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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舒平昇看了看秦苒,让一个女人挡在自己面前,他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他倒是也没想到,这个平时对自己忽冷忽热、在日常工作也总是喜怒无常的女人,居然会对自己如此贴心;可当他抬起头再看看面前这个、就像是自己从上辈子开始就欠了她一大笔钱的老太太的一脸阴郁,心里的火便怎么都火不下去:“您这也不能光指着我俩吵吵吧!那刚才,我是被重案一组那个代理组长、就是姓何的那小子推了一下,你怎么不去找……”“少跟我废话!东西不在你手上端着的吗?”徐大妈指着舒平昇的鼻子说道,“我告诉你啊,谁整的,谁给我收拾干净咯!我这刚擦完的地,一地积雪加上泥点子都被我擦没了,结果你给我来这出?以后注意点,要不然下次那个沈副局长再找我扯淡的时候,我让他去你们办公室吼去!”痛斥一阵过后,徐大妈做着深呼吸,朝着清洁工休息室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地叨咕着:“陈醋就多啥了?这大冷天,醋就冻不上吗?就这帮人啊,一个个的还当警察!连别人的劳动成果都不知道珍惜!真是……什么世道……”待徐大妈彻底进了休息室,舒平昇才又跟秦苒对视一眼,面对着彼此,各自无奈地叹了口气。
舒平昇只好把自己裤兜里的那包纸巾都拿了出来,一点点吸着地上的醋汁;秦苒也从自己的挎包里抽出了不少纸巾,两个人蹲跪在门口,仔仔细细地把沾过醋汁的地方,擦了个干净。
“可真是……舒平昇啊舒平昇,多少年前,都有人求着你帮着办事,呵呵。
现在呢?随便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大妈都能欺负你两下子……”擦着地砖,舒平昇低着头,也用着只有自己和秦苒能听到的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找我茬的,咱们总务处的人最近总被她骂?”秦苒眨了眨眼,对舒平昇摇了摇头,撇嘴笑了笑。
实际上这个徐大妈,可不是一般的“打扫卫生老太太”,她是徐远本家农村那边的一个姑姨辈的亲戚,虽说只是个远到十万八千里去的亲戚,而且她在到f市警察局当清洁工之前,算上徐远出生,总共也就见过徐远三回,徐远也不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是——那种喜欢培养党羽、任人唯亲、大搞裙带关系的人,但毕竟这老太太顶了一个“徐”字,所以整个市局狼虫虎豹比比皆是,敢给这老大妈脸色看的,却寥寥无几。
舒平昇擦着地砖,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恨,又偷偷补上了一句:“哼,我啊,我都希望她跟着刚才跑出去的那小何一起死。
”“呵呵,那完了。
”秦苒笑了笑,“那在组织内部里头、咱们这一拨的人,是不是有点太low了——跟一个老太太过不去?”舒平昇抬起头,看了看楼上,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才跟秦苒继续低声说道:“哼哼,咱们又不是没对付过老头老太太,这又有啥的了?”“咱们以前对付的老头老太太,那是一般的人么?”秦苒立刻抬头,看了看舒平昇。
“那倒不是……”秦苒笑了笑,又冲着清洁工休息室扬了扬下巴,并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她呢?一个擦地的扫卫生阿姨——哎哟,你呀,哈哈,你可真行!跟一个扫卫生的你还这么计较?”“呵呵呵……”舒平昇自己也笑着摇了摇头,并且感慨地说道,“哼,我现在啊,可真是,任谁都他妈来欺负我一下子,真扯淡……就刚才那小何,我听说,他在哪来着,还好意思自己讲自己是咱‘f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处级干部’,操!当年我在光华路分局当刑侦处处长的时候,我可没他这么嘚瑟!妈的……现在呢,呵呵呵,谁他妈还记得我啊?”说着,舒平昇又抬起头,对秦苒说道,“你信不信,如果有人以这小何为主人公写个小说,就咱们俩这样的,可能最多就是个‘路人甲’、‘路人乙’?”“哎,那算好的了!”秦苒也捎带着一点自暴自弃的态度,对舒平昇说道,“要是真有那么一本书,我跟你说,搞不好刚才那个小何撞咱们俩那一下,人家都不会写进去你信吗?也不光是在咱们市局,要别的分局、别地方的市局、还有检察院和法院,包括现在的各行各业,不都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唱会跳的孩子招人稀罕么?这小何,还有网监处最近出头那个白铁心,还有风纪处刚招上来的方岳,可不是一个比一个能咋呼?——在这个世界上,成天不敢正经事而就会博人眼球的,向来都是比默默做事、默默无闻的人更受欢迎。
何况,别人不说就说我自己,我现在每天身边净是一些烂事,哈哈,这要写成小说的的话,我估计才不会有什么人看呢!”“我信……我也一样,我每天是无所事事。
”舒平昇说道。
“咱俩还真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哈?”秦苒也低下头笑了笑。
随后,两个人都沉默了,继续默默地擦着地上还残留着醋渍的地砖。
擦地的时候,徐远和沈量才分别带着自己的人,相隔了十分多钟,先后离开了市局办公大楼。
徐远从这俩人身边经过的时候,还竟主动跟他俩打了一声招呼,问了两句秦苒跟舒平昇在干嘛,但他边跟自己这边打招呼的时候,也边在打电话,而且他的步伐很匆忙,没跟两个人说上几句话,就赶紧上了车。
“又是往蓝党党部方向去的吧?”舒平昇随口对秦苒一问。
“应该是。
”秦苒收拾着地上被醋汁染成茶色的黏糊糊的废纸团,“我坐车的时候,听说貌似什么红山广场,今天出事儿了。
”“出啥事了?”舒平昇随口问道。
“咳咳……这就忘了?就‘那个事儿’……”秦苒压低了声音道。
舒平昇抓着一首的脏污废纸,抬起头,正见秦苒对自己再次挤了挤眼睛,这才缓过神来:“啊!那个……我操嘞,这一天给我忙的……我差点都忘了!累得我腿肚子攥筋不说,脑子也锈了!”他抱怨了几句,又小心翼翼环视了一下周围,对秦苒问道,“那这事儿,到底‘出成了’么?”“我听公车上的人说的,应该是‘没出成’。
”舒平昇低下头,又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接着对秦苒问道:“那‘堂君’那边知道么?”“这我上哪问去?我上午清点去了,中午又去接孩子,我也没跟在他身边啊。
这事等卢彦回来,你问他吧。
”秦苒说完,走到垃圾桶前,丢掉了手中吸饱了醋汁的纸巾。
本站地址随时可能失效,记住发布邮箱:“哼,我才不问他呢,”舒平昇也凑到了秦苒身边,厌弃地撇撇嘴,“明明我比他年纪还大呢,他却一天总给我甩脸子!而且说到底,哼,这事儿能成了咋样?跟我也没关系——实际上跟咱们其实也都没关系,毕竟老头子把这件事交出去了……”“嗬——咳咳!”正在舒平昇埋怨得痛快的时候,秦苒耳朵一竖,便连忙大声干咳一声,拽了拽舒平昇的胳膊。
舒平昇听见从楼上传来的噼里啪啦一阵闷闷的皮鞋声之后,也马上住了口。
在将近十一二个人的跟随下,沈量才迈着气定神闲的潇洒步伐,从楼上走了下来。
舒秦二人毕恭毕敬地站到一旁,还对着沈量才敬了个礼,问了声好。
然而,从沈量才到他身后的那些保卫处的跟班们,却没有一个人瞟向舒秦二人这边一眼,而都是继续大摇大摆地走出办公大楼。
其中一个为沈量才去把车开到门口,另外一个等这车子开到楼门口之后帮着沈量才打开车门,又有一个从沈量才身后一路小跑跑到车子旁边的,伸出双手挡在车门顶框上,防着沈撞了头。
等沈量才上了车,其他的保卫处便衣警才分分上了前后一共三辆车。
谁也判断不出他这是要去哪,是开会、会客还是回家去,但不得不承认,最近这位副局长的排场,基本要超过在f市的任何一个商人、任何一个黑道大哥、任何一个非政党选举机关部门的干部,并且有直追杨君实和蔡励晟的架势——当然,距离胡敬鲂副厅长还差很多。
“傻逼……”等沈量才的人马彻底离开后,舒平昇和秦苒才松了口气,对着远去的车轮印骂了一句,但他俩都没想到,这句骂人话,竟然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彼此嘴里。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给对方递上了一张纸巾来,把自己的手擦了个大概干净之后,两个人一起端着那盒饺子跟那碗腊八蒜,肩并着肩上了楼。
走到总务处后勤办公室门口,原本一路上都在肩并肩走着、却谁都不敢看对方一眼的舒平昇和秦苒,又十分默契地跟对方拉开了差不多七八步左右的距离,然后舒平昇低着头,抬了抬端着不锈钢饭盒的那只右手,秦苒又会意,拧动了门把手,推开了门,两人好奇又警惕地看看办公室里面,然后才一前一后地进了办公室。
“呵呵,不出所料,都没回来。
”舒平昇说道,“估计晚上他们也不能回来咯。
”“欸,那我看工作安排表,今天正常值班,不应该是主办公室是傅伊玫值班,,后勤这边是李孟强,你不是被安排去看着库房那边了么?”秦苒脱下大衣,对舒平昇问了一句,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还带着醋渍的毛衫发愁。
“操!你啥时候见过傅伊玫那小骚狐狸值过夜班的?”舒平昇放下手上的东西,又走到门口,打开门之前,对秦苒说道,“——我下午回来之后,看见她又补了通妆,就不知道又去哪了;李孟强是写在工作表上了,但他还得去l县那家医院复查一下伤口,一来一回,咋得也得三个小时,估计再看到他人影,都得后半夜了。
”“他的伤还没好啊?”“枪伤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伤口开始结痂了,头还晕呢,而且最近几天变天,吹的他天天吵吵头疼——呵呵,我今天才听说,那是被那个何秋岩他妹妹给砸的,估计是砸出来脑震荡了。
”舒平昇幸灾乐祸地笑道。
秦苒听后,也跟着笑了笑:“别人就算了,要是这个姓李的的话,那我我只能说夏雪平家那闺女砸得好!我也烦他,成天流里流气的也就算了,还自恋!跟我在微信上说话,不管说正事还是扯闲篇,到最后肯定都给我发一张他自己那‘心肝宝贝件儿’的自拍,完事马上问我一句,‘湿没湿’……又短又小的,还总觉得挺好看似的!”“哈哈哈哈,我操……那个傻逼!一天天还总在我面前嘚瑟,那我吆五喝六、颐指气使呢!怎么样?人没勒死,还被一个高中生给干了,哈哈哈!怪不得这两天消停多了呢……”秦苒也笑了笑,又马上对舒平昇问道:“你这是要干啥去啊?”“我去隔壁被服那屋,问他们帮你要一套冬式加绒警服衬衫啊,”舒平昇指了指秦苒的身上,说道,“要不然你这晶湿的——里面衣服也印上了吧,我再看看还有没有作战背心,帮你拿一件。
”“哎,别了!”秦苒连忙摆摆手,并走到了舒平昇面前,“算了。
我身上不就沾上一点醋汁么?屋里暖和,我就这么穿着就行,腾一会儿估计就干了。
”“你可拉倒吧!搁身上就这么穿着,多难受啊?而且我跟你离这么近,还能闻到一股子酸味呢,你就这么忍着?再说了,毛衣沾上醋,要不及时投水漂两下,之后容易生虫子!”舒平昇说着,拍了拍秦苒的小手臂,“听我的,我去隔壁警备室帮你拿一件衬衫一件背心,也不费我多大的事。
”“哎,别了!舒平昇……舒哥,真的不用……平昇!”秦苒连着叫了舒平昇三声,舒平昇才站住,回头看了看秦苒,只见秦苒忸怩地说道:“我……我今天刚给孩子补上幼儿园的学费……这不省厅上个月预算下来之后,所有东西都涨价了么,现在补要一件制服衬衫加上一件背心,我没算错的话都175块钱了吧?不合适……我要是需要换衣服,我直接去路口那家……”舒平昇潇洒地笑了笑:“呵呵,心疼钱了?你放心,我去要衣服也不记你名上,直接从我下个月工资里扣就行了。
就当我送你的了。
”“啊?这……这多不好意思啊?”“有啥不好意思的?”“不是,那花你钱也不值当……”“我自己一个人,拿那么多工资又能给谁花去?”舒平昇收起了笑容,严肃强硬地看了一眼秦苒,“行啦,别跟我俩磨叽了!多大的事……我说了算,你回屋先歇一会吧!”说完,舒平昇便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秦苒痴痴地看着被关上的办公室门,一转身,正巧看到了仪容镜当中的自己——此刻的自己,脸颊微微泛红,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幸福的笑容;自己的心里,也产生了一种久违了的,仿佛一头鹿崽在一片那枝头的花苞瞬间绽放的桃花林里肆意欢快地冲撞的感觉。
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被任何一个男人这样好好地对待过了,包括自己的老公。
刚刚秦苒跟舒平昇所讲述的自己带着尿了裤子的女儿回家之后的故事,跟事实发生的情节,是稍有些许出入的——本来累了一天的秦苒,下午是没有什么任务的,所以她本来想着回去把女儿的裤子换好后,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然而,当她和女儿灵灵还没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秦苒就看到了自家的防盗外门,居然是开着一条缝的。
虽然说现在明面上自己是在总务处工作,但自己毕竟是个警察,而且长年累月积攒出来的经验,让她自然而然地认为,是有人撬开了门锁、闯进了自己家里。
她不得不先让从裤裆到裤脚内侧都湿得冰凉的女儿躲在楼梯缓步台处,自己则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枪,推上保险之后,脱了自己的雪地靴,悄悄地打开了门摸进了屋子。
然而,当她进了家门以后,看到的不是正在翻箱倒柜的不明人士、梁上佛爷,也不是在客厅里久等着自己的、传说中省厅跟情报调查局合作搞出来的那个专门对付自己这帮人的专案组干员们,而是一双随意踢掉的敦实宽大的皮鞋,和它们旁边一只站立、一只躺倒的黑色高跟短靴;然后,从那两只高跟鞋到自己卧室的门口这么长的局里,分别由堆在沙发扶手旁的两件大衣、一套随意散开的黑色男士西服、一件深蓝色毛衫、一条咖啡色羊绒围巾、一套侧拉链式的女式西装包臀裙、一件白色女式衬衫、一件女式内衬灯芯绒背心、两团被撕扯碎裂的黑色丝袜、一条黑色开裆丁字内裤,外加一件肩带都被扯断的黑色文胸,拼凑成了一条淫靡而又屈辱的道路。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卧室双人床床头的墙上,还挂着穿着婚纱的自己跟丈夫的合照,而在彼时彼刻,自己的丈夫,却在跟另一个女人,在房间里咿咿呀呀。
躺在地上罩杯尺寸,明显比自己小了两个字母的,而且那女人叫床的声音,一点都不如自己的好听,并且她自信自己的床技也应该要比这个女人厉害很多,可秦苒不用走进去就可能看得出来,这个此刻正在自己丈夫胯下承欢的女人,年纪要比自己小得多,而且,自从女儿出生之后,一下都不愿意碰自己的丈夫,此刻正努力地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疯狂输出。
——或许,她的处女膜,是交给了他的吧。
秦苒这样想着。
秦苒麻木地看了满地狼藉两眼,又轻轻地退到了家门口,轻轻地穿上鞋子,轻轻地卸了弹匣和保险,又轻轻地把家门掩上。
“咋电话也不打一个,就过来了?还把灵灵带来了?你是嫌我跟你爸没事儿干呗?”婆婆打开了门之后,劈头盖脸便对秦苒一通抱怨。
“哟!灵灵,这是怎么了……”公公见了自己和孙女,也明显有些不耐烦,“哎哟我的天啊!灵灵,该长大了啊!有尿怎么不去洗手间呢?这么大冷天,你自己不觉得遭罪啊!”看到孙女的窘境,婆婆不予以任何安慰,反而眼睛瞪得更圆了:“出了这事,你不带孩子回家,领到我们俩这儿干嘛?”“我……妈,爸,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上午距离有点事,太着急了,结果钥匙落在办公室了,我都给孩子送回家了,发现进不去门……潇宇不是忙么,我也不敢打扰他工作,没办法,我就把灵灵领到您二老这来了,我下午还有事情,还得回局里去呢……”“妈妈……”天真的灵灵抬起头,看了看秦苒。
秦苒连忙捏了捏女儿的小手,微笑了一下,又连忙对女儿挤了一下眼睛。
女儿只好抿抿小嘴巴,怯生生地看了看爷爷奶奶,又沉默着低下了小脑袋。
“哼,你啊!”婆婆嫌弃地地瞪着秦苒,开口呵斥道,“自从潇宇去了你,我们家就没啥时候是消停过的!想过过安静日子都不行!”而公公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边说话边自己往书房里走去:“以前家里的老人说过:无论男女,‘结亲宁是娶婊子、嫁绺子,万万不能跟条子’——哼,那时候我还觉得,他们的想法是死封建呢!现在啊,唉,真是后悔哦!”秦苒闷着头不回答,等公婆都训自己训得舒坦了、过瘾了,自己才带着女儿去了卫生间,放上一浴盆的热水,让女儿自己进去泡了澡,之后又借用公婆家的洗衣机帮女儿洗了裤子,然后去下楼,在超市里卖了换上的内外衣裤,给女儿换好了,她才从公婆家出来。
对于丈夫的出轨、公婆的无理憎怨,秦苒并不觉得心里有多疼。
现在这个丈夫,是在自己来市局之前,陵东区分局的一个大姐帮着介绍的。
当时的婆婆是那个大姐家儿子的国中班主任,公公是陵东区教育局的一个干部,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丈夫是一家半国有制药厂的研究员,为人看着和善老实、文绉绉的,秦苒对于这样类型的男人说不上有多喜欢,但也不讨厌,而且自己父母在自己14岁的时候都死于一场车祸,那个不知道自己从17岁到26岁这段时期具体情况的热心肠大姐,就为自己做了主,就这样,秦苒稀里糊涂地跟丈夫结了七年的婚。
她爱这个丈夫么?应该是不爱的。
有的时候自己在市局,或者领了邵剑英的任务的时候,忙得紧了,冷不丁都会忘了自己丈夫的姓名。
但她还是经常觉得,自己的生活可以更好,自己过得可以更好,自己的婚姻应该更幸福。
所以,从公婆家离开之后,秦苒一直都在默默流泪。
一直到进了市局大院,看见舒平昇之后,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实际上,对于秦苒而言,舒平昇这个男人也挺讨厌的,自己自从来了市局总务处之后,就总会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因为各种事情斗嘴,而且也总是鬼使神差地会很这个男人单独同处一室;这男人也真没出息,成天吊儿郎当、看着对什么事都不大上心不说,每次跟自己吵嘴的时候,秦苒都搞不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老爷们儿了,还总愿意跟女人计较,这样的男人能有多出息?而且这家伙,每次跟自己吵架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神采奕奕的、色眯眯的眼睛,总会往自己的脸上和胸上一盯就是几分钟……简直太可恶了!他每次盯着自己脸上和胸部时候的流氓想,总是让秦苒特别想……特别想……特别想去亲上这个流氓一口。
没办法,这个小眼睛高鼻梁、五官棱角分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且浑身肌肉末曾松懈的男人,至少对自己来说,其实挺帅的。
而每一次当舒平昇盯着自己曲线浮凸的时候,秦苒都忍不住在心里先骂一句“臭流氓”,接着又忍不住暗爽——原来自己这在家被丈夫基本上不动一块的桃色蛋糕,也还是曾经那个可以夺走雄性眼球的风骚尤物。
老娘三十八岁了,但自己还是有魅力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对自己,吵架归吵架、冒犯归冒犯,细数起来,平常在很多事情上,他还是会对自己予以关心照顾的,并且,可以称得上无微不至。
——就这么个人,讨厌也全在他,暖心也全在他,这个人啊,可是真坏!秦苒就这样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走到门外去,偷听了一下隔壁那个办公室里面的动静,只听见舒平昇那家伙,又在跟警备室那几个小妞儿们打上了哈哈;秦苒站在走廊里悄咪咪地听了两声,还没等听清楚舒平昇在跟那些小年轻们具体聊什么,她就又回到了后勤办公室,因为她突然听见方岳跟几个风纪处新来的小年轻们,正骂骂咧咧地朝着楼上走——这帮孩子,秦苒看出来他们一个个的到底都有什么能耐,但他们这些人的心气颇高,还喜欢管闲事,而且谁工作的时候上个洗手间、吃两粒葡萄、碰着水杯站在走廊里聊两句天,他们也都要管上一管,而且还把什么事都朝着“影响f市警务人员形象”的帽子上头挂靠,秦苒这随意往走廊里一站,什么正事都没干,肯定也会吸引到他们闲不住的眼球;但更重要的是,当秦苒听到舒平昇在跟警备室的那帮骚狐狸聊着天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居然产生了一种酸溜溜的感觉——哪怕中午时在家里看到丈夫跟另一个女人的衣物扬了家里满地、一起在卧室里哼哼哈哈,自己的心里,也没这样的感觉。
“傻老爷们儿……人家背地里可烦你了,你知道吗?”回到办公室后,秦苒对着舒平昇的工作位低声训斥了一句,自己又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的确,在整个总务部门,舒平昇都是不怎么受欢迎的,在办公室或者食堂里,每次听到她们提起舒平昇的时候,那些女人的脸上,全都带着丝丝嫌弃。
按照秦苒自己的观察和理解,她认为这些女人们也并不是因为舒平昇做了多令人讨厌的事情才烦他,而是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没什么存在感了、气场也不强,所以每次只要舒平昇做了一点、或者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一点博人关注的事情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有点违和,她们似乎更希望那些事是发生在诸如艾立威、何秋岩、白浩远、廖韬这样的热点人物身上——直白点说,就是他们大部分人都认为,舒平昇这个人有点多余。
这样一想,这男人还真挺可怜的。
舒平昇除了平时爱开玩笑、爱跟自己吵两句嘴以外,他就真没什么别的特点了;他工作水平和能力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出众的、也没立过什么功,但他也不会当着局里上峰的面跟同事打架、也不会去勾引女同事家的孩子跟自己妈妈乱伦、也不会一下子交了俩女友之后还有事儿没事就在局内局外处处留情,也不是——当然,至少现在除了总务处的人之外还不知道——自己是个潜藏在市局内部的鼹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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