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辰一十一
“怕什么王家人!王与马,共天下。别人怕他,我不怕!”
“你醉糊涂了!”那些世家公子拉着他去醒酒去了!
钱晨看着他们喧闹离去的背影,举杯对晋都方向,微微点头。
他心道:“司师妹何曾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王衍只吐了三口血,还是那位天师留手了!不过她说的对,待我去时,那王龙象就只能把说过的这话吃回去!”
钱晨眼中寒芒一闪,他平时是挺温和的人物,王衍说些有的没的,钱晨也只想拔刀让他把自己说过的话咽回去就是了。
但这一次,钱晨却是真的想见识一下,这天下世家的俊秀……
这北方月旦评,南方跃龙门出来的货色,当不当得起他一剑!
“待我入京的那一天,我要让天下知道,什么一世龙门,什么许劭兄弟,都不及倾城公主的一句话……都不及我司师妹,能识人!”
第十二章世家秩序,社会修仙
不多时,周康手中的玉符就缓缓震动,他灵觉略微感应,便对已经换过一壶灵茶的钱晨道:“尊客,洞府已经安排妥当了。就在这坊市之外,乃是武陵仙门提供给内门弟子所居,左右都是仙门弟子,安静雅致。”
钱晨虽然准备去晋都建康一行,但他做事有分寸条理,如今炼成五雷丹,修成雷法才是心中的第一件大事,其他事情都要推后。
因此便点点头道:“执事可以前面带路!”
周康领着钱晨徐徐飞出了坊市之外,纵然是武陵仙门这等中流的仙门,要维持这般偌大的坊市,每年的禁制阵法损耗不小,坊市之中也是寸土寸金的。虽然也有供往来客人住宿之处,但那里摆设虽然奢华,地方就有些狭小了。
真正提供给武陵仙门的弟子,亲近宗门的贵客所居的洞府,还是在坊市外的武陵山脉中。
坊市所在的仙坊峰,蜿蜒百里,左近便是洞府所在的大灵峰。此峰从东北向西南走,长约数百里,宽数十里,坐落着上百个洞府。等若武陵仙门任意一位弟子,都有方圆数里的私家豪宅……这还是身份并不高的执事弟子。
若是换做真传弟子来……
任意一人都有一座峰头,数百亩的灵田,势力辐射周围数座山头。手下数十位外门,内门弟子投靠,数百的仆役,排场大的不可思议。
钱晨这等孤身一人行走天下的散人,是根本想象不来,有人一入修行之门,便有数十位精修武道的护卫在手下办事,数十位家中的旁支子弟,如周康这等人物在手下奔走。服饰的侍女仆人就有数百之多,有的专门伺候仙花灵草;有打理坐骑;有学习上古文字,一身学问的;甚至还有排兵布阵,参谋机要的;卜算天机,为主人谋划的。
而负责耕种灵田,管理各处产业的替他们办事的弟子,遍布仙门内外。
偌大一座坊市之中,钱晨见过不少负责看守店铺,招待客人的武陵弟子,都是这般身份。
如此,什么事情都能办的井井有条,真传弟子只需专心修行,巩固自己的地位便可,一声吩咐下去,数百人为其奔走,是钱晨这般的散修想都想不来的好处。
这便是世家子弟的天然秩序,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只需要修行便可,有些人一生下来,却是为别人准备的仆役人手,就连修行的功法也极为粗浅。
钱晨杀入金川门的时候,曾经粗略看过这么一回。
那裴家的子弟,都是一位真传嫡系坐镇,指挥着数十旁支,舍生赴死的朝钱晨杀来,随即被钱晨斩于剑下。这些人所修的法力在钱晨看来都极为粗浅,所用的法器也都看不过眼,往往只能用一腔热血去溅钱晨一身。
而那些修为高深,法器不凡的裴家子,被钱晨三两下斩于剑下的时候,有这骨气的可不多。
那些世家子弟说裴家被钱晨屠戮殆尽,其实钱晨还是有所留手的,如那些旁支子弟,只要不是特别不知死活,他击伤打晕的也不少,反而是那些地位显然尊贵的嫡系,钱晨往往并不理会他们的求饶。想必这些人被他所杀,裴家也就被‘屠戮殆尽’了吧!
再看这高下有别,贵贱有分的武陵仙门,钱晨感触更深。
周康领着钱晨进入了大灵峰边缘的一处院落,这院落坐落的位置极佳,从院墙往外望去,周围一片郁郁葱葱,青山秀丽,溪水潺潺,满眼都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翠绿。院子里有正房三间,偏房五六间,还有十几亩灵田药田,七八株奇松异柏。
一条蜿蜒流淌的泉水,缓缓流经后院,注入一池之中,安静雅致到了极点。
那三间正房里,摆设典雅,桌案书架齐备,充满了古典家居的风格。钱晨前世就算学成毕业,每天熬夜工作到头秃劳累肥,也只能在梦里肖想这等古典豪宅。六间偏房有书房画室,暖房花室,坐落在东南角的便是一间安有紫铜丹炉的药房丹室。
就连旁边堆放着银丝炭,都雕琢成兽首的模样。
“管仲曾说要鼓励豪商贵族消费,最好连烧的柴火都要雕琢一番。如此才能促进财富的流通,可谓是消费主义的祖师爷。但他若来此世界看一看,便会知道这等人身依附到了极致的世家世界,就算奢侈到了极致,也只是耗费劳动力罢了!根本不会促进财富流通商业繁华。”
钱晨淡淡看了那兽首银丝炭一眼,心中默然想到。
他总算知道为何中土底蕴最深,偏偏坊市发展还不如海外了,那些世家只怕恨不得衣裳道袍都由自家的奴仆采集桑叶,自家的农隶养殖灵蚕,自家的女侍纺织法衣,若是修道丹器符阵的外艺的技术不是门槛太高,他们想必也会供养数十个修习此道的奴仆,种植灵药,炮制,炼丹一条龙服务。
这仙门世家,搞得就是自给自足的大庄园经济。
所以钱晨才感觉炼丹之术,绘画符箓,乃至祭炼法器的种种外道,在中土的发展超乎想象的低迷,就连元气之丹都成为了传说。
自他所见所闻之中,或许只有海外,才有动辄数百仙舟大船,数万散修汇聚,丹药、法器、阵法乃至种种修行的资源奇珍汇聚的巨大市场。这是海外破除修习世家后,剧烈变动的阶层,让海外散修再无法如中土世家这般自给自足,以种种社交活动和温文尔雅的评选来选拔人才,交换资源。
海外散修和门派修行者,被迫卷入了市场化的大潮之中。
他们必然会相互厮杀,甚至**裸的抢夺,占有种种资源。那些门派之间也定然没有什么温文尔雅,什么风流肆意,只有最浅白的以力为尊的秩序。钱晨在燕殊师兄身上看到过这种略有些野蛮的气质。
“但为什么,我好像更喜欢那充满戾气世俗的氛围呢?”
“我果然还是更适合黑x会修仙吗?”
他转身送别了周康,嘱咐道:“我接下来也许会闭关近月,将以法力封闭主屋和丹室,先和道友打个招呼。送过来的灵药可以先暂时放在那间空闲的偏房之中。待我出关之时,便会告知道友。”
周康见多了这种动不动闭关修行的修道人,也就应了一个诺道:“这间洞府闲置许久,道友就是住个三五年也没有关系。”
那可不吗?
钱晨一日在坊市内的花费,差不多等同武陵坊整整半年的营业额了。特别是灵药,他一个人就几乎买空了武陵坊一年的库存。
钱晨暗暗叹息:“这还是南方最大的坊市之一,可见中土的资源是何等禁锢在上层世家之中,难怪武陵信符不如三山符箓,三山符箓不如元气灵丹……这中土大晋,当真是有钱也买不到许多东西。若是没有那些世家非常看重的硬通货,他们宁可资源闲置着,也不肯交易给散修,让资源流动起来。”
“这中土散修,没有修行的道法,没有流动的资源,我今日在坊市转了一圈,法器丹药没几件精品不说,也根本没有买卖法诀的地方!所有的修行之法都被称为经学,要么拜入仙门,要么就只有凭着自家旁支的身份,去求主家传授。难怪就连炼丹技术不错的甄道人都混的非常落魄……这世道,不给世家当狗,根本得不到修行所需的资源啊!”
“可惜了……早知道那甄道人居然有不给世家当狗骨气,我就不应该拿他炼制神魔。一剑结果了他,比较尊重!”
“这中土散修如此难混,我应该为他们留一些机缘才是。”
钱晨想了想,自家以《太上丹书》炼制灵丹之法,似乎可以从丹方中推演出几篇结丹的法诀,虽然他推演不出成就阴神的方法,但这在中土,已经是不错的传承了。有结丹中品的机缘!有机会倒是可以流传出去。
他挥手放出天罗伞,垂落清光封闭了大半个院落。
走入丹房之中,挥手将那没有半点禁制,只是做摆设用的紫铜炉和银丝炭扫落旁边,自己将太上八景炉放出,这尊丹炉价格高达三十道德,比起一般的品质上佳的圆满法器还高,它有三支圆足落地,炉身有三层,除了两个一大一小葫芦一般的丹室,还有一个亭塔一般的炉盖。
炉身装饰有神兽飞檐,火焰纹饰。
这丹炉之中自带一股乾元真火,只需钱晨催动法力,便能驾驱这股真火炼制灵丹。虽然远不如钱晨心心念念的紫青兜率火,但也比暴虐的太火更适合炼制灵丹。
当然,钱晨发现自己收服的太火毒龙,炼器之时火力特别充足,虽然难以驯服驾驱,但一旦成功驯服,祭炼的法器品质反而更好,炼丹定也如此。
乾元真火虽然操纵如意,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让钱晨感觉不到挑战……
种种灵药,元气送入丹炉之中,随着乾元真火被钱晨催动起来,那寻常丹师难以驾驱的火力,在钱晨手中就像自己的手臂一样,一炉之中分出数百根火线,缓缓围绕那些灵药,用不同的温度烘烤出其中的药性。
若是有丹师有幸在一旁观察,或能发现每一株灵药,分到的火线都恰到好处。
用最完美的温度,烘烤出其中的药性。
只是这一手,就非得有绝顶的修为,微妙到不可思议的手法,乃至玄微至极的灵觉不可。中土炼丹之术如此没落,当真就是因为真正操持炼丹的人,根本没有机会能修炼上乘的道法,修出一声不俗的修为。
他们围绕丹炉苦苦劳作,每日勤炼丹药,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根本无法,也不可能有人给他们上窥大道的机会。
第十三章广陵陶家
广陵城陶府之中,钱晨白日所见的陶公子,已经回到府中。他的车架是一辆云车,由三只翼展数丈,两三人高的仙鹤所拉,云车之下有白云托着,车如同一架一丈多宽,两三丈长的床榻,以赤桐木一体打造,上铺着北极冰熊的皮毛。
那冰熊白色的皮毛非但铺满了云车,甚至还有富余。冰熊之皮毛丝软和,触手温润,毛发顺滑不说,保暖性能极强却又不至于闷热,有些冬暖夏凉的特性。那皮毛皱了起来,堆积成能让人舒服躺着的形状。
可见生前体型是何等的庞大。
这样的皮毛所出自的冰熊也并非是什么厉害的妖兽。
但从海外北极大光明宫运来,却也要近百武陵信符。
云车四面设有轻纱遮幔,用来当作帷幔遮掩,每一面的纱幔两端用东海大蚌的灵珠挂角,中间有璎珞垂饰,遮幔所用的白纱也得自上好的灵蚕吐丝,经由修士法力洗练,不但奢华异常,而且能调整透光程度,坚韧之处比起青砖墙壁来也不遑多让。
如此奢华的堆积珍物,莫约也勉强模仿到了钱晨飞云兜的百一之能。
毕竟云车所用水精之气不足,祭炼的祥云只能托负车架。没有催动祥云飞遁的禁制,就只能培育仙鹤拉车。没有飞云兜展开,水精之气化为云障遮蔽身形,就只能以白纱帷幔替代。没有祥云托举,那坚韧软绵的感觉,又只能以海外异兽皮毛代替。
结果就弄出这等奢华无比,然而飞遁的速度慢悠悠,从武陵坊回到广陵城都要半日路程,更没有半点护身之能的低仿之物来。
妙空虽然看着土鳖了一些,排场也不甚大,但他留给钱晨的东西,却是件件精品。是这些小世家的子弟,一辈子也难以弄到手的。
难怪如今钱晨每每想到妙空,还是十分怀念。
送宝,送丹,送机缘,就连钱晨如今的肉身都是他所送,最后连本命神魔根基都送了出去,当真是钱晨平生仅见的大好人啊!
然而这等在钱晨眼中,金玉其外,内里不值得一提的云车,却是广陵城无人不知的排场,那云车从城头上缓缓飞过。城楼上专门用来射杀飞车,飞禽妖兽,保护城守的大黄飞弩,操纵弓弩的低阶修士连忙俯首致意。
他们大多都是城中几大世家的部属私兵,没有那几大世家的命令,就是太守来了也调动不了他们。
云车停在陶府的校场上,陶公子招来一位门客,让他代替自己先向父亲请安,并禀报此事,自己回到房中,换了衣物,才向书房而去。陶公子的父亲陶侃在书房之中翻阅着几份东西,看到陶公子进来,先受了他大礼问安。
才出声问了陶公子白日所见。
“我差人打听过了,此人今日才入坊来,手笔甚大,几乎买空了坊内的灵药,以雷属最多。几种惊蛰时分,闻得春雷才萌发的虫豸虽然也能入药,但用途狭隘,坊中都没有常备,我听闻武陵坊已经自仙门之中调运了!”
“此人驾云而来,云色正而不邪,禁制层次不低,出手更是有元气之丹这等惊人之物。只怕是道门真传一流……我已经拜托了几位好友去神宵派的世家子弟中相问,神宵派师徒传承强盛,根基有大半在海外,因此还需要转托几人。”
陶侃微微点头,淡淡道:“你有心了!”
说罢递过来一张图画,陶公子接过,赫然画的就是钱晨的相貌,虽然略为写意,但那股神采却丝毫不假,只是画中的钱晨剑眉微挑,带着一股昂然的杀意,几乎透过画卷散发出来。叫人拿不住那轻轻的纸张。
画中的钱晨与今日温和低调的钱晨,神意虽然不差,但气势却大相庭径。明明并未剑持,却有一股剑意凛然,让人遍体生寒。
画外陶公子修为不差,抵御这股杀意却也不难,但依旧吃惊道:“正是此人,父亲为何会有他的画像?”
“数月之前,从九真郡送来的。这等煞星数十年也未出过一个,我等世家岂会不注意?”
陶侃淡淡道:“就是此人,一年前杀了金川门裴家一门……裴家虽然修为最高者,也不过一个结丹中品,号称世家,其实也才踏入世家的门槛,不过一宗门内修行世家罢了。连郡望都尚且不是……但金川门也是有些底蕴的,能被此人踏破。他若非不是世家之流,中土二十八字,当有一个备选。”
“此人居然这般无法无天?”陶公子吃惊道:“我本待请他去一探那元磁地窍秘境。”
“本想着许是神宵派的真传,以秘境消息结交一二……”
“请他去那元磁地窍并无不妥。”陶侃平静道:“他应该也是一位道门真传……”说着递过去几张纸,记载着钱晨在武康县某处暂居的种种事迹,包括斩杀那梅山教的两个邪徒,救过一窝狐狸,乃至炼丹功成之后,荒宅化为芝房,便宜了武康道院的事情都有。
武康道院得了那处芝房,当真是视如眼珠一般,这几月已经有灵芝出产,与广陵郡各世家交换资源。
陶家作为广陵郡望,这广陵境内什么事情瞒得过他们?
就连那郡城城隍都是陶家的先祖,关系比起韦家那位城隍可要亲近多了,陶公子是要恭敬叩拜,口称曾叔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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