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逐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董诗诗脸上一红,但还带着几分气恼,“要你管!反正……反正不能他一个
人说了就算!”她向大门跑出几步,又折来,瞪着他,“你愣着干什么,跟我
走啊?”
聂阳的口气变得差了几分,“二小姐,您这是打算带我去哪儿啊?灭口么?”
董诗诗瞪了他一眼,有些扭捏道:“去……去见我娘啊。”然后马上挺起胸
膛,掩饰羞涩一样气愤的嘟起嘴,“……灭口?灭口我在这儿不行啊?说,你去
不去!”
聂阳头看了看脸色好了很多的董清清,对她笑了笑,头道:“去,当然
去了。”
董诗诗这才抿起嘴唇,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向外走去。
他这才发现,董诗诗的手心不仅十分的凉,还满是汗水。
彭欣慈坐在祠堂的中央,身下的蒲团已经陈旧而发白。她握着念珠的手依然
稳定,这间祠堂依然安静。
她其实知道,这里已经不再太平。
她虽然已经没了内力,但曾经习武的人总归要比普通人敏锐的多,这里方圆
数丈内那些不怀好意而来不明所以而死的人们,她已经无暇为他们念一段往生咒。
她全副的心力,都放在了祈求上天对她的丈夫孩子们的保佑上。
日复一日。
当她头看到董诗诗拉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走进来的时候,为人母的直觉
让她明白了什么,她微笑着把两个蒲团推倒身前,董诗诗过来坐下,那个少年却
只是站着,静静地看着她。
那视线让她有些发冷,莫名的不安。
“娘……我……我有事和你说。”董诗诗在彭欣慈面前,才彻底露出了小女
孩儿的样子,脸上满是困惑和羞涩,眼中还有几分期待,“小……小阳子,你先
出去,我一会儿叫你。”
彭欣慈看向那少年,那少年对她微微一笑,转身出去了,“诗诗,怎么了?
告诉娘,娘来替你拿意。”
董诗诗抬起头,迷茫的双眼在对上母亲温和的双眸后开始渐渐发亮,她挪了
挪身子,靠进了母亲怀中,开始讲述着她心中的茫然。
她不讨厌小阳子,但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她不讨厌嫁人,但不知道嫁给他是不是对的。
她不懂如何做一个妻子,更担心自己会被嫌弃。
排斥父亲的安排这个念头渐渐过去后,升起的浓重不安下,也是有着对将来
的期待。
彭欣慈轻轻摸着女儿的头,董诗诗的讲述混乱而情绪化,她基本梳理不出什
么,只能判断出,那个叫小阳子的少年现在已经成功地让诗诗心乱如麻。加上女
儿提到的这次遇险里出现的事情,往大了说已经算是名节受损,他们又不算是江
湖儿女,不能不拘小节,这门亲事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董浩然会动提出来?这种情况下按她的了解他不
是应该气急败坏的想办法赶走或者杀掉这个“小阳子”么?
“诗诗,去叫他进来,娘问他几句。”
董诗诗不安的说道:“娘,你还没说我要不要嫁啊?”
“傻孩子,你去叫他进来。”
彭欣慈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微笑过了。
大女儿出嫁的时候她并不满意,她不喜欢那个文文弱弱没有任何能力的书生,
所以董浩然告诉她董清清作了寡妇的时候,她并没有伤心太久,只是悲哀一个生
命的结束和女儿不幸的命运。
而现在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不管怎么看,都是足以让她这个丈母娘满
意的。
虽然相貌有些偏秀气,但也仪表堂堂,身上虽然还是镖师打扮,但她一眼的
就看得出他有着常镖师绝对不会有的气质,他身上的江湖气息很浓,带着一点
点阴冷,这让她有些不安,但她相信,这个少年应该是爱惜自己的女儿的。
他进门的那一刻,就第一时间看了董诗诗一眼,确定没什么之后,才对她行
了个礼。
已经在心里赞同了这件事,彭欣慈自然的问道:“孩子,你叫什么?”
董诗诗抢着道:“叫他小阳子就可以,他名字改来改去的,就这个字没变。”
彭欣慈笑着微微摇头道:“小阳子么?那你姓什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聂阳走上前两步,慢慢坐在蒲团上,缓缓道:“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不过
我只是养子,父母在我小时候就死了,我一直是跟着师父长大的。”
彭欣慈心头一阵难过,正想出言安慰,就听见他继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姓聂,我的养父叫聂清远,您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半睁的眼睛不由自的瞪大,本就苍白的双唇更是变
得毫无血色,她用了很大力气,才压制住自己惊叫的冲动,看了看身边不明所以
的董诗诗,对她强笑道:“诗诗,娘和……和聂阳有些话要说,你先出去等下好
么?”
“娘,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啊?”董诗诗不解的看着神色大变的母亲,但还是
听话的走了出去。
她实在是想不出娘和聂阳有什么可谈的,也就没走多远,就在门口外远远张
望着。
马上,就发生了令她惊讶不已的事情。
她那一向平静如水的母亲,竟然控制不住一样双手掩面,双肩抽动不停,竟
然大哭了起来。应该是在说什么,但她站在外面,听不到半个字。
聂阳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是不是在说话,但能看出母亲正在慢慢平静下来。
接着,两人就那么开始交谈起来。
董诗诗张到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母亲的脸有这么多的神情变化。从一开始的
悲伤哭泣,渐渐变成担忧和无奈,最后,也不知道聂阳说了什么,她母亲沉重的
点了点头,脸色才和缓了很多,但古怪的是脸上满是歉疚,就好像欠了聂阳几千
万两银子一样。
所以聂阳带着奇怪的微笑退出来,换她进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问道:
“娘,你认识小阳子?”
彭欣慈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那……那你欠他什么了么?我看娘你刚才好奇怪……”
彭欣慈沉沉的垂下头,抬目望了一眼门外离去的聂阳背影,闭上眼道:“没
错……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以后……他就是你的亲人,也是娘的亲人,你姐姐
的亲人,这一点,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永远也不要忘记。”
董诗诗扑哧笑了出来,“娘,你怎么把爹忘了,难道就不是爹的亲人了么?”
彭欣慈疲惫的笑了笑,没有答,拉着董诗诗的手,转而道:“诗诗,你的
婚期可能就在这几天了……”
“啊?这……这怎么可以!”董诗诗惊讶得跳了起来,但马上就被彭欣慈拉
住坐下,她一向听母亲的话,满肚子的别扭费力的憋在里面,不敢再抱怨。
“娘知道你还小,不过,娘也确实想看到你嫁人才能放心。你……去告诉
你爹,我明天会去见他,你的婚事,就由我们做了。”
“娘……”董诗诗还想撒娇,至少把婚期往后拖拖,看到母亲一副决心已定
的样子,只有委屈的跺了跺脚,“我知道了,我去和爹说……”
出了荒宅,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对小阳子的确有几分好感,但远不到谈
婚论嫁的程度,现在这么一被父母之命压着,心里莫名的抗拒起来。
走出两步,就看到聂阳正悠然的靠在墙边,看着她羞恼交加的晕红脸蛋,便
走过去抬头看着他,伸指戳着他的胸前道:“你是不是会什么邪术啊!我娘第一
次见你哎,她最疼的是我哎,现在怎么感觉整个乱掉了!”
聂阳站在墙边的阴影中,静静地看着比他低些的董诗诗,她扬着头,俏丽动
人的脸上有些生气,两人之间非常近,近到他能嗅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气。
“你怎么不说话?”董诗诗嘟起了嘴,唇瓣皱起,红润欲滴。
一阵春风吹过,带着远方原野的清爽,聂阳带着几分醉意,就在这风中轻轻
抚摸上了董诗诗的脸颊,慢慢低下了头,在她圆睁的大眼注视下,准确地吻上了
她的嘴。
制止女人说话的法子并不多,这无疑是最有效的一种,没有之一。
柔软的嘴唇,青涩的舌尖,紧张的屏息,这一切都让聂阳十分满意,这个对
男女懵懂无知的姑娘,即将完全的属于自己。他放开嘴,挪到她的耳边,微笑道
:“做聂夫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对不对?”
而面红耳赤连喘气都忘记了的董诗诗,就那么进入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久
的一次呆滞状态。
董诗诗和聂阳的婚事宣布的时候,没有人不感到惊讶,许鹏一口酒直接从鼻
孔里呛了出来,丘明扬端着酒杯把酒全倒在了桌子上,慕容极的微笑有些僵硬,
伸出去的筷子拨弄了半天夹起了一片葱花,董剑鸣事先听到风声,却也在知道姐
夫是谁后把夹在筷子里的肉片掉在了酒杯里,鹰横天反应最大,先是一拍桌子站
了起来,然后发觉自己的失态又坐了去,盯着聂阳的双眼几乎在射着飞刀。
作为婚礼角的两位自然也不能缺席,聂阳面色坦然,微笑着更正了自己的
名字,把隐姓埋名的事情草草带了过去。董诗诗坐在他身边,一直低着头,没有
吃菜,也没有喝酒,绿儿一头雾水的站在小姐身后,一双大眼不时地偷偷打量着
这个未来的姑爷。
另一个令人意外的地方,就是董老爷身体不适,这个消息的公布和全部婚礼
的操办,都是由董夫人出面的。很多旗门镇的年轻人,在聚福居的门口才第一次
看到这位传说中的董夫人。
没有人还关心,董家刚刚才死了一个女婿,那个文弱的书生,如他的生活一
样,低调简单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全镇子的人都只关心一件事,董家要嫁女儿了!
不是招赘,货真价实的嫁女儿。男方只是一个镖师,却得到董夫人亲口承认,
在这之后,他将与董剑鸣一起继承浩然镖局。
这一点董剑鸣到没有异议,他本就打算行走江湖,而大姐夫就算不死,也没
有管理镖局的本事。
婚期的公布,又让他们吃了一惊。
三天后。
比常农家嫁女儿更快,快得不可思议。甚至那天都不是黄道吉日,黄历上
仅仅这么写着:“宜:沐浴、捕捉、栽种。忌:入宅、做灶、安葬。生肖冲鼠,
煞南。”
但没有人有资格反对。
即使董浩然在的时候,也没有人能反对董夫人的意见。这是自从董夫人把镖
局一半资产捐给了龙江洪灾后,大家就知道的事情。
所以,每个人能做的,就是等待婚礼的开始。
第一天,韦日辉来了,他仍然还没有完全伤愈,他也成为了那间屋子里唯
一的一个住客聂阳在婚礼宣布的当天,就住进了董家的侧院,那间原本是属
于某个姨娘的卧房。鹰横天不再在董家留宿,踪影全无,云盼情住进了董清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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