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其他农作物也是一样,比如一些蔬菜与主食,玉米土豆红薯等等,这些传入比较晚。胡萝卜之类,传入稍微早一些。
二叔今日看起来是真高兴,打小就没有看您这么高兴过。二叔这么高兴,我心情也是极好。徐杰也伸手够了一下头顶的一挂枇杷,够不到,便又微微跳了一下,摘在手中正在剥着。
徐仲忽然认真问了一语:杰儿,成亲之事,是在京城里办呢?还是回去办?
这当真是个为难的事情,大江到汴京,一去两千里,回去结婚太过麻烦,但是在京城里结婚,家中还要个老奶奶不能见证,实在有些遗憾。
徐杰吃了一颗枇杷,有些酸,却也可口,吐出了枇杷籽之后,想了想,说道:那就成两回亲吧,在京城里拜一次堂,回去也拜一次堂。
徐杰是心思就是这么跳脱,听得徐仲愣了愣,成亲拜堂两次,这是徐仲听都没有听过的事情,但是在徐杰口中说出来,好似也没有什么不可,这天下规矩多了,偏偏就没有不准拜两次堂的规矩。
徐仲闻言大喜:好,这般好,回去拜一次堂,你祖母必是高兴得紧。
两人正聊着,门口一个年轻小子正在往里打量,也有士卒上前去盘问:找谁呢?
年轻小子赔了个笑,作揖一下,说道:官爷,请问这里是不是城东缉事厂?
正是,请问你寻谁?
年轻小子闻言大喜,还回头招了招手,然后才转过来答道:我找我家少爷,就是你们的指挥使,我姓徐,我叫徐狗儿,也叫徐来福,劳烦官爷进去禀报一声,多谢多谢。
徐狗儿终究还是把这个徐杰随便取的名字给用上了,显然是明白了徐杰所说,出门在外,狗儿这种名字,真是会被人看轻,虽然来福这种名字也并不显得如何有身份,但是比狗儿还是要好上千百倍的。
就在院中的徐杰听见了门口的对话,快走几步到得门口,一声大呼:狗儿,你总算是来了。
徐狗儿看得门口出现的徐杰,先是一愣,随后连上了几个台阶,到得徐杰身边想往前亲近一下,却又忍着止住了脚步,口中说道:少爷,吴嫂那些家伙事,实在太多了,路上车架也坏了一回,所以才来得慢了些。
徐杰看得徐狗儿这般想亲近又止住了的动作,上前搂了一下徐狗儿的肩膀,抬头看得门口好几辆马车,车边还有不少人,吴兰香与秀秀都来了,徐杰两三个月前就想着要办的报纸,这回是真的可以着实去做了。
徐杰上前一一去打招呼,吴嫂也在不断打量着这个衙门,显得有些畏缩,见得徐杰与她打招呼,也只是笑了笑。
反倒是秀秀比较活泼,还有模有样与徐杰福了一下,然后说道:少爷好!
好,好,都好。徐杰上前把秀秀抱了起来,便把人都往门里迎去。
这缉事厂的宅子实在不算小,但是住的人却太多了,军汉就有七百,又来了徐家的汉子,如今又来了一些人,人倒是好安排,只是要安排这印刷作坊,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徐杰一边叫人安排吃住,一边也在想着宅子与场地的问题。
报纸可不比印刷,印刷只需要人排版去印就行,但是报纸还要有许多其他的人员,审阅核对,外事联系,编辑,写作供稿的,甚至还要一些到处走动的记者。
这就需要一处不小的场地,在这缉事厂显然是不行的。
徐杰走到大街上,左右来回去看,看看这边人家牌匾写着什么,那边人家牌匾上的字。
徐狗儿就这么跟在徐杰身后转悠,兴许徐狗儿最愿意这么跟在徐杰身后转悠,只奈何徐杰到京城来并未带着徐狗儿。
所以此时徐杰走到哪里,徐狗儿便跟到哪里。
待得邻近左右好几处宅子都看完之后,徐杰回到衙门里,便开始寻思着买对面东边一处巷子里的几处小宅之中一处。
想定之后,便吩咐徐狗儿就去叫云小怜。
云小怜从侧院而来,一进小厅,便听得徐杰打趣说道:管家婆来咯。
云小怜闻言脚步一止,管家婆这种称呼,云小怜听得有些不乐意,但是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徐杰的钱财之类,若是云小怜在身边,大多由云小怜管着。
这买宅子,是徐杰自己要买,自然不能用衙门里的公款。
徐杰见云小怜抿着嘴唇有些不乐意的模样,便又笑道:小怜,你那里还有多少银子?
云小怜脆生生答道:少爷要买什么呢?奶奶过年的时候还吩咐奴来着,说是要勤俭节约,不得大手大脚花钱。
云小怜这一语,徐杰是信的,老奶奶应该是真吩咐过云小怜这样的话语,也是徐杰花钱手脚太大,徐虎徐康等人也在身边,回家难免也要拿来与人吹嘘,所以也就传到老奶奶耳中了,老人家自然是见不惯,主要是去那等顶级的消遣地,画舫摘星楼之类,虽然不至于一掷千金,那也是花钱如流水。兴许老奶奶也不太喜欢徐杰去那些娱乐场所。
我说最近你怎么抠门起来了,说你是管家婆你还真成了管家婆。这回买房子,要好大一笔钱,你床底下有多少钱来着?徐杰这个管家婆的名号,也不是徐杰临时起意,以往徐杰找云小怜拿钱,几百两的都是片刻就取来了,如今叫云小怜拿点钱来,还要问七问八,就如头前与梁伯庸去一趟摘星楼,云小怜虽然取钱来了,但是脸上那是一百个不愿意。
云小怜听到是买房子,也就是置办家业,面色好看了许多,还真一副思索模样,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一本正经说道:奴床底下一共还有一万八千多两,地窖里有五万多两。
京城内城,寸土寸金,一处宅子,即便不大,也不是几千两能搞定的事情,徐杰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价格,但是几万两应该是少不了,徐杰想了想之后,说道:七万两左右,应该是够了。
云小怜闻言大惊,又是一脸狐疑,口中立马说道:少爷是不是在骗奴呢,什么房子要几万两银子啊?金子做的房子不成?
云小怜这个管家婆的架势,越来越足了。
徐杰笑了笑,也不多说,只道:谈好了你跟着去付钱就是。京城可不比青山与大江。
云小怜依旧有些怀疑,徐杰满脸是笑,看着这个管家婆,其实也是乐趣。
李启明府邸,在内城城西,与城东缉事厂隔着一个皇城,也不知是不是老皇帝有意这么安排缉事厂的选址。
近来李府,时不时就有各处官员结伴而来,今日也是一样,但是今日还来了一个人,那就是广阳王夏文。
李府有人工湖,湖上有自家的画舫,画舫里也是自家养的歌舞伎。
一人在李启明面前详细说了几番,李启明慢慢皱眉沉思。
在场八人,还有夏文,都是面沉似水。
一旁的李得鸣开口问道:老魏,陛下当真在朝堂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问你?
老魏一脸的苦色,又答:这还能有假,朝堂百十人,陛下就是这般问我的,问我觉得是陛下先死,还是李枢密先死。还有后面之语,我也不敢有一句假言啊。
李得鸣一脸的惊慌,面部肌肉都在抖动,紧张不安的看着李启明。
李启明叹了口气,慢慢说道:也罢也罢
这两句也罢,听得李得鸣越发的不安,又转头去看夏文。
便听夏文说道:舅父,看来一切真如你所料啊,父皇当真是容不得李家了。
李启明看着夏文,其实也很欣慰,不论老皇帝如何想法,至少自己这个从小看大的外甥,还算是有良心,一心一意站在自己身边,这才是李启明真正的底气。
李得鸣听得夏文一语,不等李启明开口,连忙说道:殿下啊,陛下心思实在难以捉摸,殿下一定要保住李家,保住李家也是保住殿下,李家人可都是与殿下站在一起的,殿下一定要帮我们啊。
这话语当真说到夏文心坎里去了,夏文心中的倚仗,不是老皇帝,而是李家与李家手上的禁军。
就如李启明曾经与夏文说过的话语,只要李家在,夏文必然能登基,不论什么样的手段,也要让夏文登基。
夏文明白李启明说的手段是什么。只要老皇帝走了,不论谁继位,李启明都能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夏文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夏文心中,李家才是真正的倚仗。
李启明手在座椅扶手上摩挲着,场面慢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李启明,等着李启明说话。在场之人,对于李启明都是极为信任,没有李启明这十多年的谋划,哪里有得这些人的今日地位。
李启明沉默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来摆摆手说道:你们都到甲板上去,待老夫与殿下详谈片刻。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都到船只头前的甲板上去。
夏文迫不及待问道:不知舅父要与我谈什么?
李启明咬了咬牙,问道:殿下,陛下身体近来可好?
夏文答道:父皇三个月前重病一场,近来都在恢复之中,但是父皇的咳嗽病,已经两年多了,这咳嗽病,怕是难以痊愈了。
李启明闻言点点头,又问:陛下好似有两次重病垂危,万幸都挺过来了。
嗯,两次。夏文一边回答,一边看着李启明,似乎听出了什么意思,却又感觉还没有会意到。
李启明说完两语,站了起来,竟然踱起了步子。
夏文就这么看着李启明踱来踱去。
忽然李启明站住脚步,轻声说道:若是陛下又重病垂危,昏迷不醒呢?若是陛下就这么驾鹤而去呢?
李启明说得不明不白,夏文听得目瞪口呆,全身冷汗止不住往外冒。
两人就这么对视一眼,夏文连忙转开了视线,不敢多看李启明那如鹰隼一般的眼神。
夏文的眼神躲开了,但是脑子里止不住还是在想,顺着李启明的话语往下在想,老皇帝死了,夏文即便再如何不敢想,但是夏文内心之中也不敢否认这不是他期盼的事情。是的,夏文一直在期盼这一刻,不论圣人教导得多么清晰明白,但是人心就是人心。
夏文岂能真的否定自己的内心?岂能真的不盼望老皇帝驾崩?老皇帝若是驾崩,这京城谁能继位?除了夏文,还有谁?远在杭州的夏翰?夏翰若是敢来京城,唯有死路一条。
夏文不敢正视李启明的眼睛,因为夏文不敢让他人看到自己眼神中正的有期盼,不敢暴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期盼。
殿下,李家一倒,皇位定夺,全凭陛下一言而决。李家不倒,皇位不出你一人。而今陛下咄咄逼人,誓要李家灰飞烟灭。李家倒下了,大不了回到从前,回到当初卖宅子卖产业度日的境遇。但是这皇位呢?陛下所行,是不是真的一定会把皇位传给殿下呢?这才是老夫担心之事。李启明慢慢说道。
夏文依旧不抬头。
李启明也不着急,停顿片刻,方才又说道:若是殿下登基,李家如何境地也无妨,殿下向来宅心仁厚,向来都是圣贤君子,怕就怕李家也倒了,克继之人也非殿下。那这李家兴许殿下兴许你我,所有人,都是个人头落地!
夏文听得身形一颤,人头落地!好似真提醒了夏文,人头落地岂能有假?若是夏翰登基,岂能有夏文的活路?再换旁人,不论是谁,即便是那个宫女所生的夏锐,又岂能留夏文活路?
此时众望所谓的夏文,就是将来皇帝最大的心腹大患。别的皇子兴许都能有个不错的下场,唯有夏锐,只要不能登基,那就是必死无疑。
夏文越想越惊。
李启明忽然提高音调一语:殿下,历朝历代,皇位争夺,从来都是血腥之事。李唐如何?威势远在西域几千里,打得突厥抱头鼠窜,大唐盛世到得如今,也是世人津津乐道崇拜敬仰的。千百年永垂不朽。那唐太宗李世民又是如何继位的?杀兄弟,挟君上亲父,而今不照样说是千古一帝?
夏文听完,猛的一抬头,连连摆手说道:舅父,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万万不可什么?夏文不需要做李世民,不需要如何杀兄弟,但是夏文知道李启明话中的意思,夏文要做的不是挟君上亲父,而是杀君上亲父。
读书二十多年的夏文,此时是真心虚,潜意识里的他,不敢!
李启明闻言面色一狠,一字一句低沉说道:有何不可?殿下二十年圣贤,学的都是经天纬地治国之道,学的都是为国为民之法,学这一身才华沟壑,难道眼睁睁看着家国被那些不学无术之辈败了去?陛下重病近三年,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远走,即便强撑年岁,也不过几月年余之事。这年余几月,对于殿下与李家而言,又是何其重要。李家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倒了也就倒了。只是这人越老,越是糊涂,万一陛下弥留之际真的糊涂了,怎么办?殿下可有想过这些?
夏文把自己抖动得厉害的双手抬起,撑着面前的小案几,努力控制着手臂不要颤抖。头却在连连摇摆,口中有一句:万万
万万了许久,说出了另外两个字:不可。
李启明长长一叹气,落座,手又在座椅扶手上摩挲着。
第二百五十章 成大事,闹休书(4200)
甥舅二人就这么在船舱里坐着,沉默着。
船舱里并非没有他人,还有一个慢慢抚琴的少女,少女把这一席话语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少女兴许有些不谙世事,但是话语直白到了这个份上,由不得她听不懂了,所以琴音有些乱,少女不断平静着自己的内心,想要控制住手上琴弦。
这少女也是李启明最近的宠姬,所以这般场合,才会让她在这里弹琴。兴许李启明头前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把话语说得这么直白,自己会说得这么多。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李启明又是长长的叹气:唉,殿下啊,文儿啊,舅父岂能害你,舅父所想,一切都是为你好,为国家为朝廷,夏翰与夏锐那都是什么货色?桀纣之流,我大华内有忧外有患,步履薄冰,岂能有丝毫的懈怠。这些皇子之中,谁又能比你优秀?
这一句,听得夏文点点头,夏文心中也是这般想,夏文在这方面,自负非常。
李启明见得夏文点头,随后再说一语:一切事情,舅父安排妥当就是,殿下你最近就在家中,不要与任何人来往,不要与任何人有接触,更不要出门了。
此时的夏文,手臂再如何撑在桌案之上,也止不住的抖动。抬头看着李启明,还想说一句万万不可,但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李启明再次起身,说道:成大事,当不拘小节。这一切,为的都是江山社稷,国家黎民。
说完李启明慢慢走出船舱,到得船头甲板之上。
几个人都围了上来,李得鸣连忙问得一语:大哥,可有对策?与殿下谈得可好?
李启明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船舱之内,然后说道:且待殿下在里面思虑一下,不要打扰。把那弹琴之人叫出来。
李得鸣闻言起身往船舱而去,李启明忽然伸手拉了一下李得鸣,李得鸣回头一看,正见到李启明手掌并拢做了一个宰切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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