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门锦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楚倩兮
“刘管事您千万别把我交出去,我现在就求厨房卢师傅再做一盏。”
“你开什么玩笑咱们夜谭楼的燕窝是配上冬瓜,用嫩鸡汤滚之,玉色为最佳。那位姑娘呢她只要加入枸杞、红枣、桂圆,用玉碗盛了隔水炖。厨房里只此一份,根本就没有备货,卢师傅手脚再快,这会儿也是做不出来了!”
宗玄奕脚步一顿,脑海中有些话清晰起来:
“燕窝至清至文,不可以油腻杂之,不可以武物串之。夜谭楼的冬瓜燕窝甚佳,以柔配柔,以清入清,燕窝皆作玉色。可惜,终究还是夺了燕窝的味道。”
“夫人,那……你说说要怎样做”【 ¥#最快更新】
“自然是用玉碗盛了,隔水炖的才好,水自然要用天泉或是露水。”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像她这般食燕窝,起码他是没见过的。他深知人死不能复生,也从不信鬼神,只是忽然忍不住想去看看那个姑娘。宗玄奕冷声对身后的陈智道:“去问问,哪里的客人”
陈智很快回来,恭敬的回复:“秉相国大人,是兰室。”
宗玄奕大步上楼,毫不客气的推开了兰室的门。纪小白本是守在门外的,正要拦,却被陈智拖住。
“纪尚书好雅兴。”他的话听起来不太客气,因为他对沈清正这位得意门生十分不喜欢。没有强大背景支撑,年纪轻轻就是朝廷二品大员,他的聪明和能力,绝对是不需要质疑的。
他喜欢聪明人,可如果是不受把控的聪明人,那还不如蠢货来得好。因为人蠢点才好摆布,聪明人却是容易生出异心的。防患未然,免得哪天被聪明人算计,绊了脚。
纳兰锦绣听到宗玄奕的声音抬头,看他穿了套墨蓝色的衫子,广袖飘飘,神色淡漠,形容清癯了不少。他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又似乎不大一样了,权势这东西,得到久了,人自然就跟着变了。
宗玄奕走进来坐下,也不见外的入了席,一派端正持重,却是让纳兰锦绣莫名觉得压迫。他一个乱臣庶子为爬到今天的位置,做的那些肮脏事,她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害怕。从和爹爹攀附关系,做她的老师,再到以爱之名娶了她,让纳兰家彻底消失……一宗一件都狠厉深沉如魔鬼,若是被他发现她没死,她大抵只能再死一次了。
纪泓烨低头给她夹菜,头都没抬,只淡淡地说:“这里有女眷,下官就不留相国大人了。”
宗玄奕抬头说道:“纪尚书怎么的,下了朝堂便要和我这般
072:往事(一)
纪泓烨从一开始就知道纳兰锦绣在说谎,她是经常这样做燕窝吃,但却不是每天晨起的时候要用。
她是这种平静状态随口扯谎的时候,就是她有了防备之心,开始保护自己的正常反应。他伸手轻拍了下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意在安抚她,不要害怕。
宗玄奕打量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又状似无意地问:“不是因为加入别的食材,会夺了燕窝的味道”
“燕窝本来也没什么味道,跟着什么做,便成了什么味道。”
宗玄奕不说话,只死死盯着她。这小姑娘是真的很像她,低眉顺目的模样看似乖顺,眼睛却出卖了她,十分倔强清澈,不卑不亢。
他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她应该庆幸自己是纪泓烨的人,也该庆幸他正在为亡妻守孝。守孝,他这种身份本不该为女人做这种事,这只是他用来挡旁人的借口。
知道他成了鳏夫,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甚至是皇亲贵胄,几乎人人都往他那送过人。当然也不全是要真心讨好他,有的只是想在他身边安插耳目罢了。
不过,若是喜欢的就留在身边,防着便好了,甚至还能透露他想要给旁人知道的消息。只是,那些个被送来的人,他统统都不喜欢。娇弱的、美艳的、清丽的……不管什么样的绝世美人,都办法让他假以辞色。
他本就不是个重情的人,对柳静贤是,对纳兰锦绣也是。可自他的夫人去了后,他才发现即使是不愿在男女之情上浪费时间,他对她依然是有情的,很深,很重。没有她,他在这方面就越发淡了。
宗玄奕的眼神极具有侵.略性,现在的他位高权重,已经对自己的情绪丝毫不进行遮掩了。纳兰锦绣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说真的,即便是重生一次,她依然还是恐惧的,这个是她梦魇一样的人。
纪泓烨站起来走过去,用身子挡住了宗玄奕的视线。他低头看着纳兰锦绣,小丫头亦抬头看他,眼眸清澈湿润,满满的是依赖和担忧。他冲她笑了笑,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和地说:“去里面等我。”
纳兰锦绣听话的进了里间。一直目送她进去,纪泓烨才回头对宗玄奕道:“相国大人,既然您想和下官一起用膳,那就请吧。”
宗玄奕讳莫如深地笑,起初曾有人对他说纪泓烨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屑一顾。有野心是好事,有野心的人才能担大任,才能为他所用。
只可惜,他的心劲儿还是差了点,前些日子折腾出来的动静,已经让很多人都觊觎他了。所以,他不打算出手,只等着沪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过,这姑娘真是勾起了他的情绪,让他想起许多往事,又或者是那些事情从来就没被遗忘过,只是他不允许自己总想起来罢了。
他的夫人,他爱的女子,纳兰锦绣,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淡淡的疼痛漫过心尖,又缓缓的传到四肢百骇……
时间慢慢地过,疼痛不止,宗玄奕起身离开。冷漠地想:这姑娘即便有些地方同她相似,可终究不是她。她是在他怀里去的,如今就躺在冰冷的墓地里,孤零零的等着他,等着他们的重逢。
“相国,金公子还在等您。”陈智提醒,他们来夜谭楼便是和这位金公子谈事情。
“我乏了,让他改日再来吧。”上了马车,宗玄奕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然道:“去墓地。”
“是。”陈智打发了车夫,亲自驾车。相爷要去的墓地,便是宗家墓地,要祭拜的人,应该是先夫人。他跟着相爷很久了,久到自己都想不起来有多少年,只知道记事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
相爷自小就刻苦,日常起居都,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平日里除了读书和谋事外,也没什么事是能让他上心的,如果非要说他有爱惜的东西,那可能也就是先夫人了。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相爷才会让人把吃食做得精致些,把一些新奇玩意儿带回府,才会像个正常人,才会……笑。
是的,相爷从来不笑,如今就更是不展颜了。
又想起夫人过世后,相爷把自己关在卧房里,七日七夜水米未进,最后还是他破门而入,把昏厥的相爷带了出来。自那以后,相爷就再没回过寝室,饮食起居都挪到了书房里,想来是害怕睹物思人。
也是这几日才开始问一些朝堂上的事儿,身子却容易疲倦,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候多。整个人更是清瘦得厉害,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着实担忧,心里也就没了底,只能愈发小心的伺候。
宗家曾因为谋反之罪被株连,很多人不仅不知道尸骨在哪儿,甚至连一件生前用过的东西都找不到。现下的墓地是宗玄奕让人修的,都是按照族谱上的名字,立了空墓,连衣冠冢都不算。
墓地修得并不奢华,甚至连一些富贵人家的都比不上。可宗玄奕并不在意这些,若不是当初答应过父亲,他断然不会做这些无用之事。即便修了墓地,立了宗祠,那些
073:往事(二)
纳兰锦绣就是带着这样的光环,带着她尊贵无双的封号,带着纳兰府为她置办的十里红妆,一步一步地走出纯净青稚的少女世界,走向她爱着的那个男人,今秋的新科状元郎——宗玄奕。
本是无名分的一介白衣,忽的中了榜首,犹如明珠出土,开出潋滟如桃李,光泽再也无法被埋没。
这是郎才女貌的好姻缘,她嫁的是她情窦初开就喜欢的九哥,他娶的是一直仰慕他风采气度的女孩子。纳兰锦绣和宗玄奕,就外表来看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起宗家让人不得不惋惜,曾出过三位辅政大臣,一位太傅。可惜两年前宗家的当家人,当朝右相宗允之涉嫌勾结外邦,意图谋反,天子震怒,宗家倾覆。
要说宗玄奕能活下来,并且没有被流放到蛮荒之地,不外乎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出身不高,生母是身份低贱的歌姬,虽深得宗允之的喜爱,却也只能被养在外面,没能入主宗家。
二是仰仗纳兰彦章,世传纳兰彦章倾心于宗玄奕的生身母亲,可惜未能得到,故对宗玄奕格外器重,一直让他在教授纳兰锦绣功课,这也就让他们有了青梅竹马的情分。
纳兰彦章虽然身份贵重,却是个不喜女色的人,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没有妾室,膝下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宗玄奕娶了她就是得到了纳兰彦章的支持,前程必然锦绣。
新婚那夜,红衣似霞,美人如玉,淡淡铅华浓浓妆。一身大红嫁衣的纳兰锦绣坐在书案前,半倚在宗玄奕怀里,纤长的玉指捏着一管羊毫,书:入骨相思君知否,惟愿,相濡以沫共白头。
身后的宗玄奕眉眼泛着温润的光泽,握了她的手,回了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她如玫瑰花娇艳的唇畔勾出一抹笑,半仰着如玉的脸颊看他,很孩子气地问:“九哥,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
“会。”他坚定地回。
“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会。”
“那你会不会三妻四妾,娶一群女人回府”
“不会。”
她明媚地笑,带着少女特有的纯真:“你怎么这么聪明,这样都绕不晕你”
他伸手轻抚她如江南水月般秀美的眉,语气宠溺:“那是你太笨了,什么都不知道……”
“哪有你不是一直夸赞我聪明吗”
他低笑:“我那是哄你开心。”
“那你现在为何不哄我了”
“不哄了,傻丫头,我想你能明白这辈子只会娶这一回亲,也就只有你这一个妻子。”
她抬头,看着他温润的眉眼,心里越发依赖。她的九哥,这个已经十八岁却未曾议亲的男子,一直在等她长大,娶她过门,他会是她的良人,一定会是。
婚后宗玄奕也确实做到了,纳兰锦绣嫁入宗家后,在他的羽翼下始终无忧无虑。除了每天早晨向宗老夫人请安,余下的时间总是研习医术,在宗家巨大的药园子里打理药材。
养在深闺中也从不觉得憋闷,她的夫君会抽空带她出门。那时候他已经是朝廷正二品的职位,却带着她在市集上穿梭,混迹于平民百姓之中,从不避讳。【 …&最快更新】
偶尔被同僚遇见,见一向最讲规矩的礼部尚书,一手提着各式各样的坚果小吃,一手牵着自家夫人,总要被取笑几句。
他淡笑不语,平静的与人闲聊,他的妻却不是个能安生下来的主,不久就会过来牵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地小声说:“九哥,那边有好玩儿的。”
他会拿出一小包坚果,温和地回:“先去车上等我,过会儿带你过去。”
不一会儿又会有小厮过来,附在宗玄奕耳边说些什么,他眼眸含笑,淡淡地与人道别,凑到人流最集中的地方,牵了她的手。
“不是让你去车上等我么怎的跑到这来了”
她不说话,只抬头冲他甜甜地笑,如春桃般明媚俏丽,瞬间让他心口一酥。半揽了她,把她护在胸前,一边看杂耍表演,一边防着自家夫人突然抬头撞到他的下巴。
女子出嫁后变化是最大的,就像鲜花一样,在岁月的沉淀下,有的端庄,有的妩媚,有的威严,有的逐渐枯萎,而她却始终一如少女般纯真俏丽。
很多人羡慕她容颜绝世,身份尊贵,又能觅得如意郎君,却不知道,他们的大婚只是宗玄奕作为一名冷血政客的开始。
在以后的几年里,纳兰锦绣亲眼目睹着他以纳兰家为跳板,一步一步地吞噬纳兰家,取而代之。直至官居正一品,不仅手握重兵还把持内阁,成了大宁最年轻的相国,权倾天下。
婚后四年,纳兰锦绣才发现过往恩爱如烟尘,一切都是宗玄奕的逢场作戏。
纳兰家逐渐失势,纳兰彦章由太傅变成了阶下囚,纳兰族人以及仆众,流放的流放,变卖的变卖。当初依附的人,再也不肯与他们有来往,甚至是避如蛇蝎,还有开始踩踏的。
这一朝风云变幻,让娇养在深闺中的纳兰锦绣,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宗家的下人人前尊称她一声夫人,背后议论她的话却是难听得紧。也是,成亲四年她一无所出,她自认为医
074:往事(三)
纳兰锦绣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发现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眷恋,她在意的东西一件一件都被毁掉了,活着也就没了什么盼头。
只是可惜了她这美好年华,她不过才十九岁而已,风华正茂,心底却苍凉如老妇,半分美好颜色也不剩了。
她整个下午都坐在窗前,静静看着院子里的梅树,想起四年前嫁给他,他为她移植了满院子的梅树。
梅之傲骨一直是她所钟爱的。入冬后,每隔一日就要折一次梅,插在永乐白釉颈瓶中,就连卧房里都要有好几株。
那时候一下雪,他就看着她不许折梅,说是树枝子上都是雪,怕她滑下来摔了。有一次大雪,小厮折回来的梅花没有一枝她满意的,求了他许久,才让她去折。他怕她摔了,带了好多人在下面望着她,自己也神经兮兮的。
“这枝好不好看”她笑嘻嘻地问。
他应付:“都好看,都好看,你快下来,要是给母亲的丫头看见,又要告你的状。”
“你觉得都好,那我就都给你折下来,选几株好的放在书房里,这香味很是宜人呢。”
“好好好,姑奶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赶快折了下来。”
那时候,她多幸福,是啊,多幸福。
宗玄奕回来就看见她呆呆看着窗外,眼睛略有浮肿,知道她还在为纳兰府的事伤心,也知道她在怨他。他不知自己能对她说些什么,最终神色平静的去了书房。
入夜,他拿着寝衣,对她说:“锦儿,寝衣开线了,你帮我缝一缝。”
她不说话,接过寝衣就着烛火一针一线的缝制,很温顺的模样。她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他蓦地心一疼,针刺一般。
“缝好了。”她递给他,看他接过去放在手中摩挲,又道:“我的针线还是没有长进,这衣服已经很旧了,明日让人给你缝制两件新的吧!”
他不看她,平静地回:“不必了,这两件寝衣我穿习惯了。”
她上床面朝里躺下,泪湿耳侧。寝衣是婚后她亲手为他做的,面料最好,针脚却很大,这些年他一直穿着。他会演戏,明明最绝情却偏偏能扮出情深的模样,她终究是个俗人,轻易被蒙蔽了这些年。【…! …#最快更新】
那晚,同床,却相距甚远,衣角都不曾沾染到对方。她没有睡意,他亦然。半夜,听到细微声响,她知道他正俯着身子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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