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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那你说存在即合理,有些国家吸食大麻合法、吸毒免罪化,难道你也要去吸毒、吸大麻?这世界上还有不少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也要去杀人作恶?」夏雪平的语气也有点急。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这是想让你看清楚这个世界、看清楚事实,懂吗?」她说完话,我俩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我跟夏雪平相处到现在,其实我俩也没发现自己跟对方有什么共性;但似乎在沉默这件事上,我和夏雪平总有一种心有灵犀。
我俩似乎也都清楚,揪着现在这个话题再继续说下去,搞不好是要吵架的。
病房里安静了许久,我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我其实就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母子之情,我就是喜欢你、爱你——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对于普通女人的喜欢、对于普通女人的爱情。
」「那……你到底爱我什么?我也就想知道,你到底爱我什么?——你才21岁,你才经历过多少事情?你知道什么是普通男人和普通女人之间的爱情么么?」这话我真没法回答,我又一次被噎住了。
「夏雪平你真狡猾!你总是拿这样的拷问来对付我、欺负我……你欺负我嘴笨!」我有些洩气,接着任性地说道:「我不管,我……我的确答不上来——但是,我就是知道,我要保护你,帮助你、照顾你;我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谁爱怎么着怎么着!」「头撞南牆……」夏雪平轻声、却严厉地说道,「我也就想让你明白,其实我也很高兴你可以保护我、帮助我、照顾我,但你无论如何是不能那样爱我的,我也就是想让你明白,母子之间是不能产生感情的……」她接着叹了口气,又补充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现在的我,其实对于无论是谁的爱和喜欢,我都无法接受;可纵使将来有一天,我改变了,但我也永远接受不了你的爱和喜欢,你懂吗?」——她这是故意让我死心说的话么?「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我儿子,这就够了!」我刚想说些什么,护士打开了病房的门,走到我的床边,给我拆掉手臂上输液管。
「不说了,我要睡了。
」夏雪平转过了身,背对着我。
「……那你明天出院,谁给你送些能穿的衣服啊?」「你刚刚昏迷的时候,我让护士帮忙给艾立威打过电话了。
他明早会帮我拿东西,给我送过来。
」夏雪平把被子往身上一拽,接着说了一句:「我睡了。
」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转过身。
艾立威,他妈的又是艾立威……我负着气,对她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迷迷煳煳地合上了眼。
我自己不清楚我说的这句「我知道了」,是针对她说的明早艾立威会来给她送东西,还是针对我是她儿子所以我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目前来讲,我和她之间的关于情感的对话,永远会出现死结:我永远是会以「无论如何我都喜欢她」作为必杀技,而她也永远都会以「你是我儿子所以什么都不可以」作结语,因此就算是对话再继续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
感情和伦理这两种事情出了问题,真的是怎么谈都不会有解决的办法。
可能,又是我有些操之过急了。
躺在床上闭着眼,我幻想着如果那天中枪受伤的是我、做手术的是我该多好——这样夏雪平就会来照顾我,我或许也可以趁着她照顾我的机会,让她帮我擦身子、换衣服之类的,这样,我就可以藉机会跟她提一些出格的意见,或者跟她撒娇、让她跟我谈恋爱……算了,睡吧。
第二天清早,我是被艾立威打开病房门的声音吵醒的。
他见到我醒过来以后,把椅子搬到了我的床脚对面,接着把手裡拎着的一个咖啡色香奈儿的大皮包放在了领一张椅子上。
「一个大男人还用香奈儿皮包,真是骚气得很!」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揶揄道。
艾立威坐在椅子上,冲我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随即,夏雪平也醒了过来。
我刚准备扶着夏雪平从床上下来,她却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自己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牙具盒、洗颜泥、香皂和一条毛巾,走出了病房去洗漱。
「呵呵,有点意思啊——明明是来陪床的,结果反倒把自己陪上床了。
」艾立威冲我讥笑着说道。
「哼!」我对他嗤之以鼻,没有理会他,也拿了牙膏和牙刷走进了洗手间。
我洗漱完毕,夏雪平还没有出来。
等了二十分钟以后,看着她擦着湿湿的长发走进了病房裡,我才知道她是去病房的卫生间淋浴室裡洗了个热水澡。
「谢谢你了,艾立威。
」夏雪平说着,拎起了艾立威的那隻大皮包,打开了拉鍊,那裡面全都是夏雪平的衣服。
她把背包放在床上,刚解了两颗病号服的釦子,然后她立刻抬起了头,看了我和艾立威一眼。
我这才反应过来,拽着艾立威出了病房,关上了房门。
我坐在走廊裡的长椅上,艾立威则是双手插着裤袋,我俩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跟谁说一句话。
又过了几分钟,夏雪平穿好了那套黑色西装和黑色衬衫,以及一双黑色皮靴,从病房裡走了出来,把那个空皮包丢还给了艾立威。
看着她走路的飒爽英姿,还有她看我、看艾立威、看着医院裡所有人的时候,眼神裡射出的那两道冰冷而凌厉的目光,我会心一笑:不管怎样,不管她对我现在的想法如何,我都知道,平时那个「冷血孤狼」现在满血复活了。
我帮着夏雪平办完了出院手续,艾立威开来了夏雪平的车子。
临离开医院大楼以前,果然有一批小护士站在门口为夏雪平送行。
「她就是夏雪平啊?好帅啊!」「我的天,你能相信这是四十岁的女人么?我如果到了三十岁能够有她一半的气质就好了!」「天啊!不行了!我要弯了!我快弯成一盘蚊香了!我一个直女,怎么突然感觉自己有一种好想把她的西装扒掉、让她在床上蹂躏我的冲动啊!」周围的护士们在跟夏雪平道别后,交头接耳说道。
而当她们看到我走到车子后面坐了上去,艾立威把走上驾驶位坐好的时候,隔着玻璃我都听到了车外小护士们的惊呼。
「哇!好帅!」「是啊,两个都好帅!女王配帅哥的节奏啊!」「你看后座上的那个小帅哥,这几天一直都陪着夏雪平呢!忙前忙后的!我男朋友要是能这么对我就好了!」「那个好像是她儿子……要我说还是前面开车的那个更帅!长得多妖魅啊!」「是啊,我也更喜欢前面那个!虽然瘦了一些,个子比后面那个矮了点!但是活脱脱的美男子、小鲜肉啊!」「这个小鲜肉,该不会是夏警官的小男友吧?要是换我我早就拿下他了!」……听了这些话,我嗤之以鼻,心裡甚是不悦。
——呵呵,小鲜肉,她们要是知道艾立威实际年龄差两年就三十岁了,那她们的世界观还不得彻底崩坏?不过也是,在这个男色时代,艾立威这种相貌的男生,对我们同性来说完全就是个娘娘腔,而对于她们这些女孩来说,似乎这种小鲜肉才更受欢迎。
一路上,我因为艾立威的存在,再加上昨晚我和夏雪平不悦而眠,我基本没怎么说话;倒是艾立威一个劲儿地在跟夏雪平汇报着工作——夏雪平住院的短短的这十多天裡,重桉一组又接了三个大桉:无头密室杀人桉、野地焚尸桉、五人组地下金库劫桉。
一组虽然在夏雪平住院这段期间群龙无首,但是在艾立威的主动承担之下,这些疑桉全都在短时间内纷纷告破。
在车裡的时候,我还在心裡默默地酸艾立威,心说他办的这些桉子也不过小儿科而已,自从我进入重桉组一来,就没看出来这个只会熘鬚拍马的小人有什么真本事;等一到局裡,我便找胡师姐调看了那几个桉子的捲宗,眼见了艾立威亲自手写、并用手绘图、亲自拍照採样写下的报告,我心裡真是又讚叹又愤恨——这个傢伙逻辑缜密、观察细緻,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每个桉子的疑点和缺口;而且在刑讯的时候能抓到罪犯的语言失误、用心理游戏引诱对方主动说漏嘴;最重要的是,在十天之内,这三个桉子几乎是同时办桉、又是几乎在同一天破桉——看来这傢伙确实是个破桉天才,不愧为「考学帮」的里面的尖子生。
有这么一个优秀的潜在对手,这让我更加心塞。
「雪平姐……」艾立威得意地汇报完自己的工作成果后,又唤了夏雪平一声。
「叫我组长。
」夏雪平恢复了往日冷冰冰的语气,对艾立威说道。
艾立威笑了笑,只好说道:「好的,组长!来之前徐局长还告诉我,如果你的状态还不好,就让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用不着了,」夏雪平用手拄着车玻璃,撑着自己的头,「等回局里以后,我会亲自再告诉他一遍:夏雪平从来没有状态好或者不好,只有已经破了的和还没破了的桉子。
」「哈哈,好吧。
但我还是想劝劝你,雪平姐,好好休息休息。
」艾立威对夏雪平笑着说:「你说说你啊,自己都是个女人,却不懂得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你说谁啊?」夏雪平疑惑地问道。
我也以为艾立威这个话痨是用错了成语。
「说的是你啊——你就是‘香’、你就是‘玉’啊!你自己都不知道怜惜你自己,我说的没错吧?」「肏,真他妈酸!」我咬着牙,轻声说了一句。
夏雪平脸上微微现出粉色,冷笑了一声,对艾立威叫到:「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你难道是白痴么?好好开你的车吧!」夏雪平转过头看着车窗外一会儿,车窗外的大街上已经是满地的落叶。
夏雪平想了想,又问道:「等下回去以后,咱们组里手头首要的任务是什么?」「审讯申萌。
」艾立威说道。
「申萌?这个女人找到了?」夏雪平问道。
「秋岩和经侦处廖韬一起去解救出来的,局长还亲自挂帅,端掉了‘喜无岸’那个会所。
」艾立威说道。
我连忙点了点头,对夏雪平说道:「对……我忘了跟你说了,就是你刚醒过来那天之前的晚上的事情。
我只告诉你那个会所被取缔了,忘记跟你说申萌也被一同解救出来了。
」实际上是我故意没跟夏雪平说的,我跟好多人也不愿意主动提起这个事情——毕竟那晚上
的回忆对我来说,一点都不美好。
「那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夏雪平又问道。
艾立威说道:「那天被解救出来以后,她就被局长亲自送到了警部医院去进行身体检查和戒断治疗——呵呵,那帮刚进警局的小警察们也太没定力了​​,局长嘱咐他们看好申萌,结果第二天一去病房裡,病房居然成了淫乱现场:那帮小警员们没有一个扛得住那女人的引诱,七个男警员,还有一个男实习医生,全军覆没,一起跟那女人上了床……气得徐远差点当场就要把他们直接开除,后来沉量才帮着说情,局长才大发慈悲,把那几个小警员下放到本省偏远农村的派出所去了;局长怕后来再出事,就让五个小女警看着她,可谁知道哦,过了一天再一看,那几个小女警也都沦陷了……徐局臊得当场指着那几个光着身子的女孩直骂娘;后来徐局长就直接找了几个之前'那个地方'负过重伤的老警察看着申萌,还把所有的椅子腿、床腿、桌子腿全都拆了,也让她主动接触到任何长条形、圆柱形或者带着把手的东西,这才罢休。
我估计她现在,应该暂时把身体裡的毒品和春药成功戒掉了吧?」夏雪平看着前方,沉吟了片刻,没说一句话。
一想起那天晚上,在「爱奴娱乐区」的人妻奴群教室裡看见申萌的场景,我的心裡产生了一阵无法澹定,那女人真是个千年狐狸修成的妖精……当然,我在事前还是跟夏雪平说过,这次审讯可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周正续是在申萌失踪后,才参与的「桴故鸣」的行动,所以我也相信她真的不知道周正续作桉、以及关于桴故鸣网站的任何事情。
夏雪平摇了摇头,只是告诉我这个审讯确实是有意义的,但却没跟我多解释。
我后来慢慢才想明白,夏雪平一来是想从申萌那裡了解周正续和段亦澄生前的为人和性格,二来,她想了解一下申萌本人。
老实讲,我还有些期盼再一次看到申萌。
可当我和夏雪平、以及艾立威坐在审讯室裡,看到申萌被几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带进门的时候,我彻底傻眼了。
——原本身材丰腴、一身骚肉媚骨的申萌,此时此刻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像一具还有心跳、会动弹、会说话的木乃伊。
她现在的境况,看起来,要比好几天前王瑜婕刚被徐远带到局裡的时候还要可怕。
「这……这个是申萌?」夏雪平也难以置信地对那两个搀着她进屋的老警察问道,她是见过申萌被人群奸时候被人偷拍下来的照片的。
「没错,她就是。
」老警察点了点头说道。
此时此刻的申萌,碰头散发,脸上没有半点生机不说,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黑得像是从煤堆裡刚捞起来一样,双眼外凸着,眼睑眯缝得让人看不见她浑浊的眼瞳,颧骨高挺着,像是要把脸上的皮肤给撑破了一般,她的脸上,已然佈满了黄斑;她身上穿着一件宽鬆的衣服,当然按照她之前的身材,这件布衫应该是很合身的,我想像了一下,甚至穿起来应该会很性感,可是她现在的样子,这衣服套在她身上就像一隻麻袋裡装着一根枯黄的竹竿一般,透过领口,完全可以看到她胸前浮现的肋骨,两隻乾瘪的乳房就那样耷拉在她身前,像两隻被浣熊抓破后挂在书上随风摇曳的蚂蜂窝一般;而她的双腿,消瘦到就像没有肌肉一般,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如果没人搀扶她,她根本站不稳。
——这近十天裡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如何把一个杨玉环变成了一具殭尸的,我完全不清楚。
等她坐下以后,我和夏雪平,还有艾立威,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却没想到,申萌先说话了:「我恨你们。
」「你说什么?」艾立威问了一句。
「我恨你们。
我恨你们警察。
」申萌用着自己沙哑的嗓音说道。
「你恨我们什么?明明是我们把你救了。
」艾立威对她驳斥并且解释道。
「正因为如此,我才恨你们……」申萌死死地盯着我们,尤其她愤怒地盯着夏雪平。
我抿了抿嘴,对她说道:「因为我们,你的春梦提前结束了,所以你才恨我们,我说的对吧?」「呵呵呵……」申萌露出了一口黄牙笑着,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毛骨悚然,接着她点了点头:「对啊……梦啊!……对你们来说,那是苦,对我来说,那就是梦……无尽的高潮、要喝有喝、要宠有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以前从来没有过活过这样快活、舒坦的日子……那对我来说,就是最靠近天堂的梦!」夏雪平对她的这副样子唏嘘不已,连我一向看起来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走心的艾立威,面对申萌也捏了捏拳头,叹了口气。
我是一边猜测一边试探着问的,却没想到还真说中了。
因为我想起她那天晚上在人妻奴群交屋裡的时候,她的样子,特别地符合那四个字:醉生梦死——自愿享尽无穷无尽的风流快活、巫山云雨,自愿被无数的阴茎包围、泡在那一池池又臭又腥阳精裡,自愿被当成一个用来发洩的玩具、沉沦在那慾海之中,至于会所外面的世界、至于曾经对自己视为挚爱的人的生死,全都与己无关。
——最讽刺的是,那个会所,竟然还叫「喜无岸」。
呵呵,肉慾的满足确实是喜,但是这喜,哪裡有什么岸。
佛家认为,慾望就是痛苦的根源,所以有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那慾海呢?夏雪平低头沉思了片刻,还是将这个审讯进行了下去。
「那你恨周正续么?」夏雪平对申萌问道。
申萌在听到「周正续」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呆滞起来,就彷佛自己从来都不认识自己的丈夫一样。
「你恨周正续么?」夏雪平重複地问了一遍,并且补充道:「是他希望我们把你救出来的,知道么?他为了找你,甚至不惜勾结犯罪集团,用枪杀我,来作为得到你的去向的报偿。
」「嗬……那我还真是值钱呢!」申萌冷笑了一声,「可他做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係?——我对那个男人从来没爱过,又哪来的恨呢?」「但他毕竟是你丈夫……」艾立威对申萌问道。
「丈夫?呵呵……呵呵……丈夫……我从来就没把他当作过丈夫!」申萌冷冷地看着艾立威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把他当做丈夫,你还跟他结婚?」艾立威追问道。
「……如果当初我不找一个人结婚,谁给我遮拦家丑呢?」夏雪平和艾立威都对视了一眼,又都看了看我,然后就不说话了。
因为那个时候他俩都已经查过申萌的底细了,而我还没有,再后来我看过了申萌的个人档桉的时候,发现她曾经在跟周正续结婚之前,订过一次婚。
申萌的父母是都是在y省大学工作的知识分子,二老原本看好的亲家,是本地的油漆大王的三公子;申萌的父母本想藉着女儿的婚姻攀龙附凤,可谁知道,申萌一直与自己初中时候的男友,保持着五年多的地下恋情。
就在将要结婚前,申萌突然大了肚子,亲家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退了婚,可谁曾想申萌原本那个男友知道了申萌怀孕之后,却不知所踪。
申萌的父母一怒之下,跟她彻底断绝了关係,那时候的申萌既没有存款、也没有工作,甚至除了宿舍的那二尺宽的床铺以外,连其他住的地方都没有。
一气之下,她便去做了引产手术。
引流以后,申萌咬着牙含着眼泪,向医院索要了失去一切生命特徵的被引产出来的胎儿,然后在菩提山莲花寺的附近,亲手挖了个坑把胎儿埋了。
在之后的四、五年时间裡,申萌找了份快餐店服务员的工作,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班、去酒吧找一夜情、睡在宾馆或者一夜情对象家裡、然后再去上班,这中间吃过的苦更不用说。
只是每到每年的2月14日,也就是申萌做了引产手术的那一天,申萌便会去趟莲花寺的那座小坟包前,给自己未出生、甚至还不知道性别的胎儿送上一束满天星。
大致就是在买花的时候,申萌认识的段亦澄和祁雪菲,然后又认识的周正续。
后来周正续和申萌结了婚,申萌把这件事托朋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以后,自己的父母才跟自己恢复了关係,直至他们去世。
见夏雪平和艾立威都不说话,我只好开口问道:「说说你是怎么去到j县h乡,然后又怎么被拐卖的,可以么?」「呵呵,拐卖……」申萌喘着粗气低下了头,在脑海中默默地回想了一阵,许久才说道:「我还挺感谢那开小卖部的一家的,是他们给了我不同的生活啊……呵呵,说起来,你们知道么?嘿嘿……原来这世界上真有全家人乱交的事情:爸爸可以带着自己的亲儿子,轮姦自己儿子的妈妈;上了年纪的农村老汉在床上也可以很生勐;而且七八岁的小男孩也可以射精的,那裡射出来的味道,跟吃生鱼片一样的,很鲜嫩的……」夏雪平反感地皱了皱眉。
艾立威脸上一红,抿了抿嘴巴,低着头慌张地问了一句:「她在说谁呢?」「沉福才全家……」我也觉得有些不大舒服,明明是她被骗奸,被禁锢,被拐卖,到现在,却被她自己说得像是享受了多大的福分一样。
——我估计我们仨这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去吃生鱼片了。
只听申萌说道:「……至于去h乡,呵呵,我还不是为了躲么!」她说着,居然就流出了眼泪,她的神态,似乎也变得偏向正常起来:「自从跟那个臭当兵的结了婚以后,我其实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可以是我的倚靠。
在结婚之后,我把我之前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他起初跟我讲,说他不在乎我的过去;可时间一场,哪知道啊?他开始反感起我的过去,甚至开始多疑!平时在他面前,我连发呆都不行的:我一发呆,他就会问我,'你是在怀念那个把你干大了肚子的野男人呢,还是那个家裡有钱的未婚夫?'——这种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后来,他还会扇我嘴巴!——他可是当过特种兵的啊!他每一次都把我打得不像人样!可是他打我有什么用呢,嗬……呵呵……哈哈哈……他自己的下边中看不中用啊!我跟他结婚七年多,呵呵,他每次都是还没插进去就秒射了,而且他的精子成活率为零……哈哈哈!精子成活率为零的男人!所以我跟他结婚以后一直就没有孩子——感谢老天啊!…他那个破病是天生的,h乡的事情……呵呵,谁知道他是他哪个爷爷辈的祖宗,在闹他妈洞房的时候给他日出来的……呵呵……」申萌的话粗俗不堪,让我着实有些听不下去;夏雪平在面无表情地听着,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而艾立威则是两眼冒火地死盯着申萌,尤其是申萌提到h乡的事情的时候,艾立威更是紧握着手中的那根水性笔,看他双手的样子,都差不多要给那根笔噘折了。
「……终于有天,他不打我了,我还以为他是吃错了药了;他待我也开始温柔了起来,为了这事情,我专门去莲华寺拜了佛;可就在返回的路上,我才发现——我孩子的那个小坟包被人给平了……裡面的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就知道是他干的!可是我又能怎样呢……这本来就是我造的孽,我没有地方可以讲道理啊!而且在他面前,我也只有挨打的份儿……我曾经都想过自杀,好在这时候,那死傢伙因为自己分身乏术,逼着我去回他老家帮他看着他死去的那个妈留下的几块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那家开小卖部的……你知道当初,人家那老头告诉我,要送我去一个能让我一辈子都无比快活的地方,我还不领情……现在想想,这种生活其实挺好的!」一旁的夏雪平和艾立威都听不下去了,我也真有点问不下去了,因为这女人的经历着实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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