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身旁的龙雀被惊醒了,她坐起身,揉着眼睛看向我们这边。我没有理她,只
是盯着梅尔菲斯。
「小声点,吵得人头疼。」梅尔菲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睁开了闭着的那只眼睛,我看到里面装上了一只假眼。
「谁干的?」我缓和了一下态度,问道。
「我自己挖掉的。」
「为什么?」
「这只眼睛充入能量以后可以有直接连接意识的独立视觉。」
听到这里我呆住了,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了梅尔菲斯这么做的原因。
在穹顶之役的时候,一个叫雅魅安的女人曾经重创了我们的队伍。她和梅尔
菲斯之间似乎有着完全无法化解的仇恨,可是梅尔菲斯却没有办法克制对方的奇
怪催眠法式。他挖掉自己的眼睛换上这东西的原因,是为了破解雅魅安的那一招。
梅尔菲斯仅仅为了对付一个人就挖掉自己的眼睛,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答
案。因为他已经猜出了雅魅安那个招数的实质,在我眼里梅尔菲斯不可能会再输
给同一个人。
我只能认为,他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在下一次与雅魅安的战斗中获得
压倒性的优势,而不是险胜——只有在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时候,他才有可能不杀
她。
他们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我没有办法想明白,那也不是我需要想明白的事。
「值得么?」我在沉默良久之后,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谁知道呢。」梅尔菲斯也在沉默良久之后,给了我一个愚蠢的答案。
我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又将目光放到了他的剑上。
「鸦羽之刃坏掉了……」我努力不让语气中流露出遗憾的感觉,但是却控制
的非常差劲。
然而我看到梅尔菲斯的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是封印解开了。」他用一点点得意的声音对我说。
我先是一惊,随即也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我非常清楚一件魔兵器在解开封
印之后的成长度是多么惊人。这家伙一直都在探寻着解开鸦羽之刃封印的方式,
当他终于实现了目标的时候,我由衷的为他感到兴奋。
如果梅尔菲斯在鸦羽之刃只能够发挥出百分之二十力量的情况下就足以战胜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高级战士,那么现在这家伙已经有了踏上这个世界顶端的
资格。
后来他告诉我,鸦羽之刃解开封印的方式就是在全能量充能的情况下被斩断。
「几级了?」
「2。」这个答案在我的预料之中。
「看来咱们两个的差距越来越远了。」我自嘲道。
「本来就是。」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可是那不代表我就一定赢不了你。」
「我倒是很期待你能给我展示一下你这半年来的成长结果。」
我和他坐在沙发里,浑身打着绷带,一起咯咯笑起来,笑的肩膀乱颤,像两
个傻瓜。不过这种感觉很熟悉,看来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们两个人之间
并没有出现什么裂痕。
「你和初邪……」
「怎么了?」
「没事,只是提醒你要小心她。」
我摇了摇头,「现在这个忠告已经有点太晚了。」
梅尔菲斯看了我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
丝意外。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很容易就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不过,梅尔菲斯最
让人舒服的一点,哪怕是作为出生入死的伙伴,他也永远不会干涉我的事,他只
会在我需要支持的时候站在后面。
「这半年多,你都干什么去了?」我问。
梅尔菲斯扭头看了一眼龙雀,「在外面,和她一起。」
「外面?你出去了?」我对他竟然离开过神都这件事感到非常意外。
梅尔菲斯点了点头,「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带着她回来的。」
我看向龙雀,小姑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我们谈话。她的眼睛里对我充满了好
奇,大概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梅尔菲斯会和一个人这样交谈的缘故。
「龙雀,去买点吃的。」梅尔菲斯突然说。
龙雀从床上跳下来,顺从的离开了房间。看来梅尔菲斯有一些话并不想让她
听到。
我看着她关上房门,然后扭头望向旁边的男人。
「她用了你妹妹的名字。」
梅尔菲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对他这个问题非常奇怪,不过他这种作风我也不是第一次体验了。与其问
他这样问的原因,不如好好回答他的问题比较实在。
「我父亲是机修工程师顾问,母亲是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
「想起他们来,不太好受吧?」
这家伙竟然会问出这种温柔的问题,让我很吃惊。他似乎变了,但是哪个地
方发生了改变我完全说不清楚。
「作为一个不肖子,说不惭愧是在撒谎。」
我抛下他们两个,来到这个世界生存,这的确是让我负罪的选择。但我并不
后悔,因为后悔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至少你还拥有他们的回忆,我倒是有些想知道,怀念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
的感觉。」
我清楚,梅尔菲斯是一个杀手。选择这种职业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战乱地区
出生的,如果说梅尔菲斯是孤儿的话那再正常不过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继续说,「但我并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事实
上,我根本就没有父母。」
「这是什么意思?」我本能的觉得,梅尔菲斯接下来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我出生在挪威某个小镇的研究所里。自从我记事的时候起,世界就只是一
片没有瑕疵的纯白色。天花板,地板,桌子,甚至所有的人都穿着纯白色的衣服。
和我一起在那里生活的,还有很多孩子。」
「是收容孤儿的研究所?」
「不,那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人造人。我们全部是由基因工程慢慢培育出来的
东西。」
「基因工程育人是非法的!」
「对那座研究所的人来说那并不重要。」
这就好像是电影里面的情节一样,但我却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因为人类已
经做过太多无法原谅的恶事,像这样将生命当做玩具来对待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
已。
「所有的孩子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那段时间大多数的记忆对我来说
就只是隔着一个玻璃罐子好奇的观察这个世界而已。周围是许许多多和我一样泡
在罐子里的男孩,没有人与我们交谈,我们相互之间除了眼神的交流之外也同样
没有任何其他的沟通方式。没有受过教育和任何社会生活经历的我们,全都像是
一张空空如也的白纸。只有通往纯白色房间之外那座大门的门框上,所有人都能
够看的到一个徽章。那个纯白色之外的徽章,大概就是我们盯的时间最长的东西。」
「徽章?」
「大概是研究所的标志之类的东西,一只死去的乌鸦。那是除却纯白色之外
我能够记住的唯一东西。」
「那些人……他们为什么要培育你们?」
「他们试图修正所有能够发现的基因缺陷,一代一代的培育出像我这种孩子,
留下优秀的种子,然后将所有不合格的产品都搅成化肥。他们在试着创造完美的
人类,试着创造足以超越人类本身的东西。」
梅尔菲斯的反应速度、占据计算能力和战术创造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他现在所告诉我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倒是解答了这方面的疑惑。
我可以想象,像梅尔菲斯所在的那种地方需要多么庞大的投资才能够建起来。
没有利润的投资是不可能存在的,创造出这种人类的目的,用脚趾头想都可以猜
得出来。
「他们是想要创造完美的士兵……」
「也许吧,谁知道呢。没有人知道真正完美的基因是什么样子,所以他们就
一批一批的造下去,然后一批一批的淘汰。直到有一天,项目结束了。」
「结束了?为什么会结束?」
「那一天,所有孩子都从罐子里走了出来。大量拥有优秀基因却仍然不够顶
尖的孩子们排着队被直接扔进了绞肉机,在我们的眼前。我们看着他们被搅成一
团血肉,但是没有一个人恐惧,因为我们谁都没有学习过什么叫做恐惧。」
我想象着那种情形,在梅尔菲斯平静的语气中忍不住后背发麻。
「也许是时间不够用了,也许是我们这些最后的产品还有一点点的价值…
…当我们只剩下一百个最优秀的孩子的时候,为首的一个人突然对我们开口说话
了。他对房间里面的我们说,让我们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人可以从这里走出
去。」
「优秀的人类……他们真的创造了一批优秀的可怕的人类。当我们第一次听
到语言这种东西的一瞬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嗅着他所散发的气味,就好像一
把钥匙打开了脑海中紧锁的门,而门后则是滔天的洪水……我们就立刻明白了他
的意思,然后在下一秒钟就学会了恐惧、惊讶、紧张、愤怒和无数种各式各样的
感情。」
「我懂了那些指着我们的枪口意味着什么,也懂了自己胸前的那个编号02
所代表的含义。我是这个研究所里第二优秀的产品,如果按照现在我的思维,要
相互厮杀的话,我最需要担心的该是那个01。」
「你现在还站着,说明你赢了……」
「不。当无数种复杂的情感冲刷过我们脑海之后,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选择。
你不明白那种感觉,也许我们都拥有着某种最最关键的基因吧……如果非要描述
的话,我们那个时候的状态,可以被称为异体同心。」
「作为他们亲手生产出来的,所谓' 最接近完美的人类' ,我们没有陷入混
乱的厮杀。所有编号尾数为1的孩子全部自愿牺牲了自己,而我们分别以自己的
编号为据向他们扑了过去。那些拿着枪的人满意的看着纯白色的地板溅上了红色,
那是十个编号为1的孩子的血。我们从他们身上扯下了足以作为武器的断裂骨头,
在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发动了反攻。」
我愣愣的听着梅尔菲斯的描述,他所描述的事实让我震惊。如果那牺牲的十
个孩子真的是自愿的,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人类最终的本性也可以是崇高
的么?
「对方开枪,我们一边冲一边倒下。就在只剩下我一个的时候,头顶突然传
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研究所在坍塌,行刑者被坠落的天花板砸成肉饼,而我
扭头向研究所最深处逃去。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本能在逃,直到
在一片黑暗之中撞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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