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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幽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岑慕华闻言将目光移到子洋身上,道:“乌谷矢口否认,咱们不信也不成,但这位子洋少侠懂得朱雀真诀是有目共睹,怎么也赖不掉的,乌谷,何不叫他将朱雀真诀默写出来,供大家传阅,如此便化解了今日危局,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说是也不是?”

    玉夫人默然立在乌虞身后,久未开言,此时却道:“岑掌门此言差矣,倘若这位子洋少侠当真身怀朱雀真诀,那是天命所归,旁的人岂能不问物,擅加处置?巧取豪夺,自以为是,与强盗何异?”

    玉夫人这番话原是正理,子洋听在耳内却是心中泛疑,忖道:“前番这玉夫人向乌玄曲解吸取他人功力之事,分明强词夺理,正配上巧取豪夺,自以为是八字,今日怎地怎地竟似忽然变了一个人?”

    那边赵松年听了玉夫人此言,嘿嘿一笑,道:“照夫人的说法,咱们若想取得朱雀真诀,便须直接问这小子,乌谷与夫人置身事外,全不相干,是也不是?”

    玉夫人道:“赵先生这话对了一半,你们若想得到朱雀真诀,便须直接与子洋少侠交涉,此言不假,但子洋少侠既然来到魑魅谷,便是魑魅谷的客人,若有人想要对他不利,魑魅谷绝不会袖手旁观。”

    乌虞也道:“不错,子洋少侠是犬儿好友,是我魑魅谷的上宾,若然有人想要恃强凌弱,或是以多欺少,乌某就是饶上性命,也一定为他持公道。”

    赵松年闻言一声冷笑,道:“说来说去,乌谷是既不愿伏罪,又不愿交出朱雀真诀,你口口声声持公道,却不能还天下英雄一个公道,虚伪狡诈,假仁假义,委实叫人不齿。”

    乌虞听了这话,怒气暗生,侧目望向玉夫人,玉夫人向他微微点头。乌虞见状过头来,傲然说道:“各位今日到我魑魅谷来,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取我乌某人的性命,二是觊觎朱雀真诀。无论乌某如何作为,只怕也无法改变各位的初衷,既然如此,各位还等什么,何不放手一搏,只消取了乌某的性命,便再不会有人阻止你们夺取朱雀真诀。”

    众人见他态度骤变,都感意外讶然,一时间厅中鸦雀无声。赵松年扫视了众人一眼,仰天狂笑,道:“乌谷,豪气万千,果然有睥睨群伦的气概,好,今日赵松年自不量力,领教高招了。”说罢伸掌一按座椅,身如苍鹰展翼拔起,向乌虞当头扑落。

    乌虞双臂一振,使一招“举火燎天”,正面迎击。二人掌力相交,如锤击铁砧,“砰”地一声巨响,罡风四射,逼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来。

    赵松年凌空扑击,优势便在掌力甫交之时,其后便成无根之木。乌虞接住他强力,身形略沉,喝地吐气开声,两臂中劲力潮涌,直激得赵松年身中狂风中的落叶,飙飞至屋顶,撞开一个大洞,这才去势稍减,径向庭院中翻滚而落。

    赵松年勉力控住身形,双足着地,蹬蹬蹬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随即面上浮出一层紫气,“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见状无不骇然,七龙宫子更是急忙抢上,展开剑阵,将赵松年牢牢护住。乌虞却并不追击,收了拳势,背负双手,昂然说道:“还有哪一位要赐教的,乌某恭候。”

    群雄见了他一招击败赵松年的威势,都是心中打鼓,一时无人相应。黑风岛万狂潮见状嘿然一笑,道:“乌谷的雷神破拳果然强横霸道,威力惊人,在座的未必有你的敌手,只不过克敌制胜也未必要力斗搏杀,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兵家上策。”

    岑慕华闻言心中一动,打量了四周一眼,道:“万先生,既出此言,想来必定是有克敌妙计的了。”

    万狂潮不答她话,自向乌虞道:“乌谷,今日群雄拜谷,关系魑魅谷生死存亡,如此紧要关头,却不见令公子的踪影,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乌虞早已发现乌玄缺席,但忙于应付群雄,一时无暇相顾,此刻听了这话,不由心中一沉,道:“万先生,自来江湖规矩,讲的是一人做事一人当,难道你”

    万狂潮不待他说完,插口道:“乌谷,你尽管放心,令公子他毫发无伤,安然无恙,万某昨夜只是与他秉烛夜谈,聊了聊黑风岛上的故事罢了。”

    乌虞闻言惊怒交集,深吸了一口长气,强压住上冲牛斗之怒,道:“万先生,乌某久仰你武功卓绝,道术深湛,乃是地位尊崇的前辈高人,想不到你为了一时争胜,竟然暗中下手,与后生小辈为难,此等宵小行径,岂不堕了黑风岛威名,叫天下英雄齿冷心寒?”




幻海幽情 第七章 魑魅谷中(十四)
    万狂潮闻言冷笑连连,道:“乌谷,你这是与我讲江湖道义么?你若真是顾及江湖道义的,为何心怀鬼胎,设计陷害各大门派?话执两端,人若两般,乌谷,你还真叫人捉摸不定。”

    乌虞听了这话,不由面上一红,无言以对。岑慕华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乌谷,你虽然承认陷害各派英雄,却还未言明为何要行此毒计,魑魅谷享誉一方,乌谷武功卓绝,如此尚有所图,莫非是要歼灭各派,君临天下么?”

    岑慕华此言一出,群雄顿时大哗,东面一人越众而出,道:“不错,乌虞设计毁去各派掌门功力,适才又痛下毒手,将七龙宫赵先生打成重伤,此人自恃武功,残害仙途同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日英雄毕集,正好斩奸除恶,将魑魅谷一举拔除,以昭天道。”

    众人闻言齐声相应,各挺兵刃,就要杀上前来。万狂潮见状向乌虞道:“乌谷,你触怒群雄,大势已去,若是束手就擒,尚能保全令公子的性命,如若不然,嘿嘿只怕你魑魅谷中鸡犬难留。”

    乌虞面沉若水,扫视群雄,缓缓说道:“万先生,你要乌某屈服,总要证明我儿尚在人间,否则在下如何信你?”

    万狂潮冷哼一声,挥手说道:“把乌少谷带上来。”

    他此言轰如雷震,群豪闻声顿肃,万狂潮身后的人群亦应声而开,两名黑衣汉子抬着一口木箱走上前来。

    万狂潮向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领会,放下木箱,掀开箱盖,负手立在一旁。众人举目向木箱内望去,只见一人蜷在其中,手足僵硬,宛如木雕,只有一双眸子来转动,透出三分灵气,却正是乌玄。

    乌虞见状暗叹一声,负了双手,道:“罢了”

    他此言方出,玉夫人忽然插口道:“乌虞,怎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死生之辨么?失而复得,死而后生,今日之后,孰死孰生,何足道也?”

    乌虞闻言浑身一震,扼腕驻足,双目中精光闪耀。万狂潮见状冷笑道:“乌谷,瞧你的模样,当真是不顾令郎的生死了么?”

    乌虞缓缓抬起头来,道:“人谁无死,就算乌某引颈受戮,难道你们便当真会放过我儿么?今日我儿固然难逃劫数,尔等却也休想全身而退。”

    万狂潮听了这话,仰天狂笑,道:“乌虞,你以为放下狠话,我便会怕你了么?好,我便先杀了这兔崽子,至不济也乱了你的心神。”

    万狂潮说罢,身立掌,便要向乌玄拍去。

    这边子洋见他无理行凶,怒气勃发,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且慢!”

    万狂潮不防,蓦然吃了这惊雷一喝,心神涣散,难以凝聚,不由暗自骇然,瞥了子洋一眼,道:“小子,你又有什么话说?”

    子洋道:“乌玄是我的朋友,你不能杀他。”

    万狂潮闻言狂笑道:“哪里冒出来的黄毛小子,也敢在老夫面前指手画脚,我偏要杀他,你奈我何?”

    子洋道:“乌谷对你们不住,所有罪孽由他一人承担,与乌玄有什么相干?在下虽然年轻识浅,却也懂得恩怨分明,岂能恣意妄为,连坐无辜?”

    万狂潮嘿嘿一笑,道:“连坐无辜?父债子还,古来如此,何来的无辜?”说着眼珠一转,又道:“不过么你若想救这小子的性命,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交出朱雀真诀,我立刻放了他,绝不食言。”

    子洋道:“我的确懂得朱雀真诀,可那是朱雀择,自来附身,我不知来路,又无图谱心法,无法给你朱雀真诀。”

    万狂潮道:“小子,你鬼话连篇,全无诚意,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万狂潮说罢作势欲击,子洋倏然挥出一掌,掌风炽烈,直奔万狂潮后心。万狂潮身接过,但觉烈风过处,如中业火,呼吸之间,仿佛吞吐火焰,五内焦枯,八脉俱焚,大骇之下,连忙催动真力稳住身形,立马振臂,全神戒备。

    子洋却并不追击,收了掌势,向万狂潮说道:“万先生,此即朱雀真诀,威力如何,想来你已然有所体会了。”

    万狂潮冷哼一声,道:“乳臭未干的野小子,竟也敢以武力威吓于我?老夫纵横人间年,历经数十恶战,九死一生,却又怕过谁来?小子,你只管放马过来吧。”

    子洋尚未搭话,玄天太素宫刘景仁插口说道:“二位且慢动手,听老朽一言。”说着目望子洋,接道:“这位子洋少侠,魑魅谷设计暗算仙途同道,手段卑鄙,居心叵测,今日会见各派英雄,言语狡诈蛊惑,并无半点悔过之心,其言其行,皆坠魔道之中。我瞧少侠天生一股浩然气,行止磊落,言有仁心,何必逞一时意气,自甘堕落,与邪魔为伍?”

    阿妙闻言抢道:“这位前辈你误会了,子洋哥虽然与乌玄交好,却并不赞同乌谷的作为。谷他为治顽疾,窃夺他人修为,心狠手辣,损人利己,咱们深自不以为然。各位今日来求公道,乃是理所当然的事,子洋哥绝不会插手干预的。”

    刘景仁听了这话,半信半疑,向子洋道:“子洋少侠,这位姑娘说的,可是实情么?”

    子洋微微颔首,道:“不错,在下不会插手各位的恩怨,但你们绝不能伤害乌玄,也不能置乌谷于死地。”

    刘景仁凝视子洋片刻,点了点头,道:“那便好办了。”说着转向万狂潮,拱手一礼,道:“万先生,请你卖老朽一个人情,将乌玄释放了吧。”

    万狂潮闻言默察场中形势,暗忖道:“若是放了乌玄,这小子便当真袖手旁观,乌虞独斗群雄,非败不可,届时再头对付这小子,还不是易如反掌么?嘿嘿乌玄,一切终归是着落在你头上了。”他想到此处,嘴角浮起一丝诡笑,正欲答话,心中忽又闪过一个念头,“且住,借此时机,用言语逼住老道士,讨他些好处,岂不是一石三鸟?”



幻海幽情 第七章 魑魅谷中(十五)
    他心中盘算已定,向刘景仁道:“刘道长,不是万某不给你面子,只是我兄一生修为尽折在乌家父子手中,此仇不报,万某枉自为人。”说着一指子洋,接道:“这小子仗着朱雀真诀,妄图以武力迫我,若万某当真畏惧低头,将来还能在江湖上行走吗?刘道长,舍伤势极重,只有以魂力引出他先天真元,方能稍复元气,可惜万某才疏学浅,委实不知如何施为,眼看同胞兄危在旦夕,我这做哥哥的,实在是心痛不已,忿恨难平啊。”

    万狂潮说到此处,长叹一声,以手掩面,作出痛苦之状。刘景仁见状道:“万先生,敝派掌门严师也在罗乙山一役不幸仙游,先生的痛楚,老朽感同身受这样吧,恰巧老朽练成先天无极神功,如蒙先生不弃,便由老朽施法,为令疗伤,你瞧可好?”

    万狂潮早知道刘景仁练成这门神功,也知道以此功牵引先天真元,损耗之巨,足令施法者修为倒退十年,此且不论,行功之时稍有不慎,便有元气断绝的性命之忧,是以他虽然早有求医之意,却碍于所求非分,不知如何开口,这时见风使舵,一番装作,引出了刘景仁的话来,不由心头狂喜,抱拳说道:“刘道长肯援手,实是舍之大幸,道长义重,施此深恩于我,万某委实不知如何报还,道长既有吩咐,万某岂敢不从?” 说着向从人一挥手,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放人?”

    从人闻言忙将乌玄提出,拍开了他穴道,放在地上。乌玄穴道一解,气力顿复,立定了足跟,头怒视万狂潮,道:“万先生,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万先生暗算于我,令我受辱人前,此恩此德,乌玄来日必定报还。”

    万狂潮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却不答话。乌玄拂袖头,向刘景仁和子洋躬身一礼,道:“乌玄谢过刘道长和子洋兄的相救之恩。”

    刘景仁稽首还礼,子洋也微笑点头。岑慕华冷眼旁观,心中暗道:“这姓万的好不奸诈,放了乌玄,便除去乌虞最有力的臂助,这原是大利我方,势在必行之事,他却趁机拿话套住了老道士,末了再一句‘但有吩咐,岂敢不从’便算是报答了老道士的再造深恩,实是厚颜无耻之极。哼,人心之险,当真险过刀锋利刃。”

    岑慕华想到此处,嘿地一声冷笑,向子洋道:“小子,乌少谷已安然无恙,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来趟这浑水。”

    子洋道:“我方才说过了,只要你们不取乌谷的性命,公平了断此事,我绝不插手。子洋虽然只是个无名小卒,却也知道人以信立,岂会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出尔反尔,惹人耻笑?”

    岑慕华道:“如此最好。”说着转头凝望阿妙,目光闪烁不定,缓缓道:“姑娘方才说乌虞为治顽疾,劫夺他人修为,究竟是怎么事,还请姑娘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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