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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青绿萝裙

    张阁老立即道:“陛下仁义。”

    其余人纷纷附和,定国公就算还有不满, 也只能认了。

    卓煜又提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有那妖蝶的消息”

    在朝的大臣几乎都目睹了那只妖异食人的蝴蝶,不夸张地说,现在还有不少人晚上会做噩梦惊醒。

    卓煜下了封口令,不许在场的人对外散布此事,但并未放松对那妖蝶的追踪, 已发密旨令地方各州密切关注此事。

    负责此事的是王尚书:“并无消息。”

    卓煜叮嘱道:“不可放松警惕, 万万不可让妖蝶为祸民间。”

    “臣等遵旨。”

    漫长的朝议结束后, 卓煜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天星宫,询问领头的宫女甜儿:“殷姑娘醒了吗”

    甜儿蹲了蹲身:“未曾。”

    卓煜叹了口气,径直往寝殿里走。天星宫是历代帝王的居所,也是整个皇宫的中心,宏伟壮观,近百余名宫人同时服侍皇帝一人。

    四名宫女齐齐动手,先替他换下沉重的朝服,改而穿上轻便的常服,又有宫女端了热水,绞了帕子服侍他净面洗手,再有人为他斟上一杯热茶,端上几样点心。

    在这里,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众星拱月,什么叫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卓煜没有什么心思享受宫女的温柔服侍,他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独自走到床边,微微挑起了帐子。

    殷渺渺仍然睡着。她已经睡了三天了,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卓煜叫太医把过脉,都说只是正常的睡眠,并无不适。

    卓煜想起她先前用睡眠恢复伤势之举,并不是特别担心,只是每天茶余饭后都要过来探一探,生怕错过她醒来的时候。

    今天他就恰好遇见殷渺渺醒来的时候:“我睡了多久”

    卓煜怔了怔,慌忙道:“三天了。”

    “唔。”她支着头,眉间微蹙,“那只蝴蝶呢”

    卓煜道:“一直不见踪影,你不要担心,可要我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殷渺渺按着太阳穴,好像有千万银针在扎大脑皮层,“我还要再睡一段时间,你都顺利吗”

    卓煜给她按了按被角,温言道:“我这边都很好,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让我睡吧,好了就会醒。”殷渺渺说着,眼皮子不受控制地阖上了。

    卓煜望着她的睡颜,轻轻道:“你放心睡吧,有我呢。”

    现在,轮到他来守着她了。

    殷渺渺这一睡就是半个多月,间或醒来一次,很快又沉沉睡去。

    就在这段时间,朝臣对于立后之事,终于还是争出了个结果——秉持着自家没有就不能便宜政敌的想法,大多数人都妥协让卓煜立殷渺渺为后。

    再说了,一个无根无基的方外之人,总比再来一个倚仗娘家为非作歹的郑皇后好。

    所以,殷渺渺从漫长的睡梦中醒来时,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欲立你为后,你可愿意”

    可能是睡糊涂了,殷渺渺下意识问:“什么皇后”

    卓煜抿了抿唇:“我答应过你,君无戏言。”

    殷渺渺想起来了,心甜又好笑:“不必了。”

    “什么叫不必”卓煜拧起眉,正色道,“我和你已有夫妻之实,自当予你名分,否则,我成什么人了。”

    殷渺渺沉吟道:“我们不讲究这个,没关系的。”

    “渺渺。”卓煜坐到她身边,凝视着她的眼眸,“你可是有难言之隐,抑或只是不愿嫁我为妻”

    殷渺渺轻轻叹了口气,要是一开始卓煜在戏说樊姬时说要娶她,那是利益考量,可现在尘埃落定再提,百分之百是真心了。

    因为他真心实意,她才不想骗他:“我是修道之人。”

    “修道何处不能修若是你嫌宫里烦闷,我为你修个道观可好”

    “不是这样的,如果我要修道,就得去很远的地方。”殷渺渺无法和他解释凡人界和修真界的区别,只能用他能明白的概念,“很远很远,蓬莱那么远。”

    卓煜怔住了。

    殷渺渺望着他,想他明白。可卓煜只是怔忪片刻就笑了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等我……伤好了。”

    等伤好了,收拾掉那只蝴蝶,找到回去的办法,就该回去了吧。

    卓煜问:“那里有你的亲人吗”

    殷渺渺苦笑道:“我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凡人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了重伤,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回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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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 您因购买比例过低被误伤, 请明天再来=3=】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她坐在地上环顾四周, 很快认出这是一个山洞, 只有半人高,四五米深,铺在地上的稻草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脚边,零星散落着一些辨认不出来的骨头。

    这是哪儿殷渺渺竭力在脑中搜寻着记忆, 只能想起自己的姓名、家庭、职业等基本信息, 再往前追溯, 有些事情也记不起来了。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 这又是哪儿。

    她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 看清了那光源原来就是洞口,外头一轮明月高悬,地上积着薄薄的一层白雪。

    这是冬天的夜晚,应该会很冷。

    她想着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忽然怔住了。她穿着一件齐及脚踝的月白色冰裂梅花纹长裙, 布料柔软贴身,可既不是丝绸,也不是棉麻,她认不出来是什么材质,而且只有那么薄薄一层。

    可外面冰冷的空气也是真实的, 她确定这就是冬天, 但大冬天只穿一件也不觉得冷, 不可能是她的体质。

    难道是穿越了殷渺渺伸出手,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掌,这双手洁白细腻,指若青葱,没有一丝老茧,一看就知道从没有干过粗重的活计。

    这的确不是她的手。她成长在一个偏僻的山村,懂事起就要打草喂猪,洗衣做饭,哪怕后面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皮肤能保养变好,变形的手指却不行。

    这双看不见毛孔和筋骨的玉手,不是她的。

    她又去摸自己的脸和头发,长什么样不知道,但能摸到一头长及腰的乌发,被一根白玉簪松松绾起。

    她拔下簪子在月光下一照,簪尖能看见刻字,是一个“渺”,右半边的“少”字最后一划微微上钩,几乎成了一个闭合的圈。

    殷渺渺面色古怪,根据穿越定律,会穿到和自己同名之人身上很正常,认识不认识的字多半是身体原本的记忆,但……不可能连写字的习惯都一模一样吧

    她想着,站起来走了两步,身体轻盈,毫无不适。

    灵魂熟悉不熟悉躯壳是玄学,但人如果突然变胖变高,四肢就会不太协调,这具身体目测高度比她原来高上不少,她却没有丝毫违和。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她是穿越了,但不是刚穿越。

    那就是失忆了。

    人家穿越是装失忆,她是真失忆,还真是……殷渺渺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试图找到和身份有关的线索。

    除了这身薄裙子和白玉簪外,她唯一的身外物就只有一个荷包,然而,就当她试图拉开抽绳打开时却发现——荷包打不开,绳子好像是被缝死了似的,怎么都抽不出来。

    哪里都奇奇怪怪的。

    殷渺渺试了几次均无功而返,决定暂且放弃,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总要先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才好问出这是哪儿,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她凭借感觉找了个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茂盛浓密的林木吞掉了她纤瘦的背影。

    寒月凛凛。

    又一个护卫倒下了。

    刀刃割过咽喉,血管破裂,一簇鲜血飞溅开来,洒在了卓煜的脸上,又腥又咸。可他任由血水刺痛眼睛,也不敢分神抹一把脸。

    他怕就一眨眼的功夫,命就没了。

    从冷宫皇子到太子,再到皇帝,卓煜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可唯独这一次,他是实打实的半只脚进了鬼门关。

    “陛下快走。”仅剩的一名护卫砍翻了一个敌人,拼着被人背上砍一刀的代价抢回了一匹马,“卑职断后!”

    卓煜翻身上马,拉住缰绳。不远处的敌人看见他欲逃走,一个腾跃飞起,扬起的刀锋映着月色,反射出一片冷光。

    护卫大喝一声迎上去,兵刃相接,阻拦了敌人的攻击。

    趁此机会,卓煜伏低身体,一夹马腹,训练有素的马儿嘶鸣一声,载着他飞奔离去。

    “追!”余下的六名黑衣人对视一眼,只留一个拖住护卫,其余五人上马,朝着卓煜逃离的方向追去。

    今夜月色虽好,可山林中依旧难以分辨方向,卓煜不知自己逃到了哪里,亦不知马会带他奔向何方。

    追兵的马蹄声近了。

    卓煜一咬牙,趁着追兵还没有来,勒了缰绳下马,然后拔出怀中的匕首扎进了马屁股。马儿吃痛,惨叫一声,撒开蹄子就跑。

    他自己则转身藏进了树丛里。

    刚刚隐藏好身形,追兵就到了,他们没有想到卓煜敢这个时候弃马,一门心思追着得得的马蹄声而去。

    然而,奔出了二三十米后,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抬了抬手臂:“停。”

    “吁——”其余四人纷纷勒令马停下,问也不多问一声。

    卓煜心中一沉:这些人令行禁止,可见规矩森严,绝非一般宵小之徒,能训练出这等死士之人,一共也就那么几个。

    飒飒寒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山林中隐约传来兽类的呼号。

    为首之人闭上双目,侧耳倾听。

    卓煜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什么声响引起他们的注意。

    有什么声音在渐渐靠近。卓煜听力寻常,一直到很近了,才发现那似乎是布料摩挲的声音,而且就出现在他几丈远的地方。

    这种时候……会是什么人他一颗心高高悬起。

    那几个黑衣人也听见了响动,呈包围状靠了过去。

    先跨出灌木丛的是一只云头履,履头却是一朵莲花,花心钉了几粒米粒大小的珍珠,颤巍巍的好似晨露。

    既是步步生莲,那么来的人,肯定是个女人。

    曾闻山中多精魅,娉娉袅袅月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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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 她将几个黑衣人身边钱袋都摸了出来, 将里头的银钱拢在了一起掂了掂,问卓煜:“这点钱算多吗”

    卓煜:“……”朕答不上来。

    但他突然有了主意:“姑娘可是手头不宽裕”

    “是啊。”殷渺渺面不改色地把打劫来的银钱全都塞进了自己怀中,“怎么, 要谢我救命之恩”

    卓煜斟字酌句道:“我身边也不曾带太多银钱, 但如果姑娘能送我回威远侯府,在下必有重谢。”

    既然要弑君,那就不是只派出杀手那么简单,恐怕早有周密的安排,这一波人死了,焉知不会有下一波, 他只是粗通武艺,不过强身健体, 如何能与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相抗。

    而面前的姑娘虽说处处透着诡异, 但交谈下来, 并非大奸大恶之辈, 且有所图, 若诱之以利就能为他所用, 倒也不失为良策。

    “我愿奉上千金, 作为给姑娘的报酬, 如何”

    殷渺渺凝视着他, 这个叶琉谈吐仪表都极有涵养, 就算不是威远侯家的人,也该出身富贵之家,应当不会食言:“可以,但我不要钱,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卓煜微微蹙眉:“什么事”

    “放心,我只想你替我调查一件事,这总不过分吧。”

    卓煜思忖片刻,想她孤身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岭,怕是大有内情,也就点点头:“好。”

    “那就行。”殷渺渺道,“但我不认识路,这是哪儿”

    卓煜牵了两匹马过来:“不太清楚,我是逃命到此,不过此地距离京城不远,天亮之前应当可以到达。”

    殷渺渺知道没那么简单,可暂时没有追究的意图,只是摸了摸腕上的绳子,试图让它去毁尸灭迹。

    红线好似能感知她的想法,噗嗤弹出一缕火焰扑到了五具尸体身上,大火熊熊燃起,没一会儿就将尸体烧成了焦炭。

    殷渺渺:“……”这个世界肯定有玄幻的成分!这燃烧速度完全违反了客观规律。

    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卓煜,他微微垂着眼遮住了惊骇之色,不动声色:“姑娘看起来像是学道之人。”

    殷渺渺笑了笑:“听起来你好像见过”

    “只是有所耳闻。”

    先帝在位时为再见死去的妃子一面,召见过许多游方道士,有些说能呼风唤雨,有些说能请魂上身,还有些刀枪不入,但多数是江湖把戏。

    像殷渺渺这样的,他还是头一回见,莫不是世界上还真有得道之人不成

    殷渺渺心里有了底,踩了脚蹬上马:“走吧,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卓煜没有意见,一扬马鞭,往京城的方向而去。殷渺渺穿越前也学过骑马,稍稍熟悉了一下后就紧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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