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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于是,我喜欢了差不多六七年的主持人、那个和蔼风趣的叔叔,在现在又突然成了我的潜在情敌之一。
其实讲实话,这家伙跟周荻从长相到谈吐也都是一个类型的人,但是他可比周荻看着顺眼多了。
对这位崔浩然大主播,夏雪平理都不理,可对那位周荻,她居然念念不忘、投怀送抱的,这我可真想不通是为了什么。
——呵呵,夏雪平啊夏雪平,你是遇到什么神仙了,居然能让大家都这么爱你呢?“9:26,”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我不禁嘟囔了一句:“现在点开还能看个半拉……”于是,我耳朵上一边挂着耳包,一边把小耳机塞到一只耳朵的耳孔里,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点开了视频软件,点开之后,便见到手上打了石膏的主持人,笑吟吟地拿着一张泡沫看板对着镜头说道:“就在刚刚节目开始之前——请大家对这张看板的打印质量别介意哈!咱节目的小工们也都不太容易的,刚刚趁着广告时间刚刚打出来的,辛苦各位场工——回到我这边儿,国内知名媒体人,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y省《时事晚报》前副主编何劲峰先生,刚刚在个人公众号上发表的一篇文章:《廿几年前,南岛那场风雨;时至今日,y省一场迷雾》。
不知道在座各位和屏幕前的观众有没有看过这篇文章,没有看过的,建议大家在节目之后去何劲峰的公众号去看一下原文——别嫌我啰嗦,再给我的好哥们儿打个广告,‘疾风劲草、山高为峰’,搜索这个就是他的主页了。
”“但你今天的话确实有点多,浩然兄。
”沪港蓝党中央党部的林委员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哈哈哈,人生在世,需要给别人的面子太多了。
说回正题:这篇文章首先文笔很不错,真的,用我们首都这边的话讲,真的是‘盖了帽了’,家里有小孩上学的,觉得写作文有问题的,可以按照这篇文章当做范文参考;其次,我是不知道老何的政治主张了,我俩很久没见过面了,文章里是很明显,大段大段都在批评红党,而且又用了很大的篇幅去赞颂蓝党,两党历史也提及过,现状也提及到了,而且y省近十年来的现状也提及到了。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篇‘尊蓝贬红’的文章,但是说实话,我读起来的时候,哪哪都觉得有点阴阳怪气的。
”说到此处,在座的蓝党党员和亲蓝人士的脸上,竟然多少有些不悦;反观下一个镜头打到红党党员和亲红人士的脸上,他们却一个个都像是在憋着笑一样。
后来在他们谈论别的政治话题的时候,我便在电脑上找了老爸写的那篇文章,我简直是一边看一边笑——对门的美茵要是听到我在房间里的笑声,说不定会以为我疯了。
但我不得不佩服咱们家何老太爷的笔力:整篇文章看下来,岂止是“阴阳怪气”;就像节目里说的,这篇文章看似在“尊蓝贬红”,但实际上称颂蓝党的功绩和建设的那些话语,分明都是在明褒暗贬,甚至在旧时代还是蓝党执政、在战后于沪港搞金融改革结果把通胀率越改越高的事情,还有蓝党在南岛一党执政末期,建丰总统生前错走一步棋、硬把没什么才干和资历的本岛派黎清波提拔为副手和继承人,结果差点把整个蓝党都毁了的这件事也拿出来讲;而在批判红党那部分,讲到的都是红党实打实的业绩,但其中还大量充斥了各种“钓鱼老梗”,不禁让人捧腹,而且在每段的最后,也像网上那些热评论调一样,加上了一句“但这又有什么用”;唯独实打实揭短的,是y省的治安情况,并且还指出某些治安、执法系统的公务人员得不到公平的评价和对待,或是导致y省治安出现问题的原因之一,而文章临结语的地方,还的确让人读得出来,父亲仿佛是在埋怨红党,“这你都能让蓝党那帮人抓到把柄,你让不让咱们这些老百姓心疼”。
除此之外,文章中最能看出老爹对蓝党是明褒暗贬、对红党是恨铁不成钢的部分,是他主要叙述的“廿几年前,南岛那场风雨”的部分:“当然,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最有意思的部分,”屏幕上的崔浩然用水性笔鼻尖在泡沫看板上画了个圈,“何劲峰提到了二十几年前——其实都将近三十年前了吧?”“二十八年前,他提到的这件事是二十八年前。
”沪港红党党委的马委员提示道。
“二十八年前。
当年这件事,真的差点一点活路都不给蓝党了。
要不是后来南岛地方党的领导人陈木宽和其妻子被爆出弊案,给了后来的叶九昇前总统翻盘的机会,说实话,现在的咱们国家、现在的南岛局势会是什么样,真的难讲。
来,林委员,既然我的朋友老何在夸你们蓝党,您又是南岛人,相信二十几年前的这件事您也经历过。
您对这篇文章怎么看?”“对……二十几年前这件事我、我、我有经历过……二十八年前我还是在钟主谕的‘南岛群众党’的阵营的,我也算是见证过文章中提到的这件事啦!”林委员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支支吾吾,让人看着听着,都很不舒服,“但我觉得,你的这位何劲峰朋友写的,关于二十八年前的这件事情,要来、要来、要来跟……跟今天发生在y省的这件事要联结在一起,说实话我没觉得有什么可以放到一起的——根本就是两回事儿嘛!当然我承认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啦!只是文字当中,有一个现在媒体人的通病:喜欢小题大做、胡乱联系嘛!”“所以您认为,y省蔡副省长被刺这件事情,被媒体如此炒作,属于‘小题大做’?”崔浩然适时地找准机会,对林委员如是问道。
“没有啦……但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其实我们现在也不是很了解y省方面的状况,”另一位南岛出身的蓝党郑委员对崔浩然解释道,“刚刚我还有在跟y省党部那边沟通,据说现在韬勤兄现在还在接受治疗,具体医疗方面的情况还没有办法讲这样……”“好吧,那马老师,你对这篇文章,以及今天这件事怎么看?”马委员嘴角微微上扬,深吸了一口气,鼓着腮帮子,中气十足地说道:“虽然何先生的那篇文章,可以说把我们红党‘痛批’得‘体无完肤’,但我还是要说,的确,文笔很好。
我这个靠笔杆子吃饭出名的,真心自叹不如。
”“‘枕边快讯’终于找到对手了。
前一段时间你不是还说自己的‘枕边快讯’是当今新媒体界的标杆?哈哈哈!”“不不不……是的,哈哈哈!我世界观是宏大的,但是我也真的佩服何先生的文笔!这篇文章给我最大的感觉,即便是在‘批评’我党,但我也可以说一句,文章当中说的都是实话。
刚刚主持人对林委员问询关于二十八年前的事情,林委员多少有点三缄其口的意思——跟林委员在以往南岛邵壮国先生的节目上表现得大相径庭。
现在的年轻人,我知道很多年轻人也在看我们的节目的,他们可能不太清楚二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林委员刚刚也没说清楚,我就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给大家温习一下当年的事情:当年‘南岛地方党’的陈木宽前总统为了连任,也导演了一场针对自己的刺杀……”“等一下!等一下!”郑委员一听到马老师的话,立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女人的作风即是这样:无论是在节目上还是在国家议会、沪港行政议会当中,只要一拍桌子,这就是在叫板了,而接下来被她叫板的人,如果不跟她吵出来个面红耳赤你死我活,是别想躲掉的:“马老师,请您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也’?什么叫‘也导演了一场针对自己的刺杀’?你是不是在指控,y省发生的这件事是我们蓝党的同袍自导自演?”一句话说完,直播间里立刻乱了起来。
配着我耳包里的音乐,听着这帮政客吵架,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等一下!我也让各位等一下!”马老师听了,搔了搔自己的平头,回过身对自己党内的同志们说道,“你们不用接茬,‘郑大嘴’在跟我问话,我一个人对付他们就可以了!”接着他又对对面那一桌蓝党的其他人说道,“可否也请你们,包括林委员、费委员,高小姐和毛兄别说话呢?请你们尊重我,别打断我的话!”接着,马老师又对郑委员说道,“你说这不是y省的蓝党成员自导自演,那你怎么证明这不是自导自演的闹剧呢?”地址发布页:” tart”blank”>” tart”blank”>” tart”blank”>” tart”blank”>“你这讲得叫什么话啊!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自导自演,玩苦肉计?”“那好,那我也要问问你们,以及在屏幕前的所有支持蓝党的朋友们:你们又又什么证据,证明刺客枪手是我们红党的人派出去的?从事发到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都在怀疑我党,但问题在于你们和支持你们的人,一直都在渲染是红党人下黑手的舆论,而恰恰我们的元首在首都已经发出指示,要求y省对此事进行认真周密的调查,并且一直在安抚民心;而反观贵党呢?从出事情之后,贵党从中央党部到地方党部,一个准确的消息、一个准确的公告都没有发布,连贵党的y省党部也没办法对媒体、对公众、甚至是对你们党内自己的同袍发布一个准确消息,那请问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你们蓝党在信息与沟通上面出了个问题?刚才林委员和你郑委员多次说你们对y省方面、对蔡励晟的情况不清楚——别说现在你身为沪港蓝党党部的议员,我告诉你,就算是你们y省党部的人,都不见得有几个清楚的!因为即便清楚,他们也不敢说!咱们跟着何劲峰先生这篇文章,来回顾一下:陈木宽在二十八年前搞那件自导自演的苦肉计的时候,他的副手、那位‘南岛独立教母’夏小荷知道吗?夏小荷不是也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还被枪手射中了肩膀吗?搞得当年你们蓝党和‘群众党’的联合候选人。
陆忠华和钟主谕,有没有很被动?当时是不是也像今天y省这样:陈木宽在被人护送离开之后,一直就对外声明‘住院’、且具体情况‘尚不明确’,其竞选办公室也一直不对外发布任何准确的声明,继而对于南岛舆论产生了搅混水的效果——我们今天回顾来看,大家才知道,哦,原来你阿宽只是在肚子上留下了一道很浅的伤疤而已!结果住院了三天?”“抱歉、抱歉……马老师!抱歉打断你一下吼!我打断你一下,”林委员一听,眉头微皱,抬手插话道,“现在我们在谈y省,而不是在谈南岛,请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我们谈的是蔡励晟和杨君实,你扯什么陈木宽和陆忠华啦?”而马老师却依旧在自己说自己的,并没有理会林委员一下:“屏幕前各位观众朋友,你们想想看:夏小荷一个女人,肩膀中了一枪,伤口处理好了两个小时后就在媒体前露面了,还叫大家不要担心;陈木宽肚子上一道伤疤,结果住院一住就是两三天!占用那么多卫生医疗资源、媒体资源、政治资源,让大家关注你,结果你过后告诉别人,你是因为‘很痛’,才需要住那么长的院!搞得陆忠华没办法又是去医院探望、又是发表讲话,一下子把你们蓝党弄得被动了,大家都以为是去杀陈木宽的那个枪手是蓝党特勤局的特工,是陈忠华派人杀的,最后输掉了那年大选;现在关于南岛的事情揭了密,我们今天才知道那是他们‘南岛地方党’自导自演!那么我们今天回过头来看y省的这件事,事情发展到现在,跟当初是不是有很大的相似性?舆论走向也好,事情发展的步骤情节,是不是跟二十八年前的事情很像?那我们是不是有权力怀疑,蔡励晟现在,也只是受了轻伤而已?或者说——你们现在去看现场公布的当时的录像画面,咱们是不是根本没有看到子弹打在哪里的画面?我个人都觉得,可能当时子弹都并没有打在演讲台上,所以我是不是有理由可以怀疑,蔡励晟根本没受伤?”马老师的辩论加上剖析的逻辑是对的,但他根本忽略了一点——实际上很多人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今天蔡励晟参加的这个包装在商业促销广告之下的竞选宣传活动,根本就是不符合选举规定的。
其实只要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一说,我想现场的所有蓝党人士立刻就会哑口无言。
可是世上的吵架仿佛都是这样,只要两个人或者两伙人站到了对立面,一方一定会猜另一方是邪恶的,会赌另一方在某件事上必然百口莫辩,而且大凡吵起来以后,比的就是到最后,谁先能把谁吵哑巴、谁更比谁会说、谁的逻辑听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以及谁的遣词造句听起来更顺耳,而事情最初的样子,居然没有人去愿意关心或者解释。
“哪里有你这样的揣测和推论的啊?我跟大家报告一下吼……你去医院,你是不是要进行全方位的检查了?那如果按照你这样的推论,大家也都不用跟着医院的要求来好了!”郑委员听到马老师的话以后,顿时面红耳赤。
“我也不再发表什么其他意见,我就想说一句话:红党没有风度。
就这样。
”另一个红党议员听了,再也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没有风度?这真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我党没有风度会跟你们蓝党进行和解么?而且要不是我们红党跟你们蓝党主动提出和解,你们蓝党今天在南岛上面还会有什么样的地位?你们觉得你们在南岛上,还会不会有生存的空间?更别说你们会跟我们在这平起平坐了!怎么?今天你们蓝党的人要把当初你们自己在南岛吃的瘪,用在我们红党上面?那别人嚼过的馍馍喂我们,当我们是傻瓜吗?”“我们哪有扯东扯西?我们吃瘪……我们当年失败也不是因为那次枪击事件,而是事后查出来的三十三万无效选票……”“我跟你们讲,咱们回顾历史,看看到底是我们还是你们最喜欢搞政治暗杀!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在十里洋场,旧时代你们蓝党执政的时候,在这片十里洋场,你们蓝党人士沾染我们红党先烈的鲜血还少吗?”“你们也好意思说?你们红党就没搞过‘打狗队’?”“我们红党当年的打狗队只是‘锄奸’,你看看我们何时策划过对你们先总裁的暗杀?就那y省来说,当初我们红党在y省的地下党也不少,他们有策划过对陈辞修、卫俊如的暗杀么?反倒是你们看看,李晋祥死在谁的手上?闻家骅又死在谁的手上?李傲之先生有句话说的对:‘南岛地方党’也是你们蓝党,只不过是披着‘南岛地方’这张四字皮下的蓝党;而你们呢,也不过是披着蓝皮的‘南岛地方党’罢了!蓝党就是个龌龊的的政党!不要脸的政党……”“好了,好了!各位,我觉得这个话题还是暂时到此为止。
我觉得这件事是不是红党指使的、红党有没有风度——我相信大家都有各自的答案,但是我以一个非政治人物的观点来看,其实红党是有责任有担当的。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红党玩不起竞选,他当初也不会同意跟蓝党和解搞合作政府,对吧?而且蓝党我相信也是会对得起民众的,我相信蓝党也不愿意去操弄民意,并且之前在南岛的时候,蓝党自己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深受其害——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想这件事的真相如何,结果怎么样,我们都需要耐心等待调查,等待医院发来最新的消息。
来,我们来看另一边:说到y省,那就不得不提上个月……哦,大上个月,在f市cbd发生的抗议活动。
那么今天,华尔街分析师詹姆士·麦法兰在《华尔街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节目看到这里,我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看下去了,于是我关了视频看了一眼老爸的个人公众号,看了他写的那篇文章,以及最近的一些社论、影评、游记和随笔。
看完了老爸的文章,又忍不住一肚子的火和心里的悲苦,披着大衣跑到屋外去,上了车取了一盒烟,从烟盒里捻了一根出来后,皱着眉头闭着眼睛,靠着车子抽了一根。
说真的,老爸以前给我的感觉,除了经常被迫去应酬结果却依旧什么都没得到、为人处世还有些唯唯诺诺,平时穿衣服、吃东西、说话做事多少带着点那沧桑岁月都洗不净的乡土气息,但到现在,他身上又的确有大概四个让我对他产生另眼相看的赞叹、甚至是崇拜,但有多少带着几分困惑:他枪法很好;他对陈美瑭的感情很真挚;他竟然能勾搭到那么美的女人,并且还可能是个孕妇——当然,美不美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从美茵的容貌,对那个叫什么薛荔莎的女人的样子进行的猜测;以及,他的文笔确实一顶一的好,而且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庸随和的人,骨子里却又是这么的有态度。
看着他拍的那些风景照,写下的那些文章,我突然觉得,在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在离开时事传媒的这段时间里,在离开f市的这段时间里,父亲活得很自由很潇洒。
望着家门口,望着自家那栋小楼,我不禁这样想到。
我低着头,回到卧室里,疲惫地看着自己的那张床,疲惫地回想着老爸临走前,他跟我推心置腹说的那些话:“……我其实到现,夏雪平对我是怎么想的,有的时候在我心里我自己也打怵,可我只知道,仅凭我在警校积累的那点泡妞手段,我是没办法打动她跟我保持这样的关系的。
而我自己也想好了:就我现在的能力,说保护她、罩着她,那是在说大话,但是拿着手枪站在她身边跟她出生入死我是能做到的;我不见得会比她冲得更快、更往前,说不定我还是会拖她的后腿,但是在默默站在她身后支持着她我是能做到的;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我俩被人围了,我不见得说一定会带着她杀出重围,但是起码站在她身前给她当做挡子弹的肉盾我是能做到的。
”“这些话,你能发誓么?”“我当然发誓!”……仅仅不到一个月唉,老爸在这个房间、在这栋房子离开之前,我的那些坚定,早就灰飞烟火了。
我当然觉得,这很大程度上要怨夏雪平自己。
可我自己又有没有错呢……我想要怪我自己的话,我只能说我之前对我和夏雪平的感情,太过于信誓旦旦了。
就在这时候,一楼的大门打开了,楼下传来了熟悉的硬底皮靴的声音。
她回来了。
22:30这个时间,,跟她以往比起来算是回来早的。
当然,如果她刚刚是在外面跟周荻在一起鬼混的话,那她回来得也确实够晚的。
且听她脱了鞋子,疲惫地长吁一气——看来刚才没少忙活吧——连拖鞋都没穿,之后脱掉大衣,走到了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饮料,大快朵颐地喝了一口后,很疑惑地吟了一声:“咦?”然后她走到了楼梯前,又突然快步回到了冰箱门口,从里面拿出了两瓶饮料,随后才缓步走上了楼。
看着我的房间门被缓缓打开,听着门把手轴承被拧动而想起的嘶哑刺耳声音,我却心如止水。
“干什么呢小混蛋!”夏雪平一脸坏笑着、对着我弯腰大叫了一声,并像一只捧着三根萝卜的巨型兔子一样,跳着进了我的房间,她一定是原本在心里,对我在房间里进行的活动有什么先入为主的假设,可当她进了屋子,看见我眯着眼睛,耳朵上戴着耳机,一手拄在电脑桌上,一手握着手机耷拉在办公椅的扶手上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便一下子愣住了,似乎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还是接着对我笑了笑,打趣地对我问道:“哼哼!刚刚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在电脑上看什么小坏东西呢?还不开灯!故意营造网咖气氛呢?”美茵一听见夏雪平的声音,立刻就像是屁股上着了火一样奔到自己房门口,“哐”地一声把自己的房间门打了开,并且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有点湿润,嘴里含着半口气,嘴唇随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不停颤抖着。
我沉默了三秒,然后坐直了身子,看了看美茵,又看了看夏雪平,接着平静地对夏雪平说道:“没什么啊……我看老爸的公众号文章呢。
”“呵呵,想你爸了?”夏雪平看了看我,又回过头看了看美茵,接着把手上抱着的三瓶饮料放到了我电脑桌主机旁的写字台上,然后递给了美茵一瓶莓子汁,又递给了我一瓶,接着自己拿着那已经喝掉半瓶的玻璃瓶继续喝着,喝了一口嗅了嗅,又不禁锤了我一拳:“嘿!你个小混蛋!你又抽烟了是吧。
”“嗯,对,我抽烟了。
也想老爸了。
”我假意说道。
“你想他就想他,你抽什么烟啊你!”夏雪平说着,在我的肩膀头上猛掐了一下,又捏了捏我的鼻子,“而且看劲峰写的东西,你也得开灯啊!你这样对眼睛不好知不知道?”说完,她又把房间里的灯帮我打了开。
看着灯光下的夏雪平,我便继续跟她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何老太爷今天还写了一篇社评,关于今天上午在红山广场发生的那件事的。
”“他也是脑子转的快,上午的事情,下午就写出来文章了呀——对啦,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么?”“不疼了。
”我摇了摇头。
其实那些挨打过后留下来的淤伤多少还是有点痛的,但是跟我目前的心伤比起来,那些伤根本不值一提。
可我看着灯光下的夏雪平,却依旧没跟她提关于我想问的任何一个字,只是继续跟她聊着关于“老何太爷”的事情:“呵呵,以前我也没注意,老爸他居然会写关于政治内容的文章,他在家平时吃饭的时候,都不怎么讲关于时政的东西,所以我就看了一眼。
没想到咱们何老太爷,还挺有才的,而且文笔颇有点鲁迅的意思。
”“劲峰他可不是有才么?而且他最崇拜的人就是鲁迅了,好些时候他写东西,都会故意模仿鲁迅的语言。
劲峰他就是吃这碗饭的,就像你跟我一样,当警察也得又警务工作方面的天才啊。
”夏雪平似乎对于老爸写东西的事,稍稍显得有点那么不太关心——其实她以前一直也这样,但是放在以前,我和美茵都觉得他俩这样的态度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但今天,在看过了周荻的那篇日记之后,我总觉得,这根本就是夏雪平故意不把心思放在老爸这边。
给我递完饮料后,夏雪平又转过头看了看美茵,笑着问道:“你说对吧,美茵?”“呃……啊!是啊!呵呵……”美茵支支吾吾地搭着话茬,看了看夏雪平,又看了看我,接着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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