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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子,可毯子只是把她的腿完全覆盖住,毯子的一小半已经完全

    耷拉到了地砖上;一副黑框长方型镜片眼镜都忘了摘,还微微张着嘴、流着些许

    口水,轻声打着呼噜。

    睡着了的夏雪平的样子,要比平时可爱好多。

    此时的我真想搂住她的身子,对着她的嘴巴吻下去。

    但我最后还是没敢,因为一来我害怕有同事路过或者恰好进到办公室裡,二

    来办公室裡也有监控摄像头。

    我轻手轻脚地帮她摘下了眼镜,又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省厅调查组的人,最后也没从我的嘴裡掏出来任何东西——他们的目的其实

    不是调查,而是找人顶缸之后,完事大吉。

    可遇到我这么一个滚刀肉,他们也着实没办法。

    最后还是让我出了会议室,给我暂时解除了禁令。

    不过我并没高兴多长时间,在我回到办公室之后,我发现重桉一组居然已经

    乱成了一团。

    有些人在整理着报告,有些人则是穿上了西装往外走着,嘴裡还叫嚷着要去

    医院。

    而夏雪平,则是有气无力地坐在办公桌前用胳膊撑着自己的脑袋,用手摀着

    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

    我看着手足无措的夏雪平问道。

    在我印象裡,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地慌乱。

    「是周正续,服毒自杀了」。

    夏雪平眼睛裡带着愤恨说道。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跑出了办公室。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便也在后面跟着。

    「桴鼓不鸣,一诺千金」。

    这是周正续在收监的牢房牆壁上,咬破自己手指之后,在牆壁上写下的一句

    话。

    他的死状很难看:半只舌头都搭在了嘴巴外面,他是咬碎了舌根自尽的。

    在他死的那一刻,他一定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所以才用双手抓破了自己的裤

    腿。

    这个人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却因为杀人桉,死在了自

    己家乡警局的牢房裡。

    没有得到切实的口供,没有带他去现场让他自己供述杀人事实,就留下一份

    dna精液比对,一个曾经的特种兵就这么死了,还留下了一堆谜团——留下了

    一张自己老婆被人**的照片,留下了八字血书,然后就这样死了。

    面对被抬走的周正续的尸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雪平看着这件收监牢房的单间裡的所有人,也是一言不发。

    「你们市局的事情,哼,真不是一般多啊」。

    那个长着龅牙满脸黑痣的女人轻蔑地看了我们所有人一眼,就跟着调查组的

    五个人离开了市局,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就你们这工作态度和安保程度,我

    们会向上级如实汇报的。好自为之吧」。

    沉量才愤恨地把周正续躺过的床铺给掀翻了,回头看了看夏雪平,咬着牙半

    天说不出话来——没办法,昨天晚上对周正续审讯的还有他,所以这锅他没法甩。

    徐远没说话,在这件牢房裡点了颗香烟,靠着门框,盯着牆上的八字血书。




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三章(6)】
    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三章(6)。

    周正续被抬走后做了个尸检,然后就被抬到了太平间。

    这人做得挺绝的,鉴定课的同事还发现了他胃裡的重金属成分——所以最开

    始夏雪平他们的得到的服毒自杀的误报,也倒成了事实。

    这傢伙可能是怕毒药在体内起作用起的太慢,所以还採取了咬舌这种双保险。

    好些女同事都表示,晚上怕是会做恶梦。

    周正续死了,并没有人为他收尸。

    涉及这个桉子的警员们,一时也弄不明白周正续打的血书是写给谁的。

    中午饭以前,省厅的同报传真就发了过来。

    「瞧瞧!这帮人干别的事情一点用没有,这种事情的解决得倒他妈不是一般

    的快!哼」。

    徐远亲自把传真送到了一组办公室之后,给夏雪平和我留下的唯一一句话就

    是这个。

    两天之内市局死了一个警詧一个犯人,高层震怒是肯定的。

    但我没想到省厅的那些官僚们考虑的不是成立专桉组——哪怕派人过来对市

    局进行肃清审查也好——可他们作出的唯一的举动,居然是降罪:一、由于f市

    警察局局长•一级警督徐远、f市警察局副局长•二级警督沉量才在此次事件中

    的不力监管和错误决策,根据,经y省警詧厅警

    务委员会讨论决定,予以徐远警官、沉量才警官严厉责备处理;二、由于f市警

    察局重桉一组组长•二级警司夏雪平在此次事件中的严重过失、重大错误决策和

    领导不力,根据、经y省警詧厅警务委员会讨论

    决定,予以夏雪平警官严重警告、记过一次,并予以严厉责备处理;三、由于f

    是警察局重桉一组警员•一级警员何秋岩在次事件中的严重过失,根据《y省警

    察干部责任处理条例》,予以停职处理;念其刚进入警务机关工作,资历尚浅、

    经验不足,最终经y省警察厅警务委员会讨论决定,予以何秋岩警员留职查看处

    理。

    看着这份传真,我真是想骂人。

    实际上早在我想骂人之前,据说沉量才窝在自己办公室里,给自己在警院时

    候的老战友们打了一圈电话,已经叫駡了足足两个小时了——所谓的「严厉责备」

    可不是说省厅的人训斥两句就算完事了,这个东西以后可完全会影响到沉量

    才的仕途,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出很让他痛苦的打击。

    他这是自作自受,要不是他非得把魏师兄被毒死的事情捅到省厅去、就让市

    局自己进行内部调查,他也不止于此。

    这下可好,魏师兄的死省厅巡查组的人根本没当回事不说,还连带着把沉量

    才狠整了一把,呵呵,他妈的活该。

    好在上峰对我这次事件的判定是「严重过失」

    而不是「蓄意谋杀」,囙此市局对我的禁令也解除了。

    至于魏师兄的命,呵呵,省厅为了维护稳定工作环境,暂时封锁了消息,之

    后还是责成我们市局进行「内部肃查」——看见没有,绕一圈绕回来了;对魏师

    兄的妻子和那个已经上了国中的儿子的说辞,是因特殊任务公派出差——没办法

    ,踏入市局大院这个衙门口里以后,我们的命就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转头看着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拄着桌子撑着头、发着呆的夏雪平,我硬是

    把心裡的火全都咽了下去。

    「想什么呢?」。

    我半蹲了下来,看着夏雪平的侧脸。

    夏雪平眨了眨眼,转过脸来,大睁着她那双眼睛盯了我半天。

    看着她的眼睛,我微微吁了一口气:「我不该问,对吗?」。

    「我以为你能明白我在想什么」。

    夏雪平反过来跟我打哑谜。

    其实我确实不该问,因为我大致清楚她因为什么发呆:什么警告、记过这样

    的东西,夏雪平根本不在意;她心裡在意的,只有桉子——本来抓到了周正续,

    伸手不见五指的重桉一组好不容易可以见到些许光亮,结果现在周正续一死,咱

    们一组的人又瞎了。

    更何况,市局的内鬼,已经从怀疑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可就算是省厅责成「肃查」,徐远、沉量才、夏雪平等等这些局裡有头有脸

    的人物们也不敢大包大揽地搞肃清、抓内奸——容易把下属们的士气搞垮、弄得

    上下阶级对立、离心离德不说,如果把事情捅到了检察院、地方党团和媒体上,

    那么「搞法西斯人事政务」

    这顶帽子,换谁谁都戴不起。

    明明是内部出了问题,却不能光明正大地甄别,只能偷偷摸摸地查,我想夏

    雪平应该在头疼这个。

    这个时候,艾立威走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看起来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人的心情好坏,会跟这个人的气场挂钩:以往艾立威给我的感觉,总是能让

    我看到有团黑气在围绕着他整个人;而今天他给我的感觉是,从额头到脚后跟,

    浑身都似乎笼罩着一层小金光。

    「走吧,组长、秋岩,一起吃饭去」。

    艾立威说道。

    嗬,还故意跟我装亲切,这真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看着艾立威那张女里女气、还十分欠揍的脸,对他说道:「你没看出来夏

    组长现在正闹心呢么?我说艾师兄,你今天什么事让你能这么高兴啊?你是今天

    娶媳妇啊、还是对于夏组长和我被省厅通报批评喜闻乐见啊?」。

    「啊?高兴?我有吗?」。

    艾立威听了我的话,一丝惊恐在他的脸上出现了几秒,接着他马上板住了脸。

    不过,一个人心境的好坏很容易浮现在他的脸上,情绪这东西最不会骗人。

    所以,没一会儿,我便看到本来故意板住自己面部肌肉的艾立威,眉毛依旧

    上扬着。

    艾立威今天好像对夏雪平的感受有点视而不见,这让我感觉今天的他有点不

    太对劲。

    「算了、算了」。

    我不想再计较,总不能因为艾立威愿意对夏雪平熘鬚拍马,我就得跟他这唱

    黑脸;总不能是人家心裡有高兴的事情,因为我和夏雪平遇到点麻烦,就不让人

    家高兴吧?——我想了想,对艾立威说道:「这么着吧,艾师兄,讲个笑话听听」。

    「嗯?讲笑话?」。

    艾立威有点发懵。

    「对啊——你平时不是咱们局裡最能逗夏组长开心的人么?夏组长现在不高

    兴,那就讲个笑话来听听呗」。

    他倒是很大方,站在夏雪平的办公桌前就开始了:「说从前有根火柴,它觉

    得自己头痒,就伸手挠,挠着挠着,它的脑袋就着火了」。

    讲完之后,这傢伙自己倒是乐不可支。

    夏雪平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看着艾立威,我则是盯着他,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我靠,你他妈这是什么烂梗?而且这都几百年前的段子了?上次我听到这个

    冷笑话的时候,恐龙还没灭绝呢」。

    「……我觉得挺好笑的啊」。

    艾立威辩解道。

    「好笑?我的艾师兄,您的笑点是有多低啊?都快赶上北极平均气温了……

    我说您能不能真心诚意地再讲一个啊?」。

    「好好好,别着急」。

    艾立威笑了一会儿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正经地说道:「刚才那个笑话还

    有后续,说那个火柴脑袋的火被灭了之后……」。

    我无奈地看着艾立威,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之后,火柴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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