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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枪手1号

    桐宫并不在郡城之内,而是建立在距离沙阳郡城数里之外的明湖之畔,桐宫有十数位东家,但只有一位是永亘不变的,那便是刘家,其它的东家,多年以来,已经换了许多。每一任的沙阳郡守一旦上任,也会自动成为桐宫的股东之一,当然,他拿得是干股,拿到他离任之时,这股东之位自然便也没有了。从桐宫建立起之后,还没有那一位郡守大人会拒绝这一股东之位,因为哪怕只是拿着一份干股,每一年的收益,也是他当郡守十年的俸禄也无法获得的。

    每一任郡守上任之时,刘老太爷向来都是胡萝卜与大棒齐飞,听话的,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乖乖的不别出心裁,刘家老太爷给你的利益,能让你拿到手软,拿到心惊胆战。如果你想在沙阳郡撇开刘家老太爷来一个大权独享,你便马上会发现寸步难行,你的命令,连郡守衙门都走不出去。

    数十年下来,所有来沙阳郡上任的郡守,也都学乖了,一至沙阳郡城,不是先去官衙,而是会先去刘府,拜访一下刘老太爷,表示一下自己绝不会坏了以往的规纪。

    郡守有规纪,刘老太爷自然也是很给面子,除了私底下的那些花红之外,明面之上,刘老太爷那也是绝对恭恭敬敬的。

    当然,这是在明处,暗底下,画风可就完全变了。

    就像今天,在桐宫之内,高据上桌的便是刘老太爷,而笑得很开心在一边作陪的正是沙阳郡的最高长官郡守权云。

    权云权郡守在沙阳郡郡守之位之上已经呆了三年了,今年正是朝廷考功的年份,来自朝廷的监察御史大驾光临,对权大人这三年的功过进行考查,是留任,贬斥还是升迁,来考察的监察御史自然是大权在握。

    权云不想升迁,但也不想被调任,因为这三年,他在沙阳郡呆得很舒服,大事小事儿刘老太爷替他办得妥妥贴贴,每到年底,大批的花红会准时送到府上,这样的日子,哪里寻去?离开了这里,哪怕是到了越京城中去任职,又怎么能比得了这里的舒坦?在沙阳郡,除了刘老太爷,就是自己,到了越京城,自己这个郡守算个屁啊!

    但他也明白,今年这一关,自己是很难过的,因为左相张宁,想将沙阳郡握在自己的手中。越国丢掉了大片膏腴之地,沙阳郡现在虽然位处齐越边境,时时刻刻受到威胁,但却是越国最富裕的一个郡治了。

    他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刘老太爷身上了。

    刘老太爷自然也不希望这位听话的郡守大人就这样离去,在刘老太爷的心目之中,这世上所有人都是有价钱的,如果买不动的话,便只能说明自己的出价还不够,张宁想拿下沙阳郡,他亦是心知肚明。不过即便张宁现在贵为左相,想从刘老太爷的嘴里掏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刘老太爷在朝中也是有人的。

    周大人在越京城,自然是听惯了那堂皇大雅之音的,到了我们这穷乡僻壤之所,这等乡间俚曲可还听得入耳?刘老太爷举起了酒杯,向着坐在自己左侧的监察御史周文龙遥遥举杯。

    赵老太爷有怪癖,这在沙阳郡是人尽皆知,不喜大雅之音,只爱听些乡间俚曲,今日席间献唱的可是权云特意找来的一对流浪到此的父女。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盘膝坐在地上,双目微闭,以二胡伴奏,站在他身侧的却是一个村姑模样打扮的人,一手拿着一只碟儿,以一枚筷子敲击,边敲边唱,曲调婉转,曲音却是悲怆莫名,唱得正是家乡被齐人侵占,亲人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歌词。

    如此场合,却唱着这样的曲子,自然是与气氛极不搭调的,周文龙眉头微皱,这曲儿便是刘老太爷给他的下马威了,同样的,也是给他背后的主子张宁的一个明显的拒绝的信号。

    刘老太爷人虽然不在官场,但在朝中的靠山却也硬得很,洛氏虽然倒下了,张宁却也无法权倾朝野,制衡之道,皇帝还是非常精通的,新上任的兵部尚书与老资格的户部尚书,与这位刘老太爷都交情非浅,临来之时,张相也再三吩咐,他要的是沙阳郡,那么,与刘老太爷的合作便是无法回避的事情,拿掉权云却又要拉拢刘老太爷,这便是张宁给周文龙交待的任务。

    可现在看起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拿眼斜睨了一眼满脸媚笑的权云,心道也不知这位郡守大人是怎么讨得了这位老太爷的欢心,竟然让老太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左相的好意的。

    谁都知道,张相是主和派,现在与齐人签定的所有条约,都是张左相一手操办,刘老太爷以这种方式表达了他对张相的不满,这让周文龙有些头疼,或者只能给这位刘老太爷更大的好处,才能让他倒向张相一系。

    这村姑长得模样一般,嗓音倒是极佳。周文龙顾左右而言他。

    嗓音还是其次,关键的是情真意切啊!刘老太爷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杯子,怜悯地看着场中的父女两人,辛辛苦苦一辈子,倒得最后,忽然之间什么也没有了,家没有了,房子没有了,田地没有了,不得不沦落到当街卖唱,周大人,你进得城来,可曾看见,这沙阳郡城内内外外,逃难的人群络驿不绝,每日饿死的人可不在少数啊!是不是权郡守?

    老太爷说得是啊,每日送往化人庄的都有数十人,大部分都是饿死的,像老太爷这样的大善人虽然设立了粥棚,可架不住逃难的人太多,哪今连官办的粥棚都难以为继了。权云连连摇头。

    周文龙看着权云,冷笑一声:这赈灾救民,本是郡守之职,如果有人饿死,哪是郡守失职,权郡守,你可得慎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权云却是丝毫不惧,齐人割去了五百里土地,这些地方的百姓大量逃亡,其中很多都涌入了沙阳郡,沙阳郡虽然是产粮大郡,可今年,朝廷已经多次从沙阳征调粮食,现在沙阳郡内,多座粮库已经空仓了,让本官有何办法?

    权大人,朝廷国策,你最好不要擅议。这可是大罪!周文龙顿时黑了脸。

    权云冷笑,举杯自饮,既然张宁想拿了他这郡守之位,他自然也不用给他的狗腿子周文龙脸面,反正现在抱的是刘老太爷的大腿,只要刘老太爷不松口,自己便无虞。而刘老太爷可能松口吗,当然不会,刘老太爷松了口,投了张相,可也得罪了另外两个大佬,权云相信,刘老爷子肯定权衡过利敝,做熟不做生,与其现在才去抱张宁的大腿,还不如牢牢地将以前的大腿抱紧一些。那两位,现在与张左相在朝中可也是斗得不亦乐呼。

    两位大人物相互炝口,陪坐的沙阳郡其它富豪权贵可就噤若寒蝉了,眼见着两人怒目而视,众人纷纷低下头,装作看不见。刘老太爷却是微微一笑,周大人,这是私人宴会,是我老某人作东,在这里,什么都可以说,但出了这个门,自然是都不认帐的,这里又没有外人,权大人发发牢骚,也是情有可原的,他这个郡守,当得辛苦呢!

    当得屁的辛苦!周文龙腹绯道。刘老太爷,有些话不是我们当说的。眼下国事是艰难了一些,但在陛下的英明指导之下,在张左相的带领之下,我相信,我们大越迟早会走出困境的,当然,这也需要像赵老太爷这样的国之精英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啊。

    刘老太爷哈哈大笑起来,老朽已经年过七十了,隔天远离地近,周大人谬赞了,老朽现在不过是混吃等死,可当不得精英一说。

    老太爷年纪虽然大了,但令公子可是正当壮年啊,这一次下官出使沙阳,临走之前,张相还对刘兴文将军赞不绝口呢,说大越军方,正需要刘将军这样的虎将,张左相说了,只要老太爷有意,张相便将刘将军调到越京城,就任虎贲军副统领一职。老太爷,那可是咱们大越的天子亲军呢!周文龙不动声色地抛出了一个重重的筹码。

    听到周文龙的话,权云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小儿如今正在丰县剿匪,儿大不由爹,现在他的主意大了,不见得听得进去老朽的话了。刘老太爷微笑道:不过张左相的好意,老朽一定会转达给他的。

    如此甚好。张相是求贤若渴啊!周文龙举起了酒杯,得意地看了一眼权云。




第二百一十六章:惊人的消息
    双方都已经含蓄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该说的,都已经在有意无意之间全都摊到了桌面之上,接下来的便只能是双方后台的角力以及自身的选择,再多说反而没有了任何意义,倒显得吃相太难看了。一大屋子里的人,放下了先前的剑拔弩张,脸上挂起了虚伪的笑容,觥筹交错之间,奉承与马屁齐飞,越京城与沙阳郡的荤段子轮翻上阵,便是先前几近翻脸的郡守权云与御史大夫周文龙两人也一齐笑语晏晏地碰了好几杯。

    唱着凄凄惨惨戚戚小调儿的父女此刻自然已经是领了赏金,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换上来的则是高大上的歌舞,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场景一幕幕上演,怎么看都是一副和谐的客友主恭的场面。

    热闹的大厅里,一个青衣小帽的老汉悄无声息的穿过了大厅,走到了上头刘老太爷的身边,俯耳低语了几句,刘老太爷的面色微微一僵,坐直了身子,脸色稍稍紧崩了片刻却又马上松驰了下来,微微点头,青衣老汉又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小小的一个插曲,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舞仍在跳着,歌儿仍在唱着,刘老太爷又连着与好几个上前来敬酒的当地豪绅喝了几杯之后,这才笑着放下了酒杯,微笑着对周文龙道:周大人,老朽稍稍告退一会儿,这人老了啊,有些玩意儿可就不太管用了,得罪得罪!

    老太爷请便!周文龙以为刘老太爷要去小解,会意一笑,连连点头。

    刘老太爷站了起来,微笑着向四周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转过身来,在一位老仆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的向着后堂走去。

    一脱离众人的亮线,赵老太爷佝偻着的腰便直了,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颤颤巍巍的双腿用力地向前大步走着。

    他在哪里?

    先前退出大厅的青衣老汉低头道:在后面小厅。

    还有多少人知道?

    这人倒也懂事,倒了沙阳郡之后,并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找到了我,我将他带到了这里,到目前为止,此事还无人知晓。老汉道。

    嗯,做得不错,他叫什么?

    是丰县县尉,陆丰。

    陆丰?刘老太爷点点头,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我知道他,是一个聪明人。

    说话间,到了后院一间小厅里,陆丰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里转来转去。屋里光线微暗,陆丰一抬头,便看见了门口的刘老太爷。立刻推金山倒玉柱,卟嗵一声跪倒在地上,丰县陆丰,见过老太爷。

    起来说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老太爷不动声色地摆摆手,兴文带五千大军去剿灭一群土匪,怎么还吃了败仗?

    陆丰站了起来,却仍然躬着身子,低着头,老太爷,不仅仅是吃了败仗,而是全军覆灭,自刘将军以下,五千郡兵战死近千人,剩下的全都成了俘虏。

    喀嚓一声,上好在红木太师椅扶手在刘老太爷的手中变成了碎末,即便经历过再大的风浪,见识过再多的风云,此刻刘老太爷的脸上仍然露出了惊骇不已的神色。

    怎么可能?发出惊叫之声的却是青衣老汉:一支百多人的土匪,纵然个人战力都很出色,又怎么能是数千大军的对手?

    陆丰抬起头,老太爷,大管家,土匪不是一百多人,而是上千人,而且他们不是流匪,他们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强悍军队,他们有两个九级高手,其它八级,七级高手更多。

    青衣老汉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九级高手,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土匪窝里也能出这样的高手了?领头的不是邹明么?

    邹明只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掌盘的不是邹明,而是其中的一个九级高手。陆丰道。

    片刻的失神之后,刘老太爷已经恢复了平静,兴文有事没有?

    刘将军与对方过了招,受了一点伤,不过并无大碍,现在刘将军在土匪那里,倒也没有受到虐待,对方待刘将军还是很客气的。陆丰道。

    详细说说。刘老太爷身子微微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山雨欲来风满楼呢,左相张宁正相对沙阳郡动手,虽然对手还是想拉拢自己,但刘老太爷却清楚,自己是不可能投奔张宁的,因为现在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些人物,论起底蕴,实力,丝毫不弱于张宁,自己如若倒戈,以后必然会有着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且,改换门庭也是一件遭忌的事情,坏了名声不说,更是会让张宁就此拿住把柄,除了依靠他之外,再也无法摆脱。

    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可这关键节点之上,儿子刘兴文却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这不是将嘴巴送上去给人打么?

    一盏茶功夫之后,陆丰已是言简意赅地这一次刘兴文剿匪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听到四千余人就这样被堵死在那样一个绝地之中,不得不向对手投降,刘老太爷的嘴角不禁抽搐起来,愚蠢呢!他在心里无声的呐喊着,如果带队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这样的窝囊东西,还真是死了更干净一些。

    陆丰从怀里掏出那张秦风开出来的单子,双手呈给了刘老太爷身边的青衣老汉,只是扫了一眼,青衣老汉便变了颜色,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居然要十万斤粮食,五十万两白银,才会放回大少爷!老太爷,您听听

    青衣老汉一条一条地念着一个个将领身后标注的价款。

    陆丰低头道:那个姓秦的头领说,刘将军值这个价。

    刘老太爷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看着陆丰,冷笑道:这个人倒是将我们的底细摸得很清楚,这些外来人,怎么会知道如此多的底细,陆丰,这里头有你的功劳吧?

    陆丰身上冷汗直冒,卟嗵一声又跪了下来,老太爷,我也是为刘将军着想,要是陆丰随意胡言,惹恼了他,只怕刘将军有不测啊!

    刘老太爷摆摆手,算了,我倒也没有怪你,我的儿子,刘家未来的掌门人,当然值这个价,只是兴文太让我失望了。

    老太爷,现在怎么办?青衣老汉问道。

    刘老太爷眯着眼睛,刘保啊,你去前厅,就说老太爷我年纪大了,今儿高兴,酒又喝多了一点,所以在后厅眯着了,让大家先散了吧。

    是!青衣老汉刘保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等他们都散后,你派人去通知权郡守,还有黄,陈,田,方四位家主,悄悄地回来,不要惊动其它人。

    是!

    周文龙哪里,派人盯着点,对了,原本给他准备的礼物和美女,马上送过去。刘老太爷吩咐道。

    老太爷,这眼见着便要撕破脸了,还有这个必要么?刘保有些迟疑。

    刘老太爷哼了一声,先送过去,这算什么?只要能迷惑他一阵子也就值了,能让张宁委以重任的,自然不是什么废物,当真翻脸了,这些东西,难不成他还带得走不成?

    是,小人明白了。刘保匆匆而去。

    刘老太爷看着陆丰,你把那两个九级高手的情况再跟我说说,丰县这地界,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两个人呢?居然还有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陆丰,你确认那不是齐人的阴谋诡计?

    老太爷,绝不是,齐人将领寇群,便是被其中一名九级高手一拳击毙的。陆丰肯定地点头道:而且看梁达恼羞成怒的模样,应当与他们无关。

    一个用刀的九级高手,还有一个单凭拳劲就能震塌山崖,用刀的不好说,这单凭拳劲就能有如此威能的可不多啊,在我们大越,可就更少了。刘老太爷眯起眼睛,微微摇头。

    大轿在街道之上疾行,轿中的郡守权云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刘老太爷虽然已经表明了态度,但左相抛出来的诱饵可也太诱人了一些,老太爷能不能经得住诱惑,可也真难说得紧,在沙阳郡这几年,自己可是清楚老太爷的为人,那是标准的利益至上,有利则合,无利则分,这一次,也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人在老太爷心目中的份量究竟如何?

    叹了一口气,抛开那些政争不谈,就自己而言,真是不愿意离开沙阳郡啊,虽然因为刘老太爷的存在,自己完全没有那种一方诸候的感觉,但不操心便能完成上头大佬的任务,每年还有大把的分红,对于自己这种在政治之上已经没有了多少向上之心的人来说,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位置了,真要离开这里,回到越京城,见人就打躬作揖,低声下气的日子,可真是不敢相像,而且得罪了张相,回到越京城,就能有好日子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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