘,更不要说有个周岁的儿子。”

    “为何……如此肯定?”聂阳眯起双目,反问。

    “最初打探到的两人,本就是聂家老仆与门房,在你聂家一直做到聂老夫人

    仙逝,才领了一笔银两颐养天年。董凡为了邢碎影的身世,反复确认过聂家是否

    有突兀出现的子嗣。那两人所答,与董凡此前得来的情报完全一致,仅有送往仇

    家做养子的那一个而已。”董浩然用手指轻敲桌面,道,“结赢北周一事能推

    断出邢碎影的身世,可对于你的来历,我才叫思不得其解。”

    聂阳心头一片茫然,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身份,自懂事起,父亲从未避讳

    过告诉他实情,母亲为此对他并不特别亲热,他也一直尽力理解,后逢巨变,也

    就暂绝了探亲生父母的打算,一心报仇。

    哪知道今日此时,竟在这不相干的地方,听到与聂家毫不相干的人说出了这

    样令他无法明白的事实。

    这若是谎言,所图何事?这若是实情,自己究竟是谁?从何而来?聂家在镇

    上也是小有名望,凭空多出一个养子,却讲不清来历,聂家的夫人又并非不能生

    养,镇上的人当作轶闻趣事传讲下来,情理。

    反倒是南宫盼那时年幼,兴许将别家的事情错当作身边发生,也不无可能。

    一时间思绪交织,聂阳默然不语,眉心越锁越紧。

    董浩然仰头饮下杯酒,轻叹道:“我冒险现身,想告诉你的也不过这些而已。

    不论你觉得有用无用,我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董凡所作所为,尽是为我,也求

    你放他一马,不要取他性命。”

    聂阳怔了片刻,目光渐渐定下,他微微摇头,沉声道:“我若还有机会,将

    来自然会一件件调查明白。血刃仇人之前,我不会再想这些杂事。”

    他起身走向舱门,略显厌倦的望着手中长剑,低声道:“我不会随便取人性

    命,杀人,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如果你和董凡还在算计什么,也请离我远些。

    不要打扰我报仇,多谢。”

    董浩然望着聂阳从门口消失的背影,惋惜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两个女

    儿的一生福份,全系在他的身上,老邢,看来我还是不得不找你算咱们的帐了。

    也好,与你清算了这笔,我三个已在地下的兄,就可以瞑目了……”自语罢,

    他手掌蓦然握紧,将掌中酒杯捏的粉碎,一缕猩红,顺着粗糙掌纹,缓缓淌下。

    一出舱房,聂阳就看到了恭候在廊中的董凡。他依旧笑眯眯的抱拳弓腰,看

    似恭敬地笑道:“给姑爷问安。”

    聂阳不愿与他多言,免得不知不觉间,着了摧心术的道儿。背后董凡压低声

    音,缓缓道:“聂少侠,董家的事,今后还多有劳烦了。”

    聂阳懒得答,只是全神贯注戒备着身后,一步步走向狭窄走廊的尽头。

    刚到梯口,就觉脚下骤然一晃,他连忙扶住船舱木壁,稳定身形,另一手紧

    紧握住了剑柄,一身阴寒内息瞬间便流水般灌入各路经脉。

    紧接着,又是一晃、再一晃,聂阳头看去,董凡脸色也显得有些惊慌,看

    来不像是他们捣的鬼。

    此时船多半已到江心阔处,纵然水势平缓,对水性不佳的人来说也是危险

    域。聂阳侧耳听了片刻,靠着过人耳力捕捉周围情形,一阵人声嘈杂中,隐约听

    到金铁交击之声刺耳争鸣。

    莫不是恰巧遭了水贼?聂阳微微皱眉,旋即摇头自否,天璧朝一江两河三条

    干水路,都不会有不长眼的水匪贸然向游龙坞这种黑白通吃的势力下手,单是

    往来商船,已足够他们分金吃肉。

    既然铤而走险杀到挂着九爪游龙旗的客船之上,必定不是单纯水匪蟊贼b。

    如若真是武林高手,船上护卫多半要糟。即便实在不愿露面,就冲着师父传

    下的狼魂教诲,聂阳也绝不能看船上的无辜旅人血溅江心。

    心中打定意,他纵身窜上木梯顶口,四肢分撑,支在了木门上方,稍稍垂

    头仰脖,从较暗上角往外看去。

    树大招风,游龙坞包揽龙江客渡多年,又岂会不防有人胆大包天?船上水手

    大多练过一招半式,一听到动静,就纷纷杀将上来,挥刀御敌,还有四个专职护

    卫,一有风吹草动,便出手杀贼。

    此刻,这些人都已到了甲之上,并不太大的地方,已战成一团乱麻。

    没想到,船上来的这批不速之客,对他来说可算不得陌生。

    领先一人驼背弓腰,面上斜挂三条刀疤,一柄马刀使的势大力沉,正是关外

    驼龙。另一边那位右手仅剩半掌,靠左手握着一把蛇形短剑,人在江中船上依旧

    身形飘忽如若鬼魅,面上当中一条红疤是薛怜所留,正是鬼王蛇。

    毫无疑问,这些人便是摧花盟残党,不知为何又聚起了一班人马,登船袭击。

    十几个穿着贴身水靠手持飞鱼刺的精悍水贼围住了船头,一个独眼巨汉应该

    便是他们的头领,一边用手中一柄铁桨搏斗,一边叫嚷着指挥。

    除了那独眼巨汉,林中血战得以幸存的三个铜兵,也都杀到了船上,聂阳并

    不认得,只是看的出那三个西域大汉一身油亮皮肤面带异相必有蹊跷。

    他上来时已经晚了片刻,地上已有一片血迹,分不出死了几名水手,看对手

    的功夫,那四名护卫也顷刻就要殒命当场。

    既然是摧花盟的残孽,那他应该脱不了干系,聂阳不能再等,眼见一个护卫

    被独眼巨汉手中铁桨拍中前胸,向舱门方向直飞过来,惨叫声中,几乎要飞过船

    舱坠入江心。他双足一松,落地提气急纵,跃出舱门蹿高丈余,双手运起影返暗

    劲,将那护卫凌空卸下,放在甲上。

    鬼王蛇哈哈一笑,身形平平移开两丈,到了那独眼巨汉身旁,道:“阎罗王,

    我早跟你说了,这小子背着狼魂的名头,你根本不用费神下去,只消杀上几个

    水手,他必定出头。”

    那独眼巨汉仅剩的右目一斜,歪着脖子盯住聂阳,沉声道:“你就是聂阳?

    幽冥九歌和我们摧花盟的六万两白银,就都指望你?”

    “你们摧花盟?”聂阳缓缓站起,讥笑道,“死的死逃的逃,哪里还有什么

    摧花盟?”

    那巨汉哼了一声,铁桨一顿,驻在甲上,道:“摧花盟还在,只不过,现

    在不姓赵了!我混江阎罗,和老鬼、驼龙三个,就是新的摧花盟。”

    原来是混江阎罗这个水路淫贼,聂阳微微皱眉,摧花盟吃了襄郡一场暗亏,

    又经了那一场血战,剩下的人寥寥无几,看来这三个家伙,就是最后能拧成一股

    的势力了。

    对方显然也明白自身势弱,才会挑这无依无靠的江心下手,混江阎罗纵横水

    路多年,占了地利之便,光看他带来的十几名水上好手,就不易对付。万一他在

    水下还有埋伏,则更加糟糕。

    从刚才的略一观察,聂阳大致估计的出,鬼王蛇右手已残,武功大打折扣,

    现下至多也就是驼龙的水准,比他还是略逊一筹,可那水上阎罗王却着实不是好

    惹的角色,一支巨大铁桨看来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在那巨掌之中却使得毫不费力,

    若在一马平川之地交手,聂阳还有自信靠影返或是剑法以巧胜力,可此刻就在这

    船上,方圆不过十余丈的空地之外,便是滔滔江水,一旦被迫入水中,必定有输

    没赢。

    “啊!”长声惨叫冲天而起,剩下两名护卫被三个铜兵围在当中逼住,

    活活被捏碎了头颅,丢下江中。

    剩下的水手心胆俱裂,惊慌失措的退到舱房门口聂阳身边,慌乱的叫道:

    “这位少侠,救命啊!”

    “你们先进船里吧。他们是冲我来的。”聂阳缓缓走向甲,脚下木面被江

    上潮气浸润,滑溜溜难以立足,看对面驼龙、鬼王蛇与那阎罗俱是赤足,倒真是

    有备而来。

    此次南下来不及多做准备,行迹毫无遮掩,他早已料到途中会有伏击恶战,

    心中到也并不太慌。他双目在对面众人身上顺次扫过,冷冷道:“你们是要一起

    上么?”

    看聂阳挡着背后舱门,那几人互望一眼,自然不会想到聂阳是在掩护逃入舱

    中的众人,只当是有什么埋伏,他们知道聂月儿和云盼情都在船上,看到现身之

    前,心中有所忌惮。

    那三个铜兵大概是曾在药中泡的太久,脑筋不太好用,一看到聂阳手上拿着

    长剑,自忖铜皮铁骨安全得很,立刻便有一个走上前去,叫道:“你,我杀!”

    聂阳微微皱眉,倒不是不懂对方的意思,而是在想如何击杀这一身蛮力的怪

    物。

    那铜兵没耐性等他想好,才走近到一丈之外,就大步一迈,呼的逼近数尺,

    一拳砸向聂阳面门。

    聂阳不敢太过分神叫那轻功绝顶的鬼王蛇钻了空子,只好沉肩抬肘,双臂一

    错封住。不料他手上运足了内劲,仍被这一拳打得立足不稳,脚下吱吱有声向后

    滑去。连忙使出影返卸力,一脚跺下,才站定下来。

    那蛮子不懂什么拳法,但一双赤脚倒也灵活,紧跟着聂阳扑了过来,双臂一

    圈就要搂他。

    知道这股绞劲着实了得,真被圈实,纵使猛然发力也会有机可趁,聂阳只得

    足尖一点,离开湿滑船面,右足往舱房壁蹬去,轻巧一翻,人在空中呛啷一声

    拔出长剑在手,直刺那大汉天灵。

    这一剑正中会,不过如他所料,剑尖只不过在那油葫芦上刺出一点凹痕,

    便滑向一边。他顺势落在大汉背后,剑尖一挑刺入腋下,仍是无功而返。

    那蛮子嘿嘿怪笑,转身又是一拳打来。聂阳微微摇头,留意着鬼王蛇的一举

    一动,小心的躲向一边,反手一剑斜撩会阴。剑锋带着寸许剑芒扎入裤裆之中,

    那大汉却连痛哼也没有一声,双腿一夹,反要折他兵器。

    余下两个铜兵互望一眼,大步走来,呈三角之势包抄。

    聂阳心中略一计较,将长剑收鞘中,向后一提背在背上,顺着一人拳风飘

    至三人正中。

    此举正中三人下怀,他们面带喜色,呼呼出拳,往中央招呼过去。

    不愿在他们身上耗费太多真力,聂阳等的就是他们全力出手的这一刻,间不

    容发之际,他双掌交替击出,拧身自狭小缝隙中堪堪擦过,将影返霎时间施展在

    这三个莽汉巨大的拳头上。

    三个依靠天生神力的铜兵,自然没有那份收发自如的本事,更何况聂阳还顺

    势加了几分内劲上去,如击败革之声接二连三,三人的铁拳,纷纷招呼在自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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